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沒有一點反應。

        靈笙嘆了口氣，終是自己奢望了。

        這天夜里，她將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她這一生，已經沒有任何留念的事了。

        靈笙搖搖晃晃，也不與楚瀟告別，就慢慢的走出了楚瀟的宮殿。

        那些宮女看到靈貴妃從宮殿里出來，也不敢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站立著，就算靈貴妃如今落魄了，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她，誰知道，她會不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呢。

        靈笙走啊走，走啊走，慢慢的，她走到了華太后那廢棄的宮殿，看著那宮殿上三個大字——鳳啟宮。

        她不覺得慢慢的依靠在斷墻坐了下來。

        “外祖母，你看，現如今，這偌大的皇宮，真的只剩笙兒一個人了。”

        靈笙的頭發凌亂，身上還是穿著素凈的衣服。

        “外祖母，笙兒這一生，活得好累啊，你當初，是怎么熬過這么漫長的歲月的？”

        “祖母，我熬不過去了。”

        靈笙真的很愛楚瀟，沒有他，她就徹底失去了活著的希望了。

        外祖母曾經告訴過她，若是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特別是一個皇宮里的女人沒了丈夫的疼愛，唯一能慰藉的，就是要將權力握在自己的手里，這樣，才會有安全感。

        因為楚瀟從小服用了各種奇毒，導致他很難有后嗣，所以靈笙只能運用這種方法，生出楚琛，讓他成為楚瀟心尖上的兒子，從而將那些權力，慢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現在，毀了，都毀了。

        剛剛靈笙經過那些宮殿時，她看到了那些奴才看她的眼神。

        他們肯定覺得，自己瘋了吧。

        其實靈笙清明得很，腦袋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楚，晚上的夜風很涼，吹在單薄的靈笙身上，她只覺得，沒有一點感覺。

        她的手，慢慢的摸著那長滿苔蘚的墻壁。

        或許是自嘲，又或許是其它什么原因。

        靈笙慢慢的睡著了。

        她好想回到從前啊，那個時候，母親還在，父親也還是宰相，她是府上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母親，笙兒真的，好想你。

        若是華蘭還活著，見到自己這般寶貝的女兒，如今竟然落成了這個下場，只怕是她也要后悔，自己曾經的教育她的方式，出了問題。

        最開始的靈笙，明明也是善良的。

        她會在見到虞歌時，甜甜的叫上她一聲姐姐。

        是華蘭，華蘭見不得虞淺，更見不得虞淺的女兒，所以，她用了各種的方法，殺害了虞淺，將虞歌丟進了鳳棲樓，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有著靈笙的參與。

        明明，靈笙可以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的，就是因為那時的長公主，才使得她變得無惡不作，蛇蝎心腸。

        是夢，靈笙好像見到了華蘭。

        她厲聲質問著靈笙，為什么不將華家的權力奪回來，質問靈笙答應自己的事，為什么做不到。

        “既然你這么沒用，就下來陪我吧。”

        華蘭掏出了匕首，猙獰著面孔朝靈笙走了過來。

        靈笙看著面前那扭曲的母親，驚恐得叫出了聲。

        短短的一刻之間，她又醒了，是啊，就算她死了，她拿什么面目去見黃泉之下的母親？

        靈笙起身，后方，是氣勢磅礴的皇宮，前方，是破敗殘垣的鳳啟宮，她吸了口氣，終究是踏進了這座陰森的宮殿之中。

        沒有人知道，后來的靈笙去了哪里。

        就連宮人也只是說，只見到靈貴妃一路向南走，到了鳳啟宮的時候，整個人就消失了。

        鬼怪之言，便在宮中盛傳了起來。

        有人說，是那已經死了的華太后見靈貴妃太過可憐，所以才會回來，將她帶走。

        也有人說，靈貴妃早就死在了楚瀟的宮殿里，那天從宮殿里走出來的，不是靈貴妃，是靈貴妃的鬼魂。

        因為靈貴妃注意形象，可那時候從宮殿里出來的靈貴妃，穿著素凈的單薄衣裳，頭上沒有半點發飾，她的臉上，還有著紅色的手印，定是被人強勁的捏過。

        當然，那些，都只是猜測罷了。

        楚瀟開始以為，靈笙只是在耍脾氣，她那么喜愛權勢富貴，自己也沒有剝奪她貴妃的封號，她必定是不會走的。

        所以靈笙第一天失蹤，楚瀟沒有反應。

        第二天，楚瀟握筆的手有些不穩。

        第三天，楚瀟的心有些彷徨不安。

        第四天，他下旨，全力搜查靈笙。

        第五天，他親自去了聽笙宮。

        聽笙宮，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熱鬧的貴妃寢宮了，此時的聽笙宮，陰風陣陣，十分清冷，素琴走了進來，回了楚瀟的問話，她的話，讓楚瀟原本就不安的心思更多了一些煩躁。

        以往，靈笙走到哪里，都要帶著素琴這位宮中老人的。

        可是這一次，靈笙執意要一人跪在楚瀟宮殿外面請求楚瀟的原諒，就連素琴，也沒讓她跟去。

        素琴說，自從那天靈貴妃在宮殿面前暈倒之后，就再也沒有回過聽笙宮了。

        他們聽笙宮的人，也曾經去那些宮人說過的鳳啟宮找過貴妃娘娘，可是翻遍了鳳啟宮，也沒有見到靈貴妃的身影。

        靈笙，就這樣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在了皇宮。

        楚瀟進了靈笙的寢宮，想要從她的房間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揮退了其它的宮人，楚瀟坐在了梨花木的大床之上。

        以往，他就算來聽笙宮，也沒有在這里待過太多時間，對于聽笙宮里的東西，他更是極少用心去查看過。

        這一次細細的查找起來，楚瀟才發現，靈笙宮殿里的所有擺設，還有那些生活習慣，全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來放置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要跟朕玩這種游戲嗎？靈笙，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一些。”

        楚瀟面對著窗外，不知道是在想著什么。

        靈笙走的時候，說是希望楚瀟能抱抱她，可是楚瀟沒有回頭，也沒有見到靈笙當時的表情。

        “笙兒，你究竟，在哪里？”

        就算你真的要死，也得死在朕的身邊。

        楚瀟痛恨靈笙的背叛，可是這么多年，他也是一個孤寂的君王，靈笙突然的離開，使得他變成了孤家寡人。

        不知什么時候，靈笙早就成了，楚瀟戒不掉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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