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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獵狗撕風


雁群中放哨的孤雁,也叫哨雁。
有人說是死掉配偶后的大雁就會自動成為雁群中的哨雁,也有人說哨雁其實就是雁群里的小嘍啰,最沒地位的那只,應該叫雁奴才對。
事實究竟如何,胡大海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準星里這只哨雁的體型明顯要比其他大雁小上不少。
看起來貌似第二種說法更為合適。
枯黃的荒草隨風搖曳,狗尾巴草尖兒時不時就從胡大海的臉上、鼻頭處劃過,帶來一絲絲難言的酥癢。
胡大海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巋然不動。
山塘周圍密密麻麻的矮樹叢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射擊阻礙。
尤其是挨著山坡的這一面,由于向陽的原因,這些矮樹叢生長的十分密集,準星時不時就會被搖曳的樹木給遮擋住。
而他的射擊目標,也就是那只體型稍小的哨雁,就躲在矮樹叢后方的泥濘地里,探著脖子一會兒往這兒挪挪一會兒往那兒挪挪,一刻也不停歇。
胡大海的準星雖然能瞄準到這只哨雁的身體和腳蹼,但密密麻麻郁郁蔥蔥的矮樹叢,卻將它的脖子和腦袋一直遮擋的很好。
不僅這些,山塘的位置同樣也很刁鉆,直直隱藏在他所在的這片山坡的斜下方。
這就導致兩者之間形成的角度非常之大。
胡大海想了想,沒有采用傳統的臥姿無依托據槍方式,而是左臂完全貼合地面,左手向前筆直伸出,呈拳狀半握半托住掛管槍的護木。
與此同時,他的肘關節微沉,直接抵進土地里鎖死,身體則和掛管槍呈九十度緊貼。
這叫霍金斯式無依托據槍射擊,通過左手進行微調,就可以大幅度增加槍管的俯射角度。
山坡下方的哨雁沒觀察到什么異常情況,就躲在矮樹叢后伸長了脖子,緊緊盯著塘面上一對兒正在扇翅膀抖屁股尖兒,呷呷叫著互相示愛的大雁看。
山坡上方的胡大海,則緊握掛管槍,身體隱藏在荒草間,槍口微微向下,牢牢鎖定住這只哨雁。
胡大海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你在看“風景”。
而我,在看你。
水面上,兩只大雁愈發熱烈了。
稍小一些的母雁伸長脖子,一頭扎進了水里。
旁邊體型稍大的公雁見此情景,立刻就踩在了母雁的背上,調整了一下位置,就趕緊瘋狂抖動起了雁尾巴尖兒。
公雁下方的母雁,頓時就伸長了脖子,優雅婉轉的呷呷叫了起來。
矮樹叢后的哨雁看到這一幕,當即就把脖子伸的老長。
就在它把雁頭伸出來的一瞬間,胡大海的食指立刻同步,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嘭!”
一聲槍響在山坳間驟然炸開。
槍聲轟鳴,驚起滿塘張惶失措的大雁。
看都不看一眼下方的亂局,胡大海直接扭頭,朝蹲坐在后方的黑豹比了個“上”的手勢。
那只哨雁一探頭,這一槍的結果就已經確定了。
因為他瞄準的,是哨雁的脖子和頭顱相連處。
這一槍,哪怕那只哨雁提前聽到了,它都躲不開!
胡大海從容起身,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
山塘不好靠近,越往山坡下走,矮樹林就越密集。
胡大海在里頭鉆了好一陣兒,才費勁吧啦的走到山塘邊。
看黑豹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把打到的大雁給他銜過來,胡大海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這只白腹黑背孤雁是他專門挑的。
雖然不似其他大雁那么體型肥碩,但因為在雁群里干事最多的原因,哨雁的肉質是雁群里最為緊實的,很符合他現在的口味兒~
一手提拎著大雁,一手反背掛管槍,胡大海正哼著歌志得意滿的往回走,跑在最前方的黑豹卻猛的停下了腳步。
和以往不同。
以往黑豹停下,多半都是看到了獵物或者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這時候它就會不斷的搖尾巴,或者回過頭來看自己。
即便是遇到狗子們的一生之敵豺群,它也只會低伏身體,做出預警和追擊的姿態。
但這次完全不一樣!
黑豹的頭部一動不動,如臨大敵,眼睛緊緊盯著山塘側邊的矮樹叢深處,四條腿筆直的釘在地上,嘴里持續不斷的發出沉悶的低吼!
胡大海試探著叫了聲追風的名字。
然而此刻的黑豹根本就不敢回頭,一直在齜牙咧嘴的朝側邊的矮樹叢連聲低吼,背部高高拱起,渾身緊繃,一副兇神惡煞、意欲搏命的兇狠模樣!
就那么一瞬間,黑豹渾身上下的狗毛都炸開了!
胡大海心中登時一驚,頓覺不妙,想也不想就立刻肩膀猛的往前一送,把背上的掛管槍給大力甩過來,而后毫不猶豫的抄起槍,平舉在身前胸口處!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黑豹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么讓它覺得極其危險的家伙!
槍口隨著胡大海的目光移動,迅速對準了側邊的矮樹叢。
矮樹叢密密麻麻,影影綽綽,里邊不時發出簌簌的聲音。
胡大海的目光在樹叢間一寸寸搜索、移動。
就在他的目光掃過一片斑駁的棕黑色時,忽的一頓。
下一秒,胡大海的瞳孔就猛的一陣劇烈收縮,后腦勺處瞬間就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是一顆比碾盤還要大的棕黑色圓形頭顱,就隱藏在矮樹叢的陰影里,兩顆黝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在靜靜的盯著自己看。
即便是烈日當空,胡大海也覺得此刻自己的身上在一陣陣的發寒,心臟砰砰砰直跳,手臂微微發抖,握著掛管槍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草!”
胡大海干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槍口迅速移動,對準側面矮樹叢里那只棕黑色的龐然大物。
雖然那東西趴在樹叢的陰影里,沒有顯得特別高,但從它那比臉盤子還要大上起碼三四倍的恐怖臀圍來看,這絕對是一只正處在壯年期的公棕熊,貨真價實的烏蘇里大棕熊!
也就是獵人們口中常說的人熊!
“媽的!”
“不會我在山上看塘里的哨雁時,這人熊也擱林子里一直在看我吧!”
胡大海倒吸口涼氣,后脊背一陣發寒!
人熊看到胡大海拿槍指向自己,直接就從陰影里人立而起,呼呲呼呲喘著粗氣,一雙黑眼珠牢牢的盯著塘對岸的胡大海。
霎時間,那肥碩而又龐大的熊軀就超過了周圍的矮樹叢足有一半還高,壓的周圍的矮樹叢咔嚓咔嚓直響,不知被人熊這一下弄斷了多少根!
那堆滿了脂肪的碩大熊腹如流水一般來回上下蛄蛹,兩只鼓鼓囊囊無比厚實的熊掌舉在胸腹前,比胡大海的腦袋還要大上許多,又尖又長的嘴巴猛的大張開,露出嘴里滿口的獠牙。
尤其是嘴前邊兒的那兩顆大犬齒,更是比李小烽的半個手掌還要長!
那人熊目露兇光,盯著胡大海,人立著往前走了一步,“吭”的一聲長嚎。
那聲音極為恐怖滲人,令人不寒而栗,非常具有壓迫感!
這種恐怖的低頻咆哮,瞬間就讓胡大海身體渾身發僵,心悸心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巴尖兒一路滾到后腦勺,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要被這一聲熊吼嚇的凝固住了。
這是避免不了的,是人類刻在基因里的恐懼!
而且說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野外直面棕熊,心慌在所難免。
胡大海趕緊握了握手里的掛管槍,涼涼的鋼鐵觸感登時就讓他那僵硬的軀體舒緩了許多。
果然,人的一切恐懼都來源于火力不足。
胡大海拿槍對準人熊的腦袋。
只要這人熊再敢靠近一步,他就直接開槍!
這時候跑是不可能跑的,你一跑,人熊就知道你怕了,直接把你攆死。
故事書里說的什么躺下裝死、趕緊爬樹什么的更不能信,這玩意兒又不傻,而且論爬樹,就是再給你加上兩條腿,你也比不過人家的爬樹速度。
狹路相逢,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對峙!
一步不退的對峙!
人熊見遠處那個比它矮上不少的家伙一點兒都不怕自己,到底也沒敢貿然發動進攻。
一人一狗一熊,就這么僵持了足足兩分鐘后,那人熊謹慎的緩緩趴下,做出一副攻擊的姿態,蛄蛹著一身肥肉往左右兩邊試探著跑動了幾步。
發現對方不退也不跑,毫不畏懼自己,人熊頓時就不爽的咆哮了起來,揮著大爪子一頓發泄后,最終也沒越過山塘,而是選擇挪著大肥屁股,一步三回頭的退進了山里。
直到黑豹慢慢放松下來,不再保持警惕,吐著舌頭轉頭看向自己以后,胡大海方才松了口氣。
這應該是只吃飽了的公棕熊,又親眼目睹了自己在山坡上打大雁的全過程,對自己手里的這桿槍充滿了忌憚,因此才沒敢過來攻擊自己。
不然若是平時在林子里遇到,此刻恐怕早已打成了一片狼藉!
當然,胡大海沒開槍,不是說他就怕了這只公棕熊。
步槍彈之下眾生平等,哪怕這公棕熊再肥上個一兩百斤,這么近的距離被打中,該死也得死。
只是胡大海覺得在這里殺了它太可惜了。
公棕熊的領地很大,不是那么容易能遇到的,此時殺了它,啥也取不走,除了白浪費子彈以外,還純在便宜別人。
再者棕熊雖然危險,但同樣也是行走的寶庫,記住它活動的這片區域,等以后裝備齊全了,再過來收拾它也不遲!
……
帶著黑豹返回腚溝子河時,眾獵戶都已經休息完了。
看到胡大海帶著大雁回來,老舅也沒多說,只是招呼他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已經習慣了......這小子空手回來才會讓他覺得稀奇......
三十六只野鴨子,吃了三只,還剩三十三只,都被老舅用水草搓的草繩綁了個結結實實。
野鴨蛋則由瘦子小心翼翼的拿衣服包起來捧好。
一行人集合完畢,而后浩浩蕩蕩的往回走。
依舊是過赤皮溝,穿松柏林,翻老虎山。
因為時間的原因,一行人路上根本就沒敢休息,一直都在急行。
饒是如此,到達松林子時,天也已經大黑了。
好在人手夠多,眾人大聲說話壯膽,一路哄哄吵吵,沒遇到啥危險,八點左右,終于平安的回到了大山屯兒。
一一告別之后,老舅三人先去了胡大海家。
黑豹先進家門,隨后林芳兵趕緊就跑了出來。
看到滿載而歸的三人,林芳兵肉眼可見的舒了一大口氣,整個人都在一瞬間放松了不少。
“這么這次這么晚才回來?”
林芳兵遠遠的迎過來,一邊幫著拿貨,一邊小聲道。
“下次一定早點回來~”
胡大海嘿嘿一笑,把大雁遞給林芳兵。
老屋里頭的趙月月聽到動靜也都趕緊跑了出來,看到三人肩扛手提的,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臉上的擔憂之色迅速變成了滿臉的驚喜。
“老舅,還有瘦猴,我去給你倆盛飯,你倆就擱這兒吃,吃完飯再回去!”
趙月月不由分說的把兩人拉進屋,招呼林芳兵端過來一碗爐果,而后就笑呵呵的去給三人盛飯。
老舅眼尖,進門兒就看到了平柜上擺著的一對鹿茸,趕緊背起手湊去過看。
“二杠茸啊,害挺新鮮!”
“品質不錯,就是這切茸的手藝不行,底下都給切壞了。”
“哪個癟犢子玩意兒禍禍的?欠揍!”
老舅搖搖頭,又轉過頭來,狐疑的胡大海下半身上掃了兩眼。
“你這年紀輕輕的,咋就開始吃起這玩意兒來了?”
瘦子聞言頓時繃不住了,咧開大嘴樂的不可開交。
“瞎說啥呢老舅!”
胡大海無奈,趕緊跟兩人解釋了這鹿茸的來歷。
老舅聽了后若有所思,沉默了會兒,忽的道:“這對兒鹿茸你打算怎么處理?”
“拿去鎮上賣吧,國營店收的價格不高,我看看能不能賣個高價。”
李小烽一邊啃爐果一邊道:“有了錢才能給自己淘上身兒好裝備。”
“你看我這一窮二白的,打個獵天天用你們的東西,太磕磣了!”
老舅聞言,搖搖頭道:“你這鹿茸底子被銼壞了,賣的時候肯定要被壓價,不一定能賣出好價格。”
“不過......”
老舅看了看院子,湊過來,沉聲道:“我倒是知道有個人需要這東西。”
“弄不好,你能從他那里換條槍!”
“甚至把他那提哦啊仗狗也能給你換過來!”
胡大海聞言,趕緊就捏了個爐果遞給老舅。
他當下最缺的,就是槍和狗了。
老舅這句話,一下子就勾的他心里直癢癢。
原本他想的是把這對鹿茸拿到曹家鎮去賣了,再加上之前攢下來的那些錢,看看能不能跟那個賣桿子的人換上把能用的住的槍。
他甚至都不需要多好的獵槍,只要不炸膛,不悶子兒就行。
他沒多少愛好,除了打獵,平時最喜歡的就是玩兒槍了。
尤其是獵槍。
上輩子在國際狩獵公園當導獵員的時候,他幾乎把所有適合用來打獵的槍都玩兒了個遍,包括一些私下改裝的,他也沒少鼓搗,可以說是重度發燒友了。
重生后第一時間他就有考慮該怎么給自己弄把桿子,可惜就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不湊巧了。
要是再往前幾年還好說,整把槍沒多難,但現在這個時候真不好弄,至少以他現在的條件來說,難得很。
要是老舅能給他把這個事兒解決掉的話,那可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接過林芳兵手里的搪瓷碗,胡大海親自給老舅端過去,沉聲問道:
“老舅。”
“你說的那人是誰啊?”
老舅咬了老大一口長白糕,口齒不清的道:“楊老拐,你知道這人兒不?”
胡大海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這個人他還真知道。
楊家屯兒的楊老拐,和老舅差不多,也是平時以種地為主,農閑了就扛著槍上山,打點兒野雞野兔補補肚子里的油水。
這人的事兒他上輩子就聽說過。
說是一個人上山遇到了只大野豬,非要逞能,把野豬打了拖回去吃。
結果一槍下去沒把那野豬打死,反倒把野豬的兇性給激起來了。
那野豬當場發狂,一頭就把他的命根子給拱壞了。
再后來就是俗套的媳婦兒天天生氣、吵架、戴綠帽子、離婚戲碼,原本好好的家庭,就這么分崩離析了。
胡大海摸了摸下巴。
怪不得老舅敢這么說,要是這個人的話,那還事兒還真很有可能辦成。
“明兒我去楊家屯兒給你探探口風,看他有沒有那個意思。”
“行的話,我再過來通知你。”
老舅一口一個爐果,拍著胸脯打包票。
……
吃了飯,胡大海把這次前往楚梁河的收獲平均分成三等份兒。
倘若是別人,他絕對不會這么分,必須要拿大頭。
但這是老舅和瘦子。
雖說之前和老舅商議好的是二八分賬,但老舅這又提供槍又提供子彈的,剛剛還主動提出要幫他謀劃上把槍。
就沖這份心意,無論事兒成不成,他都得多分幾只野鴨子給老舅。
至于瘦子,那就更不必說了。
兩世為人,不論自己遇到多大的困難,瘦子都永遠站在他這一邊兒,就沖這一點,他就絕對不會虧待了瘦子。
倒是瘦子自己覺得一路上沒幫上啥忙,還凈添亂了,不肯要,最后是胡大海硬塞進懷里他才肯收下。
主要是這時候都這么晚了,瘦子他要是不帶點兒好東西回去,那趕明兒再見他,臉上的黑藍青指定得多上個兩三倍。
……
送走兩人后,胡大海和林芳兵趙月月仨人就開始著手處理這些東西了。
野鴨子和野豬肉那些不一樣,因為沒放血的原因,多放一天,味道就會變一個樣兒,還是得盡早把它們全部都收拾好才行。
在大山屯兒,一般像野豬肉這樣的大肉,都是煮了以后用鹽腌,而雞鴨這些禽類,直接生火拿煙熏就行。
胡大海拿手指一摸,就摸到了野鴨子腦后的小坎兒。
這地方是專門用來給鴨子放血的,所謂雞殺頭,鴨殺喉,指的就是這個地方。
但可惜這些野鴨子已經死去很長時間了,血液早都已經在身體里徹底凝固,胡大海不信邪的挨個試了一遍,結果沒一個能放出血來。
“哪兒有你這么收拾的,瞎胡鬧!”
林芳兵捂著嘴咯咯直笑,指揮著胡大海燒了幾壺熱水,倒進桶里,給野鴨子全部都脫了毛收拾干凈以后,才放在一邊準備剖鴨肚。
“你都在山上跑了一整天了,趕緊洗漱洗漱去歇著吧。”
“這里交給我就行,又沒多少,收拾完我就回家去了。”
“鴨腸我都留給你~”
林芳兵攏了攏額頭的秀發,擼起袖子,朝胡大海輕輕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還有鴨爪、鴨肝、鴨翅、鴨胗,這些鴨件兒我全都要。”
胡大海靠在門檻上,掰著手指頭囑咐道。
“行!”
林芳兵笑著把一臉不放心的胡大海推到屋里頭的炕上,打了盆熱水過來,讓辛苦了一整天的胡大海趕緊洗漱。
……
胡大海洗漱完后,就跑去灶房,切了塊兒野豬肉,在肉塊上橫豎各自深深剌了幾刀,然后一小碗方方正正的野豬肉丁就割好了。
把野豬肉丁全部倒進搪瓷碗里,胡大海走到院子西邊兒,朝黑豹高喊一聲:“過來!”
黑豹早就被老雁湯的香氣勾的直流大哈喇子,腹中饞蟲作祟,現在是最適合訓練它們的時候。
要是吃飽了再訓,就黑豹的聰明勁兒,八成要配合著敷衍他~
黑豹聽到胡大海喊話,二話不說就立刻跑了過來,乖乖蹲在他的腿邊。
嘴里還不斷發出很小聲的嗚嗚叫。
摸摸黑豹的腦袋,獎勵了幾顆豬肉丁,胡大海又偷偷瞟了黑豹一眼。
只見這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手里的搪瓷碗,四只爪子在地上到處踩來踩去,嘴角的哈喇子都快要拉絲兒了。
胡大海險些沒繃住。
不過胡大海并沒有一看到它饞的這副模樣就立刻湊過去喂食,而是故意裝成忽視它存在的樣子。
先從碗里抓起一把肉丁,故意在狗頭上頭晃了晃,讓它看的清清楚楚,聞的真真切切。
黑豹看到這一幕,狗眼都要瞪出來了,身體下意識的就往胡大海身上靠了靠,低聲嗚咽問個不停。
而后半蹲在了地上。
胡大海這時候方才拿出幾顆肉丁,丟進黑豹的嘴里,捧著碗笑的像只狐貍。
這就是利用狗子的饞嘴天性,讓狗子自己來一點一點喪失掉自己的防御心理和矛盾心理,甚至主動過來做訓練動作。
對于訓狗這塊兒。
胡大海向來喜歡主動,不喜歡被動~
……
吃到肉丁后,黑豹明顯興奮了許多,小尾巴搖的無比流暢,一點兒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
胡大海則趁勢指了指自己大腿邊上的地兒。
連一刻都沒有遲疑,黑豹立馬就愉悅的跑了過來,往地上一蹲,滿臉希冀的看向胡大海。
胡大海當即就是一樂。
這狗有意思哈。
這狗是真聽話,讓干啥就干啥,就跟徹底惡墮了似的,都快要被他給玩兒壞了~
投喂了幾顆肉丁,胡大海正式開始訓練黑豹。
自己手里頭現在沒有頭狗,那就只能黑豹來充當這個角色。
現在的黑豹還不能叫做頭狗,而應該是師傅狗。
師傅狗干的就是這個,主打的就是一手補位。
狗幫里缺啥位置它就得頂上去,不缺的時候就去帶新狗。
師傅狗,基本上都是獵人們的第一條狗。
作為獵人的起家狗,資質通常來說不會特別頂尖,一般都是從別人家抱的,或者便宜買的。
但師傅狗卻是整個狗幫里最辛苦的。
前期它必須要身兼數職,警戒、撲咬、追蹤、纏斗,什么都要學,什么臟活累活都得它干,一直到自己的主人有能力弄來其他狗以后,它才能稍微輕松上一些。
也是由于前期干的危險活兒多,師傅狗基本上是各個帶傷,老的也要比其他狗快許多,經常早早的就一嘴白毛了。
心善的獵人,有了其他狗以后還會養著師傅狗,狠一點兒的,那就是狗肉館五臟廟見了。
……
胡大海找了個破棉衣,捆成球,遠遠地丟出去,訓練追風的“銜”、“吐”、“咬”、“停”等能力。
這些都是基本動作,黑豹接受學習起來還是很快的。
但像進階一點的“假斗真纏”、“假咬真圍”、“假追真截”,黑豹就不是很能領悟到了。
不過像這種進階捕獵技巧,練也只能練個假把式,只有拉到山上和獵物真刀真槍的干上幾個來回,獵狗們才能真正的融會貫通。
……
就在胡大海熱火朝天的訓狗時,自家院門兒卻吱呀一聲,從外向內被人推開了。
胡大海轉頭看去。
原來是老舅,背后還跟著個面色蠟黃,走路一瘸一拐的藍布衣中年人。
那中年人頭埋的低低的,緊緊跟在老舅身后,一副不愿被人看見的模樣。
一進門兒,老舅就把脖子伸的老長,東張西望,看到西院兒的胡大海后,就趕緊招了招手。
“愣著干啥玩意兒?”
“快去收拾出堂屋來,我把你楊叔給請過來了!”
“楊家屯兒的,老遠了,專程趕過來的!”
老舅一邊說,一邊隱晦的朝胡大海眨了眨眼。
胡大海看到那中年人背后背著的長槍以及身后跟著的大狗,當即就心領神會,把碗一放,立刻就笑著迎了上去。
此人,應該就是昨晚老舅和他說的,被野豬拱壞了命根子的楊老拐!
啊呸,現在應該叫楊叔!
“這么老早趕過來,還沒吃飯呢吧?”
胡大海擦擦板凳桌子,招呼那藍布衣中年人坐在西座,又趕緊去灶房盛了兩大搪瓷碗老雁湯過來。
鐵鍋里還剩下不少雁肉雁湯,全都是趙月月和林芳兵一家人留給胡大海的。
他老三天天往山上跑,也怪累的,確實需要好好補補。
胡大海原本打算吃晌午飯的時候和倆姑娘一起喝,不過看樣子現在得先拿來干正事了。
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老雁湯,配上烤的焦黃酥脆的苞米面餅子,再加上三盤各式各樣的美味糕點,被胡大海麻利的端到了桌上。
楊老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碗里肥嫩軟爛的雁腿兒,聞著滿屋的肉香味兒,當即就沒忍住,干咽了兩大口口水,老大的喉結一直在上下來回滾動。
不過他沒敢先動筷子,而是坐在座位上,一會兒看看老舅,一會兒看看胡大海。
黝黑的面膛搭配上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的兩只粗糙大手,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局促。
“咋的,我這外甥這么優待你,又讓你坐西座兒,又給你上肉湯的,你還不樂意了是吧?”
老舅兩只手插在袖口里,笑呵呵的打趣兒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老拐把背后的槍小心翼翼的摘下來,槍口朝上放在一旁,而后趕緊坐回座位,尷尬一笑,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主要是,這弄得......太豐盛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坐這兒了~”
楊老拐邊說邊抬眼瞅瞅李小烽。
嘴上這么說,但他心里其實對這個年輕人的這一番舉動十分受用,好感度蹭蹭往上漲。
自從他上山打獵出了那檔子事兒以后,他那大嘴的媳婦兒就成天不分時候不分地點的跟他吵架。
他也成了屯兒里屯兒外別人家茶余飯后的笑話。
現在他走在土路上,都感覺周圍的人兒全都在擱那兒對他指指點點的,在背后看他的笑話,嚼他的舌根子。
就連平時耍的那幾個弟兄,據說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少拿他那事兒亂開玩笑。
這還是從出事以后,他第一次實打實的感覺到自己被尊重,被敬重。
西座,在鄉下那是給最尊貴的客人坐的。
肉湯那就更別說了,這年頭鄉下有幾家能大早上的喝上肉湯啊?
就是有,那也是藏著掖著,自個兒偷偷的喝。
哪兒會當成早飯拿出來招待客人啊!
楊老拐吸溜了一下鼻子。
他不傻,他知道這年輕娃做的這一切,都是沖著他背來的那桿槍和身后帶著的哪條狗來的。
但那老話說的好啊,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這是人家的好意,他得受著。
再者真要說起來,人家可以沒槍,但自己不能沒那藥治病啊!
……
一碗老雁湯下肚,氣氛逐漸熱烈了起來。
楊老拐一口肉湯一口餅子,吃的不亦樂乎。
這年頭的人肚子里沒油水,在別人家吃上口肉,那真跟撿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能高興上好幾天。
胡大海強行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把槍,而是不斷的給楊老拐夾肉夾餅子。
老舅也在一旁適時的搭腔,直夸自己這個大外甥仁義、懂事兒,知道心疼孝敬長輩,還說老一輩的獵戶們都對他這個大外甥相當滿意,贊不絕口。
楊老拐也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但沒搭話茬子,直到吃的再也撐不下之后,才打著飽嗝滿意的擦了擦嘴。
拿開桌子上的搪瓷碗,楊老拐起身,把身后那桿長槍拿起來,橫放在桌子上。
撫摸了撫摸槍身,楊老拐輕嘆口氣,而后往胡大海面前輕輕一推。
看到這一幕,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小烽心里總算是舒了半口氣。
這個動作,說明他照顧到位了,對方愿意和它做這筆交易。
這一推的意思,就是要讓他驗槍了。
胡大海鄭重的拿起桌子上的長槍,心里不由的砰砰直跳,頗有些小激動。
這是他兩世為人,距離擁有一把自己的槍最近的一次!
胡大海小心翼翼的摩挲著這把長槍。
這是把用來打十六號彈的圍槍,上掛三十六公分長的半自動槍管。
也就是非常經典的十六號掛管。
上下前后左右檢查了一遍,沒有明顯的損傷,槍身槍管處也沒有任何變形,整體看起來很干凈,線條流暢,沒有污損之處。
顯然楊老拐平時很注重保養這把十六號掛管,甚至可以說是偏執的那種程度。
從那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槍身上就可見一斑。
“兄弟,你可得檢查仔細些。”
楊老拐還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顯然是對自己的這把槍很有信心。
胡大海點點頭。
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
吃喝玩樂這些可以大氣一點兒,但看槍的時候可不興這樣,該檢查的地方必須都檢查一遍,容不得半點馬虎。
檢查完外部,胡大海又把這只掛管槍斜過來。
槍管里也沒啥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干凈,護木握把啥的也沒有缺塊兒斷塊兒,或者修補過的地方。
胡大海滿意的朝楊老拐比了個大拇指。
這槍確實保養的非常好,從里到外都很干凈,說是九成新都不為過。
“能放兩槍不?”
撅開槍把子,往里頭快速掃了幾眼,胡大海抬眼問道。
“那必須行啊!”
楊老拐立刻就從衣服兜里掏出個烏漆麻黑的鐵制子彈盒,從里面拿出兩發七點六二子彈遞給胡大海。
裝填上一發子彈,胡大海走到院子里,左右看了看。
黑豹也好奇的湊了過來,歪著腦袋蹲坐在旁邊湊熱鬧。
此時的院門外,正有只烏漆嘛黑的老鴉,在土路上一蹦一蹦的,追著條不斷蠕動的白色蟲子使勁兒啄。
李小烽順勢舉槍,略微瞄了一瞄。
稍微適應了下這把槍的整體重量后,胡大海便毫不猶豫的直接扣動扳機!
“嘭!”
槍響。
那老鴉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上一聲,這邊槍一響,那邊就直接當場爆開,血液濺了滿地,一塊兒好肉都沒留下!
楊老拐看到這一幕,和老舅對視一眼,頓時努著嘴敬佩的鼓起了掌。
這一槍打的屬實精彩,生槍都能打的這么快這么準,這小子一看就是個經常摸槍的老手!
打完這一槍,胡大海滿意的點點頭,大力撅開槍把子,而后伸出兩根指頭,往里頭一探,稍一用力,就把空了的子彈殼拽了出來。
胡大海轉身,兩只修長的指頭捏著子彈殼,朝楊老拐晃了晃,笑道:
“好槍!”
“這可真是把實實在在的好槍!”
什么樣的槍叫好槍。
那必須是外表干凈無污漬,槍管筆直無變形,準星精準無誤差。
只要這三樣沒問題,那這把槍基本上是不會差的。
楊老拐的這把十六號掛管,就很明顯非常符合這些要求!
頗為不舍的將手里的十六號掛管槍還給楊老拐,胡大海走到堂屋的平柜前,掀開蒙在上面的布,將那一對兒放了好幾天的鹿茸輕輕取了過來。
楊老拐瞬間就被這對漂亮的鹿茸給吸引住了目光,哆嗦著手小心翼翼的在鹿茸上摸了摸,顫抖著聲音道:
“兄弟,你別騙我,這寶貝真能治我的病嗎?”
胡大海還沒說話,老舅就先在一旁搭話了,笑道:“你以為呢?”
“皇帝老兒知道不,那家伙三宮六苑的,就是靠這玩意兒才能頂住,不然早不行了。”
“鹿茸這東西的功效還用懷疑啊!”
“就這么跟你說吧,你回去找個小鋸子,先在火上燒紅,然后等它降溫后,再用小鋸子把這兩根鹿茸切成薄片兒泡酒里頭,每天睡前喝上那么一兩口。”
“保證你家和萬事興!”
老舅兩只手插在袖口里,嘿嘿笑道。
胡大海可沒敢像老舅這樣去打包票。
雖然他確實很想要這把槍,也很想促成這次交換,但他不會因為這個就去亂侃大山。
先去關了堂屋門,胡大海坐回到椅子上,朝著楊老拐低聲問道:
“叔啊,方便說說你在山上跟野豬遭遇時的詳細過程嗎?”
楊老拐聞言,先是遲疑了下,而后看了眼緊閉的堂屋門,方才嘆口氣,點點頭,道:
“我當時是一個人在地里頭堵到了老大只野豬。”
“本想一槍把它干死的,結果手抖,槍打空了,被那夯貨反沖過來,結結實實一頭撞在了胯上。”
楊老拐指了指受傷的部位。
“傷的很嚴重嗎?”
胡大海提著暖壺給楊老拐倒了碗水,沉聲問道。
問這話的時候,胡大海心里其實非常忐忑。
如果真的傷的很重的話,別說鹿茸了,那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來了也照樣沒用。
到時候這場交換只能作罷,他也就要和這把唾手可得的掛管槍失之交臂了。
雖然心里很舍不得,但要讓他做趁人之危、喪良心騙人的事兒,那他寧肯不要這條槍。
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其實真要說的話,倒也沒多嚴重。”
楊老拐撓撓頭,面露回憶之色。
“那野豬在我胯上撞了一頭就直接掉頭跑了。”
“我疼的不行,趕緊檢查了一圈兒。”
“是下邊的皮兒被擦破了,火辣辣的疼,一直在往外頭滲血。”
楊老拐無比形象的比劃了下位置,又道:
“雖然沒給我撞斷,但我這心里頭怕啊,提心吊膽了好幾天,愁的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一閉上眼就是野豬朝我沖了過來。”
楊老拐喝了口水,搖頭道:
“好不容易等到傷口掉痂,我就趕緊試了試,結果完全沒反應了!”
“我嚇的連夜找了好幾個醫生,衛生所都去好幾趟了,啥偏方都試了個遍,就是沒轍!”
楊老拐說到這里,也是苦笑一聲,搖著頭連聲長嘆。
然而胡大海聽完整個過程,心里頭卻是舒了口氣。
上輩子聽說了這事兒,他還以為楊老拐是整個都被野豬給撞壞掉了。
感情傳了半天,原來就是擦破了點皮,滲出來了點血。
這算哪門子壞了?
胡大海看著一旁愁眉苦臉的楊老拐,微微搖了搖頭。
楊老拐這根本不是什么大問題,純粹是自己把自己給嚇的。
還有就是周圍那些人傳人的流言蜚語,帶給他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
從他進院門時畏畏縮縮跟在老舅身后不敢見人的模樣,便可見一斑。
人言可畏啊!
這東西比獵刀還要鋒利,能殺人!
對于他這種情況,吃藥確實沒啥作用,必須得給他上強心理暗示才行!
想到這里,胡大海果斷把兩根鹿茸塞進楊老拐懷里,拍了拍胸脯。
“沒啥問題。”
“你就按我老舅說的,切片兒泡酒喝就完事了,其他的啥也不要想!”
“要是治不好,我這鹿茸不要了,槍你直接拿回去!”
胡大海大手一揮,自信滿滿。
強烈的心理暗示,再加上鹿茸酒的功效,只要不是有很重的暗傷,那指定是沒問題的,絕對藥到病除!
楊老拐看著胡大海那信心十足的模樣,原本早已心灰意冷的內心,再度燃起了一絲小火花。
“行!”
“那我信你一次兄弟,病要是好了,我帶全家來感謝你!”
……
三人坐在堂屋又嘮了一會兒磕,快接近晌午時,楊老拐才和老舅滿臉笑意的從李家離開。
臨走前,他還把兜里那盒裝滿了七點六二子彈的鐵盒子塞給了胡大海。
他要這玩意兒沒用了,這輩子他都絕不可能再抗著槍去山里轉悠了。
……
目送兩人離開,胡大海快速關上院子門。
靠在門板上長吐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而后他就立刻發瘋似的跑回堂屋。
桌子上,此刻正躺著一把修長、帥氣、又完美的十六號掛管!
直到這時,李小烽都還有種恍如在夢中的感覺。
他是真心沒想到自己居然能這么輕易的就換到一把好槍!
自己的那對鹿茸可不是野生鹿茸啊,而是從人工鹿頭頂上取下來的。
再者那對鹿茸割的并不好,底子都被他給戳爛了,茸里頭的鹿血八成也沒剩多少。
而且自己就算把那對鹿茸拿到鎮上去賣,也不一定能賣出好價格,二三百塊錢頂天了。
要知道即便是在幾年前的新華書店,十六號掛管那也得賣三百多塊呢!
最主要的是這年代的人窮啊,鎮上真沒幾個人能奢侈到買得起鹿茸,弄不好自己擺好幾天攤都賣不出去!
所以這次交易,對他來說真真是賺麻了!
胡大海輕輕摩挲著這把十六號掛管,而后猛的抄在懷里,推門而出。
朝院子里的追風和剛換來的嘶風一揮手,胡大海意氣風發的往禿頂子山一指。
“走!”
“跟老子上山打獵去!”
身背長槍,懷揣短刀,兩條獵狗一前一后,緊緊跟在李小烽身邊,不離五步。
風呼呼的吹,刮起一地荒草。
一人雙狗,如離弦之箭、脫韁之馬,披著天邊的魚肚白,快速穿插入大山深處!
進山打獵,時間自然是越早越好。
鄂倫春的獵人,四五點鐘的時候,就已經站在山崗子上了。
打獵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個辛苦活兒,起得早的吃肉喝湯,起得晚的,屁都聞不上。
胡大海一邊沿著山路走,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
進了山,不能只靠狗子。
狗子雖然厲害,但也難免有疏漏的地方,需要人和狗齊心協力、通力配合,方才能有所收獲。
雖然鋼上過山,但看得出來,黑豹還是很激動,撒開了歡兒的瘋跑,左聞聞右嗅嗅,小尾巴搖的跟電風扇似的,狩獵欲望爆棚,一上山就在前頭積極的開路。
胡大海則大口喘著氣,不斷調整呼吸和步伐,努力跟在兩只狗子后頭。
不消一會兒,就跑的渾身都熱絡了起來。
此行的目標,是老虎山山后頭的松柏樹林。
老虎山沒啥意思,也就點兒野雞野兔,想遇到鹿啊麂子狍子啥的,那得是走大運才行。
想弄到值錢的大貨,需得往大山里頭,叢林茂密處鉆才行。
走了沒一會兒,土路就到頭了。
胡大海按按太陽穴,努力回憶著上次去楚梁河打野鴨子時是怎么走的,而后一點兒一點兒往松柏樹林所在的方向靠。
這一路上倒也發現了不少新鮮的糞球、腳印,瞅了幾眼,都是野兔上半宿從這兒經過時留下的。
這種痕跡看著新鮮,但在山里頭其實一點兒都不好追蹤,半宿時間野兔早都跑沒影兒了,硬找純是在浪費時間。
所以胡大海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吹個口哨,就帶著蹲坐在野兔糞便旁邊的黑豹離開了,轉頭繼續往松柏樹林趕。
……
天亮時分,胡大海已然擦著汗,出現在了松柏樹林的入口處。
找了個被人攔腰鋸斷的松樹墩子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后,胡大海掏出水瓶,給黑豹和昨天行楊老拐哪里整來的仗狗嘶風喂了點兒水。
在參與大規模、長時間的狩獵行動時,給狗子補充水分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跑山的時候,狗子一旦缺水,極容易就會昏闕、甚至死亡。
胡大海看著倆狗舔了幾舌頭后,就立刻把狗水壺給收起來了。
任憑黑豹和嘶風再怎么圍著他使勁兒搖尾巴,也不給它們多喝一口。
狗不像人,能把握住量。
狗子劇烈運動完后只會埋頭猛喝,再加上跑的嘴干舌燥的,不去人為控制,很容易就會超量飲水。
長此以往,就引起非常嚴重的胃扭轉和心臟病。
不要覺得這是在小題大做,危言聳聽。
獵狗為什么比普通的狗老的快,活的時間短。
拋去和獵物搏斗拼殺所導致的原因,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因為獵人沒去注意這些小細節。
小問題經年累月下來,慢慢的也就變成了大問題,一旦集中爆發,獵狗就該沒命了。
到那時候,再怎么懊惱也無濟于事。
……
等倆狗逐漸恢復了平時的狀態后,胡大海又從口袋里掏出幾塊狍子肉干兒,喂給黑豹和嘶風。
稍微補充了些體力,這一人雙狗,方才鉆進遮天蔽日,茫茫蒼蒼的松柏樹林里頭。
越往林子里走,周圍的環境就越顯得陰暗。
胡大海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松柏樹林不比其他地方,這里是真的有吃人的猛獸出沒的。
上次橫穿松柏樹林時就遇到過黑瞎子,要不是當時人多槍多,那黑瞎子指定得繞過來偷襲。
林區這塊兒的黑瞎子不知道擱哪兒學的,很擅長從背后掏人,掏著了基本上命就得撂在這兒,所以自己必須得多加提防,打起一萬分精神,不能有半分疏忽。
擰了擰濕漉漉的袖口,胡大海端著槍,小心翼翼的跟在追風后頭。
清晨的林子里露水很重,不止是袖子,他的褲腿和后背也都已經被灌木叢給打濕透了,黏在背上十分的不爽利。
但胡大海卻只能忍著,一點兒都不敢動卷起褲腿、或者把衣服脫了的念頭。
敢在深山老林里這么做,那就等著被鉆一身的草爬子、被剌一脊背的血口子吧,到時候沒個把星期,別想好利索。
嘶風在松柏樹林里表現的要比在外頭謹慎上許多,高高昂著腦袋,雙目如炬,不斷環顧四周。
大耳朵也一直在動來動去,仔細辨別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黑豹可能是因為來過這里的原因,因此并未像棒槌那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而是大剌剌的跑來跑去,一直在林子里上竄下跳的,沿著樹根子草窩子嗅個不停。
只可惜嗅了很久,這一人倆狗始終都未有任何發現。
甚至連野兔野雞的蹤跡都沒找到。
胡大海抱著槍,心里也是頗覺得遺憾。
沒辦法,打獵就是這樣,靠天吃飯的活計,并不是每次上山都能有所收獲。
事實上這玩意兒和釣魚差不多,空軍才是常態。
嘶風來來回回跑了好一陣子,也是有些累了。
胡大海正打算讓倆狗原地休息會兒,恢復恢復體力,旁邊的嘶風卻忽的耳朵一動,隨即立刻轉頭扒拉起了胡大海的褲腳,同時嘴里還在不斷發出嗚嗚的低沉吼聲。
胡大海神色一動,毫不猶豫的并起食指和中指,掌心向內往前一指,給嘶風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他知道,嘶風這是有所發現了!
見主人給出命令,嘶風立馬就如一陣黑風似的,朝左側撒丫子躥了出去。
黑豹也顧不得休息,吐著大舌頭緊緊跟在嘶風后頭。
倆狗一前一后,躥進草甸子,鉆過荊棘窩,跟離弦之箭似的,沿著濕滑的山坡一陣狂奔。
胡大海在后頭追的是叫苦不迭。
松柏樹林里完全沒路,都是純天然的高山叢林環境,他基本上是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好幾次都險些崴倒。
得虧是這里的荊棘叢長的都很矮,不然就這短短的幾分鐘,他身上就得掛不少彩!
跟著倆狗在密不透風的松柏樹林里悶頭跑了好一陣子,胡大海扒拉開擋在前頭的稀疏灌木叢,登時便頓覺豁然開朗!
那是片兒還算平緩的斜坡,嘶風正站在那里左右環顧,耳朵動了又動,卻沒有繼續追逐,而是焦躁的徘徊不已。
胡大海看在眼里,輕嘆口氣,走上前揉了揉嘶風的腦袋,心里頗不是滋味。
這是追丟獵物了啊。
嘶風沒黑豹迎風聞味兒的本事,只要獵物不動或者跑遠了,它就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完全喪失掉目標和追蹤能力。
這就是仗狗弱勢的地方,嗅覺這塊兒差太多了。
從兜里掏了塊兒狍子肉干兒塞進嘶風嘴里,胡大海給倆狗做了個原地休息的手勢,而后就獨自走到那片平緩地旁,緩緩蹲下。
這塊兒地不小,得有一百來平,里頭除了荒草、荊棘以外,就長著幾棵稀稀松松的低矮松樹。
和那些高大挺拔的落葉松不同,這些矮松樹不僅長的低,枝干枝葉還是橫向往四周蔓延生長的,一個個的看起來都跟個傘似的。
而在這些低矮松樹的下頭,則有三四個跟水塘子似的淺坑。
這些淺坑大的直徑足足有四五米,小的也有兩三米那么寬,都呈圓形或橢圓形,就在這些矮松樹的斜下方。
摸了摸坑里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再看看矮松樹樹干上那些非常明顯的橫向摩擦痕跡,胡大海心里頓時就有了幾分猜測。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東西應該都是被野豬給拱出來的。
而那些大大小的淺坑,不是別的,正是平日里極難尋到的野豬窩!
山里頭的野豬窩,從來都不止一個樣式。
野豬們非常懂得因地制宜,根據周圍的環境,可以做出各式各樣的野豬窩來。
樹葉多的時候,野豬們會在頭豬的帶領下把樹葉子拱在一起,然后全家老小直接睡在樹葉堆里頭。
亦或者是在陡峭偏僻之處,用厚實的茅草堆出個帶洞口的窩來。
這種窩防寒又保暖,也是獵人們最常見到的野豬窩。
而像眼前的這種淺坑,則是野豬們夏天貪涼快拱出來的,一個淺坑,就是一窩野豬的住所!
不僅如此,這些淺坑還具備儲水功能,逢上大雨天,就可以給野豬們儲下足夠喝三四天的水。
胡大海看著淺坑,沉思不已。
坑里不少土是新翻出來的,和周圍的土色完全不一樣。
這也就意味著,野豬們應該是剛剛離開。
可如果是剛離開的話,那嘶風不應該追丟才對。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想到這里,胡大海的眼睛頓時就一亮。
就在這時,追風的叫聲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胡大海下意識的扭頭看去。
卻見不知何時,嘶風已經自個兒跑出去了老遠,正堵在一片茂密的荊棘叢前頭,微屈著前腿,齜牙咧嘴的吼叫個不停。
黑豹倒是時刻注意著嘶風的一舉一動,見它有所發現,也是立刻就躥了過去,站在嘶風邊兒上,伸長脖子汪汪大叫了起來!
仗狗的叫聲確實非同一般。
一張嘴,那聲音當真是又尖又響、又透又亮,隔著老遠,都能清晰的傳進李小烽耳朵里,把旁邊追風的叫聲蓋的是嚴嚴實實的。
這就是仗狗的與眾不同之處,天生一副“雷公嗓”,可以非常有效的恐嚇住獵物,同時還能給主人指示獵物的準確位置。
胡大海一把拽過掛管槍,熟練的上好子彈,迅速朝倆狗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凡有淺坑之處,必有成群的野豬,而且極有可能不止一窩。
成群結隊的野豬要是在頭豬的帶領下發起性子來,可不是這倆狗能應付得了的。
看到胡大海拿槍過來,嘶風的膽氣頓時就更足了。
剛開始還只是吼叫,等到胡大海站到它跟前兒,這狗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又是張牙舞爪又是齜牙咧嘴的,恨不得一頭沖進荊棘叢里,把里頭的東西給攆出來。
這就是典型的“狗仗人勢”。
在山林里頭打獵,人和狗是必須得互相借勢的。
狗仗著人勢,和獵物貼身纏斗時就會勇猛異常,甚至悍不畏死,人仗狗勢,才敢大著膽子進山林深處探索,搜捕獵物,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狗沒人或者人沒狗,進老林子里,那都是純純的找死,只會淪為大型食肉野生動物的一盤菜。
胡大海大喊了聲“定!”,黑豹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行為,低吼了兩聲,在胡大海的指示下,和棒槌堵在這片荊棘叢前頭,只叫不攻。
這是在山上打野豬時的常用套路。
野豬的性格并非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千奇百怪。
哪怕是頭豬,也并非全部都是性格暴戾,動不動就沖出來跟你同歸于盡魚死網破的家伙。
相反的,很大一部分野豬只有在與同類爭斗時,才會兇相畢露、悍猛異常,遇到人類或者上位捕食者,慌不擇路的四處逃跑、躲藏才是常態。
像之前打的那只大炮婪子,那是極其罕見的個例,并不能代表所有野豬。
所以有經驗的獵人們一旦在山上發現豬群、定了窩子后,是絕對不會貿然進攻的,而是要先把野豬的性子給試出來。
怎么試豬的性子呢?
那自然就得用獵狗的叫聲了。
東北林區里頭的野生動物,除了頂級捕食者大哥東北虎,二哥大棕熊,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個個活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像野豬這種,作為別人食譜上的常客,那更是謹慎的不行。
吃個草,都有專門放風的,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成群結隊的逃之夭夭。
胡大海上輩子在國際狩獵公園坐做導獵員時,就不止一次觀察到五大三粗、膘肥體壯的野豬,被突然響起的伯勞叫聲,嚇的奪路而逃的場景。
而獵狗的叫聲,說白了那就是純噪音,又大又亮又響,和一向靜謐的叢林不能說是格格不入吧,也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了。
野豬平時哪兒見過這陣仗,一但被狗子圍了,吼上幾聲,立刻就會變的精神高度緊張,神經緊繃。
高壓之下,頭豬用不了多久,就會下意識的做出選擇,要么逃跑躲避,要么沖出來跟獵狗進行搏斗。
通過這種方式,獵人們就能夠掌握住獵物的性子,并且可以據此快速調整狩獵方案。
聽起來似乎很繁瑣,但這樣做,卻可以大大提高狩獵的成功率,對獵狗也能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
黑豹和嘶風堵著荊棘叢一頓輸出,荊棘叢里也是不斷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胡大海看在眼里,也是立刻就端好槍,死死的盯住荊棘叢,防備那野豬突然竄出來,搞突然襲擊。
然而倆狗叫了好一陣子,那荊棘叢里的野豬就是死活都不肯出來,只在里頭動作不斷,時不時發出幾聲充滿驅逐意味的豬哼哼。
胡大海了然。
看樣子這領頭的二師兄,是個實打實的慫貨。
這種野豬,可要比那些脾氣暴躁的家伙好對付多了~
胡大海打個口哨,快速做了個手勢,示意倆狗往后退。
自己則先掏了顆子彈在手里,而后就屈膝半蹲下,平舉掛管槍,瞄準一處微微晃動的荊棘叢。
那里,絕對是頭公野豬在不斷的來回巡視警戒。
把槍口稍稍往斜下方一移,胡大海估算好那頭公野豬的大致移動方向,而后瞇起左眼,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砰!”
掛管槍的動靜可不是狗叫聲能比的,說句聲如雷霆都不為過,連頭頂上的松柏樹枝都為之一震,淋淋漓漓灑了胡大海一脖子冰涼透骨的晨露。
胡大海縮著脖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荊棘叢里也隨著槍聲,響起了一陣慘絕人寰的豬嚎!
霎時間,整個荊棘叢里頭簡直就宛如炸開了窩一般,都在到處瘋狂亂動!
豬嚎聲更是從四面八方響起,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豬嚎聲又吵又雜,別人聽著,只會覺得聒噪的很。
但像胡大海這樣的老獵手,卻能從這其中聽出不少門道來。
比如嚎叫聲又大又粗的,就是公野豬,聽起來柔和上一些的,就是母野豬了。
再比如從豬嚎聲的輕重緩急、尖銳程度中,也能推斷出當前目標究竟是色厲內荏,還是意欲搏命。
普通人自然是不大能分得清的。
但像胡大海這種經驗豐富的,幾乎是那邊聲音一出,這邊心里立馬就有數了。
大力撅開槍把子,右手食指、中指半彎如鷹鉤,用力一夾一牽,滾燙的子彈殼就被胡大海極為利索的抽了出來。
掌心那顆提前備好的子彈,也緊隨其后,被胡大海精準無誤的推入了槍膛之中。
左手穩托護木,右手平舉槍身,胡大海氣沉丹田,修長的掛管槍槍管緊緊跟隨四散而逃的野豬群,微微調動方向。
剛剛他那一槍,直接就把荊棘叢里的野豬給打炸窩了,足足從里頭嚇出來了七八個到處亂竄的大豬。
不僅如此,在這些大野豬的身后,還是跟著十幾頭厲聲尖叫的小野豬崽子!
這些崽子看起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應該只有一兩個月左右,個個都是黃皮黑紋,毛絨絨的,跟在成年母野豬后頭一個勁兒的亂竄。
胡大海看在眼里,已然是樂的合不攏嘴了。
受限于特殊的地理環境,林區產生不了平原地帶那種二三十只野豬共同生活的超大豬群,像這樣擁有七八只大豬的豬群,在林區里已經算得上是罕見的大群了。
胡大海目光如炬,快速掃了幾眼。
除了一頭被子彈打穿了豬鼻子的公野豬,其他的,全都是些驚慌失措的母野豬和小野豬。
胡大海一愣。
這種情況,在林區倒是蠻少見的。
東北的野豬群,一般都是由一頭大公野豬,幾頭成年母野豬,外加幾頭亞成體公野豬組成。
林區危險,除了數量眾多的捕食者,頭豬還得和其他成年雄性單元爭斗,捍衛領地,保衛妻小。
因此單憑一頭公野豬,豬群是很難生存下來的,只有頭豬帶著亞成體公野豬共同對敵,才能在弱肉強食的叢林里立足。
像這種只有一頭公野豬的大豬群,當真少見。
野豬群沿著山坡,往山溝子里、山坳子里四散奔逃,一個個的就跟個小推土機似的,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竄出去了十來米遠,速度快的嚇人,和它們那笨拙粗肥的體型完全不符。
只有那只受傷的頭豬,跑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堵在山坡前頭,一邊滴滴答答的流著鼻血,一邊朝一人倆狗大聲嚎叫,聲音里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這就是頭豬。
享有交配權的同時,在豬群遇到危險時,它也必須站出來,用自己的生命給妻兒老小斷后,掩護它們逃走,延續自己的血脈。
胡大海感慨不已,但還是果斷的吹了口哨,朝那鼻子流血不停的大公野豬用力一指。
一旁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黑豹和嘶風,立馬就心領神會,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朝那大公野豬兇神惡煞的撲咬了上去。
若是兇性足的野豬,胡大海是絕對不會如此莽撞的指揮倆狗撲上去的。
但這頭豬慫,叫聲也是一股子色厲內荏的味道,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再加上體型也不是很大,也就只有一百六七十斤左右,給追風和棒槌練手正好。
愛狗歸愛狗,但獵狗該干的,該經歷的,這倆狗一樣也不可能少。
黑豹跟了他這么久,干的一直都是追蹤、放風的活兒,還沒實打實的和獵物爭斗過,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試試它們。
培養獵狗,除了在嗅覺和聽覺上有較高要求,戰斗能力和戰斗智商也尤為重要。
尤其是后者,直接決定一條獵狗的上限!
當然,倆狗撲上去的時候,胡大海也沒閑著,槍管微微一動,就鎖定了一頭背高脊闊的大野豬。
烏蘇里大野豬和我國其他地方的野豬不太一樣。
亞成體烏蘇里大野豬,普遍都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看起來瘦的不行,好像發育不良一般。
但成體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論公母,成體烏蘇里野豬基本上個個都身軀魁梧、四肢健壯。
除了沒有獠牙、體型稍小一圈兒、嚎叫聲相對較為柔和以外,其他的,公母烏蘇里大野豬不論是外貌還是體型,幾乎都一模一樣。
在國際狩獵公園工作的時候,胡大海甚至在深山老林里,發現過一頭長的比豬群首領還大的母野豬!
那母野豬,仗著自己體格子壯實,甚至敢去咬公野豬,把那公野豬拱的滿山亂跑,跟那東北彪老娘們兒似的~
……
鎖定了一頭跑得最快,也最為粗肥的大母野豬,胡大海正欲扣動扳機,可想了想,還是槍口一動,對準了另外一頭成體母豬。
倒不是因為那頭大母野豬跑得快,害怕打不著。
主要是那些黃嘰嘰的小豬崽子就跟在那頭大母野豬的屁股后頭。
獵人之間有規矩,不打帶崽子的母獸,不然會遭老天爺報應。
雖然胡大海知道,哪怕這頭母野豬死了,這個種群里其他的母野豬也會照顧它的崽子長大。
但他到底還是沒扣動扳機。
除了規矩,還有一份對母獸的同情和敬佩。
這只大母野豬,哪怕是在慌不擇路的逃跑時,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身體擋著那些小豬崽子,盡量把它們全部蓋在自己肚皮低下。
這才是胡大海沒開槍的原因。
當然,全部放走那也是絕不可能的。
胡大海瞄準另外一頭同樣也很健碩的母野豬,屏息凝視,而后毫不遲疑的扣動扳機。
“砰!”
槍管爆出猛烈火光,同一時間,七點六二毫米子彈如雷霆一般呼嘯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松柏樹林之間的間隙,擊碎擋在前頭層層疊疊的灌木荊棘,后發而先至,砰的一聲,輕而易舉的鉆進了那母野豬的后腦勺,而后猛然爆開!
“嗷—”
那母野豬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嚎,粗肥的身體就立時一僵,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駭的那周圍的其他母野豬都跟那沒頭蒼蠅似的,發瘋般一陣狂飆!
七點六二毫米子彈可不是蓋的,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網上那些寫小說的不懂,經常搞出一槍下去打不死只狐貍、狼的事兒,那純是在瞎扯淡。
事實上這玩意兒一打一個血窟窿,哪怕是林區里頭最兇猛最可怕的大爪子和人熊來,一樣也遭不住,只要挨上一發,照樣得乖乖躺下睡覺。
賊安詳的那種!
就比如這只母野豬,胡大海都不用想也知道,那豬腦子里頭絕對已經被打成漿糊了,不然這家伙也不會躺的這么干脆。
打完這一槍,胡大海直接起身,沒再去上子彈開槍打其他母野豬,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和追風、棒槌纏斗作一團的公野豬身上。
那些母野豬跑的很快,這短短的幾瞬,就已經全部跑進了山溝子里頭,一窩蜂似的在密密麻麻的荊棘灌木荒草叢里頭亂鉆,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母野豬和小豬崽是絕對不會回頭反抗的,那是公野豬們的事兒。
它們向來只負責頭也不回的迅速逃跑。
只有它們活下來,公野豬的種群才能得到延續。
聽起來很令人很不是滋味。
但野豬們就是憑借這種方式,在后來絕大多數野生動物都被大量獵殺、數量銳減的時候,它們還一直保持著相當多的數量,最后甚至還泛濫成災了。
這就是野豬的生存之道。
胡大海也沒去嘗試再打兩槍,看看能不能蒙中個一頭兩頭的。
山林里頭打獵,跟站在原地打靶那完全是兩碼事兒。
原地打靶,他可以做到提槍就能命中目標,但在林子里頭,那可就太不一樣了。
在地形復雜的大山深處,一旦超過二百米,獵物瞄準起來就只有準星的一半大小。
超過三百米,只剩個小黑點兒。
至于五百米開外,那就已經完全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還是在能見度高、射擊環境、射擊條件好的情況下。
像松柏樹林這種惡劣的地形,獵物跑出去一百米開外,哪怕是槍法再神的獵手,也幾乎不可能擊中目標了。
抱著蒙兩槍的心態去開槍,那純粹是在浪費子彈。
這年頭搞子彈雖然沒那么難,但也絕對沒有想的那么容易,平時還是得節省著點用才行。
再者就算能打到,他也帶不回去。
這邊一槍打死母野豬,另一邊,黑豹和嘶風,也正和那頭受傷的大公野豬廝打的難舍難分。
這大公野豬看著雖然不是很大,遠比不上之前打死的那頭炮婪子,但好歹也是一個大豬群的首領,光是體型,就不是追風和棒槌能正面碰瓷的。
更何況這只大公野豬渾身上下,還沾滿了厚厚的松脂和臟兮兮的硬泥巴!
在林區,獵人們通常把這種頭豬叫做“掛甲野豬”。
所謂掛甲,就是大公野豬平時會有意識的用獠牙去挑破松樹皮,等到濃郁的松脂流出來以后,再不斷的用自身身體去蹭松脂。
等到渾身上下都掛上一層松脂后,野豬就會找個沙粒地兒打滾,利用粘稠的松脂,把地上的沙粒全部粘到自己體表上。
屢次三番,反復幾遍后,野豬身上就會掛上厚厚的天然鎧甲。
據說年頭越大的公野豬,掛的甲就越厚,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做到“三不透。”
也就是老虎咬不透,狗熊抓不透,獵人的子彈也打不透。
當然,胡大海知道,這其實是以訛傳訛的說法。
事實上野豬掛甲形成的真實原因,僅僅因為野豬是偶蹄類動物,沒有進化出像靈長類那樣的雙手。
一旦背上瘙癢起來,野豬無法自己解決,只能通過蹭粗糙老松樹皮的方式來解癢。
這才是野豬掛甲的真相。
而所謂的“鎧甲”,也遠沒有傳言中那么離譜,不僅防不了子彈,就連大爪子和人熊,那也是完全防不了的。
也就只能對付對付獵狗之流,對林區里的大型捕食者們,那是絲毫不起半點作用。
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影響影響人家的口感罷了~
胡大海不慌不忙的給掛管槍換好子彈,堵住那大公野豬的退路,而后就舉著槍,仔細觀察起了黑豹和嘶風的攻擊方式。
黑豹自然是“主攻手”,在他這個胡家狗幫里,充當的是頭狗的角色,負責正面纏斗野豬。
嘶風是仗狗,一邊大聲吼叫,恐嚇這頭大公野豬,一邊時不時的就繞到大公野豬的背后,伺機去咬它的卵子和肛門。
胡大海看的很是認真,滿意的連連點頭。
聰明狗就是不一樣,第一次進山和獵物貼身干仗就配合的很有章法,甚至都不用他去指揮,倆狗自己就很懂得互相打配合、打掩護。
雖然這倆狗有些不太對付,但打獵的時候卻意外的合拍,配合起來相當的有說法。
黑豹在前頭吸引大公野豬的注意力,利用自身的速度優勢嘗試去咬那大公野豬的耳朵、脖子。
嘶風就在后頭,時不時的對大公野豬的菊門發動偷襲。
那大公野豬一時躲閃不及,被嘶風找到了機會,繞到后頭結結實實來了一口,大半個卵子當場就被咬了下來,疼的那大公野豬是原地一蹦三丈高,咆哮如雷,淋淋漓漓流了一地的黑血。
胡大海在旁邊看的是直嘬牙花子,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腿,下半身一陣發涼。
嘶風著實夠陰狠,這一招,頗有豺狗子那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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