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楓在河邊轉悠了大半圈，根據董伯的描述，他認為這里的磁場很可能有問題。可是測量了很久，指南針依舊固執地指著北方，沒有絲毫變化。難道董伯只是在講故事給他們聽？

        轉了一會兒，他從車上提來一個小盒，到至尊玉所在的樹蔭里坐下。打開小盒，里面是一些古怪的零件。至尊玉好奇地盯著這些古怪的零件，猜測這又是什么測量工具。

        只見藍楓熟練地把那些零件拼接起來，一只可愛的小象在他手中誕生了。藍楓在小象的頭頂揭了揭，上面露出一個拇指大的小口。他往里面倒了些熱水，又放一把褐色的豆子進去，合上口，按了一下，只聽里面一陣“噼哩啪啦”的響動。不一會兒，一股熟悉的香味飄散出來。

        藍楓拿了個杯子，從象鼻處倒了些褐色的液體出來。

        至尊玉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呀？”

        “咖啡，要不要嘗嘗？”說著，藍楓愜意地喝了一口。

        至尊玉滿臉驚訝，“你真是個奇怪家伙！”

        “是嗎？”藍楓淡淡地說道，“我倒覺得你比我更奇怪。”

        “你說我奇怪？我哪里奇怪了？”至尊玉跳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藍楓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對什么事情都很有興趣，可對什么事情又都不太在乎，這不是很矛盾、很奇怪嗎？”

        “誰說我不在乎，我在乎啊，我很在乎的！”至尊玉強調道。

        “你在乎什么了？”

        “錢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嘛。”至尊玉笑嘻嘻地說道。

        藍楓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直覺地認為，至尊玉一定有事隱瞞著他，既然他不想說，那不提也罷。

        “哎呀，你怎么也不配合一下呢？”至尊玉不滿地說道：“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很誠墾地請教我嗎？你不苦苦求問，我怎么繼續說下去呀。”

        藍楓淡然道：“你不想說就算了，何必勉強。”

        至尊玉向他做了個鬼臉，往樹上一靠，裝作閉目養神。

        這座山谷四面環山，氣候如春。在小河的樹蔭下品著咖啡，暖風拂面，綠意滿堂，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藍楓閑適地喝著咖啡，眼神逐漸悠遠。

        隔了一會兒，至尊玉睜開一只眼睛，偷偷瞟向藍楓。發覺對方竟然欣賞起風景時，他忍不住呻/吟：“你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好玩了，我真是服了你。”

        藍楓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至尊玉盯著他問道：“再問一句，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說這里沒危險？”

        藍楓老實地點了點頭。

        至尊玉這才神氣地說道：“其實說出來也很簡單。在我小的時候，有個很厲害的算命先生給我算過命。他說我這一輩子雖然危險不斷，但每次都會逢兇化吉。后來我果然遇到過許多怪事，最后卻全都有驚無險。既然如此，我還有什么可害怕呢？”

        藍楓想了一下，點頭表示理解。

        見他居然相信，至尊玉終于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智商可真是堪憂。”

        “你又在編故事騙我？”藍楓皺了皺眉毛，感到自己被愚弄了。

        “請稱我為編劇大人。”至尊玉得意洋洋，“言歸正傳！我說這里很安全，是因為這里的氣很正常。”

        “氣？”藍楓似乎聽軒轅靜提起過。想了想，他問道：“你所說的‘氣’，是指氣功的‘氣’嗎？據說那是一種磁場。”

        至尊玉搖了搖頭，“可以說它是一種場，但并不是你所理解的磁場。怎么說呢？大自然中充斥著各種不同的氣，不同的氣傳達著不同的信息。這些氣對于普通人來講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它確實存在！打個比方吧：神話傳說中有能聽懂獸語的人，在現代也有馴獸師一職可以與鳥獸勾通。但實際上不是他們聽懂了獸語，而是他們通過氣，感受到了鳥獸所要傳達的信息。”

        這一解釋令藍楓感到有些新奇，他半信半疑道：“你是說這里有一種叫做‘氣’的東西存在，你可以通過它感覺到這里很安全？”

        至尊玉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么我并沒有感受到你所說的‘氣’？”

        “因為你的感覺變遲鈍了。我來問你，許多動物都可以感受到地震等危機的來臨，但大多數人類卻沒有這種能力，這是什么原因？”

        “因為動物更具有野性的直覺？”

        “可以這么說。如果以氣來解釋，就是動物們通過氣感受到危險的存在，而人類對氣的感應能力很低。”

        “也許是因為現代人太過依賴理性、邏輯與科學分析了。”

        “其實人類也可以感受到氣，只是不知那是氣的作用。比如一個人發怒了，在他對面的人可能會感到混身發冷。這就是感受到怒氣的原因。而大家常說的殺氣也是因為有了‘殺’的欲望，產生的一種‘氣’。”

        “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點意思。”

        “那是當然！”至尊玉一臉神氣，“當人發怒時，通過精密儀器是可以檢測到與正常狀態不同的波譜。所以游戲中怒氣值的設定也是有科學依據的。”

        藍楓想了想，問：“按你這種說法，現代人過于注重邏輯分析，而忽略了野性的直覺究竟是好是壞呢？”

        “邏輯分析確實讓人類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巨大的進步。但大自然是公平的，你重視了這一部分就會忽略其它。孰優孰略，只是歷史進程而已。除非存在另一個完全氣感的世界，才可以將兩者進行對比。”

        藍楓看著至尊玉，一直盯得他發毛，才道：“這么深奧的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至尊玉不高興了，“難道我不像是個有見識的人？”

        藍楓呵呵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氣’這種玄之又玄的理論該不會是你的專利吧？”

        “當然不是。我剛才就說過了，大自然中充斥著各種不同的氣，過去存在，現在存在，未來也會存在。能夠掌握它們所傳達的信息，人類就會擁有先知先覺的能力。在這種人面前，我最多只能算個剛聽得懂話的小孩子。”

        “竟有這等人物，有機會一定要拜訪拜訪！”藍楓目露神往。

        “哪有那么容易，這種圣人幾百年才出一個，估計你這輩子是見不到了。”

        “這樣啊。”藍楓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

        “嘆什么氣啊？在你面前不就有一個？”至尊玉擺出一副“我就很了不起，你可以崇拜了！”的樣子。

        藍楓視而不見，“說說看，你所感覺的氣是什么樣子的？”

        “氣有很多種，”至尊玉收起笑臉，沉呤了一下，說道：“就拿人類來講吧，每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氣，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你不是說氣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嗎？”藍楓插口道。

        “那是對于你們這些普通人，再說這是一種感覺并不是真實的存在。你要是再打斷我，我就不和你說了。”至尊玉一臉不悅。

        藍楓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至尊玉這才繼續說下去：“每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氣，每個人氣的屬性又各不相同。比如說安安的氣是桔紅色的，你的是灰藍色的，靜姐姐的氣則是無色的。”

        “無色的？”藍楓好奇道。

        “對啊，或者說是透明的。一般人的氣都會有相應的顏色，但靜姐姐的氣很奇怪，似有似無，難以捉摸，你要追她可要趁早啊。”

        藍楓正在專心理解“氣”，忽然聽他提到了靜，不由得滿臉通紅：“你胡說些什么？哪有這回事。”

        “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肯實話實說。”至尊玉做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我怎么不說實話了！”藍楓一反常態地高聲道：“我與靜才認識兩天而已。”

        “愛情與認識的天數無關。”至尊玉也提高聲音，自豪地宣布，“不管你承不承認，反正我對安安一見鐘情！”

        藍楓驚訝地看著他：“現在的小孩怎么了？動不動就愛呀愛的。你們根本就不明白，愛情需要時間來培養，需要循序漸進。所謂的一見鐘情只是荷爾蒙的沖動。”

        “你又開始尋找邏輯了。”至尊玉嗤之以鼻，“可惜愛情與氣一樣，都不屬于邏輯范疇。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你懂不懂？就你這樣小心翼翼地推理式培養，我看你這輩子別想追到女朋友了。我就只問一句，你對靜姐有沒有特別的感覺？”

        藍楓沉默了一會兒，舉手投降，“好吧，我承認有些欣賞靜，但那絕對只是欣賞而已！是人們對淑女的欣賞。”

        “得了吧，喜歡就喜歡哪有那么多說法。”至尊玉翻了個白眼。

        “當然有區別了。你們小孩子是不會懂的。”藍楓板臉搖頭。

        “一說到痛處就用年齡壓人。”至尊玉不服氣地說道：“年齡比你小又怎么了？至少我知道你見到靜姐時，氣就比平常鮮亮得多。那不是喜歡是什么？”頓了一下，他又道：“說不定你連自己喜歡上了靜姐都還不知道！”

        藍楓繃著臉道：“你吃飽沒有？吃飽了就出發。”說完提起咖啡壺走回車里。

        至尊玉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說不過就逃跑！”

        越野車向大山的深處駛去。這是一條由其它車子軋出的小路，車轍已經幾乎看出不出來了。小路四周，野草與各種奇花肆無忌彈地生長著，卻很少有樹。

        至尊玉隨著cd里的歌曲搖頭晃腦地哼唱著。藍楓一言不發地開著車子，思緒如窗外的風景般一幅幅地飛閃倒退：

        機場檢票口，看到自己從竊兒身上取下長袍時，她閃過疑惑的烏黑眼睛……

        飛機上，提起家人時，她那濃得像化不開的秋霧般的傷感……

        餐館里，她文靜又貪吃的可愛模樣……

        格爾木旅館里，受到安安驚嚇時，她楚楚可憐的蒼白的面孔……

        去昆侖的路上，她濤濤不絕地講著故事，臉龐帶起興奮的紅潮……

        在昆侖山口，她如精靈般翩然地為他解說著各種奇花異草……

        熱熱暖流從心頭點點滴滴涌向藍楓的全身，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情愫如路邊野草般瘋狂生長。他驀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渴望與靜再次相見！

        難道真的如至尊玉所說，在這短短兩天中，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她了嗎？

        正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至尊玉的一聲大喝：“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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