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復
可打開之后,只有一個名字。
翁雅心不敢再猶豫,她躲到衛生間里,撥通了這個號碼。
江知栩正在開會,手機振動著,他本不打算理會,一個余光看到了“宋恩羽”的名字。和眾人抱歉之后,拿起手機去了門外。
“小羽!”“你好!”兩個聲音同時發出。
江知栩這才聽到對方是個女孩子的聲音:“你好!你是?”
翁雅心努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聲音,但開口的一瞬間,害怕和擔心全部變成了哭泣:“你是恩羽的家長嗎?求您快來救他!”
江知栩就在這霎那間頭皮發麻,后背仿佛浸在冰水里一般的冷,他拿穩手機問:“你慢慢說,怎么了?”
翁雅心長呼著氣,咽下自己的哭腔,開始詳細地說:“我們現在在銀座,就那個轟趴館!宋恩羽現在被我們學校一群男生欺負,他們甚至,甚至,開始用火燒他!您快點來!”她克制不住地流淚,哀求著江知栩。
在這些描述里,他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再聽不到任何聲音。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了。
女孩尖利的哭聲讓他回神,江知栩朝電梯口跑去,電話里盡量地安撫著女生:“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保護好自己,別被他們發現。我馬上報警!”
一聽報警,翁雅心急了:“今天生日會是我閨蜜的。報警她會不會有事?我好害怕!”
這也是她不敢報警的原因,今天的是很明顯是這些人故意利用林小舟的生日會為宋恩羽設的圈套。
江知栩再沒耐心解釋,他飛快地一句:“不會的!”直接掛掉電話。
撥江添電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
江添還沒說話,江知栩開始安排著:“報警!銀座轟趴館學生在被暴力霸凌。”
江添還在云里霧里問了句:“什么意思?”
江知栩發動著車,就在地下車庫安靜到絕望的氛圍里,忽然響起一陣怒吼:“我讓你報警!聽不明白嗎?我再說一遍!報警!報警!報警!”
江添被嚇得一激靈:“是不是小宋出事了?你別急!我馬上報警!”
“離銀座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一千米,警察很快會過去!我要你現在給宋恩羽的班主任打電話,以小羽家長的名義告訴她,宋恩羽在被他們學校的學生侮辱猥褻!闭f出最后四個字的時候,江知栩覺得自己舌頭都在打結!白屝7街。然后你進他們學校的家長群,為這件事討個說法,我明天就要看到這件事在網上成為大熱門!這些你都在行!”
他就在城市里車速飆到120,冷冷地聲音傳來:“學校?我要這種學校辦不下去!”
江知栩從齒縫里吐出的話,他的怒氣和恨意,江添聽得明白。
宋恩羽在痛覺不斷地刺激下很快就清醒了,可醒來之后是更加撕心裂肺的疼。
那清晰的痛感就在一遍遍地凌遲著他的神經,他沒有力氣掙扎,只能無助地叫喊著。可他的叫喊在這些施暴者看來,是投降,是認輸,是讓他們變本加厲的興奮劑。
宋恩羽已經開始疼得痙攣,翻著白眼。有人開始勸停,就在大家決定收手的時候,聽到了警笛聲。
“不,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董浩華打著說話人的腦袋:“想什么呢!警察怎么會知道?你們誰報警!”說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凱安離銀座有十多公里,可江知栩還是比警察先到。
看到陌生人闖進來,一樓的人都在質問著他是誰?可他置若罔聞之中徑直沖到二樓。
等他推開房門時,那些人正要離開。在眾人的錯愕中,江知栩看到癱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宋恩羽。
他的心就在這一刻溺亡了,是溺在黑暗深處的窒息,他真的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起來。
沒有去看任何一個人,他面色如常,脫下自己的風衣,為宋恩羽蓋在身上;薨档臒艄庀,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身上的傷,甚至不去看那青腫扭曲,糊滿血跡的面容,就輕輕地抱在懷里,溫柔地輕喚。
宋恩羽還在痛意里打顫,江知栩一遍遍地叫著“小羽”,不停地道歉。
終于宋恩羽的瞳孔放大,他聽到了江知栩的聲音。開始流下無助的眼淚,用盡最后的力氣,忍著渾身凌厲的痛感,掙扎起來去抱江知栩的脖子。他張著嘴,努力地發著聲音,沉吟良久,終于用氣聲說出來:“你怎么才來啊!我等你很久了!”
江知栩紅著的眼眶,眼角閃著淚光。哽咽在喉嚨的石頭砸落在心底,心就這樣碎了。
警察把所有人都帶走的之后,進到房間,只看到兩個人絕望的相擁。
警察清了清嗓子:“您是孩子的家長吧!也需要和我們走一趟,去作個筆錄!”
江知栩并未理會,用衣服把人裹緊,橫抱起來,從對方面前經過:“我帶他去檢查。后續有什么問的,醫院見!
江知栩抱著宋恩羽出來的時候,翁雅心就站在門外不停地哭。他面無表情地走過,銀座外,滬大附的校領導和老師也都趕到了。
江知栩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人抱進車里,關上車門后。他看著校長,溫朗又冷冽的聲音說著:“滬大附建校以來每年的全國先進集體的榮譽,很可惜到你為止了!你從教從政的生涯也很可惜,到此為止了!”他掃視了一圈,依舊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諸位也是!”
說完,上了車帶著人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的滬城就是一顆點綴在人間的夜明珠,俯瞰之下盡是密密麻麻的交通線流著光彩,就蜿蜒其上。
一輛車飛馳其中,停在了滬市三甲醫院的門口。
江知栩早已提前聯系好,從到了急診室門口,就有醫護人員準備著輪床等著。江知栩抱著他進了醫院放在上面,人已經昏了過去。
江知栩并不是什么陌生人,外科主任跟著他急匆匆的步伐,問詢著:“怎么回事?”
他緊抿著薄唇,一如往常的冷厲中,若隱若現著流露著內心的緊張和恐懼。
對,是恐懼!
終于到了急診門口,江知栩被攔在門外,才停下腳步。他回身和這位主任說:“他身上還有哪些暗傷我不清楚,還要拜托你們一定要檢查仔細。我還要一份詳細的診斷報告,越詳細越好!拜托了!”他的聲音還在發抖。
對方拍了拍江知栩的肩膀寬慰著:“這你放心!”說完也進了急診室。
終于安靜下來了,深夜醫院壓抑著沉睡者的夢魘,這種靜謐開始抽絲剝繭般地挑著江知栩的每一根神經,狠戾的鞭笞。
就好像宋恩羽今晚受過的一切折磨,此刻就報應在他的身上。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像一條擱淺在沙灘的魚掙扎著游回海里,重新張吸著氧氣。
江知栩也安靜了下來,腦海里開始浮現著他推門而入后看到的情景。
就那一瞬,他殺人的心都有了。包括現在,他眼底閃掠著的幽光都在昭示著他心底的憤怒與恨意。
他想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腿都在發軟。
等他再打開手機的時候,已經有新聞和媒體開始推送今晚的事件,以視頻,圖文各種形式上到了各大社交媒體和視頻平臺的熱門。各種各樣的標題都有:滬大附中學生被群體霸凌;滬大附中設立富二代貴族班;滬城校園霸凌何時制止……
他知道這些都是江添的手筆,特地隱去了宋恩羽的身份。傳播的視頻,有警察帶走那些學生的視頻,也有江添在家長群里控訴惡行的聊天記錄。
引得群情激憤,網友不停地對這件事發表著觀點:
「滬大附中居然開始給富二代特權了嗎?這不是公辦學校嗎?什么時候開始給有錢人提臭鞋了?」
「希望牢底坐穿,這種人出了社會也是禍害。要么槍斃了,要么擱牢里別出來了!」
「想知道受害人怎么樣了?這種最怕留下心理陰影了,都要高考了,這也太慘了吧!聽說還是個學霸!」
「可以避雷這個學校了,還是滬大的下屬學院,滬大不出來說兩句嗎?」
「明天一覺醒來,我要看到這幾個人被判死刑的消息,還有學校的校長,老師被免職的消息!」
江知栩正刷著,江添來了電話:“小宋怎么樣了?嚴不嚴重?”
江知栩望了望急診室,回答:“還不知道!”
江添說著:“我剛從派出所錄完報案材料出來。那幾個人我都知道是些誰了!你現在在哪里?我過去和你說!”
電話掛掉沒多久,江添就急忙趕來。遠遠地就看到坐在椅上那頹然的身影,雙臂撐著膝蓋,低著頭漠然不動。
他一陣沒來由的難過,那個驕傲的江知栩哪怕是在回國最難的時候,都沒有低過頭。沒有和任何人服過輸,讓過步。換句話說,他的棱角從來沒有碎裂過,直到今晚之前。
江添過去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坐在他身邊,他也終于明天江知栩不是一時新鮮,也不是一時心善,他這個弟弟是真的認真了。
“是些什么人?”江知栩并未抬頭。
“為首策劃這件事的叫董浩華,他爸是海力國際旅行社的老板!其余主要參與施暴的有五個,也都是一些滬城的富二代。圍觀的就更多了,足足有三十幾人!
“海力!今年第一季度剛剛上市!
江添說:“沒錯!”
江知栩隨即拿出手機打給蕭凡。
他的忽然離開,沒有任何下班還是加班的指令,所有人也都在公司等著。蕭凡收到江知栩電話時,還以為是要通知所有人下班。
“是私事,不是公事!我有事找你幫忙!”
江知栩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蕭凡聽不出什么,還在好奇地戲謔:“辦成了有賞沒?”
江知栩扯了扯嘴角:“你先聽聽你要不要幫!”
“什么事?你說吧!”
江知栩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操縱海力那只股票!”
蕭凡果然震驚地說不出話。江知栩并未理會他的沉默:“我知道這對你不是什么難事!”
蕭凡只是覺得太過突然了:“這是需要一些時間的!你是打算哪種操作?以莊家入手還是游資炒作?”
江知栩冷冷地說:“看你!我只要時間越短越好!”
蕭凡猶豫了半天,還是同意了:“以莊家入手吧!海力新上市的公司,它的股票我有研究過,還算是在底部風險較低,游資和散戶最喜歡跟進了。但這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我需要前期持有30以上的籌碼,才有可能操縱股價!
“這是我的私事,我出資!”
掛掉電話后,江添問:“你是要給海力一個教訓?”
江知栩就在急診室燈熄滅的一瞬間,說完最后一句話:“我要它退市!既然有了錢,就不會好好教育兒子,那就兒子和錢都別要了!”
宋恩羽出來了,被轉入普通病房,江知栩跟著醫生到了會診室,對方開始詳細告知他宋恩羽的情況。
“沒有什么暗傷。身體上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總共有十二處,也有被皮鞭抽打的傷痕共十五處,有一處皮肉外翻出血。頭部遭受過擊打,有輕微的腦震蕩。還有其余的一些并沒有構成傷的,只是紅腫淤青。”
江知栩一言不發,醫生說完開始建議著:“這些治療起來都不難!我覺得對于病人最難治愈的是心里的創傷。等出院以后,還是及時找一個心理醫生吧!”
江知栩道謝之后就趕到病房去看宋恩羽。對方已經醒了,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從聽到江知栩的腳步聲開始,眼淚就和決堤一般,不停地從眼角滑落。
江知栩坐了下來,就坐在宋恩羽的身旁。他輕柔地觸上他的面頰,為他拂拭著眼淚。
不知道要說什么,他的心也和他一樣在流淚。
宋恩羽動了動干澀的唇開口了:“不要告訴姐姐!”
江知栩拿過棉簽沾了沾水,為宋恩羽潤著嘴唇:“好!”
宋恩羽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對江知栩說:“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就在宋恩羽這一句用力的溫柔里,江知栩所有的心疼,自責,懊悔傾瀉而出。
宋恩羽忍著疼抬起手來,捻著那一顆顆清淚:“我真的沒事!只是,只是有點疼!”
江知栩握上這只手,就放在唇邊輕蹭,他笑著告訴宋恩羽:“最后一次,我和你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他還是食言了,和宋恩羽承諾過的,會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對抗這世間的惡意。
宋恩羽比江知栩想象中更堅強,或者說他的心被□□之后依然堅韌如石。
就這樣被握著手,宋恩羽在痛意和困倦的交疊里,沉沉入睡。
江知栩放在唇邊輕吻著,隨后小心翼翼地放下,為他掩好被子。
走出病房,江添就看到他紅著眼眶,不忍地說:“阿栩!要不我守在這兒,你休息一下!忙了一晚上了。公司那么多人還等著你,有什么事我通知你!”
江知栩搖頭:“你覺得我睡得著嗎?”隨后他坐了下來,開始安排著江添:“明天你帶著診斷書去做個傷情鑒定,這案子你得跟進。請最好的律師,除了刑事案,還要民事起訴。這件事不只家長關注,學生也在關注,這些人校園霸凌不是一次兩次,受害人越多越好,如果可以希望也能出面去報案!
江添點頭:“的確不是第一次,尤其是這個董浩華,從初中開始就是學校的‘惡霸’,之前在他原來的中學,都給人鬧出過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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