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窗簾拉得嚴實,門也反鎖著。楚惟洗了個相對奢侈的澡,濕漉漉地仰躺在床上。
只要腦子里有他,體溫就會不自覺升高,手指往下,獨自一個人一邊想著他一邊做那種事,似乎已經成了在這個荒涼小島上,尋求慰藉的唯一手段。
楚惟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肖璟言的名字,直到身體緊繃,所有感官在一瞬間變得敏銳,隨后又像是退去的潮水,將人遠遠地丟在沙灘上,只留給他極大的空虛落寞。
楚惟放肆地做著這些,幻想著他在身邊,直到精疲力盡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已近黃昏,光透過質地輕薄的窗簾照進來,整個屋子都是紫紅色。
這一覺睡得太沉,竟然連一個有他的夢都沒有做。
多少有點失落。
楚惟將自己收拾干凈后拉開窗簾,讓霞光照進來,世界安靜地仿佛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今夜島上有云,對于喜歡看星星的人來說或許不是個好天氣,卻形成了難得一見的紫霞云團。
楚惟靜靜地矗立窗邊,想到小花離世的那個傍晚,大雨過后,天邊也燃起類似的云團,他與肖璟言兩個在后院,肖璟言突然就捧住了自己的手,毫無防備地說要在一起。
也才過去了一年而已,為什么回想起來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楚惟很怕自己將那些瞬間的感動忘掉,卻又恨不得全都忘掉。
矛盾的心里總是折磨著他,他明明很討厭自己這個樣子的,卻總是學不會如何去處理這些。
楚惟唇角掛起一點笑,肚子很不應景地“咕嚕”了一聲,將他從眼前的美景拉回現實。
在外生活讓楚惟明白了一個道理,再好的風景也要記得填飽肚子,再美好的過去也抵不過現實的冷酷。
他去廚房,拉開儲藏食物的柜子,又看了看冰箱里辛輝買來的蔬菜,兩相比較之下,他決定嘗試著自己做點東西吃。
煤油爐子是楊叔送的,說很好用,可楚惟倒騰了快半個小時,直到耐心耗盡也沒有將它點燃。
不知道辛輝是怎么操作它的,看著那么簡單。
楚惟不得不放棄,又從食物柜里拿了袋泡面,走去門口,坐在廊下干啃。
天線上的小鳥變成了一排,看到有吃的全都飛下來,在小屋前院的空地上爭相撲騰翅膀。
楚惟剝一點丟給它們,它們便點著小腦袋搶食。
云團越積越多,整個天色都暗了下來,倦鳥歸巢,紫紅色便成了暗藍色,最后又成了鉛灰色。
空氣中涌動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在這里呆得久了,楚惟也能漸漸摸準天氣的脾氣。
“要下雨了。”他自言自語,起身將晾曬在外面的工裝褲拿進屋,鎖上了門閂。
果然,沒出幾分鐘外面就起了風,原本就沒什么植物遮擋的土地,一起風就揚起沙塵。
楚惟將窗簾重新拉上,走進屋里面專門隔出來的一小間工作間。
那里有他花高價從外面引進的機器,切割、打磨、拋光,足夠應付一顆小小的寶石。
拉開抽屜,除了幾顆最近從礦上帶回來的原石,還有一個做工相當精細的藤編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對鉑金袖扣,獨差兩顆寶石點綴。
楚惟一直想將它完成的,現在有了時間,正是時候。
他拿起原石,用強光燈打在背面細細觀察,純凈度還算不錯。很適合切割成“公主方”的樣式。
楚惟戴上耳塞,將原石固定好,拉動機器。
刺耳的切割聲響起,外面的狂風以及即將到來的大暴雨便算不得什么了。
楚惟耐心地操作著,時不時停下來在旁邊的稿紙上記錄心得。于寶石,他只是一個學徒,每一次開動機器都懷有謙虛敬畏。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脖頸酸痛,楚惟才停下,仰靠在后背上按捏肩膀。
風早停了,轉而換上的是暴雨。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聽得人心悸。
楚惟生出些后怕來,幸虧早早搬進了木屋,如果依舊住在帳篷,遇到這種極端天氣是絕對要吃苦頭的。
這是他來這里的第二個雨季,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度過。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也沒有放晴,楊教授一大早打來電話,說雨勢很猛,這樣的天氣很不適合露天采礦,怕出現滑坡讓工人們遇到危險。
楚惟望著窗外泥濘得不成樣子的小院,只好點頭:“好的,那就再休一天吧。”
雨水一會兒轉大一會兒轉小,又是整整一天。
一日三餐都啃泡面,楚惟坐在餐桌前把吃過的面餅袋子碼整齊,盯著不認識的字一行行拼讀,像是試圖要將他們讀通似的。
可能是白天睡太多的緣故,晚上他突然來了精神,放在床頭的幾本書已經被翻爛了,他又進工作間給自己找事情做。
拿出另一顆原石,剛放上機器,就聽到門板“啪啪”作響。
楚惟凝眉,附近是有幾戶人家,可是平日鮮少來往,更何況這樣的雨天還要趟過一路泥濘,他覺得更不可能。
可雖然這么想著,楚惟還是起身去了外間。
這里民用電極其珍貴,只開了外間一展小瓦數的燈泡,走去門口隔著門板,楚惟用當地語言問了聲:“誰?”
雨水聲蓋住了一切,楚惟聽不清外面的人說了什么,只聽到門板又在“篤篤”地響。
也許是雨天過路人?
楚惟伸手打開門閂,腥甜的空氣和風雨一同涌了進來,對面站著的人讓他立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褲管濕透,鞋子上全是紅褐色的泥土,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就能感到身上的冷氣,還有楚惟久久不敢與之對視的眼神,全都冷颼颼的。
楚惟幾乎是本能地去推門板,推到一半就被來者從外面擋住。
肖璟言一只腳別進門縫,鞋頭的泥水蹭上了楚惟光|裸的腳趾。
楚惟腳趾蜷了蜷,后退一步。肖璟言胸口起伏著,喘著氣,不住有水珠從發絲上流下來,滴進他的眼睛里,再順著眼角滑過臉頰。
誰也沒有料到,再見面,兩人竟然都會這么沉默。
停在外面的車燈還亮著,雨珠急促穿過光帶,讓楚惟的心跳更快了。
肖璟言從辛輝的社交賬號上看到小木屋后,一刻都沒有耽誤,立刻申請了航線。
中途只在斯里蘭卡加了次油,一路上可謂馬不停蹄。
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不再去找辛輝,而是從即將完工的酒店里拿了車,獨自一人駕著它,順著能搜到的路一條條地尋找。
小木屋的后面有個緩坡,前面是條不算很寬的土石路……肖璟言的腦海中一直浮現辛輝拍的那張照片。
他已經整整駕車十多個小時,幸虧新車子性能不錯,經過改裝帶了備用油箱,又幸虧小島本身不大,小木屋又足夠明顯。
唯一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暴雨,路況不好一路顛簸,車和人都要散架了似的。
此刻的肖璟言赤紅著雙眼,疲憊到極致,饑腸轆轆,整個人都要虛脫。
不過還是要感謝上天眷顧,讓他逮到了楚惟。
門板隨著風雨前后晃動,肖璟言借機又往前走了一步,將楚惟逼進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楚惟的唇一直抿得很緊,逃避著肖璟言的目光,肖璟言卻露出些竊喜笑意,也顧不得自己臟不臟,一把將人拽過來緊緊箍進懷里。
他整個人是冷的,在碰到楚惟的剎那,胸膛卻熱得發燙。
像是失而復得某件寶物,再也不愿意撒手。
激烈的吻落下來,楚惟毫無防備,身體卻很誠實地承受著這一切。
他天真地想,這或許是個夢,因為自己太想肖璟言了,所以才會如此真實。
直到一吻落停,肖璟言從懷里掏出金絲絨布的盒子,取出里面東西,將它不由分說套在楚惟的左手無名指上,楚惟這才意識到這真不是夢。
楚惟不敢去看戴在手指上的東西,更不敢去看肖璟言的眼睛,他用額頭抵著肖璟言的胸口,像一個在外面受了氣的小朋友,肩膀輕輕起伏著一聲不吭。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兩人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許久,楚惟終于決定先抱住他。
于是,他伸開手臂,抱住肖璟言的腰,聲音暗啞地咕噥了一句:“對不起。”
肖璟言捧起楚惟的臉,逼迫他與自己對視,又用唇去親楚惟的鼻梁和嘴唇:“她不是兇手!”
楚惟眼眸睜了睜,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肖璟言說的是什么。
“她不是兇手,”肖璟言重復,“小惟,不要再躲起來,就算她是兇手,你也不應該拿這種方式懲罰我,沒有你我簡直活不下去!”
楚惟的喉嚨輕微動了動,他有點聽不懂肖璟言在說什么,卻好像什么都懂。
一瞬間,楚惟眼角蒙上水霧,他往前湊了湊,是個索吻的樣子。
肖璟言笑著“哼”了聲,像小時候那樣偏過頭去,做出不想理他的假象。可突然之間,他又猛地回頭,眼角也已濕透。
他將楚惟抱得更緊,腦袋深深埋進楚惟的頸窩里,吸嗅著他身上久違了的香氣,聲音又啞又澀:“真想揍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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