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周皇后淡漠地看了裴玉一眼:“免禮。”
裴玉站直了身子后,隱晦地看了看靈武帝,希望后者能大發(fā)慈悲,讓他離開。
天子的家務(wù)事,裴玉是一點(diǎn)兒也不想知道,更不想摻和。
好在這一次,靈武帝像是看懂了裴玉的眼神,他拍了拍裴玉的肩:“罷了,你先退下吧。記住朕說的話,好好干。”
裴玉恭謹(jǐn)頷首,倒退著出了亭子,隨后疾步離開。
只是他走得再快,過人的耳目還是讓他清晰地聽到了后頭皇后的話:“陛下便是再惱怒,懲罰睿兒在太和殿跪了半個(gè)時(shí)辰也該足夠了”
“皇后,朕要提醒你,后宮不得干政。”靈武帝不冷不熱地開口。
周皇后的聲音也急促了幾分:“可是睿兒是大皇子,是宮中皇子公主們的表率,他如今年長也娶了皇子妃,陛下也該照顧他的顏面”
裴玉加快步伐,把帝后二人的爭執(zhí)甩在腦后。
出宮時(shí),卻又正好看見全副武裝的蕭玄策正站在宮門口輪值。
裴玉目不斜視,直接從側(cè)門離開。
“嘖嘖,這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站在不遠(yuǎn)處的幾名朝臣見了,忍不住議論紛紛。
蕭玄策轉(zhuǎn)頭看去,那邊的三人便對著他討好的笑了笑。
看著幾人朝服上熊羆補(bǔ)子的武將青袍,蕭玄策微笑起來,對著幾人行了個(gè)拱手禮:“幾位大人有禮!
那三人見狀,立刻恭敬還禮。
按說他們和蕭玄策一樣,都是五品的武將,都屬平級(jí),這幾人的年紀(jì)還稍長于蕭玄策,卻對蕭玄策的態(tài)度恭謹(jǐn)謙卑,這樣的態(tài)度頗為耐人尋味。
不過,蕭玄策卻是清楚這幾個(gè)人的心思的。
蕭玄策的父親蕭寒州也是紫金授印的驃騎將軍,只這一點(diǎn),就能吸引朝中的武將主動(dòng)與蕭玄策交好。
畢竟如今的蕭家再不濟(jì),蕭玄策的父兄也在邊關(guān)率領(lǐng)著二十萬大軍抵御異族入侵,保住了天圣朝將近二十載的和平?v然有異族連年犯邊,卻從未有人能攻克岳陽關(guān)。
只是蕭家已經(jīng)手握重兵,為避免功高震主,引來帝王忌憚,向來鮮少與朝臣交好,就連京中舊宅被新帝胡亂賜人也不多言。
看著這幾個(gè)人主動(dòng)向自己示好,蕭玄策的心中沒有半分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他家?guī)煹芄偻笥秩绾危?
這幾人有一個(gè)人敢在師弟面前置喙半句的么?
裴玉離了皇宮,回家改頭換面之后,這才不緊不慢地往教坊司走去。
還沒等他走到,就看見花辭鏡已經(jīng)收拾齊整,正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教坊司的大廳里,周圍還圍了一大圈鶯鶯燕燕。
這時(shí)候,樓子里還沒什么客人來,姑娘們也都閑著無事,便都湊到花辭鏡身邊來,聽這位俊俏闊綽的公子談?wù)撜{(diào)香之道。
“沉香七兩,檀香四兩,配齊了之后,以蜜水浸泡一日,晾曬干后研磨成粉,再裝入瓷盒密封,窨月余取出,便可得上好的帳中香了!被ㄞo鏡格外溫柔地對他身邊的花娘道。
雖然那些姑娘們或許連沉香和水沉香的區(qū)別是什么都不清楚,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們用格外崇拜的目光注視著花辭鏡。
裴玉在門口看了片刻,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花辭鏡懶洋洋地朝這群姑娘們擺了擺手:“爺還有別的事兒,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們這帳中香的妙處!
“花二爺當(dāng)真壞得很!币幻碇劬G衫子的女子捂唇輕笑。
周圍的姑娘們也都嘻嘻哈哈地笑著散了。
這帳中香雖有不同種,但大抵都是閨房情趣之物,那些妙處她們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何須再要人來指點(diǎn)?
花辭鏡跟上裴玉的步伐,笑瞇瞇地將胳膊搭在他肩上:“怎么這么晚才來?”
裴玉的神情恍惚了一瞬,他不自覺又想起了之前在宮里與皇帝的那番對話。
皇帝對他的態(tài)度好得有些過分了,而他生性猜疑,并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喜愛,但是眼下,他完全猜不出皇帝的偏寵來自何處。
即便是他曾經(jīng)救過皇帝,卻也不值得皇帝如此看重他才是。
裴玉輕輕搖了搖頭,將腦子里紛亂的思緒拋開一旁,淡淡道:“被朝務(wù)耽擱了時(shí)間,陳小姐要的調(diào)香你已經(jīng)配置出來了么?”
花辭鏡聞言,驕傲地抬起下頜:“我是誰?小玉玉你這樣問,簡直就是對哥哥的不信任啊!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了只葡萄花鳥紋球形銀香囊,那香囊上頭懸著緋色系帶,下面還綴著塊雕琢成蝴蝶形狀的玉玨。
裴玉瞟了一眼便沒再多問。
他對花辭鏡的調(diào)香技術(shù)倒是十分信任的。
陳府中,陳家小姐和宣和公主也早就等著了,不過這一次除了她們之外,還多了三、四名年紀(jì)不大的豆蔻少女,也都是其他權(quán)貴家中與宣和公主交好的名門閨秀。
據(jù)說是聽聞陳小姐得了奇香,便也想跟著一睹為快。
只是多了這么些千金小姐,見面的場合若再安置在房間里就有些不合時(shí)宜了。
陳府中仆婦將裴玉兩人引到了府中的園子里頭。
如今是四月初,園子里桃紅柳綠,春意盎然,那一大片艷紅的花瓣擠擠挨挨簇?fù)碓谝黄,越發(fā)襯得樹下的少女人比花嬌。
見到外男走來,少女們多少都有些羞澀,也不好直接打量兩人,便用眼角的余光遮遮掩掩地看。
易容之后的裴玉容貌尋常,那些姑娘們瞧了一眼便再無興趣了,只是花辭鏡生得高大俊秀,偏偏又有一副溫和的嗓音,才一開口請安,便攫取了在場少女的注意力。
“兩位不必客氣!毙凸魇窃趫錾倥猩矸莸匚蛔罡叩模τ?cái)[擺手道,“快讓我們開開眼界,瞧瞧花公子調(diào)制的香料吧!
花辭鏡點(diǎn)點(diǎn)頭,攤開掌心,一枚雞蛋大小的銀色圓球便在他寬大的掌心里微微晃動(dòng)。
他輕輕晃了晃手指間的香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著香囊上下微微施力,香囊瞬間彈開一條縫隙。
幾乎是在瞬間,一股奇異的清香便彌散在幾人身邊。
那香囊里裝著的是粉紅色的香粉,里頭的香味更是在場眾人聞所未聞的,像是囊括了百花芬芳,又?jǐn)y著股沁人心脾的青草香味,一時(shí)間竟將這院子里頭的花香也都?jí)毫讼氯ァ?
眾人聞著這香味,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雨后的春園,百花爭奇斗艷,綠草碧色連天,俏皮的燕子在屋梁下忙著筑巢,一陣微涼的春風(fēng)吻過少女的面頰
她們不像是聞到了香料的味道,卻更像是瞧見了幻夢中的美麗景致。一些心性不堅(jiān)定的人聞到了這等味道,片刻時(shí)間很難從這等沉醉的香味中清醒過來。
倒是站在旁邊的裴玉,眼神從始至終都是清冷如雪。
他冷眼看著女孩子們陶醉在這絕妙的香味中,暗地里瞪了花辭鏡一眼。
這廝調(diào)香之外,還往香粉里添了些曼陀羅粉,才會(huì)使得這些姑娘們聞到了香味難以自拔。
不過添加的分量不多,且曼陀羅也有平喘、止咳、調(diào)理血?dú)獾男в,對她們的身體倒也頗有益處。
花辭鏡輕輕地挑了挑眉,若不一出手便鎮(zhèn)住這群丫頭,他如何能讓她們信服,從而協(xié)助裴玉辦案?
他這兩日雖然還是躲在教坊司里,但是耳目卻從來沒有閑下來過。
錦衣衛(wèi)和西廠的番子們都要把盛京翻來倒去地查了個(gè)遍,就連教坊司都來過四五趟,抓起來的相關(guān)人員大大小小也有幾十號(hào)人了。
雖然花院使如今還好好地在家中,但是西廠的人也去花府上拜訪過兩次。
花辭鏡不敢拿廠衛(wèi)的良心去賭自己老爹的項(xiàng)上人頭,認(rèn)真說起來,他比裴玉更盼著早些把案子查個(gè)水落石出。
短暫地展示了一下自己調(diào)制香料的能力之后,花辭鏡便輕輕地闔上了香粉球,微笑著交給旁邊的老嬤嬤:“這款香粉是在下按照小姐的要求,親自為您量身打造的凝玉瓊香。那日草民冒昧,瞧見陳小姐眉間帶著倦色,便在這香料中添了調(diào)理血?dú)獾乃幉。您只需把香囊日日佩在身上,不出月余,便可消退疲勞,肌理?xì)膩!
陳小姐聞言,心中自是歡喜不已。
她從嬤嬤手里接過銀球,細(xì)細(xì)地打量片刻,越看越喜歡,便對著身側(cè)的老嬤嬤使了個(gè)眼神。
那老嬤嬤見了,轉(zhuǎn)身就從旁邊的丫鬟手里接過一只塞滿了銀錠的荷包遞給花辭鏡,眉宇間滿是傲然:“這是小姐打賞給你的!
花辭鏡恭謹(jǐn)?shù)亟舆^來,順勢交給站在旁邊的裴玉:“多謝小姐賞賜!
這包銀子分量十足,他過手一掂量就知道,這里頭大抵有五十兩銀子。
不算多,只是堪堪對得起他這個(gè)身份。
宣和公主見了,抿唇一笑:“不看看么?”
裴玉頓了頓,打開荷包看了一眼,里頭裝的不是銀子,而是黃燦燦的黃金。
五十兩黃金,價(jià)值二百五十兩白銀。
陳小姐的出手這般闊綽,倒是讓裴玉沒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陳家,挺有錢;蛟S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錢。
花辭鏡再次行禮謝恩。
周圍那些少女已經(jīng)好奇地圍在陳小姐身邊,爭相把玩那精致絕倫的銀球,倒是沒人注意他。
“上次本宮聽你身邊小廝說你能調(diào)香解毒,今日本宮帶你去見個(gè)人,你可愿隨本宮去?”宣和公主微微揚(yáng)起下頜,有些期待地看著花辭鏡。
裴玉垂眸斂目。
宣和公主這是得了陳貴妃的允許,同意她從宮外請人入宮為三皇子殿下瞧病嗎?
這倒是有些出乎裴玉的意料之外。
“能為公主殿下效力,是草民之幸。”花辭鏡笑容溫和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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