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次上山
任憑父親追我到門外,提起棍棒嘴里罵咧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我還是頭也不回、憋著一肚子怒氣跑出家門,朝著西村頭那條荒草小道,像是條被人追趕的兔子找不到方向亂竄逃命。我一時接受不了父親替別人勸我放棄比賽而選擇逃避,暫時離開家誰也不想見、誰的話也不想聽。
這時,父親追我半個村子,剛好經過奶奶家,奶奶見我被追趕,也沒有阻止父親放下手里的棍棒。關小七聽見屋外的動靜,又聽是我父親的聲音,跑出屋外,老遠看見我像是逃命似的瘋跑,嚇得他趕緊拉住我父親,嚷嚷道:“大伯,不要打了,不要打我哥...”
父親對我很嚴厲,對關小七很客氣。礙于大伯的身份,父親被關小七拉住,再也不敢使出多大的力氣,只怕手中的棍棒誤傷了他。像是意識到長輩不該在下輩面前動粗、發火,父親很快收起怒火,像是變了個人輕輕地拍著被關小七死死拉住的手:“好了好了,大伯不打了...”
關小七拖住父親好幾分鐘,直到我跑遠,這才松手:“大伯,你為什么要打我哥?”
這時,奶奶走過來,父親手里的棍棒一時無措,成了奶奶眼中最不想看見的東西。父親不想因為此事驚動到奶奶,奶奶也不想摻合我們父子之間的事,她只關心二叔二嬸關小七。
所以,當關小七問起父親打我的理由,奶奶拉著關小七的手,說:“小七,進屋寫作業,這是別人家的事,咱不問啊!”
這句話聽得很刺耳,父親忍不住反駁:“媽,你說什么胡話呢,小飛也是您的孫子,怎么就成了別人家的事?!”
奶奶不想與父親說話,拉著關小七只管回屋,父親像是吃了閉門羹好些無趣,氣得他轉身就走。沒過多久,關小七趁著奶奶不在,偷偷地跑出來,他想尋我。畢竟,我是被父親喊打喊殺攆出去的,做兄弟的,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不知道關小七是怎么找到我的,總之,我蹲在一處滿是枯黃野草、幾乎見不到道路痕跡類似小山坡背坡,被他發現。我聽見枯草被人踩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出于本能,我眨了眨被揉紅了的雙眼,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的落魄。
“哥,原來你躲在這里!”
出乎意料,我以為路過的是村民,沒想到是關小七。關小七盯著我的眼睛,他知道我哭過,他沒有取笑我,從懷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了五個大肉包,遞到我面前:“給,給你的...”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奶奶給他做的。我知道奶奶疼他,但他從來不會仗著奶奶疼愛,在我不高興的時候落井下石。顯然,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他也沒有心情吃著奶奶給他做的包子,好讓我嫉妒他。所以,他把奶奶剛做好的五個包子全都給了我。
關小七提著塑料袋,直到我肯接受他的包子,他才挨著我席地而坐:“小時候,我經常看到大伯打你,我是多么希望被打的人是我,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看到爸爸了!
說起二叔,我是多么希望二叔能當我爸。這樣,我就可以不用隔三差五挨打,還能有好多錢買吃的、買喝的。
心里這么想,可我嘴里不肯服軟,吃了兩個包子填飽肚子壓壓驚,這才心情好了些。仔細想想,關小七這么說,也是為了找話安慰,不要計較我被父親追打的事。
關小七見我吃了包子,氣氛緩和了些,接著安慰我:“不要著急,再過十年,等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大伯就不會打你了。”
我愣了一眼,再過十年,我就成年了,不是上大學就是出去工作,哪有機會待在家讓父親打,這還用你說!關小七可能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特別想要脫離這個家,脫離我那動動就要使用武力壓制我的父親。
關小七幾句安慰不成,又想了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我覺得你現在還小,還是應該多聽大伯的話。俗話說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自尋死路...”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被關小七一句沒一句安慰弄得心煩,忍不住開口說話,問道。
關小七終于撬開我的嘴,尋根問底道:“大伯為什么打你?”
其實,我不想告訴他,說了也沒用。終究,他很好奇,我只好打發他,一五一十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果然,我沒猜錯,關小七是個孩子和我一樣,沒有能力幫我。還有兩天時間,就算我不答應父親、推薦吳敬豪參賽的要求,湊不到300塊錢,我還是一樣不能比賽,自動棄權。
關小七犯了難,我不想為難他,提著包子默默地離開。許久許久,我記不清我走了多遠?傊斘一仡^,關小七還是坐在那里,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過我敢肯定,這一次他是真心想幫我。因為之前,只要提到錢找他借錢,他就會躲著我、選擇逃避。
天色已晚,我遠遠地喊道:“小七,你快回去吧,別讓奶奶到處找你...”
至于我,我現在不想回家,想到之前離家出走,我決定今晚再去“金牛山”那座破廟,避一避。一個多月前,我還記得那晚那時的我,同樣是因為心里有事打不開心結,選擇逃避。無獨有偶,這一次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落在我身上總有諸多不能如我所愿的煩心困擾。
每當夜幕降臨,由于缺少香客常來常往,金牛山一如既往沉靜著陰森,亂石堆砌的石階落下厚厚的枯葉,踩在上面卻有幾分柔軟。趁著天色還能看清腳下的石階,我從山底下一口氣爬到半山腰。眼前,這座沒有題名的小廟,還是那扇銅門敞開,隱約可見那座金身塑像,似仙非仙、似魔非魔手握鼓錘似的神兵利器。
雖有一個多月未見,我還是熟門熟客走進小廟,大聲喊道:“師父,我來了!”
“誰呀,誰在大呼小叫擾了我的清凈!
之前,我見過陳友善從金身塑像后面走出來。所以,當我聽到他的聲音,迫不及待盯著那里,直到他現身,我才邁步上前,恭敬如初朝他跪拜:“師父,是我!
陳友善本是六十歲的老頭,日清練劍健身健體,日中勞作自食其力,日落閉關修身養性。他的一日安排如同三餐定食那般規律,被我日落修身養性突然闖入莫名打擾,氣得他就要看看是誰在搗亂。
等他步入廟堂,見我跪拜口口聲聲喊他師父,好半天盯著我,出奇問道:“你誰啊,誰是你師父?”
我沒想到陳友善這么快忘了我,趕緊提醒:“師父,是我,您不記得我了...您說過,只要我好好學習,考試考第一,您就答應我收我為徒,教我劍術!
陳友善聽我這么一說,仔細想想是有那么一回事,再仔細瞧瞧我這白凈的臉,終于想到是我:“你說你就是那個被學校開除的學生!
“對對對,是我,我就是被學校...不,不是的,我現在還是學生,學校沒有開除我。”
陳友善點了點頭,這才完全記起那晚收留我的情形。不過,他對我稱之為師父,不太贊同,連忙改口:“小朋友,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收你為徒。”
什么,我沒聽錯吧…
沒等我想明白他是真的沒有說過,還是想抵賴,陳友善接著說:“你瞧我這把年紀了,都可以當你爺爺了,哪能當你師父。
我被他整糊涂了,明明是他親口答應的事,怎么可以說變就變...為了當他的徒弟,我可是痛改前非,立志達到他的要求,努力學習爭取考全班第一的好學生?涩F在,他居然翻臉不認賬。果然,年紀大了就可以貴人多忘事裝糊涂。
可我又不能窮追猛打,逼他承認當日說過的話。為了不讓他趕我走,我只好先穩住他、順著他的意思,叫了一聲,爺爺。
“唉,這就對了,以后就叫我陳爺爺...”
說著,他又問我,你是誰家的孩子,跑到這里做什么。
我對他說,我是流浪兒,沒有地方待,想在這里住一晚。沒想到,他和那晚一樣,在地上給我鋪了草墊,讓我躺在上面休息。接著,他便走進塑像后面那間禪房,打坐。
這一夜無話,我睡得踏實。想不明白陳友善是真的失憶、還是裝糊涂不肯收我為徒,總之,等到明天,找個機會問清楚,決不能讓他答應我的事,出爾反爾。
翌日清晨,我因乏困睡得很死,直到肚中饑餓,這才自然醒來。睜眼一看,小廟明亮,辰時太陽穿梭著耀眼的明媚,令我剛睡醒的眼眸著實刺眼。
我掀起厚重的粗麻棉被,穿起不太保暖的秋衣外套,穿上去年春節買的帆布鞋,本能地想起洗臉刷牙。于是,我很好奇金身塑像后面有沒有廚房...
雖未經得陳友善同意,我還是不由自主走進塑像身后那條窄窄的過道,剛背在塑像后面,眼前的光線瞬間暗了許多。腳下的路是滑不溜秋的巖石,頭頂是房梁橫七豎八搭建著漆紅柱體圓木。約莫半分鐘,有個后院在過道盡頭初現。
原來,這就是陳友善的生活。小廟貢香,后院有禪房打坐、伙房飲食、庭院雅座沏茶,還有花花草草青竹溪流潺水相伴。
除了那間緊閉房門的禪房,這片足有百十平方大小的地,被我挨個溜了個遍。我當這兒是我的地盤,用溪水洗臉,用伙房鍋灶煮早飯、熱包子。等我忙完,舒舒服服吃飽早飯,這才心滿意足離開后院,再由過道走進廟堂。
隨后,我才想起陳友善,他每日清晨都會習劍。糟糕,這個時間段,估計他已收劍練完。想到這,我趕緊走出小廟,沒走幾步,便見臺下那塊巨大的巖石習劍之地,有一人正在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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