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兄弟之爭
姚婕妤的手藝著實不錯,既味道濃郁又沒有掩蓋魚本身的鮮美。
就是全程幾乎是梅瑾萱自己在吃,要不是她看著難受讓姚婕妤坐下,姚婕妤還在旁邊搶素雪的活,站著布菜呢。
梅瑾萱吃飽了,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又就著素雪的手含了一口泡了梅花瓣的水,清了口。
梅瑾萱用帕子沾著嘴唇上的水珠,抬眼看看對面一直有些坐立難安的姚婕妤,然后把帕子隨手疊成方形,開口。
“你有什么想求的?說吧。”
梅瑾萱眼睛掃過室內取暖的銅爐,她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了,里面炭火不旺,這屋內遠沒有她殿里溫暖。
“炭火又不夠了?”
姚婕妤聽了這話,慌忙搖頭:“不,不是!我們炭火夠用!”
上個月四皇子李裎安意外落水,被救起來后連燒了十日。好不容易病情好轉,偏入了冬。李裎安本就瘦小體弱,天氣冷了之后又發(fā)起咳疾來,怎么都不見好。御醫(yī)說要注意保暖,最好不要被煙塵刺激到。但她不過是一個小小婕妤,一個月的炭火就那么多,還多是黑炭,看在她撫養(yǎng)皇子的份上,每月才特例給她撥五斤銀霜碳。
姚婕妤心疼兒子,把銀霜碳都給他用,可短短五斤也就燒了三天。之后用黑炭,煙味大,李裎安每每聞到都要咳嗽。而且為了不讓兒子再次受寒,姚婕妤也一改往日的習慣,只要兒子在,那銅爐里的碳就加得滿滿的,一刻不熄滅。很快,連黑炭也所剩無幾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咬牙跑到承乾宮求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聽了她的來意,很大方地撥給了她三十斤,里面還有十斤銀霜碳,五斤紅羅碳。那可是她這輩子從沒用過的好東西。這才挺到了李裎安身體痊愈。
吃飽了,梅瑾萱有點犯困,此時她懶洋洋地斜在椅背上,抬眸看著姚婕妤:“那是又少了什么東西?”
她一開始就知道姚婕妤肯定是有事相求,她樂意幫忙,但只希望她說話快點,讓她早點回去睡覺。
姚婕妤咬咬牙,撲通一下跪到梅瑾萱面前。
“臣妾求娘娘庇佑!”
這一嗓子,把梅瑾萱的困意都嚇走了。
她皺眉:“你這是干什么?”
姚婕妤幾乎哭出來:“娘娘,安兒之前根本就不是失足掉進湖里,他是被二皇子推下去的!”
之前四皇子被濕漉漉地抬回來,醒來之后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湖里。后來姚婕妤也問過當日書房教習和伺候的太監(jiān),他們也都是這么說。姚婕妤自然信了。但等四皇子好得差不多,重新回去上課,回來之后總是越加沉默。這幾日更是手上、腿上總有淤青。姚婕妤每每問,結果都是路滑摔得,直到昨天。
“娘娘是沒有看見,安兒眉骨上好大一塊淤青,差一點就傷到眼睛。臣妾是不聰明,但不是傻子,這怎么可能還是摔的,分明是被打的。在臣妾的逼問下,他才說了實話。就是二皇子拉攏那些伴讀排擠他、欺負他。這次臉上是摻了石頭的雪球砸的,之前手上、腿上的傷也都是他們弄出來的。他們往安兒必經的路上提前潑了水,讓他滑倒;還會故意伸出腳,將他絆倒。包括最開始,安兒掉進湖里,也是二皇子親手推下去的!”
二皇子李裎季是賢妃的兒子。
其實李裎季一直以來,對于這個弟弟并沒有太多在意,但誰讓先生突然夸獎了他,還夸了好幾次。
李裎季一直都是最好的,不管是經史還是騎射,都在皇子和一眾伴讀中拔得頭籌。經常得到父皇的賞賜,也為他母親爭光。奈何秦昭儀一朝上位,成了可與貴妃比肩的女人,本人還沒飄,李裎季倒是樂的幾天睡不著覺。再加上那些伴讀拍他馬屁,一下學就去他殿里哄他玩樂慶祝,李裎季又怎會不松懈。很快。李裎季就因為沒有背出前一天的作業(yè),被責罵了。而李裎安倒成了最好的那一個,受到了先生的夸獎。
一次他不在意,兩次他也能忍,但第三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李裎季靜不下心學習,又不敢向先生發(fā)火,于是便把矛頭指向了李裎安。
他到也沒有什么太壞的心思,十歲的男孩本來就皮的緊,他和伴讀們之間也都打打鬧鬧動手動腳。
所以他把李裎安推下水,不過就是想警告一下他。那地方,他和朋友經常偷偷去玩,岸邊的水才到腰。
哪想到,李裎安跟他們不一樣。不過是深秋的溫度,就病了小半個月。
他雖然封了在場人所有人的嘴,但等李裎安請了好幾天病假之后,他身邊的細作害怕還是告訴了賢妃。賢妃雖然一沒有道歉,二沒有賠償,反而親自下場威逼利誘捂緊了那些嘴巴,但還是把李裎季一頓臭罵,還打了手板。
平日賢妃也嚴厲,卻是頭一次打孩子。
李裎季就更恨上了李裎安,覺得是他矯情害得自己。
于是,本來想著警告一次就完事的李裎季,之后更是變本加厲。
不過他可以對天發(fā)誓,這次他真的只是單純地想扔雪球,等李裎安被里面的石塊打倒,他是最驚嚇的那一個。而且,還是他讓伴讀把李裎安扶回玉竹閣的呢。
但這些姚婕妤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兒子被欺負了,前一次耗去半條命,這次差點瞎了一只眼睛。這讓她怎么能不恨。
姚婕妤自知人微言輕,別說報復二皇子和賢妃,就是找上門去和他們理論的志氣都沒有。找到梅瑾萱尋求庇護,已經是她一夜未眠生出的最大勇氣了。
“娘娘,臣妾自知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平生所愿不過是安兒能健健康康的長大,一生平淡順遂罷了。求娘娘救救臣妾和孩子吧!”
說著,姚婕妤納頭便拜,話中的慈母之心讓人動容。
梅瑾萱沒懷疑姚婕妤的話,因為她知道,她沒那個膽子。
不過
梅瑾萱低頭看著姚婕妤:“你先起來。”
姚婕妤不敢不聽,猶豫一下,直起身子,但還跪在地上。
梅瑾萱也不管了,直接說:“你這事不去陛下面前說,想來也是知道——口說無憑。所以,我也沒法幫你討回公道。”
姚婕妤:“臣妾不是”
“聽我說完。”
梅瑾萱打斷她,聲音冷靜到冷酷,但句句都戳到姚婕妤的心里。
“你與賢妃的恩怨,我管不了,也懶得管。不過,四皇子還是陛下的骨肉,的確不應受此磋磨。我會與書房里的教習、太監(jiān)們打招呼,你也跟四皇子好好說說。他身為皇子,不可能一輩子靠著別人,你也沒什么能讓他靠的。所以,能自己應付當然怎樣都行,應付不了就得知道低頭。明白了么?”
姚婕妤嘴唇抖動,哪怕極力掩飾,悲哀還是從眼神里泄露出來。
她明白,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半輩子都在低頭,甚至她的孩子明明那樣聰慧,但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了藏拙。
第一次越過二皇子是意外,后面兩次李裎安已經更加收斂,卻還是成了先生恨鐵不成鋼刺激李裎季的工具,成了李裎季發(fā)泄的出口。
同樣是孩子,就算再聰明又哪有那么深的城府。所以,李裎安其實也被激怒了。
再次回到書房,他幾次考試都故意壓李裎季一頭。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才讓李裎季報復不斷,愈演愈烈。
這些心思,李裎安沒有跟任何人說。但每日,皇子與伴讀的表現(xiàn)都會被教習記錄在案,不敢作假。姚婕妤身為母親,怎么可能想不透。但沒想到,梅瑾萱竟也注意到了。
姚婕妤清楚梅瑾萱的意思,她雖然心生憤怒和不甘,但最后還是點了頭。
“臣妾明白,會好好和安兒說的。”
梅瑾萱眉梢揚起一瞬,而后又變回原來的表情。
“之后本宮會派個宮人來你這里服侍,再有什么事情,你就讓他去承乾宮吧。”
這話一出,姚婕妤臉上的表情才晴朗起來,心里也終于落了地。
“臣妾謝貴妃娘娘。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梅瑾萱看到姚婕妤又把頭磕了下去,擺擺手,語氣不耐:“行了,快起來吧。”
說著,她伸手搭住素雪的手臂:“本宮就不留了。”
而后,不再看姚婕妤,徑直離開。
“臣妾恭送貴妃。”
望著那遠去的身影,姚婕妤這才扶著旁邊的椅子站起來。
欣喜的同時,回憶也涌上心頭。
那是,她還懷著安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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