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雙重謙卑
《無詞之歌》的劇情很容易概括:兩個同性`愛上了對方,一方反復無常,最終坦白自己可能感染了艾滋病,另一方表示這沒關系。
如果概括得抽象一些:佩特里如同基督耶穌,艾滋病與罪相同,戀人的懷抱是走向死亡和重生的十字架——耶穌無罪,佩特里實際上沒有艾滋病,戀人帶來救贖。
電影可以從博杜安的視角展示佩特里的獲救,但是阿爾文娜并不想僅僅拍一個中世紀式的隱喻故事。電影的主角是博杜安,她從這個人物身上看到了更具有現代意味的一面:宗教與理性的互相接納。
第二次劇本圍讀結束后,阿爾文娜和查爾斯一起走出酒店,制片人在飯店預定了位置,等他們兩個過去吃晚飯。飯店離得很近,這次查爾斯不著急回瑪黑區,也并沒有帶助理,于是和阿爾文娜在街上慢悠悠走著。阿爾文娜問他對宗教有什么看法。
查爾斯清楚地記得阿爾文娜提過的雙重謙卑,“就像你說的,宗教和理性1都需要謙卑。宗教不再獨斷,承認世俗的權力、理性的權力,比如尊重世俗社會對同性戀情的許可。”
路邊的玉蘭花開得令人生厭。“理性呢,你怎么看?”阿爾文娜問道。
查爾斯現在只想得到《圣經》——人吃飽了,厭惡蜂房的蜜;人饑餓了,一切苦物都覺得甜2。他有些餓,笑了笑問:“我需要一直回答問題嗎?我只以為我們是去吃飯!
阿爾文娜想抽煙,發現自己沒帶打火機,查爾斯拿出打火機替她點了煙。她微笑著說:“我覺得你不是提線木偶式的演員——只負責表演,認為自己不必有很多看法,在可以不開口時保持絕對沉默,以免犯錯。所以我才問你。”
查爾斯說:“其實我對理性沒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一戰和二戰里,我們死了太多人。”查爾斯的曾外祖父在二戰中失去雙腿,后來自殺了——戰爭開始得猝不及防,沒人會想到自己將殘疾、破碎、死去,人的頭顱像保齡球般滾動……所謂的文明而理性的世界原來就是這樣。
阿爾文娜聽完查爾斯的話說:“你知道,宗教保留著人們非理性的情感體驗——不論是基督教還是佛教,這種體驗給我們神秘的光暈和神圣感。我不覺得我們需要完全拋棄宗教。如果一切都被世俗化,生存會變成一場沒有意義的狂歡,因為神圣消失后,一切意義都可以被娛樂消解,英雄成為玩笑、歷史成為消遣故事!
“如果《無詞之歌》是一部拉拉電影就好了,我一定會去電影院看!
阿爾文娜“嗯?”了一聲,“我很好奇,作為一個男人,你看拉拉電影的時候想些什么。你看到沒有男人參與的欲望和愛情,還是看到兩個同時取悅你的眼目和欲望的女人!
“阿爾文娜,”查爾斯叫了對方一聲,“當我第一次看拉拉電影的時候,實際上,我覺得不舒服,原來世界可以離開男人存在,女人可以不需要男人。我看到男人的傲慢,包括我在內,當時的我很傲慢。你知道的,提起來同性電影,人們總是先想起來男性同性戀者,女人喜歡男人,男人也喜歡男人——男性永遠占據中心,這是可恥的。比起來男同性戀片,我更喜歡看女同性戀片。”
“謝謝!卑栁哪日f:“這聽起來可能像抱怨,我比你更希望原著是本拉拉小說。人們總是偏愛男人,當我說我希望被成規約束的人能夠有更多自由的時候,是指我希望被約束的女人和男人都擁有更多自由,而不是男人們更自由,女人被邊緣化、甚至成為工具!
其實查爾斯以前沒想過這些問題,直到他第一次獲得學院獎最佳男配角獎:一些保守派影評人指責查爾斯通過討好女權博取話題——然而查爾斯并沒做什么,只是在電影《粉字》里扮演了一個自我感覺良好、最后被女人拋棄了的男人。
影評人寫出批評,總是想讓人看到,然后有所觸動,所以為了表示自己看到了,查爾斯又和《粉字》的主創團隊合作了一次。
阿爾文娜抬起頭看著查爾斯,問他:“你喜歡女人!
“是的。”
“你喜歡男人?”
“必須要回答嗎?”
“你可以保有自己隱私!
查爾斯想了想說:“或許!
“你最喜歡什么?”
“種地!辈闋査够卮鹫f。離男男女女遠一點吧,他的確會種地。查爾斯有一處莊園,說準確一點,祖傳的莊園。在拍攝《西西里檸檬》的時候,為了演好農民之子,他學會了種地。
“好的!卑栁哪刃χc了點頭,“種地很好,人站在大地上,死也死在大地上。lavanitadellagloriaumana3,在大地上,人獲得了生命,小黃瓜和番茄也是!
阿爾文娜不會讓人覺得傲慢。
查爾斯說:“如果我記得的話,下次圍讀,我會給你帶一盒有機小黃瓜!
“謝謝!卑栁哪日f,她撣了撣香煙的煙灰,“我已經說了‘謝謝’,你記得帶!
第三次劇本圍讀的時候,查爾斯并沒有忘記帶送給阿爾文娜的小黃瓜,順便也給瓦爾澤帶了一盒。實際上,他帶了很多盒,先到會議室者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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