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如夢初醒
劇組在下午一點天氣正熱的時候開始了第一次正式拍攝。除了有些緊繃,瓦爾澤的表演沒有什么大問題——至少他和查爾斯的表演并沒有割裂到讓人覺得他們兩個沒在一個片場。
第一次拍完抽煙鏡頭之后,阿爾文娜讓演員看了片段。
如果導演要求演員演一只天鵝,有些演員會首先相信自己是天鵝,盡量避免一面演出,一面用局外人的目光審視自己的行為——時時擔心在其他人的目光中自己的表現是否滑稽,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當然,也有些演員從不會把自己當作天鵝,但是他會一直從天鵝的角度審視自己,力求還原。
演員可以不成為角色,但是一定要貼近角色。
阿爾文娜有足夠的耐心。瓦爾澤的表演不夠順暢,在一些細微的地方偶爾會有斷裂感——阿爾文娜不會輕易放過這些地方,為了得到更好的拍攝效果,她會不厭其煩地一點點糾正。瓦爾澤調整過狀態后,后續的拍攝都還算順利。
阿爾文娜給瓦爾澤講戲的時候,查爾斯也會過去聽。她賦予那些朦朧的、難以捉摸的氣質以形狀,就像混沌中伸出的上帝之手,輕易地將秩序賦予又破又舊、雜亂無章的語言。
在下午的一遍遍拍攝中,查爾斯最喜歡博杜安回頭看見佩特里的那個瞬間。他回過頭,經過打光板調整的光落在瓦爾澤身上,他的藍色眼珠因為光亮甚至顯出一些透明的綠意——瓦爾澤要等著他回頭,一直沒有收回眼神,于是查爾斯回頭之后,他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他——查爾斯確實沒有想到自己回頭后會看到那樣的瓦爾澤,本能地愣了一秒。
直到阿爾文娜提醒了一聲“打招呼”,查爾斯才回過神,他和阿爾文娜開玩笑說:“我被瓦爾澤迷住了,完全地。”
阿爾文娜說:“我發現了。”
被他們兩個開玩笑的瓦爾澤笑著扶住額頭,叫了幾聲“停”。
查爾斯平時最多注視著瓦爾澤的眼睛說幾句話——注視總是相對含蓄的、有距離的,和□□地盯著看絕不相同。與以往不同,在剛才的對視里,他第一次直接地感受到了瓦爾澤富有侵略性的鋒利氣質。
瓦爾澤的長相很出色,他長得英俊并且端正,雖然精致,但是沒人會覺得他像女孩兒——他的眉毛很清晰,眉峰微有挑高,揚而后降,這使得他的眉眼之間有一種不同于女性的濃重與傲慢。不過瓦爾澤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有很小的紋路,這讓他顯得有些孩子氣,看起來沒什么危害。
瓦爾澤的脾氣似乎也不錯,有一次工作人員撞到他,他只轉身問了對方一句“你還好嗎”;他會不好意思;除了工作,做事或多或少有些漫不經心……一切都給了查爾斯一種錯覺,他一直覺得瓦爾澤是個有些復雜但是本性溫和的年輕人,鋒利、危險這種詞離他很遠——其實并不遠,只不過瓦爾澤從來沒表現過。
現在查爾斯如夢初醒般、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瓦爾澤是一個早已成年的男人。他直面了瓦爾澤的性別。
作為男人,瓦爾澤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查爾斯其實不夠了解他——他的本性可能并沒有查爾斯想象中溫和,只不過他很有禮貌,并且很多時候,他不在乎。
下午收工之后,查爾斯和瓦爾澤一起回酒店。
上午薩莫約特說他給查爾斯帶了禮物,回酒店之后查爾斯問了凱南,他以為薩莫約特給自己留了一個需要投進回收機的易拉罐,沒想到他送來了婚禮請柬。
薩莫約特在休假,順便親自規劃他的蜜月旅行,伊芙琳一直想去蘭佩杜薩海灘,所以他決定提前來看看。查爾斯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預約到了蘭佩杜薩海灘的一周觀光,每天14:00-16:00時段可以待在景區——蘭佩杜薩海灘一直限制進入海灘的人數,實行預約制,每個時段最多可以進入四個人——下午七點他就又回到維托卡波了。
查爾斯打算在晚上去找薩莫約特,所以不打算請瓦爾澤喝開胃酒了……其實找薩莫約特和請瓦爾澤喝酒并不沖突,但是比起來見面,拍完戲之后,查爾斯突然想暫時和戲外的瓦爾澤保持距離。
原來瓦爾澤是一個男人。《無詞之歌》是一部要表現同□□情的電影,同性——在開拍之后,查爾斯才找到了些許實感,性別不再是一個飄在空中、無關緊要的概念,“同性的愛”并非只是一次或幾次身體的越軌,這不僅僅是對身體和身體的道德的追問,更重要的是對身份的追問。
他和瓦爾澤說了抱歉。瓦爾澤說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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