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憶
蘇醒之后的文筠茫然地望著圍在她床邊的眾人感到一陣奇怪。
這些人都是誰,為什么用這樣擔憂的眼神看著她?她記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么醒來就見到這么多陌生人?
“劉公子,你感覺到還好嗎?”站在床邊的王蘭一見文筠醒來,關切地柔聲發問。要知道馬文才把文筠送過來的時候傷勢可不輕,腦袋上的傷口她費了好大工夫才止住血,而且后邊又開始發起高熱,真是反反復復折騰了許久。
劉公子?
文筠疑惑地皺眉,她什么時候變成公子了?
她不敢相信地檢查自己的身份,往身上看去發現確實穿著陌生的男款衣裳,頭發也被束成讀書人的發髻。
她為什么打扮成這樣?文筠往頭上摸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額頭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痛!<(;;)
“不怎么好……”她為難地看著面前姿容清麗的姑娘,一開口嗓音卻嘶啞極了。
“你傷到腦袋,又淋雨受了風寒,不過能這么快醒來還真是謝天謝地。”王蘭看文筠茫然地樣子心有余悸地解釋道。
“是嗎……”文筠怔忡地應著,可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時候傷到腦袋還淋了雨。
她只記得睡醒的第二天應當是阿姐出嫁的日子,她躺在床上既興奮又不舍,翻來覆去許久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著。
怎么一覺醒來就全都變了呢?
“小珊,她在嗎?”文筠弱弱地問道,不確定一直形影不離的小丫頭會不會還跟著自己。
“小山去煎藥了,很快就回來。”
“那就好。”文筠喃喃著,慶幸自己的小丫鬟還待在身邊頓時感到安心不少。
“文筠,你真的還好嗎?”在一旁憂心地看著文筠的師母突然開口,她總覺得這孩子醒過來之后有點不對勁。
“我……”
“你還記得我們是誰嗎?”師母一下就發現事情的關鍵。
文筠猶疑地搖了搖頭,“……請問您是?”
果然!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
師母驚憂地和山長對視,這孩子怕是傷到腦袋失憶了!
“筠兒!”馬文才人還未至話音先聞,眾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往門外看去。
文筠得空打量四周發現確實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而后才將視線看向馬文才。
面前突然出現的少年生得劍眉星目,俊朗不凡,此時卻眉目緊蹙一臉憂心地望著自己。
“筠兒?”少年再次開口,側身半蹲在床邊抬眸與她對視,輕之又輕地開口。
失去一部分記憶的文筠哪里記得自己和一個男子如此親近過,她有些慌張失措下意識往后避了避。
“你是在喚我嗎?”她縮在被子里小聲地開口。
真奇怪,他怎么能這樣親昵地喚自己?
她話音剛落,少年眸中的光彩立刻暗淡下去,有些受傷地望著自己。看著他脆弱的眼神,文筠突然感到一陣心疼,像是被一只手揪著似的。
他為什么表現得這么難過呢?
“公子!公子你終于醒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拉回文筠的思緒。
“小珊!”文筠也歡喜地應道,見到熟悉的人總歸是松了一口氣。
好歹文筠也算醒了過來,雖然失去了記憶很是令人擔憂,不過好在性命無虞所以山長也就放心地先讓她好好休息。況且現在還未找到祝英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書院的眾人都擔憂不已,從昨晚已經找到現在還是沒有祝英臺的一點消息。
“劉公子他傷到腦子,可能失去一部分記憶。”王蘭看馬文才難以接受的模樣將他拉到一旁嘆息著解釋道。
“她失憶了?!”馬文才不敢相信,強忍著悲痛無力再次問道。
“對,而且我不敢確定劉公子他是否還能回憶起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馬公子,如果你想讓劉公子好起來的話,可以試試看如何讓他想起一些事。”
讓她回憶起來?可是他又該怎么做才好?
“這里是哪里呀?”文筠扶著額頭疑惑地看向小珊。
“公子你不記得了嗎?”
“我得記得什么嗎?”文筠茫然地搖了搖頭不解地問道。
“公子,”小珊看著自家小姐記憶全無的懵懂模樣心中突然生出極為惶恐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才緩緩開口:“這里是杭城的尼山書院,公子來這求學已經快一年了。”
“書院?!”文筠震驚地脫口而出,隨后意識到這里不是家中立馬閉上嘴。
她怎么會在書院?難道阿爹同意自己來求學?
“所以我是……”女扮男裝?!
文筠比劃著拋給小珊一個疑慮的眼神。
“嗯。”小珊立刻會意肯定地點點頭。
“那……剛才的那位公子是誰呢?”文筠將思緒回籠,沉吟片刻后再次問道。
他的眼神那樣擔憂,傷心難過的樣子看得自己好生心疼,或許是與她關系很好的人吧,不然怎么會有那樣的反應呢?
“筠兒。”馬文才與王蘭說完話后踱步到文筠的床邊,好看的眉目糾結在一起,望著文筠的眸中帶著渺茫的希冀:“你還記的我是誰嗎?”
“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忘記了。”文筠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忍的情愫,可還是吞吞吐吐懷著歉意柔聲答道。就在她說完話后,不經意敏銳地捕捉到少年的眼中迅速劃過的悲傷。
“我們……很熟悉嗎?”心軟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眨巴著眼睛,輕聲問道。
“是,很熟悉。”馬文才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懷念地回憶道:“你之前總喜歡粘著我,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邊喚我哥哥,你說我們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還說過,你最喜歡的人就是我了。”
真,真的嗎?!
文筠漲紅了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馬文才,看著他有如冠玉般的俊美臉龐一時忘記移開自己的目光,就這樣愣愣地盯了許久。
好吧,美色當前,那些話或許真是她說過的。
悲憤,捂臉。
“可是,說了這么多,我還是記不起你的名字……”文筠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歉然開口。
“無妨,”馬文才突然站起身,不自覺地伸出手撫上文筠的面龐,一字一頓極為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可以再說一遍給你聽,但是你不能再忘了。”
“嗯……”鬼使神差下文筠竟然也愣愣地乖巧應著。
“我是,杭州馬文才。”
文筠驀地抬起眼眸,熟悉的名字和腦海中某個場景交疊在一起。
駿馬,彎弓,馬背上俊逸的少年郎。
回蕩著的聲音帶著風發的意氣與自信,由遠及近,朗聲言道:
“杭州馬文才!”
恍然中,她似乎記起,
是那個讓她一眼萬年的少年。
“嘶!疼……”
文筠痛苦地捂著腦袋,腦子里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細線將她差點就能找回的記憶又給無情地拉扯回去。
“沒事,沒事。”馬文才連忙摟過文筠,大手覆上她的后腦勺替她輕輕地安撫起來,“記不起來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乖,現在什么都不要想了。”
馬文才溫聲哄著文筠,直到把她哄得迷迷糊糊眼皮半睜不睜地打了一個哈欠才將人放下。
擔憂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后才猶豫地正準備起身,突然被床上看似睡著的人拉住手腕。
文筠朦朧地望著馬文才,聲調綿柔軟糯,小聲地咕噥道:“我會努力記起來的,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我會心疼的。”
說完,文筠才將手放開收回到被窩里安安分分地睡過去。
而馬文才像是被戳中軟肋一般站在原地,心口變得又酸又脹,伴著絲絲的疼痛與復雜的暖意。
他的小姑娘,他的溫順柔軟的小姑娘。總是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受到傷害,是因為自己太粗心太無用了嗎?為什么就不能保護好她呢?
馬文才無處遷怒,只能一刻不停懊惱地責怪自己。
文筠這一睡,到了日落西山才醒過來。醒來時身旁坐著正是哄著她入眠的馬文才,文筠想到他倆親密的接觸不由得又紅了臉頰。
“……文,馬公子。”文筠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卻帶著疏離。畢竟之前的事都是聽他說,可自己卻一點都想不起來,所以此刻的文筠也拿不準馬文才是否已經知道她女扮男裝的事。謹慎起見,她還是覺得要和馬文才保持一定距離。
“醒了?”馬文才本就一直盯著文筠,看她醒來后的疏離雖然有些難受,可還是彎起嘴角,笑著開口。
“嗯……你沒休息嗎?要不,你睡這吧。”文筠不忍心看著馬文才血絲遍布眼球的疲憊模樣,大方地要讓出自己的床給他躺著休息。
“不用,你別亂動,萬一碰到傷口怎么辦?”馬文才立馬壓下文筠不安分的身子,把頭窩在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里的小姑娘肩上悶悶地說道。
文筠哪回想得起自己和馬文才其實連更親密的接吻都做過,此時的她,記憶還停留在家中那個安分守己的閨閣小姐筠娘的時候,所以被馬文才擁抱在懷里,整個身子僵硬得不行,害臊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就在馬文才與文筠歲月靜好地待在醫舍里時,外頭騷亂的動靜已經開始波及整個書院。
為文筠馬文才帶來動亂消息的人是被吩咐后下山尋醫問藥的馬統,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醫師但卻怎么也不肯上山來瞧病非要自己把人帶下山到他面前看。
所以他又匆忙回到書院,可就在剛進山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四處都在傳梁山伯為了找祝英臺也跟著一起跌落山崖的消息。
“他們都說,梁山伯和祝英臺已經葬身在山崖下,連個尸首都找不到了。”
“好了,我知道了。”馬文才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雖然他確實惱恨厭煩極了梁祝二人,可畢竟是同窗,冷不丁聽到他們倆所謂的‘死訊’還是會有些遺憾惋惜。
而且小姑娘與他們兩人交好,若是沒有失憶,應該難過極了。
“所以他們兩個人就這么……沒了嗎?”文筠的腦海里雖然已經沒有這兩人的印象,可聽到有人遇難而且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人世還是會忍不住扼腕嘆息。
“你傷口未愈,千萬太不要難過,否則對身體不好。”馬文才皺著眉瞟了一眼馬統,而后溫聲對文筠勸道。
“我額頭上的傷口,聽說是為了找那祝公子才磕到的。雖然我記不起他們了,可畢竟這傷是為了他們所受,如果天上的諸位神佛有靈,應當不會讓我白白失去記憶。”
“有失必有得,他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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