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chapter 25
電話掛了。
楊上臣把手機丟進旁邊一哥們兒的懷里,腳從唐冬冬的脖子上拿走,他神情陰鷙,“老三不計較,不代表我不計較。”
“這些都是你們欠他的!
“你是傅斯冕的狗,你就是幫兇!
他一腳踹在唐冬冬的肩膀上,身后的人一齊涌上來,唐冬冬也不是躺著任人打的,他飛快爬起來,抱著一個人的腿將他撲到在地,又飛速在地上打了個滾,一個橫掃踹倒了一個人,但寡不敵眾,他身上挨了好幾下,這群北城混子整天也不干正事,最擅長的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打架。
孟擎也被迫參與進來,他不可能看著唐冬冬挨打。
楊上臣趁亂抓著唐冬冬的領口將他按在了車前蓋上,兩人臉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
“我不知道你來是想做什么,”楊上臣低聲道,咬牙切齒地懇求,“但我求你,也求姓傅的,放過老三!
楊上臣是在一個星期前才見到周時軻,之前是知道他回來了,但見不到人,他二哥說周時軻在調整生物鐘。
放屁,都是一個國家,還能有時差?
估摸著過了兩三天,楊上臣去翻了周家的院子,結果被院子里那幾只杜賓發現了,還是幾只三四個月大的,耳朵都沒立,兇得要死。
“回來。”男生有些低啞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幾只狗兇惡的眼神立馬就變得歡快起來,搖著尾巴跑向他們的主人。
楊上臣抬眼看向聲音的來源處,他怔住。
他從未見過那樣陰郁頹然的周時軻,他穿著黑白配色的棒球服,黑色的褲管筆直,但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頭發比之前在微博上看見的見面會那時候要長了很多,順著眉毛下來遮住了眼睛,更顯得他面容陰沉。
周時軻坐在一把椅子上,懶洋洋地靠著,嘴唇蒼白得宛如抹了一道白色顏料,眼下是濃濃的青色,像個患了重病的病人。
“老三......”楊上臣走到周時軻面前,看見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像馬路上掉光了葉子的樹枝,又干又瘦。
“你怎么,”楊上臣滿臉慌亂地在周時軻臉上亂摸,“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你快死了嗎?”
周時軻不耐煩地拍開對方的手,“你才快死了,我好得很。”
楊上臣也是在那一天得知了周時軻和傅斯冕的事情,知道這幾年,周時軻是怎么過的。
或許是從未向人抱怨過,周時軻那天慢慢地從頭到尾,從相遇,到他追求傅斯冕,到兩人在一起他有多開心,又說傅斯冕好像不怎么喜歡他,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在挖楊上臣身上的肉。
他聽得渾身發抖,講述人卻很冷靜,像是在訴說他人的故事。
幾只狗也懂事地趴在周時軻的腳邊,時不時哼哼一聲,動動耳朵。
想到現在與當初判若兩人的周三,楊上臣眼里浮現出痛苦,他狠狠甩開唐冬冬,“看在老三的份上,這次算了,以后別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北城,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群富家子弟開著車高調離開了。
孟擎跑過來,扶著唐冬冬把他塞回到了車里。
一時無話。
過了會兒,孟擎打燃了火,他揉了揉被捶了好幾拳的嘴角,罵道:“這群狗娘養的小犢子!”
見唐冬冬沉默不語,半邊臉腫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說:“要不就算了吧,我看傅斯冕也不是非周三不可,不然他怎么自己不來?”
“就算非周三不可,我勸你們也快點打消復合的念頭,你剛剛也看見了,周三身邊這群人是什么樣子?從小玩到大的,穿開襠褲都穿他媽一個牌子,玩泥巴都一起玩,被他們咬上了,不掉塊肉算你有本事!
“尤其是楊上臣,就是周三旁邊一狼狗,逮誰咬誰,他可不是就會吠兩聲,我剛剛瞅他那樣子,他是真動了火。”
唐冬冬眉心跳了跳,“他喜歡阿軻?”
直到這時候,他還是叫著阿軻,即使剛剛在見過對方之后,他發現,阿軻這個稱呼就變得別扭起來。
而聽著周三,竟然無比順耳灑脫。
“不啊,”孟擎搖頭,“這兩人是過命的交情,兩人家里都有錢,小學時候被綁架過,結果還沒來得及報警,周時軻就背著一身是血的楊上臣回來了,送去醫院,楊上臣傷的反而沒有周三重,周三肋骨都斷了兩根兒,艸,當時都知道這家伙不簡單,誰他媽肋骨斷了還能背著個人跑回來?”
“兩家人到現在關系都特別不錯,別的不敢說,但周三人緣這塊,真沒得說,”孟擎感嘆道,“他要是這幾年在北城,就我,都得叫他一聲三哥。”孟擎比周三要大一歲,他跟唐冬冬還有傅斯冕是一屆的。
唐冬冬心里五味雜陳。
阿軻到底,為了傅哥犧牲了多少東西啊。
周時軻的確度過了渾渾噩噩的半個月,他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下來,吃了也不見長肉,讓洛露的嘴角急得長了一串燎泡。
他需要時間走出來,六年他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但做不到說忘卻就忘卻。
這半個月,他一閉眼,就是傅斯冕的臉,要么就是對方坐在自己面前神情冷漠地丟過來一沓合同。
他經常發呆,覺得自己好像還身在江城,回過神的時候,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象,才想起自己早就回家了。
心里那股憋悶和不舍幾乎把他折磨瘋了。
周時軻想到自己和傅斯冕已經徹底斷了,他痛得死去活來,他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咬著手腕悶聲哭。
這是他第一次去愛一個人,遍體鱗傷,血本無歸。
他既痛,又恨。
他希望傅斯冕和自己一樣痛,和自己一樣恨。
周時旬作為家里唯一的知情人,還目睹過傅斯冕是怎么輕描淡寫說要繼續合同推進,他跑進周時軻的房間,把門反鎖,把人從床上撈起來。
氣急敗壞地問他是不是過不去了?
周時軻抱住周時旬的腰,哭得像個孩子,一直喊疼。
周時旬頓時什么教訓的話都說不出口了,他跟著一起哭。
之后過了一周,周時軻開始愿意出門了,但活動范圍僅限于院子,周時萱見他無事可做,叫人抱了幾只雙血統的德系杜賓過來給他訓。
周時軻小時候很喜歡狗,但周時萱不讓他養,怕狗不小心傷到他。
這次為了哄周時軻開心,全家人可謂是絞盡腦汁。
不過這幾只狗來了之后,周時軻笑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氣色也跟著好了,家里人都跟著一起松了口氣。
周時萱見狀,直接把隔壁兩棟別墅買了鏟了,準備修成狗的游樂場,讓周時軻用來訓狗遛狗玩兒。
周時旬覺得就他媽離譜。
周時軻看著家里人欣慰的神情,他想,即使是為了他們,他也得振作起來。
為了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給臉不要臉的缺德玩意兒,把自己整得落魄狼狽,又讓家里人跟著一起擔心,確實不值得。
但他沒想到唐冬冬會來北城。
看見唐冬冬的那一刻,他是有些懵的,隨即就覺得挺好笑,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唐冬冬是自己來的。
傅斯冕是不可能來北城找自己的。
所以他把人趕走了,并且讓他帶話給傅斯冕。
不是他自戀,而是為了以后不必要的糾纏與麻煩,他實在是不想再看見傅斯冕了,哪怕看到傅這個字,都會讓他想起自己那愚蠢又卑微的那六年。
從郊區到市區,周時軻找到當初紋身的那家店,把車停好后,他戴著口罩沿著樓梯下到負一樓。
店面不大,還挺亂,門簾上畫著張牙舞爪的墨黑章魚。
周時軻掀開門簾進去的時候,里邊正好有幾個人在,看見有人來,目光一齊看了過來。
迎著這幾個人打量的視線,周時軻摘下口罩,其中一個男的立馬滑下了高腳凳,“艸,周三你你你真回來了?”
“你不是去江城唱歌了?不唱了?”有人問。
來這家店的都是熟客,老板也是二代圈子里的,在場的人就算不熟也都認識,看見周三后皆是一愣。
自周三高中,高二還是高三來著,自請要去江城,之后都是寒暑假才會回來一趟,出來玩的次數也少了,不一起玩兒,知道的消息就少,關于周三,最后都只剩下了一個聽說。
而這六年,圈子有些人因為家里破產而銷聲匿跡,也有些人借著好幾股東風發起了財,多了不少生面孔,這么一來,知道周三的人見過周三的人越發少了。
只有在微博上刷到的時候,認識的人會說一句“這就是周家那個老三,唱什么幾把歌嘛”。
他們覺得周時軻變了很多,瘦了些,也冷漠了許多。
老板戴好手套,看著趴在床上的男生一眼,無奈道:“當初你跟我說你要把紋身洗掉的時候,我就說考慮好,洗的時候多疼啊,現在又來紋!
“還是那只鳳凰?”
周時軻想了想,說:“不要鳳凰,要烏鴉!
老板微微驚愕,“烏鴉?”這可不太吉利。
周時軻扭頭看了老板一眼,“我說紋,你紋就行了!
他眼里有著隱約的不耐煩,老板一愣,立馬舉起圖紙,“好嘞三哥!”
紋身的過程很疼,周時軻卻眉都沒蹙一下,好幾個小時,老板說好了,又說下周要來添色,周時軻慢條斯理穿上外套,挽起衣袖,他左手手腕上有很深的咬痕,已經結了疤,留了痕跡。
“手腕上幫我紋......一叢荊棘吧!彼麚P起眸子,“疤痕太難看了,不是嗎?”
已經意識到周三可能是遭遇了什么的老板避開周時軻的視線,只應好的。
直到全部結束,周時軻結賬離開,老板放好工具從房間里出來,外邊好奇心爆棚的一群人立馬圍了上來。
“你有沒有問他為什么突然回來?”
“你問了他什么時候有時間沒有,我有個趴!
“他紋了啥啊?”
老板煩死了,他到現在還心臟砰砰跳,如果說以前的周三只是發火的時候令人害怕,那現在的周三就算一言不發地看著你,都讓你心里發憷。
“有本事自己去問,媽的我去個洗個手,一手的冷汗!
周時軻開上了自己的車,肩后和手腕還隱隱作痛,他覺得痛,又覺得爽快,什么高不可攀的鳳凰,他就要做那無情冷血、食爛肉飲污血,來即是不詳的烏鴉。
他曾把自己偽裝得單純無害,結果呢,還是被人一腳踩進爛泥里。
媽的又想起了傅斯冕。
周時軻眼眶一酸,腳下油門直接踩到底,沒勁透了。
他回到家里,周時旬正在逗他的狗玩兒,三只狗,按照年齡,分別叫阿周,小時,顆顆,完全就是跟著周時軻的名字諧音取的。
周時旬正在給阿周喂桃子。
周時軻走過去把阿周拎開,“它現在還不能吃水果!
阿周不滿地跳起來,周時軻把它推開。
“喲,布加迪回來了?”自周時軻得到了那輛布加迪之后,周時軻只要開著這輛車出門,回來之后一準能看見周時旬這副陰陽怪氣的嘴臉。
周時軻奪過他手里的桃子,自己啃了一大口又塞了回去,“你喜歡?借你開兩天?”
“借?你跟我說借?”周時旬邊說邊已經伸手在周時軻口袋里去摸車鑰匙了。
接著他余光不小心看見了周時軻手腕的紋身,周圍皮膚還有些紅,他翻身起來,“你不怕老頭子揍你,我可告訴你,自你走后,書房的鞭子棍子都落了灰,你回來別就為了挨打吧?”
那叢荊棘,鮮活無比,從手腕內側破出,生根瘋長,看著有些滲人,像是扭曲發狂的蛇信子。
周時旬有些心疼。
“你不會是為了......”周時旬欲言又止。
“不是,”周時軻放下衣袖,垂著眼瞼淡漠道,“那天咬得太狠了,留了疤,就用紋身遮一下。”
周時旬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他繼續在周時軻口袋里摸鑰匙。
楊蕭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己男人壓在周時軻身上上下其手,他頭皮一麻,奔過去把人拎走,“你干嘛呢?”
周時軻順利脫身。
周時旬見周時軻跑了,立馬急眼了,在楊蕭手里扭得像條蟲子,“我的布加迪!我的布加迪!”
約摸著過了幾個月之后,周時軻家里家外都被哄著,多的是人陪著他玩兒幫他解悶哄他開心,傅斯冕這三個字在腦海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而他做噩夢的次數也慢慢變少了。
他在院子里曬太陽,丟了球讓阿周他們撿著玩兒,傅斯冕好像真的已經成為了可以過去的過去,他心底有些不甘,又有些慶幸,更多的是感嘆。
原來沒有傅斯冕,他竟然可以活得更好。
事實告訴周時軻,愛上傅斯冕,是個徹徹底底的錯誤。
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吳全華。
他在一個星期之前聯系上了吳全華,因為他有稿子落在之前和傅斯冕的家里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稿子不能丟,作品就跟他的孩子一樣。
電話一接通,吳全華就說:“阿軻,公司已經決定在今天晚上宣布解散moon了,粉絲都在問你去哪兒了,之前還能用亂七八糟的理由應付,昨天,有人拍到了你在北城一家餐廳吃飯的照片,粉絲已經鬧翻了天!
吳全華語氣沉痛不舍,“你真的,不回來了?”
實際上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吳全華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
誰會放著好好的周家三少爺不做,來這里當個小組合的成員呢?
周時軻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過了半晌,周時軻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微博了!
“那你以后還唱歌嗎?”
周時軻想了想,“為什么不唱?”
吳全華松了一口氣,還唱就行,說不定在北城,阿軻可以發展得更好。
“還有......”吳全華欲言又止。
“你的稿子,我估計是拿不回來了,”吳全華小聲說,“傅總說,你想要,就自己回去拿!
周時軻笑了一聲。
“老子不要了!彼恼Z氣,無情的人聽著有情,多情的人聽著薄情。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碼字都很開心,也很迫不及待,寫完了自己翻來覆去看上好幾遍,順便著急傅狗怎么還不為愛發瘋
明天零點不更新了,周二晚上9點,不見不散,周二及之后都在晚上9點更新
感謝在2021082504:25:122021082510:4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文昭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iya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https://www.dzxsw.cc/book/18445005/2246333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