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正式開拍前一天，查爾斯到了維托卡波。河邊街道和咖啡店的拍攝地點都在老城區(qū)，所以演員們都住在老城區(qū)，導(dǎo)演和劇務(wù)組住在查爾斯和瓦爾澤隔壁的酒店里。

        劇組沒有舉行非常正式的開機儀式，不過阿爾文娜講了一件有趣的事：以前她在實習(xí)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必須要舉行開機儀式的韓國導(dǎo)演，他說開機前要對著豬頭敬禮，但是劇組沒能買到豬頭，于是他拿出平板，找了一個豬頭照片，讓所有人對著豬頭照片拜了拜。

        不舉行開機儀式當(dāng)然沒有問題，查爾斯不想對著豬頭照片拜一拜……這聽起來有點滑稽。

        根據(jù)計劃，劇組決定先拍攝河邊街道的戲份，第一天拍攝原著第一章的相遇——編劇把這次相遇改編成了人物間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劇務(wù)組已經(jīng)發(fā)過通知，通告時間定在上午十點，十二點左右正式開拍——演員需要在開拍前提前一到兩個小時到達片場，熟悉環(huán)境、互對劇本。河邊街道取景地離主演住的酒店很近，只隔了兩條街，劇組化妝團隊在酒店里布置了化妝間，所以查爾斯直接在酒店化完妝換好了衣服。

        查爾斯在下樓后碰到了他接下來的搭檔瓦爾澤。酒店由一所貴族宅邸改建而成，一樓大廳里擺著殘損的白色雕像和巨大的散尾葵，瓦爾澤在大花盆邊的絲絨扶手椅上低頭坐著，大概是在看手機。陽光透過門口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一道艷麗的影子，光影在他的前方止步。

        查爾斯想和瓦爾澤打個招呼，比如說一句“bonjour”，沒想到瓦爾澤先抬頭，更為親近地和他打了招呼：“salut！”打完招呼瓦爾澤又笑了——自從他看見查爾斯的新發(fā)型，每次都要笑半天。

        查爾斯打完招呼問他：“笑夠了嗎？我都要覺得你是對我的造型師有意見了。”

        “差別有點大，我總得適應(yīng)一段時間。”

        瓦爾澤的頭發(fā)也剪短了，據(jù)說是他自己在看完服化方案后要求的，他擔(dān)心天氣太熱。查爾斯說：“你也換了發(fā)型，我可沒笑。”

        瓦爾澤依舊在椅子上坐著，一只胳膊放在扶手上，用手撐著下巴，抬眼看著走過來的查爾斯：“之前我總有點怕你，可能因為我看過很多遍《十二花環(huán)》，我以為你和你演的維克多性格很像，不能靠近、有點病態(tài)、還有點危險……之前你的發(fā)型也和維克多差不多。后來你換了發(fā)型，我總想起來你說雅茲明導(dǎo)演叫你‘小乖乖’。”

        “禁止‘小乖乖’。”查爾斯說。他之前也注意到瓦爾澤在面對他的時候有些拘謹，他以為這主要是由身份和資歷帶來的壓力，比如他比瓦爾澤演過更多戲、拿過更多獎……沒想到是因為角色，因為維克多。

        查爾斯覺得自己和維克多這個人物并不像，他們交叉的地方很少。維克多親手殺死了他的父親，懷著隱秘的快感看著尸體腐爛發(fā)臭，剝下腐尸手部脫落的皮膚，像戴手套一樣，把父親的指紋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面對父親，維克多選擇取代，查爾斯選擇遺忘……他恨自己的父親，所以再也不想和他產(chǎn)生聯(lián)系。

        查爾斯喜歡演員這個職業(yè)，憑借人物，他發(fā)泄自己心底埋藏已久的黑暗欲望。通過表演，他得到了各種背棄世俗道德的越軌體驗，犯罪、酗酒、縱欲、羞辱他人與被羞辱，現(xiàn)在他要愛上同性了。

        “對了，你的助理呢，你們不走嗎？”查爾斯問。

        瓦爾澤說：“她在門外抽煙。”

        “一起走嗎？”

        “我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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