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這個念頭一直環繞在納蘭初心里,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她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差點一腳踩空摔在地上。
祁敘拎著她的衣領,讓她站穩。
“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她臉上浮現出一絲蒼白的笑。
兩人回到屋里。
祁敘把魚剖開洗凈,用棕樹的葉子綁住撐開,晾曬在屋前的竹竿上。
大抵是陽光太好,納蘭初蹲在屋子前看他忙來忙去的身影,心情莫名就好了很多。
這個夢能存在多久就讓它存在多久吧。
籃子里最后一條魚死到臨頭,裝死是裝不下去了,便開始瘋狂撲騰,想要跳出籃子。
“還有最后一條呢。”眼見著祁敘準備往屋里走,她指了指籃子里的魚。
祁敘側過頭,并沒有看籃子,而是看著她:“你不是說想燉了它?”
納蘭初聞言差點兒噎著,慌忙抬眼:“我那是說笑你會做?”
“會。”他眼神閃爍了下,然后泰然自若地端著盆進了屋。
納蘭初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如山巒般高聳,心中對他的景仰又更進了一步。
這人連做飯都會,還有什么他不會的?
事實證明,納蘭初是想多了。
祁敘口中的做飯,就是把菜弄熟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特殊癖好,他做的菜除了鹽什么都不放。
“這就是你做的魚?”納蘭初雙手撐在灶臺上,盯著鍋里不停翻滾的漿白色不明物,由衷問了一句。
祁敘把碗放好,抬起頭,眸間閃過一絲不解。
不就是這么做的么?
他用勺子在鍋里舀了舀,納蘭初眼疾手快把他制止住。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別把魚盛上來了。”她邊走便說,臨到出門的時候還回頭提醒了一句,生怕他不小心給忘了。
她慌慌張張跑回家,又慌慌張張推開廚房門。張氏正在剝蒜,見她行事如此浮躁,皺眉道:“宋初你上輩子是峨眉山的猴子投胎?這么毛躁。”
納蘭初腳下一頓,連忙站好,做出一副虛心認錯的樣子。
張氏看著甚是滿意,把手里的蒜瓣扔碗里:“說吧,這么急匆匆地是要干什么?”
納蘭初指了指她手邊的碗。
“要你說你就說。”
“娘,您碗里的蒜瓣給我一點嗎?”
張氏皺眉:“自己拿。”
納蘭初走過去數了三四瓣攥在手中,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柜子。
張氏一臉平靜:“還要什么,自己拿。”
納蘭初信以為真,趕忙打開柜子在里面挑了幾粒花椒,一塊生姜,三塊桂皮。關上柜子門,納蘭初又伸手在籃子里薅了一把大蔥。
張氏分出一絲目光,見她手上的東西都快拿不下了,腦門一抽一抽的。
“你拿著這些東西是要去哪。”
納蘭初沒敢瞞她,只好實話實說:“去祁敘那。”
她話音剛落,張氏原本板著的臉立刻舒開,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
“去祁敘那兒是吧,還要不要多帶點兒?今天你李叔挖了筍,要不帶點兒去?哎呀,我還忘了,昨天煎了餅,給他也帶點兒”
納蘭初:“”
她的臉變得也太快了些,果然祁敘才是她親生的吧。
張氏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急得納蘭初心頭直冒燎火。過了小一刻鐘,張氏終于林林總總地收拾好,把籃子遞給她。
“要我送你嗎?”
“不用不用。”納蘭初別過身,拎起籃子就跑。
張氏在后面跺腳:“你倒是跑慢點兒,要是把籃子里東西摔了怎么辦!”
納蘭初跑得快,沒聽清楚張氏的話,要是聽清楚了估計又得心梗一次。她呼哧呼哧跑上山,看見屋頂上炊煙裊裊,心中一松。
心道還好沒出鍋。
她踏上臺階,正要推開門。
“喵~~”
就在納蘭初要進屋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貓叫,聲音微微弱弱的,有氣無力的樣子。
納蘭初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到祁敘掛魚干的桿子下站著一只灰色的小貓,不過兩個巴掌大,耳朵尖尖的。腿上有一道傷口,還是新的,緩緩流著血。
因為這道傷口,它走路時有些一瘸一拐的,十分笨拙。
“好可愛。”納蘭初蹲下身喚它。
那貓貓聽見喚聲,眼中猶豫,拖著病腿在桿子下轉了一圈。
她轉過頭叫人,為了避免嚇到它,她還特地壓低了聲音,望門內招招手:“祁敘,你快出來看,來了一只貓貓!”
祁敘走出來,瞟了一眼,又進去了。
“喵~”
它蹲在地上舔著小爪子,朝她這邊看著,眼睛圓圓的,看得納蘭初心都要化了。
過了一會,祁敘從屋里出來,手里端了個碗。
“這是什么?”
祁敘把碗放在地上,答道:“它喜歡的。”
納蘭初瞄了一眼,原來是魚。
小貓似乎聞到了味兒,嗅了嗅,邁著步子緩緩過來。
但剛走到離那碗不遠的地方,又停下來,眼中帶著一絲警惕。直到納蘭初喚了它好幾聲,他才慢慢邁著步子前來。
看小貓吃的正香,納蘭初瞥見它腿上的傷,拉拉祁敘的衣袖。
“上次的藥,你還有嗎?”
祁敘搖搖頭。上次給她上完藥之后就已經用完了。
“那它的腿怎么辦?”總不可能,看著流血什么也不做。
“它沒事。”不過是蹭破皮,養養就好。
果真是,傻。
兩人齊齊蹲在門口,看著貓吃魚。
過了好久。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像什么東西燒焦了的味道。”她嗅了嗅,發現這味道是從屋里傳出來的。
還沒等她說話,身邊一道身影就沖進去。
這是,怎么了?
她站起身打算看看情況,剛一進去,就看見屋子里籠罩著白煙,嗆鼻的糊味呈八方包圍之勢朝她襲來,煙味竄進鼻子,立時讓她打了個噴嚏。
“咳咳,祁敘,這是著火了?”
她一邊扇著面前的煙,一邊瞇著眼睛往前走。
等靠近才發現,原來罪魁禍首就是祁敘煮的那一鍋魚。她湊近瞅了一眼,原本奶白的魚湯已經成了一鍋黑炭,在滿灶膛的火下英勇就義,看不見一絲白色。
納蘭初在心底為那條魚默哀了一瞬。
沒想到被殺了不說,還不能讓它體體面面地走。
祁敘正在把灶膛里的柴火拿出來,火星散了一地。煙熏進他的眼里,淚水頓時盈滿了眼眶。
納蘭初見他鮮有的狼狽樣子,不禁哈哈一笑。
“祁敘,原來你也會流眼淚誒!”
“閉嘴。”
“哈哈哈哈”
“你怎么不把魚盛上來啊?”
“你說的。”
“哈哈哈”
門外貓貓聽見兩人笑聲,歪了歪頭,輕輕喵了一聲。
出了這么一遭意外,兩人沒吃到魚,便煎了張氏讓她帶上來的煎餅。
張氏廚藝一般,但像煎餅這種面食做的很不錯,有幾分國公府廚子的味道。她吃了兩張,又忍不住把伸手過去拿。祁敘碗擺得遠,她夠了好久都沒有夠到,便將乞求的目光投向他。
“祁”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坐在她對面的人站起身,坐在離碗最遠的地方。
納蘭初扁扁嘴,這人怎么還記仇呢?
“喵~”小貓走過來,很是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腿。因為腿用布巾包了起來,走路不穩以至于稚拙。
她蹲下身摸摸小貓的腦袋,毛茸茸的,手感像是上好的毛毯。
“叫你什么好呢,叫小灰怎么樣。”
小貓身體僵硬了一下。
“難聽。”
納蘭初抬起頭,對上他略微嫌棄的目光。
“那你說叫什么?”
只聽對面那人垂眸想了許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煎餅。”
納蘭初摸了下下巴,點點頭:“這個也行。”
雖然沒小灰好聽,但聽著就很好吃嘛。
地上的小貓急忙跳到納蘭初膝蓋上喵喵叫,伸著爪子在她面前晃,身體力行表示拒絕。
這破名字還不如剛才那個呢!它不要!
納蘭初笑著抓住小貓的前腿,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么開心,看來這名字你很喜歡。”
不,它不喜歡!
吃完煎餅,納蘭初便帶著小貓在屋前曬太陽。
本就是快到落日的時候,云霞燦爛,陽光并不灼烈。
納蘭初坐在祁敘身邊,懷里抱著貓,手放在它肚皮上揉著。有時手一停,它就開始呼嚕嚕哼起來。
“祁敘,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他轉過頭,漫天的煙霞映入他眼睛里,似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什么秘密。”
納蘭初湊近他,壓低聲音悄悄道:“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比他哥哥腦袋靈活了不知多少。
“哦。”他收回目光,語調中并未帶有絲毫意外。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知道的意思。”
納蘭初心道他還真是不謙虛。把貓放在他懷里,然后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貓毛。
她背起背簍,準備離開。
小貓被不知情換了個位置,還是懵的。可能是祁敘抱的沒納蘭初舒服,小貓在他懷里蹭了蹭,不太高興地喵了一聲。
“喂,祁敘。”納蘭初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淺淺的酒窩在日暮的傍晚顯得格外生動。
他抬起眼。
“我覺得,你應該去讀書。”
納蘭初笑著揮了下手。
“我先走啦!”
少女的身影漸漸遠去,于漫天的霞光中消隱。
祁敘垂下頭,手指輕輕撫摸著懷里的貓。
讀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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