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文筠看著馬太守調笑的眼神就直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她，她還以為是文才兄受了委屈，被自家父親棒打鴛鴦堅決反對才會答應的。可是，看樣子不像啊？

        而馬文才得了文筠的回答，樂得直接摟住她的細腰親昵地蹭了蹭發頂得意地開口：“我就說筠兒與我是兩情相悅的。”

        馬太守被自家兒子這模樣給氣笑了，心里卻想著多少年沒見他這般開懷的樣子。

        真好啊，臭小子有了喜歡的姑娘，而且這姑娘的確不錯，不僅模樣好，家世好，脾氣想來也是好的。嘖，不愧是他的親兒子，這眼光隨他。

        “既然如此，劉小姐你看我家何時上門提親呢？”馬太守還是保持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平和地說出讓人震驚的話。

        “提，提親？”文筠被嚇得不輕，磕磕巴巴地問道。

        “是啊，你與我兒子都在我這個當爹的面前互表心意了，那我自然也得同意這門親事了不是？”

        “”我那是以為馬文才和你話不投機，怕你反對才答應的啊馬大人！

        文筠糾結得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剜了馬文才一眼，想要掰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奈何這人箍得特別緊怎么樣都不肯松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等請示了家父之后再議。”文筠不敢看馬大人，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談論自己的婚事終究有些羞恥，只能拿自家父親搪塞過去。

        馬文才低頭看著文筠為難的表情知道不能把小姑娘逼太狠了，就算是脾氣再軟的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于是他揉了揉文筠腦袋，又朝著馬太守使眼色。

        誒，這孩子！

        馬太守有些好笑地看著面前這對小情侶，只嘆年少時的兩情相悅真是讓人懷想。

        “那是自然，畢竟你們還小確實不用著急，那便等文才從尼山結業歸家再定下如何？”

        文筠點點頭，輕輕附和了一聲，便羞得不知何處，直想往縫里鉆。

        馬文才估算著今日的時間所剩不多，于是著急地打了聲招呼就準備拉著文筠走人。

        要不是為了小姑娘和自己的事，誰愿意和這個人同處一室，馬文才這樣想著巴不得能快點離開。

        馬太守仍是生氣地不許馬文才先走，但想到他也答應了自己明后兩天都在家里過完端午再走所以沒有太過強留。眼看著馬文才拉著人家小姑娘推了門就出去，只哼哼兩聲罵了句不孝子又開始飲起酒來，此時心情倒是比之前喝悶酒時好上太多。

        “我之前不在的時候你和你爹到底說些什么？怎么就議論到向我家提親的事情去了？”文筠被馬文才徑直拉著，不解地朝他問道。

        “馬大人好奇你的身份。”馬文才頓了頓，見文筠好奇的樣子繼續說道：“所以我便同他說，你是我‘同窗室友’的姐姐，端午節前來看他，但是我的小室友被夫子禁假所以拜托了我來陪你。我這個‘好室友’啊，意在撮合我倆，我們相處了一天覺得對方脾氣秉性家世樣貌無一不合。”馬文才特意強調了“好室友”三字，文筠知道他就是在笑話自己，也不上道。了然地點點頭，平靜地開口：

        “哦，”

        見馬文才停住不說話，又問道：“然后呢？”

        “馬大人最看重名利，你可是驍勇將軍的女兒，他又怎么會不同意我們的親事呢？”馬文才冷哼道，語氣充滿了鄙棄。

        “那你同我在一起有沒有一部分原因為著我是驍勇將軍的女兒？”文筠不由得問道。

        “你怎會這么想？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你不要拿他與我相提并論。”馬文才有些激動，憤然地反駁。

        “好好好，我知道你從沒這樣想過，是我失言了。”文筠趕忙認錯，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會讓馬文才反應過度。于是頓了頓，又向他提起之前的事，“我問過馬統你與你父親之間的事了，之前走開本想讓你們好好地談談說不定能”

        “我與他到底不能和諧共處，不說也罷，總歸這件事你不用去操心。”馬文才不在意地開口，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額，看來文才兄還是沒能和他父親好好交談。

        很好，兩父子的事情一點沒解決還把自己賠了進去！合著自己之前離開之后，這父子二人是在商量著如何哄著騙著挖完坑等著自己跳進去呢。哎，都怪自己太沒防備太相信馬文才，怎么輕易就答應了呢？怎么同父親和阿姐她已經把自己給許配出去了qaq

        “你要是以后對我不好，我就讓我父親舉著他的□□過來教訓你！”自覺上了當的文筠氣鼓鼓地戳了戳馬文才的手臂朝他威脅道。

        “筠兒放心，馬文才絕不負你。”馬文才一臉認真地向著文筠說道。

        “說話算話，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文筠附上馬文才的手掌接著說道。兩人相視而笑，眼中交匯流轉皆是情意。

        “剛才吃好了嗎？”馬文才突然開口問道。

        “你覺我剛才吃了嗎？！”文筠睨了一眼馬文才，氣道。她嚇得連筷子都沒拿起來過馬文才居然還問她吃飽了沒？

        這個男人怎么可以這么缺心眼？

        “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馬大人。”馬文才撇手，不同意地說道。

        “文才兄，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喊你爹一口一個馬大人呢？”文筠聽了一整天，抬起頭疑惑向他問道。

        馬文才撇過頭，沉沉地開口：“馬大人心中只有功名利祿，哪里有過夫妻情誼、父子親情。”

        “”文筠察覺到馬文才眼里有抹不開的戾氣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傷懷，于是悄悄牽起他的手，說道：“我餓了，想吃蜜餞還有桂花糕。”

        “你呀，還吃甜的小心你那口牙，天天偷吃了糖又不漱口，哪有你這么懶的小姑娘。”馬文才被文筠分散了注意力，寵溺地瞧著她期待的小臉，無何奈何緊了緊被她牽著的手，還是拉著文筠去了賣糕點的鋪子。

        “我不知道如何幫你分擔，但是能讓你暫時忘掉那些不好事我就會很開心。”文筠輕輕說道，揚起頭不在意朝馬文才呲牙：“吃甜的就能忘記苦了呀，怎么你還嫌棄我？”

        “我哪敢呀，”馬文才了然而暖心地笑道，又湊近了文筠的耳邊撩撥：“我的未來娘子大人。”

        “還早著呢，你，你真是的！”文筠每每聽到馬文才這樣親昵稱呼自己，便害臊難當，通紅了一張臉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任他調笑。

        真是氣死人啦！

        氣鼓鼓的文筠捧著油紙包著的桂花糕和馬文才并排坐在護城河岸邊的石頭上小塊小塊地吃下去。

        夏日傍晚的涼風吹過文筠垂下的鬢發，帶著一絲絲白日的暑氣，卻并不燥熱，只覺得舒暢極了。她悠哉地晃著懸空的雙腿，啃了一口糕點卻吃進一縷碎發。

        馬文才見文筠晃著腦袋想蹭掉嘴角的碎發，不由得好笑，伸手將那縷鬢發撇到耳后。而后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根紅玉簪，插在文筠的發髻旁。

        “這是什么？”文筠眨眨眼，朝馬文才別上的那個方向摸去，觸碰到一根做工似乎極為精細但質地溫潤的玉簪。

        “這是我娘送給我未來媳婦的及笄禮物。”馬文才含著笑望著文筠開口道。

        “你娘給我的？她那文筠在這里謝謝她啦！”文筠像是想到什么趕忙改口對著河面輕快地應道。

        “筠兒，”馬文才突然攬過文筠，“謝謝你。”

        “傻瓜，你謝我做什么，是我更應該感謝你呀。與你相識以來，你一直護著我，顧著我。可我卻沒有為你做過什么。”文筠笑著將頭靠在馬文才的肩上，輕輕地說道。

        “不，你能來到我身邊，我已是萬分感激。”馬文才低下頭，貼上文筠的額發，低聲說道，

        “謝謝你即使是這樣的我，你也仍然真心實意地喜歡著，就如同我喜歡著你一樣。”

        “對了，你還沒說清楚你究竟喜歡我什么呢？！不許說可愛，再說，我，我就生氣給你看！”文筠突然氣憤地離開馬文才的懷里，鼓起腮幫子威脅道。

        馬文才聽了文筠的話，彎起眉眼和嘴角，溫柔地開口，“我喜歡你，單純又善良，溫暖又真誠。”

        “沒有長得好看嗎？”文筠瞇起眼睛促狹道。

        “哈哈哈有啊，而且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馬文才聽了文筠的話開懷笑了起來，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啊？真的假的？”文筠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表示懷疑，不至于吧文才兄？

        “當然是……”馬文才頓了頓看著文筠清秀可人的小臉，開始慢慢湊近她的唇畔。

        她的嘴唇也是小小的，透著健康的嫰紅色。馬文才離得近了，看得仔細如此想到。

        不由得沙啞地開口“筠兒……”

        文筠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又紅了耳廓和臉頰，緊張地拉住馬文才的衣角，緩緩閉上眼睛。

        “……嗯。”

        小姑娘害羞起來真的好可愛呀，但是她又不許自己說她可愛，這個別別扭扭的小磨人精。

        馬文才這樣想著，唇角已經碰上小姑娘的唇。

        他同樣緊張地沒敢有其他動作，只停留了一會，感受到她輕微的鼻息和呼出的熱氣，心里癢癢的。

        “文，文才兄。”文筠忍不住緊張，先低下了頭，聲音顫抖著喚他。

        馬文才頓覺失去了溫軟的觸感，回味似的抿了抿唇。

        是小姑娘吃的桂花糕的味道，又香又甜的，和她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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