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下見琉璃1
中心佇立著的孤島上,盛開著一片蔚藍的花海。
極純極美的藍色,滌蕩人心,看到便讓人想起純凈的夜空,亦或是嬰兒的清澈眼瞳。
一棵巨大的藍花楹默立在島的中央,與腳下的驚世美麗偕同綻放。
樹頂端的夜空中,有一處地方隱隱透出七彩光芒,向著四周如同裂紋般延展開,與月光輝映流轉,潑在整座花島上,微風拂過,翻起一層一層的碧波,流光溢彩,耀眼如斯。
美的不似人間景象。
明月一時間有些呆滯,想要走上前去看一看,卻忘了腳下還有一條靜默的溪澗。不小心一腳踩了下去。心道不好,本以為會落水了,誰知腳上竟傳來堅實的觸感。
原來明月站立的這處水下三指寬的地方有一座平直的琉璃橋,與水融為一色,極難察覺。因此她并沒有掉下去,但是一只腳的鞋面卻弄濕了,滲進了水。
這樣根本不好走路,她索性把兩只鞋都脫掉了,提起燈籠和裙子,從橋上走過,溪水剛好沒過腳踝。
花海中有數條隱匿筆直的小道,通往島的中央,明月信步前行,翻涌的花海破開一條細小的裂縫,向匯聚星光與鮮花的樹木處蜿蜒去。
天空與大地融匯,月光與暗夜交織,少女披散長發,□□雙足,未著珠飾,一身單薄的鵝黃色睡裙,手握一盞燈籠,站立在樹下,站立在諾大的穹廬之中,仿若闖入一副浪漫畫卷的精靈。
心潮澎湃,再無言語。
這處高墻與竹林圍起的原來是座世外桃源,并不是明月想象中“深夜遭賊的富貴之家。”她喃喃道,“帝都之中,竟有如此盛景,不知歸屬于誰。”
這時,一道聲音從頭頂輕輕響起,咬字清楚,清朗地猶如玉石碰撞:“我。”
明月猛然抬起頭。
卻見不知何時起,樹上竟然有一位男子,因其身著一身藍衣,與整座島融為一體,明月竟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只隱約看到他坐在一條樹干上,支起左腿,前臂搭著膝蓋,身形極為好看,可以試想陰影籠罩下的究竟是何等絕色。
那人見她不語,又低低地嘆了一次,“是我的。”
少年竟是此處主人。
他到底是誰?
如此氣度,定不會是泛泛之輩,不知是不是位舊相識。若是再上演像上次在御花園中叫錯兩位公主稱呼的意外,以此人的氣勢,恐怕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因此明月愈發謹慎起來,打定主意等對方先開口,只靜靜地打量他。
誰知這少年竟也是一副等她先說話的樣子,頗有耐心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明月從來沒有盯著一個陌生男子這么久的經歷,何況是這種隨意一坐都勾魂攝魄的妖精。不久后,明月就敗下陣來,逃也似地移開了目光,說了一句:“抱歉,我路過這里見到門開著,以為有盜賊闖進來了,所以來看一下。”
少年眉頭擰了擰,沉默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明月會說這個。
明月剛剛那句話說的模棱兩可,就是想套套對方的回答,看看兩人關系到底熟不熟,可是這少年似乎依然沒有接話的意思。明月只能繼續干巴巴道;“我覺得你還是查探一下為好。”
若是對方還不答話,明月就準備先打個哈哈告辭了,回去問問御風,免得多說多錯。誰知這少年在一連聽到她兩次發言后,似是終于放棄讓她回答般,竟然開口了:“不用。”
“啊?為什么?”
“沒人敢。”狂妄的言語,語調卻輕描淡寫得仿佛在陳述一件在他看來是事實的事。
這時,少年突然從樹上站了起來,輕巧地一躍而下,站到明月面前。
地上的的螢火蟲被這動靜驚起,飛起四散,縈繞在他周圍。
明月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身形極高,肩膀平直,腰卻極細。一襲藍衣,外面是一件薄披風,衣服不同于貴族常穿的寬袍大袖,而是剪裁貼身,顯得更加挺拔勁瘦。
少年的眉鋒英氣,眼卻含情,骨相優越,皮膚瑩白,一雙眸子清澈的可以倒映出明月的樣子。
俊,太俊了。
不知怎么,明月腦子里竟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句詩:“流光螢月美人骨,琉璃深處紫云汐。”
只聽那人問道:“你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做什么?”
“散步。”
少年抬頭看了看天空,似乎笑了一下,明月一下子看出他動作里的淡淡調侃:“這個時間?散步?”
她有些窘,總之自己肯定不會承認是因為迷路所以才被迫留到現在的,“這里太美了,我一時貪看誤了時間,我本來是要回去的。”
少年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似乎并不相信明月扯出來的鬼話,他低頭看向明月的雙腳。
鞋子被扔在溪那邊了,少女的白皙的雙腳月光下一覽無余。
明月登時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她終于想起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打扮在和他說話。
好在他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就抬起頭來,臉色并未異常,只是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攏在了她身上。
明月一時沒防備,整個人被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他的披風很長,明月披著幾乎拖到了地上,鼻尖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似是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般,少年只是沉默著低頭給她系披風,修長的手指交錯來回,卻沒碰到她身體毫分。
但是明月還是很尷尬,她從來沒有和哪個男生挨這么近過,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人。她想到以前網絡上的一個梗,“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你都覺得他在勾引你。”從前只當個笑話來聽的明月此刻卻被折磨的叫苦不迭。她腦袋里空空如也,就像是要給自己壯膽一般蹦出了一句挑釁,仿佛這樣她才能夠遮掩自己的慌亂似的:“你,你,你不也半夜不睡從王府里跑出來嗎?”
少年給她整理披風的動作頓了一下。
是的,明月已經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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