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教室，艾夏的心都惴惴的。

        她竟然把紀風氣的無話可說了哎。

        還說讓他感謝自己，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他之后不會報復吧？

        真的是太大膽了。

        不過，還真是過癮呢。

        她的情緒起伏太大，和過山車一樣，一會上一會下的，又是嘆氣又是好笑，跟個神經病一樣，直接導致以她為中心方圓一米的同學和她一起都沒認真聽課。

        下課后，仙女團的姐妹們紛至而來，把她圍住，瘋狂安利，支支吾吾的打探她對楊帆的印象。

        就差點顆媒婆痣拉線做媒了。

        仙女甲：“楊學長人好好哦，不是我吹，真的特別優秀，不信你去看門口張貼的公告欄，上面都有他獲得數學競賽的表彰。”

        仙女乙：“還有還有，學長可是零緋聞。原來有小姑娘對他表白，他都拒絕了，我是親眼看到的哦。”

        仙女丙：“噯？那個小姑娘不會就是你吧！”

        仙女乙：“屁，我心有所屬的好不好？我只喜歡我們家哥哥，以后可是要嫁給我們家哥哥的呢。”

        仙女丁：“你家哥哥不是上個月塌房了嗎？這次又輪到哪個這么倒霉催的被你迷上了？”

        仙女乙：“……滾，本仙女不想和爾等凡人廢話。”

        女孩子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不曉得說道哪里去了，再想找回一開始的主題就難了。

        艾夏也不爭，就微笑著靜靜的看她們演戲。

        趁她喝水的功夫，任璐悄悄的湊她耳邊，嘟著粉嘟嘟的嘴唇，嬌滴滴的說，“夏夏親親，我賭三支眉筆一只口紅，楊學長他——還是個處男哦。”

        艾夏一口水好險噴出來，偏著頭咳了好久。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沒個正型，聊了好久，直到快要上課了才意猶未盡的回去。

        看起來除了任璐沒人記得來時的原因。

        “那夏夏再見，我們明天還一起喝奶茶哦。”任璐道。

        “好的啊。”艾夏揮手致意。

        一干人等離開后，艾夏提了提笑的僵硬的嘴角，準備下一節課的課本，抬頭發現還有一個女生沒有離開。

        是同她一個班的蔣茜。

        仙女團里，艾夏和她同班，關系卻走的最遠，基本上就沒說幾句話，更不要提單獨相處。

        “茜茜，你還有什么事嗎？”艾夏抿了抿嘴唇，扯了個笑容。

        女孩子的第六感向來準，單從蔣茜盯著她的眼神，艾夏就感應到對方的敵意。

        可想一想，自己好像并沒有得罪過她啊。

        蔣茜仰著下巴，從上到下審視般掃了艾夏一遍。

        艾夏不出聲，微笑著由著她看。

        蔣茜和團里的其他仙女們走的路線不太一樣，其他仙女和任璐類似，多半走的是甜美少女，亦或者是校園小清新風。

        蔣茜在同年齡的女生中長相相對成熟大氣，據說從小學習鋼琴，走藝術特長生的路子，本應和任璐她們在藝術特長班，不曉得為什么分在了普通班。

        她氣質自帶清冷感，人也傲氣，走的是時下很受歡迎的御姐風。

        專吸引各種小狼狗小奶狗，是年下弟弟們的最愛。

        見艾夏一臉無辜，蔣茜清了下嗓子，目光閃爍，“我看到紀風來找你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還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喜歡誰不喜歡誰一看就明明白白。

        看著蔣茜不自然的樣子，艾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

        只是哪里是來找她，分明是來堵她的。

        不過，蔣茜專門來質問，應該只是看到了紀風把她攔下來，并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么。

        “你看到了啊。”艾夏裝作受驚的模樣，拍了拍小心臟，“茜茜你知道的，紀風他和我一向不對付，我想要調桌，鄭老師又不允許，可愁死我了。這次還好有楊學長在，要不然還不曉得會怎么樣呢。茜茜你不知道，紀風他好兇啊，我好怕他會打我呢。”

        最后這句話倒是發自艾夏的真心。

        “只是這樣？”蔣茜問道，看樣子不是很相信。

        她喜歡紀風已經很久了，只是出于女生的高傲讓她沒有辦法主動表白。一年多來，她見到不少女生對紀風或明示或暗示亦或者是情書表白，也不知道紀風是不是還沒開竅，一概不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對某個女生的注意。

        直到艾夏的出現。

        雖然表面上看紀風對她很兇，兩個人甚至險些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但出于女生神秘的第六感，蔣茜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

        “要不呢？”艾夏歪著頭笑。

        笑容未達眼底。

        這是一種女孩間善意的警告。

        “那就好。”蔣茜一揚下巴，轉身離開。

        艾夏也不再假笑，嘴角拉平，自帶冷意。

        她不是不理解蔣茜的心思，只是都2022年了，喜歡人家就大膽去追啊，還搞言情小說那一套，累不累啊。

        對了，剛才怎么沒提和蔣茜換一下座位呢？艾夏懊惱的揪頭發。

        事后，楊帆專門來問過她紀風有沒有為難她，艾夏搖了搖頭，楊帆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讓她不要害怕。

        最終，楊帆也不知道如何運作的，紀風打人事件持續升級，從寫檢討回家反省三天，變成了當眾檢討道歉。

        氣的鄭玉斌嘴上都起了火泡。

        紀風回校的第一天，就被逮到國旗下“公開演講”。

        當天風吹得有點大，預示著夏市開始第一波降溫。

        下了第二節課，是個大課間，附中從高一到高三全體學生都被叫道操場上訓話。

        按照慣例，校長講完話后都是學生會主席亦或者是學生會的干部上臺，這一次例外，紀風早就站在主席臺側面的樓梯上候場。

        男生火氣旺，披著秋季的校服上衣，敞著懷，風吹過，掀起衣角，益發顯出少年身形挺拔如青松。

        艾夏穿著新領的校服上衣，拉鏈拉到最上面，擋住了半張臉，楚楚可憐。

        站在隊伍里，吸引了旁邊幾個班男生的注意。

        不遠處，傳說中被打到住院的鄭義杵著拐杖，站在體育特長班的第一排。

        風嗖嗖兮易水寒，顯得特別的身殘志堅。

        “我給你們說，這次真不是我們風哥的錯，是姓鄭的傻逼，他嘴賤，被打純屬活該，我風哥打他還嫌臟了自己的手呢。”

        何宇對著周圍的同學瘋狂安利，被學生會檢查紀律的干部點了點，立刻閉嘴，慫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他再多說一句。

        “風哥手里的檢討是我熬夜寫的，一會都給個面子鼓鼓掌。”

        周圍同學：……

        “現在請高二三班紀風同學就其打人，以及不深入反思自己不當行為一事做公開檢討，請各位同學遵守附中紀律，引以為鑒。”

        校長一邊嘆氣一邊說，看起來也是對紀風這個刺頭表示非常無奈。

        下面的同學倒是很給面子，紀風剛跳上主席臺，就有人要鼓掌，被前排的老師及時制止。

        畢竟，看校霸當眾檢討道歉，可是不容易。

        每個人的眼睛都是閃亮亮的。

        紀風表示火很大。

        檢討也就算了，反正一直以來都是何宇幫忙代寫。

        可這次竟然讓他當眾檢討，還要道歉！

        和鄭義那貨道歉，請恕他做不到。

        尤其是在打開何宇據說熬夜寫了一個晚上的檢討時。

        折疊的整整齊齊的信箋，打頭就是三個大字——

        對不起。

        這就完全不能忍了。

        若不是想到這一關不過，之后不定又有什么麻煩的事等著，他真能作出當眾撕檢討的事。

        往臺下放眼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鄭義，這貨站的太靠前了，造型又獨特，讓他想不注意都難。

        同他對上眼神，鄭義梗著脖子，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看的他拳頭癢癢。

        在心里罵了句“傻逼”，紀風有了主意。

        然后，附中千余名師生就領略了一場紀校霸的脫稿演講——

        “親愛的老師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三班的紀風。首先，請容許我對鄭義同學表示發自內心的歉意。”

        鄭玉斌：好像沒出紕漏。

        “我不該在鄭義同學故意挑釁時及時制止，導致其對我懷恨在心，以至于私下約戰。”

        鄭玉斌：咦？好像事情往奇怪的地方發展了。

        “之后，我不該答應在其持續約戰后勉強答應，并在前來人員多余我方人數五至六倍時貿然出擊，致使對方傷亡慘重，鄭義同學不幸住院治療。”

        鄭玉斌：……

        鄭義：“假的！明明是他為了報仇！”被紀律委員指著鼻子噤聲。

        臺下已經有男生大喊——“風哥，牛叉。”

        艾夏一個沒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

        女孩眼角彎彎，笑聲清脆，以她為中心的區域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紀風抬眼，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女孩。

        世界一下子都安靜了。

        紀風忽然覺得，楊帆變傻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女孩長得太具有欺騙性，就想傳奇書中的魅妖，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蠱惑，深陷其中，不得幸免。

        這個認知讓他莫名生出一股氣。

        不知道是對艾夏的，還是對自己。

        主席臺上，他頓了頓，清了下嗓子。

        “然后，在這里我還要感謝一個人。”

        此話一出，艾夏平白打了個冷戰。

        她抬眸，目光直直的望向紀風。

        “艾夏，你還好嗎？是涼到了嗎？”問話的是孟雨。

        可惜艾夏滿心滿腦都是——

        紀風這貨又要發什么神經？

        完全沒有注意到孟雨。

        木云拉了拉孟雨的衣角，陰陽怪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沒看到人家都不理你嗎。”聲音不大不少，剛好夠艾夏聽到。

        下面早就一片嘩然。

        校霸當眾致謝，還真是活久見。

        紀風挑眉。

        “我要感謝的人現在就站在臺下。”

        鄭玉斌：拜托拜托，可千萬不要是我。

        何宇：難道是我？哦哦，風哥玩這一出，兄弟我好感動啊！！！

        鄭義：這就結束了？這tm叫道歉？

        “如果不是她及時求助老師，可能現在我就沒有辦法完整的站在這里，可能早就被鄭義打死了。”

        何宇：艸，這tm是哪個傻逼干的事啊。一定不是我。

        臺下頓了頓，哄笑成一片。

        鄭義面色發紅，梗著脖子威脅旁邊人，“笑什么笑，老子打架也是很厲害的好嘛？”

        旁邊人盯了他杵的拐杖，臉上不敢表露，眼角卻全是不屑——是很厲害，帶著那么多人，最后還被打成這樣。

        艾夏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僵硬了，動都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紀風冷笑著跳下主席臺，一步步的朝他逼近。

        所到之處，眾人讓開一條一米寬的路。

        “所以，我一定要當面表達我的感謝。”

        然后，紀風站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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