因為總覺得自己活的太過悲苦，在奇犽崽出生之前，我很少在意過糜稽是咋樣被虐待的，直到我親眼見識到了好幾次我媽給襁褓中的奇犽崽喂毒死他媽不償命的奶粉，眼瞅著他從嚎啕大哭瞬間變成了奄奄一息著勉強喘氣，我媽又興奮的尖叫著兩只手捏著奇犽崽奔喪一樣找她的阿娜答換著花樣喋喋不休夸耀他的天賦后。

        我瞬間毛骨悚然。

        深刻領悟到自己眼界到底還是低了。

        身為廢物的我實在是不配再喜歡奇犽崽，更不配再順便招來大家太過炙熱的疼愛。

        所以我一門心思把我所有多余的廉價感情寄托在了同棄兒亞路嘉身上……

        雖然很對不起之前太過興奮以至于把奇犽崽的雙胞胎弟弟給忘球了，但你們得深信看見奇犽崽那個悲慘模樣，我就不得不對親愛的亞路嘉生出了過多的好感，而且一看見他我就老覺得看見了小時候的同棄兒糜稽，心中頓時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雖然亞路嘉的天賦比我和糜稽吊的多，但因為有奇犽崽珠玉在前，他反而變成了家里最不重視的那個，比我都像個隱形人，連糜稽都不太愛搭理他。

        所以漸漸的，我每逢看到備受忽視還手無縛雞之力不管怎么被擺弄都只能揮揮小手哭一哭笑一笑的他，都會莫名其妙生出一種非常奇葩，非常令人感動的柔軟情感。

        有好幾次我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把自己感動的淚水漣漣起來。

        尤其是每次我被我哥精神/身體虐待后，我都忍不住跟他當年一樣，半夜趁我媽去跟我爹睡覺，在一眾夜班黑西裝女仆裝目不斜視下光明正大的把亞路嘉戳起來，和他親親貼貼抱抱舉高高喂奶換尿布講故事。

        一開始他也老哭來著，過了陣子就習慣了，不僅跟我熟了還很喜歡我強塞給他的糖果，到最后見到我比見到咱媽都高興。

        不過他一醒了，奇犽崽也醒了，每次也伸出小手想跟我貼貼抱抱討糖吃，不過我不太想和他聯絡感情，就干脆把他翻個個埋進被子里，還打他pp不讓他哼唧。

        奇犽崽老是哭的跟死了爹媽一樣，也老害我偷走亞路嘉未遂，被急匆匆沖過來的我媽/我爹/我哥/我爺爺/黑西裝女仆裝們捉個正著。

        奇犽崽哭

        亞路嘉哭

        我也忍不住哭。

        還哭的比他們更慘更痛更沉重。

        我悲痛欲絕。

        匍匐在地一邊嚎啕著說對不起我錯了一邊尖叫著真誠質問白我媽/我爹/我哥/我爺爺/黑西裝女仆裝們草泥馬的為什么就不能讓我來當亞路嘉踏馬的媽。

        “嗚啊啊啊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啊會好好照顧他的啊嗚嗚嗚啊啊反正你們不需要他的吧？不需要的話就把他給我吧我會好好愛他的我是絕對不會像我哥愛我一樣愛他的呀嗚嗚嗚嗚嗚……”

        我很痛苦。

        但他們都不理解我的痛苦。

        他們只是又覺得我在發病了。

        所以他們不僅堅定的拒絕了我的請求還又用束縛帶把我吊在了床上，連接觸亞路嘉的機會都變少了起來，生怕我一時沖動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

        我哥很雞賊。

        還借此拿捏我。

        跟吊驢一樣吊了我整整一年胡蘿卜，終于在我七歲那年帶我又去殺了人。

        雖然我完成的還是很不完美，但一想到回家我又能和亞路嘉親親貼貼抱抱舉高高喂奶換尿布講故事當他媽了，我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又瘋了，等回過神來已經把他們搞得一團糟。

        我邊吐邊哭邊跪在地上跟那幾坨玩意道歉。

        回家不管路上還是飛艇上還無視了一眾目光，死死抓著我哥不肯放手。

        “啊，帶，居然能為亞路嘉做到這種程度嗎，真了不起呢，帶，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我哥揉揉我的頭，語調平平的夸獎了我。

        我把頭埋在他肩窩，摟著他脖子跟死了一樣安靜。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他這說的不是屁話嗎？我不喜歡亞路嘉難道還喜歡他嗎？

        剛一落地我就把七歲的點點在了“育兒”上。

        亞路嘉好像更愛我了，每次見到我都會笑的特別可愛，讓我老是忍不住摟住他跟雞啄米一樣不停的親腫他的臉。

        我一塌糊涂的兩次人生從來沒當過誰的媽，也知道我這樣根本不像是個正常的媽，但反正我也已經瘋了，我也就一點不在乎了。

        吊踏馬的狗屁母愛還是別的啥灑比玩意。

        就這樣吧。

        我在神經病一家里有個人既不虐待我也不忽視我，既不吐槽我還依賴我，一天到晚還能隨意讓我親親貼貼抱抱舉高高對我柔軟的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然我還能要點啥呢？

        “亞路嘉~~”

        “唔~結……結節……”

        發現亞路嘉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在叫我的那天，我驚喜交加又忍不住自我感動的跪在地上抱頭痛哭流涕，一不小心都把他都摔倒在地上，也哭了。

        奇犽崽左看看右看看，也忍不住跟著我們一塊紅了眼眶，小聲吭哧起來。

        一歲多的他都被大家虐百八十遍了，甚至達成了我神經病家族史上最年幼電椅成就。

        我一看見他就忍不住感到痛苦，更對寄托在他身上無比炙熱的疼愛和期待感到毛骨悚然，所以更是覺得自己是不配喜歡他，就還老是對他愛答不理的。

        奇犽崽被虐熟練了，小小年紀除了亞路嘉不管見誰都皺著小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唯獨看見我就撇著嘴巴捏著衣服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還記得小時候我把他埋在被子里打他pp，光給亞路嘉吃糖的事。

        “……”

        不過在我接二連三無情拒絕他的討抱抱后，奇犽崽就慢慢學會了在我摟著亞路嘉親親貼貼抱抱舉高高講故事吃零食時沉默又失落的在一邊瞅著或者垂頭一聲不吭的玩玩具玩手指。

        我神經病家里上上下下都對我如此直白的不喜歡奇犽崽感到震驚。

        就連糜稽都覺得我是瘋的更厲害了。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吊他們，我只想緊緊抱住我唯一的慰藉，讓我噩夢一樣的第二人生變的不那么苦比一點。

        ……不過一想到亞路嘉會變高變壯變成和大家相差無幾的變態我就還是忍不住驚慌失措。

        ……

        ……

        ……

        ……

        ……要是亞路嘉永遠不會說話就好了……

        ……要是亞路嘉永遠不會長大就好了……

        ……要是亞路嘉永遠保持這個樣子就好了……

        ……

        ……

        ……

        ……

        我找到我哥。

        悄悄問他能不能幫我把亞路嘉變成我的人偶。

        我哥歪頭想了一秒鐘，然后直白拒絕了我，

        “不行哦，家訓不能對家庭成員出手呢，爸爸爺爺會生氣的哦。”

        “……那……那不能變成人偶的話……還有別的方法吧……”

        “……”

        我哥沉默的看著我，目光漸漸讓我有些毛毛的。

        我垂下頭，捏著衣服哆嗦著手，還是忍不住小聲堅持道，

        “大……大哥當初也說過的吧，就算……就算不能把我變成人偶，也……也還有別的方式……我……我……”

        “帶。”

        我哥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

        “看著我。”

        “……”

        “帶，抬起頭，看著我。”

        “……”

        我哆嗦的更厲害了。

        我抬起了頭。

        “我的確是說過這種話哦，但是，你知道的吧，我這樣說是因為哥哥太愛你了。”

        “……”

        他的臉在慘白的燈光下像具死尸。

        “還是說，帶覺的自己對亞路嘉的愛已經超過了哥哥對帶的愛呢，帶是這樣覺得嗎？”

        “……”

        他的目光像是兩坨快要爛掉的腐臭。

        “帶，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沒……沒有……”

        他用死尸看死尸的目光纏繞著我。

        “是這樣嗎？”

        “……嗯……嗯……”

        我喘不上氣來，瞬間忘記了什么亞路嘉。

        滿眼都只剩下腐爛發臭長出無數陰影和黑色的他。

        “原來是這樣啊，不得不說真是嚇了一跳呢，太好了，畢竟要是帶真那樣覺得的話就麻煩了呀，”

        我哥把輕輕搭在我后腦勺的手慢慢拿開了，身上那種詭異的氛圍也慢慢消失了。

        他蹲下來，把我擁入懷中，像是每次親手為我四肢帶上的鐐銬一樣再次緊緊鎖住了我，

        “……差一點……就忍不住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呢，真危險啊，不過沒關系哦，帶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哦，就像我很愛你一樣，帶最愛的也是哥哥吧，畢竟……可是只有我在一直，一直在看著你啊，對吧？帶？”

        “對對對……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好哦好哦，不哭不哭。哥哥在這里哦。”

        ……

        ……

        ……

        ……

        我不再想把亞路嘉變成自己人偶的事。

        只是發了瘋一樣想咬住我哥吊給我的胡蘿卜，想要趁他還是個可愛的正常孩子時，爭取更多更多更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

        只是每次看到他的笑臉我再也感覺不到快樂，反而每次都悲傷的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因為無論對鏡子練習多少次，我好像再也露不出那種仿佛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天真笑容了。

        ……

        ……

        ……

        ……

        我原本也想把八歲九歲十歲的點數全都點到“育兒”上的。

        但是又接手我訓練的我哥比我爹更加嚴厲，我進出icu的次數又變多了，不得不將那三個點把暗步和曲肢點到了初學乍練，把“毒抗”點到了初窺門徑，自此勉強合格成為了初步掌握暗殺三部曲，能抗住家里大部分毒素的揍敵客。

        但不知道是不是積勞成疾，在我十歲那年突然莫名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不醒了好一陣子，等再醒來后卻完全不記得怎么回事。

        不過照顧我，糜稽的黑西裝和女仆裝們全都換了個遍。糜稽跟我說舊的那些人雇傭時間到了就全都被送回老家了。

        我有點不信，但就算和奇犽崽打聽他也不太清楚。

        “照顧我的人也換了一批哦，老爹說他們實力不達標被送回老家了啊。”

        “可是我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啊，奇犽崽。”

        “唔……不會是老姐你年紀大得健忘癥了叭。”

        “什……什么！混蛋奇犽崽，你是不是又想被打pp”

        “哈……哈？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笨……笨蛋你在摸哪里！”

        “混蛋！”

        “幼稚鬼！”

        “白癡！”

        “愛哭鬼！”

        最后我還是沒想起我到底忘記了什么，沒過多久就又被我拋到腦后了。

        畢竟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光是應對日復一日更難纏的我哥都夠讓我頭痛得了，在他多次請求想接手奇犽崽的訓練被我爹無情拒絕后，他好像變的更加怪怪的。

        “可是您看，就算是帶這種一點天賦也沒有的廢物最后也被我教導的很好哦，您也看到了吧，有我在的話，她現在也能很好的出任務了哦，唔，雖然有時候會把場面弄得很糟糕，但比起以前要好多了呢。”

        “啊，對了，我也聽說了哦，小奇居然想和新來的實習管家交朋友的事，真是太不像話了啊，爸爸，不過如果您把他交給我的話說不定我能讓他變得和帶一樣聽話呢，畢竟爸爸您的手段還是太柔和了啊。”

        我年僅十六歲的神經病哥哥，憑借著自我感覺良好實力和更為驚人的腦回路，再次忍不住開始挑釁威嚴的神經病一家之主——我爹。

        還無情的把我擺在了他倆之間當了證明他教導也很自我感覺良好的道具，完全忽視掉了我從他張嘴開始就忍不住在他倆的目光對峙中瑟瑟發抖起來。

        我爹面無表情“……”了一會，就像聽見了我在心里不停親切問候起了這兩個沙比一樣，突然把目光轉向了我。

        “帶覺得呢？”

        “……爹，帶不在這……”

        “……”

        “……”

        “果然還是不行呢，伊爾迷。”

        “…………”

        “你還太年輕了啊，有些事情……不會總是按照你的想法發展下去的啊……”

        “唔。”

        我爹感嘆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說到最后，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惆悵。

        他看著我嘆氣，不等我哥再說些什么，他又轉而和我哥探討起了我的事情。

        我哥見他態度堅決，便也不再糾結奇犽崽的事情，反而跟個話癆一樣從我某某次訓練又忍不住噓噓講到了又引誘奇犽崽毆打三毛，自己賊心不死又想從小門偷溜下山。

        “爸爸，三毛已經看不住帶了啊，不過可以把帶調到我身邊哦，就像是以前一樣，我會更加仔細的照顧她的，帶現在的實力也能代替一些低級任務了呢。”

        我爹：“……”

        我：“……”

        我真是魂飛魄散。

        啥幾把羞愧難堪好丟臉，沙比神經草泥馬全瞬間蒸發了。

        我還沒徹底抬起了臉，眼淚鼻涕就已經先一步一起掉了下來。

        我目眥欲裂。

        傾盡全身力氣瞪大狗眼看向了我爹。

        連睫毛都不敢抖動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我的求救信號。

        我爹默默從我身上移開目光，默默地看向了我哥。

        表情和眼神都很沉重。

        “……伊爾迷。”

        “唔……這個也不行啊，好吧，其實想想的話，我也不太放心帶一個人出任務呢，畢竟帶她……嗯？帶，你剛剛是在笑嗎？”

        “哥你看錯了我這是在悲憤欲絕。”

        “是嗎？既然這樣的話，那爸爸……”

        “……伊爾迷。”

        “……好吧。”

        ……

        ……

        ……

        ……

        我到底還是沒忍住樂出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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