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楚惟正胡思亂想著,肚子發(fā)出“咕咕”聲。前一晚幾乎沒吃東西,清早又灌了一杯檸檬水,他終于感到餓了。
發(fā)過燒后身體發(fā)虛,從床上起來后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他又去摸床頭的杯子,卻不料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給摔碎了。
玻璃片四處飛濺,他沒有看到,有兩塊直接掉在拖鞋上。
楚惟急著起身,腳往拖鞋里踩,腳底被碎片劃傷,立刻傳來鉆心刺骨的疼。
“嘶……”楚惟倒吸口涼氣,跌坐在床上,心想自己真是夠倒霉的。
樓下的人聽到動靜,連忙上來。楚惟猜想又該聽趙姨數(shù)落了,卻不料,門被推開后,第一個進來的人卻不是她。
肖璟言急急將圍裙摘下來甩在一旁,沖著還坐在床邊發(fā)愣的楚惟走了過去。
“怎么了?”肖璟言雖然神色有些慌張,但聲音極輕。
這個人突然出現(xiàn),連穿著都和夢里的一樣,楚惟不禁懷疑自己還沒有醒。可腳底的疼痛又是那么真刻,這讓他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你……”楚惟張了張口,嗓子已嘶啞得發(fā)不出聲。
肖璟言眉頭微皺了下,這才注意到地上全是玻璃碴。
“不要動,”肖璟言躬身,看到拖鞋上的血跡,連忙捧住了楚惟的腳,“扎到了。”
趙姨也跟過來看,“哎呦”叫了一聲,慌忙去樓下取藥箱。
原來這不是夢。楚惟低頭看到肖璟言蓬松的發(fā)頂、寬闊的肩甲,感到他真切的溫度,一切都真實得要命。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腳踝還攥在肖璟言掌心,不好意思地躲,卻被肖璟言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腳背。
“不要亂動。”他說。
氣流打在小腿處,激起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覺。楚惟不自覺咬緊牙關(guān),手掌攥緊了床單。
“你怎么在這兒?”楚惟問肖璟言,腳趾不自然地蜷了蜷。
肖璟言使壞地捏了下楚惟渾圓的腳趾,揚起頭時輕輕笑著:“想你了呀。”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那么真實自然,毫不做作,楚惟頓時生出肖璟言只是像兒時那樣,出去踢了場球剛剛回家的錯覺。
“拿這個藥水消消毒,再包扎。”趙姨提著藥箱上來,翻找出一個小瓶遞給肖璟言。
肖璟言卻沒有急著把藥瓶打開,而是看了看楚惟,先給他做工作:“會有點疼的,你忍一下。”
楚惟攥著床單的手更緊了,心想肖璟言怎么會忘了,這點痛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肖璟言將藥瓶擰開,認真仔細地沖洗著被劃破的傷口,又在趙姨的指揮下,將它包扎了起來。
趙姨看到傷口并不嚴重,揪著的心才放下一些,連忙拿清掃工具將地上的碎片弄干凈。
肖璟言把楚惟推回床上,沒有離開的意思,安靜地看著他。
趙姨整理好,說:“你們聊會兒,我把粥涼好了端上來。”
那粥是肖璟言早上重新熬的,趙姨前一晚弄的那些本就軟糯,放了幾個小時味道就不太好了。
肖璟言點頭:“辛苦趙姨。”
趙姨離開,門合上房間立時安靜下來。肖璟言這才問楚惟:“疼不疼。”
楚惟搖頭:“不算什么的。”
肖璟言含著笑,笑容里卻夾了一絲化解不開的仇。他知道,以楚惟從小的經(jīng)歷,這點傷比起楚振矽給他的確實算不得什么。但它畢竟是傷。
小時候親眼目睹楚惟淡定處理傷口時,只覺得他勇敢無畏,忽略了他的痛。隨著年齡增長才越來越明白,那些痛對他到底意味著什么。
從m國回來以后,肖璟言時常自責。他怪當年顧忌太多,沒有能力陪伴在楚惟身邊,怪自己羽翼單薄無力與變故抗衡。
現(xiàn)在,他只想好好疼他,把錯失的全都彌補回來。
“睡會兒吧,”肖璟言輕聲哄,“粥涼好了我叫你吃。”
楚惟含混著“嗯”了聲,卻始終舍不得閉上眼睛,兩只手抓著被角,總是忍不住往肖璟言那邊瞄。
肖璟言也時不時看他,兩人目光對上就是一笑。
突然,掛在窗口的小花又叫了起來:“阿言回來啦?阿言回來啦!”
一聽就知道,教它說這話的人總是變著語調(diào),心情時好時壞。
肖璟言輕笑:“你教它的?”
楚惟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沉了一點,假裝沒有聽到。
“阿言回來啦!”肖璟言沖著小花說,“這么說才對,要顯得開心一些。”
被子鼓動了一下,楚惟偷笑著轉(zhuǎn)動膝蓋碰了下被子外面的肖璟言。
沒一會兒,趙姨端著粥碗上來,還配了幾樣小菜。
楚惟原本就餓,一聽說這粥還是肖璟言熬的就立刻坐了起來。
肖璟言把粥碗端給楚惟,感到手機在振,摸出電話走出門外。
是北國那邊打來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請示肖璟言。
肖璟言站在走廊里聽電話,目光隨意地往墻上掃。
和他離開時一樣,這棟房子幾乎未變,沒有增加新潮的家具擺設(shè),也沒有改變裝修,只做定期的維護保養(yǎng),和肖璟言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看來,在家庭遭遇變故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人會把心思花在這方面了。
這么想著,目光落在身側(cè)的另一道門上。
那是肖璟言曾經(jīng)住過的屋子,從記事起就一個人住在里面,只有楚惟確定要搬來肖家,才將他的房間一分為二,隔出一半給了楚惟。
他忽然很想進去看看,看看自己離開以后,這間屋子會被拿來做什么。
以阿公的態(tài)度,說將這間房釘死、永遠不許人再踏入,他都是信的。
肖璟言掛了電話,沒有急著回楚惟房間,而是伸手擰動對面的門把手。
門沒有鎖,剛開了條封,就從房內(nèi)傳來一股久無人住的木料氣息。
房間里拉著遮光窗簾,肖璟言憑借記憶摸索開關(guān)。
燈打開,他以為會看到一間布滿灰塵的雜物間。卻沒想到,什么都沒有變。
竟然什么都沒有變!
房間極大程度地保留著肖璟言離開那天的樣子。從柜門里拉出一半的t恤,被角卷起的床鋪,掉在地上的靠墊,以及墻上撕掉一半的海報……
可房間又出乎意料的干凈,十年了,除了墻角干癟的足球,房間竟然絲毫沒有變化。
“小惟不讓碰的。”趙姨端著餐碗從楚惟房里出來,路過門口看到肖璟言站在房內(nèi),嘆著氣說,“以前,老爺讓把這些東西都處理掉的,小惟求他才保留下來。”
肖璟言喉頭艱難的干咽了一下,轉(zhuǎn)身,神情復(fù)雜地望著趙姨。
趙姨輕笑著:“小惟要我每天進來打掃下衛(wèi)生,連書本都不許重新擺放。”
說完趙姨向樓梯口走去,肖璟言又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出來,將房門輕輕合上。
肖璟言內(nèi)心翻騰出一股很難形容的感覺,說不上是酸還是甜。推開門,看到楚惟站在窗口逗小花的身影,一股暖流從心底漾開。他想大概還是甜的成分更多一些。
好像,一直不太確定著的某些東西,在這一瞬得到了確認。他想,楚惟應(yīng)該也是喜歡著自己的,是那種喜歡,無需再多試探。
難以抑制地,肖璟言上前,從身后抱住了楚惟。
楚惟聽到他開門進來,卻沒想到他會這么做,整個人僵住,瞬間縮緊了手臂。
肖璟言的下巴在楚惟肩窩上蹭了下,又用臉頰去貼楚惟的側(cè)耳。見楚惟沒有躲,抱著他的手臂便又箍緊了一些。
“小惟,”肖璟言輕輕喚楚惟的名字,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一遍遍叫著,“小惟啊……小惟……”
“趙姨?”
小花突然尖叫一聲,嚇得楚惟急忙從肖璟言懷里掙脫出來。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依舊只有他們兩個,臉紅撲撲的,心臟也狂跳不止。
肖璟言含笑別過臉去,喉嚨動了動,再看小花時,眉頭皺了下,故意唬它:“不許亂叫。”
楚惟也笑,單薄身體靠著窗臺,一直腳上還綁著紗布,腳尖點著地面。
“你要送它的禮物呢?”氛圍莫名有些曖昧,楚惟怕自己承受不住,沒話找話。
肖璟言這才想起,急急忙忙趕過來,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前一晚,肖璟言在電話里聽到楚惟聲音嘶啞,就已經(jīng)猜到他大概率會發(fā)燒。
本來想打電話叮囑趙姨留意一下,但手指卻莫名其妙劃開了訂機票的app。
恰巧看到有即將停票的航班飛往青城,便立刻趕了過來。
“忘了,”肖璟言自責地皺了下眉,轉(zhuǎn)而又笑起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養(yǎng),過幾天再來看你,順便帶上小花的禮物。”
楚惟含笑:“不是專程來看小花了?”
肖璟言有點尷尬地抿了下唇:“不,就是來看你,專程過來。”
即將入夏,北國冰雪項目也隨之進入淡季。整個燕庭因為受到擎天的影響,業(yè)績不斷下滑,肖璟言不能讓自己負責的項目再拖后腿,壓力很大。
盡管他很想多陪陪楚惟,時間卻不太允許。剛才那邊已經(jīng)在催,他們馬上又要分別。
楚惟萬般不舍,卻也明白成年人的無奈,很感激肖璟言在這種時候沒有與汪乘龍那一伙為伍,一直默默地守著業(yè)績線。
“那你走吧,”楚惟說完又補了一句,“最近辛苦了,也照顧好自己。”
肖璟言唇角高高翹起,吃了塊蜜一樣:“會的。”
楚惟腳上還綁著紗布,便沒有下樓送肖璟言,遠遠地靠著窗臺,看肖璟言瀟灑地揮揮手關(guān)上門。
趙姨在廚房忙活,一會兒工夫準備出好幾個餐盒,聽說肖璟言要走,連忙追出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拿回去吃,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
肖璟言不好拂了趙姨好意,道了謝,再環(huán)顧兒時熟悉的房屋一眼,心里難免生出些說不清的感覺來。
過去了這么久,當年楚惟撲上來趕自己離開的場面還歷歷在目。肖璟言以為再踏入這道門檻會很難,沒想到,為了楚惟也就踏進來了。
趙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拍拍肖璟言的胳膊:“你和小惟都要好好的呀,往前看。”
肖璟言點頭,又與趙姨說了幾句道別的話,突然想起些什么,問她:“阿金呢?怎么沒有看到他。”
趙姨笑笑,怪肖璟言反應(yīng)太慢:“小惟沒有告訴你,阿金去m國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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