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愛之海的，只有溺水其中的人，沒有能橫渡而過的人。”

        01過期啤酒

        《無詞之歌》劇組計劃在正式開拍前舉行四次劇本圍讀會。

        查爾斯去參加第一次圍讀時，在酒店大廳遇到了電影導演阿爾文娜·西格利德·麥耶。阿爾文娜曬黑了很多。《無詞之歌》的原定主演用法務審核、財務審核等等借口拖延劇組，一直沒有簽訂正式合同。后來制片人得知他更想和某部商業片簽約……最后，制片人和阿爾文娜找到了查爾斯。

        查爾斯和阿爾文娜算是老朋友了，他叫了一聲：“阿爾文娜。”

        “好久不見，查爾斯。嗨，凱南。”阿爾文娜對查爾斯和他的助理凱南打了招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問：“你需要一個房間休息一下嗎？”

        “不了。”查爾斯和阿爾文娜一起往電梯間走去，“我以為會是工作人員來接我。”

        阿爾文娜笑著說：“我不算工作人員嗎？”

        “算。”查爾斯笑了笑，“是錯覺嗎，你曬黑了？很漂亮。”

        “我們去看了幾個取景地，太陽很熱情。”阿爾文娜說，“總有一天你也會感受到的，記得做好防曬。”

        查爾斯問：“對了，另一個主演是？”

        “瓦爾澤洛佩茲。”

        瓦爾澤洛佩茲……查爾斯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

        阿爾文娜說：“等一下你會一眼就認出來他的。”

        查爾斯終于想起來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了，“試鏡那天他吃了制片人的無花果。然后你們發現了他。”

        “哈哈，是的。”阿爾文娜說，“埃梅爾女士問有人看到她的無花果了嗎，有一個年輕人說：‘抱歉，我把它們吃掉了。’看到他的時候，我想，無論是誰都會允許他吃那些無花果的。”

        查爾斯和阿爾文娜走出了電梯。酒店的走廊里鋪著地毯。阿爾文娜向查爾斯指了會議室的方向，她說自己其實是要去籌備室，所以才離開了會議室，恰好得知查爾斯快到了的消息，就代替工作人員下樓接了他。于是查爾斯和阿爾文娜分開，先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的冷氣很足。查爾斯一眼就看到了瓦爾澤，準確的說，他一眼就看到了一顆頂著熒光綠色頭發的腦袋，然后才發現那是瓦爾澤的位置——就在他的位置旁邊。

        查爾斯問他的助理凱南：“我是直接過去坐下，還是先和洛佩茲打個招呼？”

        “打個招呼？”凱南說，“我一直想把頭發染成那個顏色，多炫酷。”

        “抱歉，”忽然有人說話了，“那個不是洛佩茲。”

        查爾斯朝說話的人看過去，手里拿著一杯咖啡，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怎樣描述這種感受呢，查爾斯覺得很意外，他知道阿爾文娜喜歡漂亮的人，不過他可沒想到阿爾文娜在選擇工作人員的時候，也會把漂亮作為標準。

        查爾斯點了點頭，“謝謝。”

        “呃……因為我才是，”對方笑了一下，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伸出手，“我是瓦爾澤洛佩茲。”

        “查爾斯柯蒂斯。”查爾斯和對方握了握手。

        查爾斯感受到了瓦爾澤指尖的溫度，因為握過冰咖啡，他的手指有些涼。

        “我想去買一杯咖啡，擔心不能回酒店，所以找工作人員借了工作證。”瓦爾澤解釋了自己脖子上的工作證從何而來。

        查爾斯抬了一下眉毛，“您的助理沒有來嗎？”

        “她今天結婚。”

        查爾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有些驚訝地看向瓦爾澤，“恭喜。”

        “哈哈，開個玩笑。我就住在附近，所以自己來了。”

        查爾斯住得很遠，他的公寓在瑪黑區。最近他有舞臺演出，圍讀結束后還要回瑪黑區。

        查爾斯的助理凱南在會議室后面的助理座位坐下了。瓦爾澤和查爾斯走到了自己座位處，瓦爾澤把工作證還給了有熒光綠頭發的工作人員。

        瓦爾澤坐下后，對查爾斯說：“我看過您演的電影，我沒想到會是您。”

        “謝謝。”查爾斯不打算接瓦爾澤的話，其實他可以問一問瓦爾澤看過哪幾部。不過他并沒有看過瓦爾澤出演的影視劇，單方面談論自己，或許會讓這個話題變得尷尬。

        查爾斯拿出手機，在瀏覽器搜索框里輸入了瓦爾澤的名字，搜出來了他的個人簡介、社交賬號主頁和一些娛樂新聞。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娛樂新聞不過是昨天的廢報紙，不用太把它們當真。

        搜索結果顯示，瓦爾澤的社交賬號名稱是walserlopez1——頭像是年輕的阿尼婭皮亞洛妮。查爾斯不太確定這是否是瓦爾澤本人，于是點開了他的主頁。

        32011:17我和我的兄弟[圖片jpg]

        3月20日的照片上，梳著拖把頭的瓦爾澤拿著一個拖把。瓦爾澤是好看的，拖把是新買的。

        查爾斯看了一眼自己旁邊安靜的瓦爾澤，他的頭發彎成大卷，自然地露出了額頭，發絲柔順而略顯凌亂，給人一種沉靜然而并不好接近的印象……無論如何，你很難想到他會梳著拖把頭和一根拖把合影。

        或許這就是反差。

        今天是第一次圍讀，臨近會議時間，人員到齊后，劇組發了第一次圍讀的劇本。演員做完自我介紹，編劇夏特里爾對情節進行了概括，阿爾文娜只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沒有多說話。最后，演員們對了一些臺詞。

        圍讀結束之后，瓦爾澤和查爾斯不再那么陌生。《無詞之歌》是一部英語片，所以劇組一直用英語交流。查爾斯發現瓦爾澤的英語很好——其實直到瓦爾澤用英語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查爾斯才發現之前他們兩個一直在說法語。

        瓦爾澤不再說法語了，他問查爾斯：“下雨回佩特里公寓那個晚上，冰箱里有啤酒和汽水，如果你是佩特里，你會拿啤酒嗎？”

        “不會。”查爾斯想了一下，佩特里是個病人，“吃藥期間，禁止酒精。”

        “試鏡那天，我抽到了這場戲，演完之后，阿爾文娜導演問佩特里為什么沒有拿啤酒，其實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所以我說：‘啤酒過期了。’——現在想想，這個回答好像有點離譜。”

        人物不可以喝酒和酒不能喝并不沖突，“或許你是對的。”

        瓦爾澤接著問了下去：“過期了就該扔掉，不是嗎？”

        查爾斯不是一個體驗派的演員，他更喜歡采用分析的方法進行表演，對他而言，這不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他說：“看著冰箱里的啤酒漸漸過期，就像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頹敗，最后走向腐壞，明明瓶子看起來還是那樣。”

        助理凱南在會議室門外等待查爾斯，查爾斯說：“我該走了，再見。”

        “謝謝。”瓦爾澤說：“期待下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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