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巧合
茶余飯后,白靖文稍微解釋了朝廷目前的爭端,并說明他再次跟翰林院告假是為了避免卷進這場紛爭,陳玉娘夫婦聽罷自然贊同他的做法,她們判斷的出發點很樸素,白靖文相安無事就比什么都重要,朝中那些事由上面那些大人去吵,白靖文離得越遠越好,這跟君子不立危墻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如此,即便經過這些天恢復白靖文的傷口已經結痂轉好,但為了掩人耳目,滿足他“舊傷復發,瘡口惡化”的請假條件,陳玉娘堅持要幫他把右手重新包扎起來,且還說要包扎得很張揚,讓人一眼看出他確實有傷在身。
白厚存又說道:“聽你娘的,你娘說的在理。”
這對夫婦一番好心,白靖文苦笑之余并不拒絕,一番轉圜,他的右手又回歸到翰林院失火后的包扎狀態,白靖文暗自搖頭,處理完之后,捧了半碗貓飯上去給那只貍花,和他相比這貍花就不需要假裝受傷了,白靖文發現這貍花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只差被燒掉的貓須尚未重新長出,影響了它的顏值。
白靖文安靜看它吃完,問它:“以后就住這了?”
貍花點了點頭,白靖文等了一會,看它沒什么想要跟自己表示,便不打擾,洗漱之后獨自上床,當然不可能沾床便睡,腦海不可抑制想起慕容雅博那些話,思索慕容雅博說幫忙尋找真相這件事,代價是他答應做蕭慶寧的駙馬……他應該怎么辦?怎么給慕容雅博答復?這些都是問題。
想著想著,困意一浪又一浪襲來,貍花軟綿綿趴在貓窩里,興許做了什么噩夢,嘴里罵罵咧咧,天上明月靜悄悄,院子里有秋蟲吟唱,不知何時,白靖文便也入夢,獲得少有的寧靜。
第二日起來,趁著他告假,陳玉娘夫婦拉著他去買馬,白靖文樂得清閑,便和她們走一回,相馬這事白厚存是行家,他自小在田莊跟牛馬羊彘打交道,便連白家好多小牛都由他接生,他自己也是養馬多年,自然有所研究,向來沉默寡言的他,說起馬來滔滔不絕,臉上神采飛揚,逛了一圈馬市,幫白靖文挑了一匹兩歲大的棗紅馬。
這是從蒙州那邊過來的純種,骨架奇大,肌肉虬實,四只蹄掌寬實平整,白厚存說這樣的馬騎起來不會顛簸,相對穩當,白靖文不懂馬,只知這樣一匹馬加上馬鞍、韁繩等等騎具,最后的花費亦是不菲,一共花出去八十二兩銀子,也就是八萬多塊錢,這還是在購買的是一匹公馬的情況下。
由此可見,“買車買房”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家家戶戶的大事,狀元郎都得父母幫忙。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白靖文飯來張口只吃父母的,等以后發了俸祿,或者從其他地方得了進項,他會找到理由補給陳玉娘夫婦。
從馬市出來,陳玉娘堅持要給他添置許多新鮮物件,其中包括給他裁兩身新衣裳,陳玉娘對此樂此不彼,中午在外邊吃了飯繼續到其他坊市購物,傍晚他騎那匹棗紅馬,白厚存趕馬車,拉著陳玉娘和滿滿當當一車子新購置的物品回杏花巷,在巷口處先停車,找了一家客棧的掌柜,交了月錢租下客棧馬廄的一個位置,以后白靖文便可把馬寄存于此,由客棧代為飼喂、洗刷、照料,相當方便。
傍晚歸家,由于廣寧門老家那邊的糧鋪和西郊田莊不能丟下太久,陳玉娘夫婦明日一早得趕回去,兩人分工合作,白厚存繼續燒火做飯,陳玉娘例行收拾屋子院子,白靖文本想幫她,她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說道:“你受傷就該有個受傷的樣子,今天帶你出去走了一圈,人家都看到了,聽說這附近到處都是官家的眼線,你這是裝病,小心點好。”
白靖文:“……”
原來陳玉娘帶他出去買馬、買衣服逛了一天,背后還有這種考量?
母子倆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白靖文便上樓去看貓,有一句沒一句嘗試跟貍花進行深度交流,不多時,他聽到有人“哐哐”敲門,由于陳玉娘就在院子里打掃花草落葉,應了聲“哎”后去開門,隔得太遠,后面白靖文就聽不到了。
陳玉娘開了門,發現門口站了一位紅衣姑娘,身后還藏了一雙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童,一青一紫,一男一女。
紅衣姑娘窄袖短擺,扎了高馬尾,顯得干練利落,男童穿青衣,女童穿紫衣,不作普通孩童打扮,都用短簪束發,穿戴規整,像大戶人家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陳玉娘并不認識她們,但她待人接物極其周到,上門是客,先笑問道:“姑娘,是您敲的門?”
紅衣姑娘甜甜笑:“是啊,姨,這是你家嗎?”
陳玉娘道:“對,剛搬來沒兩日。”
紅衣姑娘點頭道:“怪不得,之前我老從你家門前走,沒看見有人,剛才看到你家門口有馬車,我就敲門了。”
陳玉娘了然,心想這姑娘也住在附近,看她面善,又帶著兩個小孩,便說道:“原來是鄰居,我們這幾日還在收拾院子,沒來得及拜訪,倒讓你們先來了,不嫌棄的話進屋喝杯茶,以后便是鄰里鄰舍的了,我們初來乍到,還請你們多多擔待。”
紅衣姑娘道:“擔待說不上,喝茶不太好意思吧?”
陳玉娘:“這有什么?來,都進來。”
紅衣姑娘笑了笑:“謝謝姨。”
回頭給她后面兩個男童女童打了眼色,三人一起跟著陳玉娘進屋,紅衣姑娘四處打量,仿佛在搜索什么,還不忘跟陳玉娘套近乎,“姨,你家院子挺別致,花了不少功夫吧?”
陳玉娘道:“我們都是粗人不懂風雅,這些蘭草茶花都是原主人留下來的。”
紅衣姑娘邊點頭邊四處觀察,待進了客廳,陳玉娘一邊招呼她們坐一邊給她們沏茶,紅衣姑娘試探性問道:“姨,你家挺寬敞,就你跟叔叔住呢?”
陳玉娘打理白家糧鋪多年,生意場上什么人沒見過,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缺,一聽便知紅衣姑娘在打探她們家庭情況,便回道:“你叔叔在廚房做飯呢?等會吃了再走?”
紅衣姑娘:“不了不了!喝茶就行,再吃飯真不好意思了。”
陳玉娘:“這有啥?加幾雙筷子。”
紅衣姑娘:“真不吃了,其實我們來有事兒。”
陳玉娘若有其事問道:“怎么了呢?”
紅衣姑娘:“我家有只貓丟了,找好幾天了,有人說這兩天在這邊見過。”
陳玉娘是愛貓之人,知道貓兒丟了主人家心急,便道:“哎唷!這能急死人!什么樣的貓兒?”
紅衣姑娘:“就是普通的貍花,呃……這么大……”
她用雙手罩出個圓圈來,中間大概比劃出一只小狗大小,繼續說道:“兩歲多了,公的,身上是灰黑色的斑紋,肚子和腳都是白色的,我們叫它‘雪爪’。”
旁邊兩個小童瘋狂點頭,紅衣姑娘說:“他倆跟雪爪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很深,貓兒丟了,孩子晚上偷偷哭。”
陳玉娘趕緊安慰:“不著急不著急,姨也養貓,得有四只,知道貓兒有時候就這樣,耍性子出去玩一兩日,餓了自己會跑回來。”
紅衣姑娘:“可我們家那只丟好幾天了。”
青衣紫衣的男童女童繼續瘋狂點頭。
陳玉娘凝眉道:“我們也才剛搬來兩日,實在沒見過你家的貓兒。”
想了想,又說道:“那這樣,你把你家住哪兒告訴姨,姨幫你留心著,有了消息馬上告訴你。”
紅衣姑娘道:“好啊,我們住……”
陳玉娘想到明天她和白厚存就要走了,這邊是白靖文自己住,便打斷紅衣姑娘:“你等會,姨明天不住這邊,我讓我家兒子下來,你跟他說,往后他在這邊常住,你們剛好認識認識。”
隨即出了廳堂大門,到左廂房那邊往二樓上喊:“辨非,你來一下,有客人。”
白靖文正醉心跟貍花交流,一只能聽懂人話還會點頭搖頭的貓可太有意思了,聽聞陳玉娘喊他,他跟貍花說:“我先去一趟,等會再說。”
貍花不表態,白靖文轉身出門,下了樓梯從左邊進入底樓的正廳,他剛進門,紅衣姑娘倏然站起來挺直身子,驚愕道:“白靖文?!”
白靖文:“……”
紅色衣服的是上官妙云,旁邊那對小孩可不就是那天幫蕭慶寧批改文書的男童女童么?
上官妙云先問他:“你怎么在這?!”
白靖文也想反問她這個問題,隨即略一想便得到了答案,崇文門里街、六部巷、杏花巷、東安門外大街——
長公主府!
蕭慶寧的府邸也在這附近!
院子是陳玉娘夫婦挑的,他沒在意新院子的住址問題,誰知竟和蕭慶寧的府邸鄰近,這是多巧的巧合?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這時他身后傳來了“喵”的貓叫聲,白靖文回頭去看,貍花主動跟著他下來,那對男童女童同時起身,像饞嘴的小孩看見糖餅眼放精光,驚喜道:“雪爪?!”
上官妙云也看見了那只貍花,指著白靖文道:“白靖文!你偷我家貓!”
白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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