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豹斗黑狼
“我這......知道不知道的......”
“知不道~”
胡大海干咳一聲,站在原地尷尬的直撓頭。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一從別人嘴里聽到夸贊、或是崇拜自己的話時,他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反正就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是好,腳趾頭恨不得把鞋底板給原地扣穿嘍~
“我還說你們是一個屯兒的,認識的話,要是能介紹介紹我倆認識,我就把那條老鑿子送給你。”
中年人端起桌上的口杯猛喝了一大口,頗有些遺憾的道。
胡大海聞言,眼睛頓時就一亮。
啥意思?
這話里話外的,感情那東北鑿子還沒被下鍋?
那中年人看出了胡大海心里的想法,喝完酒,咂咂舌,這才慢條斯理的道:
“我這人平生不好別的,就好結識些膽識過人、豪氣沖天的人物!
“那打豹的好漢最近名頭響得很,十里八鄉到處都在傳他的英雄事跡!
“說是這人不僅深夜進山干死了只吃人的老豹子,更離譜的是還大晚上單槍匹馬從荒山老林里活捉了一大堆劫道的土匪,救下了不少人!
說到這里,那中年人遙遙看向禿頂子屯兒所在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而且這打豹英雄和我非常相似。”
“就是我倆都是浪子回頭。”
“我聽人家說,這打豹英雄啊,原來和我一樣,也是個街皮小氓流子,整天游手好閑的不干正事兒。”
“后來不知何時,突然跟人學了一身的打獵本事,接連干了好幾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從原來的禍害變成了整個屯兒的光榮榜樣!”
那中年人雙手環抱,說起打豹英雄的故事那叫一個激動,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完全沒停下來的意思,和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大相徑庭。
“額......”
胡大海在一旁尷尬的直撓頭。
自己之前有那么混嗎?
也就不著家,不上地干活,總是一天到晚和王開放他們幾個鬼混在一起,和他們喝喝酒,摟著陳二妮兒跳跳舞,最出格的,也就是一伙人拱一起看一些諸如“罪與罰”“愛與情”之類傷風敗俗的“作品”吧......
哪兒有傳的那么不堪~
胡大海暗暗磨牙,腹誹不已。
“聽說了打豹英雄的事跡后,我對此人,那是打心眼兒里敬佩,很想結識一番!
“可惜店里太忙,我又抽不開身,不能登門拜訪,所以一直都沒啥機會認識。”
那人嘆了口氣,話語之間頗有遺憾之意。
“至于那老鑿子!
“是我前幾日去苗家屯兒收菜狗,從一個老人手里收來的!
菜狗,也就是肉狗的專稱,是專門養肥了拿來給人吃的狗,并不是通常意義上說所的狩獵犬、看家狗,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是用來工作的,后者則是專門用來吃的。
苗家屯兒。
這位更是重量級。
林區附近,你要說哪家狗肉館子最香,那每個人的回答都不相同,但你要說哪里最能養狗、吃狗,那絕對非苗家屯兒莫屬了。
據說那里是家家戶戶人人養狗,一月抱回窩,四月就能出欄,主打的就是一個效率。
按后世的話來說,那里養狗、販狗,都可以稱之為產業鏈了~
“拿來做菜狗的,一般不都是咱本地的大笨狗嗎?”
“大笨狗體格兒大,出肉多,還不挑食兒,老鑿子在這塊兒可就差老多了!
“而且一般人兒應該也不會把老鑿子當菜狗養吧,最起碼,那也該得是看家護院兒級的吧.....”
胡大海滿臉不解的問道。
“那是因為那老鑿子太兇了。”
那中年人將口杯里的酒一口干完,點了支煙,猛抽一口,這才繼續解釋道:
“這狗兇得很,平時根本不讓人近身,連吃飯都得遠遠的丟過去,靠近了就咬!
“那養狗的老人光被撲,就被撲倒了七八次,有一回更是把后腦勺都給磕破了,擱地上暈了好久。”
“要不是那狗被鐵鏈子拴著,恐怕身上最起碼也要添七八個透明窟窿~”
話說到這里,胡大海心里也就了然了。
怪不得這東北鑿子會被送到狗肉館子里來。
在林區附近的農村、屯子里,咬人的狗,撲人的狗,那是必定要被處理掉的,沒有其他可能。
像后世那種被咬了還舍不得打一下的事兒,在這里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但凡狗子敢朝人張嘴下口,那甭管是多好的獵犬,都得進五臟廟。
那老話說的好,在林區,最不缺的就是好狗,你不想好好當狗,有的是狗想好好當~
“本來這狗吧,是想殺了來著!
“但我見著這狗的第一眼,心里就喜歡的不行,思來想去,最終還是留下來了!
“原本我是想著找個機會,把這狗送給那位打豹英雄做獵狗,以此來認識認識的!
胡大海聽到這里,眼睛驀的一亮,趕緊支棱起了耳朵。
那中年人卻幽幽嘆了口氣,猛嘬著煙屁股頭道:
“但恐怕這狗檔次不夠啊。”
“這老鑿子一是兇,二是沒訓過,還是只蠻狗,恐怕入不了人家的眼!
“打豹英雄那可是打獵高手,身邊兒肯定不會缺好狗的,這狗也就體格子還行,其他各方面,肯定和人家的狗沒法兒比!
“本來想著你要是認識,介紹介紹,我把這條狗送你的!
“結果你也不認識.....”
“看樣子這狗,只能我自己留著了......”
中年人抽著煙,唉聲嘆氣個沒完。
“嗯......”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說的那個打豹子英雄......就是我......”
胡大海輕咳一聲,眨眨眼,一臉淡定的裝逼道。
原本他還想著低調點,隱藏自己身份的,但這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要是再藏著掖著,那他可就得和這條東北鑿子失之交臂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這條狗,他也不能再這樣瞞下去了。
況且有一說一,這人雖然看著挺社會的,但交談下來,還怪有些意氣相投,蠻對自己的胃口,也讓他有了幾分想要結識此人的想法。
肯定不是因為東北鑿子的原因~
胡大海干咳一聲,雙手插兜,四十五度望天,擺出一副欠打的模樣。
“不裝了。”
“我就是打豹英雄我攤牌了~”
中年人抽煙的手霎時間就僵在了半空中。
屋子里頓時變的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不遠處燉鍋咕嘟咕嘟冒泡兒的聲音。
胡大海微微一笑。
好半晌,那中年人才一幀一幀,不可置信的扭過頭來,死死盯住旁邊這個看起來極為年輕的小伙子。
“真、真是你?”
那中年人揉揉眼,激動的同時,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懷疑。
“我就是禿頂子屯兒的胡大海!
“師從梨樹溝子屯兒水生大爺,禿頂子屯兒馬大磊,馬老爺子!
胡大海嘴角微提,自信回答道。
在外頭的時候,別人問起他的師承,他一般都是這么回答的。
不這么說,自己一夜之間從原本游手好閑的街皮氓流子,搖身一變突然成了槍法高超的頂級獵手,這事兒根本完全解釋不通,一點兒常理不符。
而且主要借這兩位老爺子的名頭,別人也不好查證。
水生大爺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去山里的路上,主打的就是一個早出晚歸,和絕大多數人的生活作息那都是完全錯開的。
至于馬老爺子,那更是已經駕鶴西去、與世長辭了,別人就是想問也不可能問到。
不過最近他也聽說自從把磊大爺安葬了以后,水生大爺就開始變的有些一蹶不振了,總是把自己關在家里頭酗酒,誰去敲門都不搭理。
等忙完手頭的事兒,抽個時間,他得專程去梨樹溝子屯兒水生大爺家一趟。
看看到底是個啥情況,老爺子可別在家里給憋出點兒什么毛病出來。
“原來是那倆老東西的徒弟!”
“怪不得!”
聽到胡大海說的話,那中年人當即就瞳孔一陣劇烈地震,眼里的懷疑之色頃刻間便煙消云散,再沒了一絲懷疑之意。
就仿佛這倆名字有著什么魔力一般。
“難怪能整出那么多事兒來!
“原來是有那兩個老家伙教的本事傍身!”
“怪不得!”
干了老大一口酒,那中年人一連說了好幾個怪不得,靠在案板上連連感嘆,連一旁的胡大海都給忽視掉了。
“咋滴老哥?”
“瞅這樣子,你是和我這倆師父認識?”
聽這人說話,貌似和水生大爺、磊大爺倆人很熟,胡大海趕緊就捅著袖口湊了過來,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
“嗯!
那中年人倒也沒做掩飾,喝了口酒后,就帶著一臉回憶之色,跟胡大海徐徐講了起來。
“你水生大爺,可不是咱林區本地人。”
“老家伙年輕時候是跟著部隊打到東北來的,后來是從部隊上復原,才到咱們這兒定居的。”
“馬老爺子也一樣,倆人兒是一個連隊,一個被窩一個鋪的好兄弟!
“當時倆人是一起從部隊上復原的,但你水生大爺別說家里人兒了,整個村子都在三幾年的時候就被屠了個一干二凈,實在沒地方去,這才帶著復原費跟馬老爺子一道來林區安家了。”
“這一安,就再也沒挪過窩!
胡大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怪不得。
之前他就覺得水生大爺這名字喊起來賊拉拗口。
別說林區了,就是放眼整個東北,那也沒人兒會叫這種名字,丫蛋兒、狗蛋兒啥的才是正兒八經的東北風格。
像水生大爺這種,一看就是江南水鄉才會起的名字。
那中年人將口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嘖嘖嘴,接著說道:
“我年輕時候很想拜這倆人為師來著,可惜他倆看不上我!
“說我心術不正,性格也太過浮躁,不是干這行的料,學了本事將來一定會闖出禍來!
“我爸媽又是送禮,又是說好話,依舊不行,最后還是連夜讓我回家了!
“沒想到這倆人兒最后收了你做徒弟!
那中年人言語之間頗有些酸意,話里話外還帶著幾分吃味,顯然是對年輕時這倆人拒絕收自己做徒弟這件事兒一直耿耿于懷。
“唉!
“干這行也不是啥好事兒,馬老爺子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
胡大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能拍拍那中年人的肩膀,沉沉嘆了口氣。
那中年人沉默不已,良久之后方才點點頭,朝胡大海抱了個拳,思索了片刻后,忽的又道:
“兄弟,你要是愿意高看我一眼,咱倆就擱這兒拜個把子,認個兄弟!
話一出口,那中年人怕胡大海誤會,趕忙又解釋道:
“我想跟你拜把子,可不是想從你身上偷學那倆人兒的本事,你可別瞎想。”
“我現在干賣狗肉的活兒,又穩當,又輕松,說句不好聽的,沒你們那么危險,一年到頭掙得錢還不比你們少嘞。”
“單純就是覺得咱倆性格很像,我也很佩服你這個人兒!
“再要說的話,就是你是他倆唯一的徒弟,我也想照顧著你點兒,有啥能幫忙的我也會盡力去幫!
提到這個話題,那中年人連煙酒都不碰了,話語之間的態度十分誠懇。
胡大海也沒多想,哈哈一笑,直接就一口應了下來。
這中年人既然能知道水生大爺、磊大爺倆人這么多事兒,那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肯定不會只是說出來的那么簡單。
他不愿意說,自然有他不說的道理,自己也不會閑著沒事兒主動去問。
再者確實如人家所說,干賣狗肉這一行,在這個吃肉還需要憑票購買的年代,確實掙了個盆滿缽滿,養家能力一點兒都不比干打獵差。
除了會被人在背后說道幾句,以及自身口碑不太好以外,就沒其他孬的地方了,多少人想入這行都沒門路呢,確實沒必要惦記他這仨瓜倆棗的。
當然,他愿意拜把子,最主要還是為了那條還未見著面兒的東北鑿子~
“行啊哥,我這聊下來,也覺著咱倆之間挺有緣分。”
“你年紀比我大點兒,以后我就喊你六哥唄,你叫我大海就行!
胡大海捅著袖子笑道。
見胡大海應了下來,那中年人很是高興,一改之前冷靜的模樣,拉著胡大海就熱絡的嘮起了家常。
見胡大海聊天的時候不住的東張西望,那中年人一拍腦袋,拉著胡大海趕緊往庫房后頭走。
“光顧著跟你瞎嘮了,倒把狗這檔子事兒給忘了!
“老弟兒,你看看你哥我留的這條老鑿子,夠格兒給你打下手不!
說話間,六哥就拉著胡大海穿過堆積滿如山的肉塊兒、骨頭堆,推開扇木頭單門兒,來到了前院子里。
這個年代所謂的門面,說白了就是個側面朝街的平房。
門面屬于最里頭的側房,和另一間側房一墻相隔,以門相連,伴著大門兒一起面朝向街道。
進了院子里,胡大海還沒顧得上看看周圍,目光立刻就被拴在在院子中間,一條碩大無鵬的大黑狗給吸引住了!
其實從進院兒以后,打眼看過去第一眼,胡大海就知道這條東北老鑿子,并不是老秦叔嘴里所說的純種蒙細。
純種蒙細,一般以黃、白,或黃白夾雜的干草色為主,其中又以干草色最為珍惜。
而黑色,那是父母輩與本地東北大笨狗雜了之后,才會出現的顏色。
道理很簡單,東北大笨狗這玩意兒基因太強,黑嘴巴、黑色兒多,一旦雜了,下了崽子很容易就會把黑色基因給遺傳下去。
像這條東北鑿子就是這樣,背毛烏黑,但四肢、腹部、嘴巴卻都為干草色。
這就說明,這狗是由一條干草色的蒙細,外加一條土黑色的東北大笨狗雜交出來的。
但胡大海并不覺得失望,反而興奮的連連搓手。
看著這條雄壯無比,碩大無朋的大黑東北鑿子,胡大海高興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了!
尋常人挑狗,自然是挑純的好,要以外形美、性格好為主。
但獵人挑狗可就不一樣了。
獵人,那是要帶狗進山的,動轍便會有生命危險,可不會管你這啊那啊的,就四點,體格壯、力氣足、跑得快、聽指揮就行。
像這條東北鑿子,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都沒有直立起來,純自然、放松的狀態下,那頭都比要東北的土炕還要高出一大截兒!
胡大海遠遠的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粗略估量了下,頓時就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這條老鑿子的肩高,最少也沖著七十五碼往上去了,體長更是足足有一張老式方桌子那么長,最起碼也在一米左右。
體重那更不必說,就瞅那胸腹腔上結結實實、都繃出來了流水線紋路的肌肉來說,那至低也得有個九十、一百來斤重!
這絕對是一條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光體型這方面,在狗類中就氣勢與眾不同,壓迫感十足!
放一般獵狗堆里,只要不慫,這絕對是條沖進去就能當狗王的存在!
就連黑豹和嘶風這樣的頂級獵狗,在體型這方面兒都遠沒法兒和它比,這狗要足足大出去了兩圈兒還多!
這其實并不是東北鑿子正常該有的體型。
一般的東北鑿子其實是沒有這么大的,也就和大狼狗長度差不多。
原因是東北鑿子的體型其實相對來說,更適合在草原、草地、平地這些地方奔跑、追逐獵物,尤其最適合草原環境。
這個大小,也是最能發揮出細狗特化能力的體型。
在后世,胡大海其實還見過比眼前這條東北鑿子更大、更高、更粗壯的蒙細。
他在一個養殖戶家里,曾經親眼見過一條肩高九十多,身長一米二,體重一百一十多斤的超巨型蒙細。
那玩意兒站起來趴他身上,就跟座肉山似的,壓的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那種狗雖然看著大,也有細狗的外形特征,但卻已經失去了細狗該有的敏捷度和獵性,只能提供觀賞價值和情緒價值,除此之外,可以說是毫無價值。
要放在這個年代,妥妥的屬于失格獵狗,絕對是要被毫不客氣的下鍋的存在。
但他眼前的這條老鑿子可就不一樣了。
胡大海彎下腰,咽了口唾沫,緩緩的靠近這條大黑狗,目光極為貪婪的,一寸一寸的從這條大型蒙細的軀體上掃過。
眼前這條狗,雖然要比正常的蒙細大了不少,但卻又沒大的那么夸張,其實是一個相對來說還挺不錯的體型。
林區這塊地兒和別的地方不同,以山地、丘陵,各種陡峭、兇險的地形為主。
一般的蒙細帶到這里來進山狩獵,其實是不那么合適的,不管是耐力還是速度,都會在林區的地形影響下大打折扣,發揮不出它該有的本事,甚至還極有可能會受傷,危及狗命。
這年頭狗子受了傷,可沒獸醫,沒寵物醫院給治。
好心點兒的獵人,會給敷點兒人用的土霉素,看看能不能救過來,但更多的,基本上都是要么不管,要么趁著還有口氣,直接送進狗肉館子里換點兒錢回血。
再者獵人培養出條能夠進山的合格獵狗可不容易,可謂既費時間又費精力,一進山就受傷,那基本屬于是前期白費力氣了,沉沒成本太高。
而這方面,本地的東北大笨狗優勢實在太大了,這狗皮實耐操,又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非常適應環境,也更好培養,和獵人配合的也要更加默契。
久而久之,林區周圍這幾個屯兒,大多數獵人最終都選擇拿大笨狗來當獵犬,而極少選擇東北鑿子進山了。
所以說挑獵狗,不能光會看品相、獵性啥的,更要懂得因地制宜,懂得依據獵人所生活的地方、狩獵活動的范圍來挑,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很簡單的道理,南方的獵狗拿到北方來,不一定能干得了北方獵狗的活兒,北方獵狗帶到南方去,翻車的也不在少數。
想征服林區這片土地,就要求獵狗要么是土生土長的本地種,要么就必須體格大,耐力好才行,否則都等不到走到林區入口,獵狗就已經累癱了。
而胡大海面前這只大體型的東北鑿子,就雜到了這方面的精髓!
體型大,雖然會導致速度、爆發力不如正常蒙細,但在耐力和體力方面,這狗卻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大大加強!
同時又由于它的體型又沒有太過夸張,各項能力也不會失衡,所以這狗并沒有長成為那種徒具其形的超大型廢物狗。
而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就是這條狗在爆發力、速度還算不錯的基礎上,還會兼備極其夸張的耐力和體力!
想到這里,胡大海激動的直握拳。
就看這一眼,他就可以斷定,這絕對是一條能夠完美擔當頭幫位置的極品獵狗!
他這趟拜的這個兄弟,絕對拜值了!
大賺特賺的那種!
“這狗不是純的,但卻雜的好!”
“瞧這頭版,多標志!”
胡大海蹲在那東北鑿子的身邊兒,眼里直冒綠光,如狼一般,貪婪又犀利,好似要把眼前的這條狗給生吞活剝了似的,把一旁的六哥都給嚇的往后頭退了好幾步。
能進林區的東北鑿子,那必須是塌耳朵、方嘴三角頭。
為什么這么說?
很簡單。
像那種窄頭狹長嘴的,跑的雖然快,但更適合草地、平地,不適合進深山打獵,只有這種帶著東北大笨狗特征的東北鑿子,那才是理想的進山獵犬。
眼前的這只大黑東北鑿子,就很符合這些特征。
胡大海掐著小拇指節,一邊繞著狗子走,一邊上下左右來回比劃。
這只鑿子細眉眼到后腦殼的距離,和眼眉到鼻尖的距離基本相同,額頭明顯也要比嘴巴寬出不少。
嘴巴雖然方,但又不是那種特別寬,還吊著個大厚嘴皮子的蠢笨樣子,而是比笨狗要稍長一些,同時又顯的咬肌十分發達的特殊模樣。
肚子那更是緊繃有致,和常見的那種松松垮垮的賴皮狗不同,這只東北鑿子的腹部絲毫不顯得粗肥厚實。
胡大海繞著看了好幾遍,完全沒有發現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贅肉,極為緊致!
“好狗!”
胡大海嘴里贊嘆個不停,站在不遠處,眼睛都有些移不開了。
這狗的胸腔很是寬大結實,胸腹差極其驚人。
尤其是到了腰肢處,這狗渾身的曲線都開始大幅度彎曲收攏,輪廓線條異常的驚心動魄,有種難以形容的特殊美感!
渾身上下的皮肉那就更不必說了,主打的就是一個結實。
遠遠的看,這狗似乎很瘦,跟營養不良似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但靠近了,你就會發現這狗不是瘦,而是精壯,渾身上下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肌肉,精壯的都有些嚇人了!
“蒙細蒙細,粗中帶細,太粗太細,不是蒙細!
這話,說的就是東北鑿子這種特殊的體態。
胡大海吸溜了一大口口水,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試探著上前摸了摸這只脾氣十分暴躁的東北鑿子的腦袋。
本來胡大海都做好了可能會被兇、被咬的準備了,然而這只大黑狗卻只是嗚咽了兩聲,然后就把頭往樹干里一偏,不搭理他了。
“咦?”
“怪嘞!”
“六哥,你不是說這狗兇得很,不僅撲人,還咬人的嗎?”
胡大海摸了摸這狗的腦袋,然而這狗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抵抗情緒,反而還微微側過腦袋,在胡大海的手心輕輕拱了兩下,脾氣好的不可思議!
“弟兒!”
“你也不看看我這是什么地方~”
六哥聞言,頓時就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瞅我這門面,一天少說那也得殺個三四十條狗!
“就我這門面兒,路上的野狗從這兒路過,那都得趕緊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
“別說本地鑿子了,就是那不認人兒的獒狗來了,都得嚇得拉稀竄屎,屁滾尿流~”
“這本地鑿子剛來的時候還兇的不行,路上咬死了好幾只同一籠子的狗!
“到了我店兒里,我直接當著它的面兒剁了倆狗,又給它補了幾記窩心腳,這玩意兒就再也不敢朝人齜牙咧嘴了,臭脾氣一夜之間通通改好了!
“你瞅現在這小性格多好~”
“誰都能摸,一點兒不帶齜牙的~”
六哥老神在在的朝胡大海吹噓道。
“妙手回春啊六哥。”
胡大海哭笑不得的朝一旁的六哥豎了個大拇哥兒。
六哥這話雖糙,但理兒確實是這么個理兒。
狗這玩意兒跟人一樣,也是分性格的。
像黑豹,那就屬于是行走的中央空調,雖然是鄂倫春獵犬,但性格卻異常穩定,還很會來事兒,知道哄人兒高興。
至于嘶風,那就是個傲嬌貨,除了愛和黑豹爭寵以外,性格也是極好的,養了這么久,就沒見它情緒失控過。
這倆狗先天就對人溫和,狗中翹楚了屬于是。
但這東北鑿子可就不一樣了。
東北鑿子,除了能當獵狗用以外,還有一種用途,就是被人拿來當斗狗用。
能當斗狗使的狗子,那無一不是脾氣暴躁,一點就著,追著往死里頭咬的暴脾氣。
東北鑿子也一樣,絕對屬于是難得一見的烈性犬。
本身本地鑿子的性格就要比一般的獵狗還要兇,沒那么親人,更別說這還是條咬過人的本地鑿子。
對于這種咬人的狗,說、教,那是不頂用的,還得通過一些“強硬手段”,讓它知道上下尊卑,知道誰是頭頭,重新建立起等級觀念來才行。
胡大海原本想的是先給捆自行車后座上,綁結實了回去以后再好好調教這玩意兒。
沒想到居然被六哥這么輕而易舉的就給收拾好了。
真是離了大譜了!
“老弟兒,不是我吹牛逼!
“以后你但凡遇到咬人的、兇人的,襲擊人的,朝人齜牙咧嘴的狗,又覺得弄死可惜了的,你盡管往我這兒送~”
“哥免費給你訓~”
“到了我這高墻小院兒里,不說別的,就我這一記窩心腳下去,再拎著刀瞪它幾眼,再狠的狗,那都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的!”
六哥拍了拍胡大海的肩膀,得意洋洋的道。
胡大海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不說別的,就六哥這一天殺幾十只狗,連著殺了十來年的煞氣,那都不是一般狗能承受得住的。
更遑論六哥還有好些“強硬手段”了!
“六哥,咱都是一家人兒,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這本地鑿子,我可就帶走了~”
三下五除二解下栓繩,胡大海只是輕輕提了提繩頭,那本地鑿子就立刻吐著舌頭迫不及待的走到胡大海身邊坐下。
瞧它那急迫的樣子,這家伙怕是一刻都不想多在這里停留了。
“瞅你這渾身麻溜黢黑的,要不以后就叫你黑狼吧。”
胡大海拍了拍大黑狗的身體,靈機一動,當場就給起了個新名字。
別看這狗現在在六哥的院子里頭慫得要死,那是因為六哥這個狗界煞星在這兒。
出了這院子,這家伙絕對還是龍精虎猛的一條好狗。
叫“黑狼”,絕對不算埋沒了它!
頭如梭,腰如弓,尾似箭,四個蹄子一盤蒜。
這話說的,就是蒙細狗,東北本地鑿子的外貌特征。
來回撫摸了撫摸黑狼,可以明顯感覺到它身上的細絨毛生長的非常均勻,也沒有什么打結、或是缺損的地方。
這就是東北鑿子和陜細的不同。
東北鑿子看著瘦,但體表卻有兩層毛,一層是裸露在外,相對來說較長的背毛,另一層,則是隱藏在背毛之下的細絨毛。
遍布全身的細絨毛,可以讓本地鑿子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環境中都能存活,東北地區的動物身上基本上都長這玩意兒,沒有這東西,你就不可能扛過冬去,遲早要被凍死在外頭。
帶著黑狼從前院兒出來,胡大海在眾人的注視下和六哥依依不舍的告了別,而后就牽著黑狼,和老秦叔一起跨上了二八大杠。
臨走前,胡大海趁六哥不注意,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偷偷塞進了六哥身上的圍裙兜兒里。
拿走人家這么好一條狗,不給錢那是萬萬不成的。
雖然六哥一直大大咧咧的說是送給他的,但說歸他這么說,自己這邊兒可不能失了禮節,錢該付還得照付。
禮尚往來這塊兒,他可不能掉鏈子,讓人家覺得自己是個貪小便宜的貨色。
況且就這狗的價值,真要拿到狗市上去賣,就他給的這仨瓜倆棗,那絕對是拿不下來的,想都不用想。
把狗繩往二八大杠的前頭一系,胡大海就哼著小曲兒,高高興興的坐上了戳屁股的座椅。
老秦叔看在眼里,詫異的道:“這狗不用扛起來,綁到自行車后座兒上嗎?”
“就這么一路跑回去,那能行嗎?”
“別剛弄到手的好狗,路上又給跑死了!
胡大海笑著搖搖頭,朝老秦叔淡定的解釋道:
“你別看這狗細,好像一陣風就能刮倒似的!
“但這狗的身體機能,那可是實打實好的夸張!
“相比于擔心它會不會累死,我覺得你更應該擔心咱倆一路能不能跟得上這狗!
胡大海笑道。
“有那么夸張嗎?”
老秦叔有些不信,滿臉質疑之色,覺得胡大海絕對是在夸大其詞。
“那比比唄!
“這狗要是追不上我,改天你得多給我送倆野鴨子!
“那要是追得上呢?”
胡大海扭了扭車把子,好整以暇的道。
“它要真能追得上,以后你的狗的項圈兒,我都給你包了~”
老秦叔拍著胸脯打包票,狂立Flag,口氣很是不小。
“行,叔!
“到時候你可別后悔啊~”
胡大海哈哈大笑,腳上用力一蹬,借著慣性就騎著二八大杠出溜了出去。
“好小子,你敢搶跑!”
老秦叔笑罵一句,緊隨其后跟上。
剛開始的時候黑狼還有些膽小拘謹,不敢邁開步子,只敢跟在二八大杠的側后方慢跑,步伐非常小,完全不敢邁步越到二八大杠前頭去。
老秦叔很快就追了上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就笑著打趣道:“我說啥來著~”
“你這狗再咋牛逼,那也是肉長的,咋跟我這鐵輪子比?”
“你小子就等著給我送野鴨子吧~”
“正好你叔饞了~”
說罷,老秦叔就志得意滿的哼著小曲兒,從胡大海身邊輕輕松松的超了過去。
超過去的同時,老秦叔還不忘扭頭朝胡大海撇嘴嘖嘖兩聲,以示同情。
胡大海微微一笑,沒有反駁,而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黑狼那巴掌大小的小腦袋。
這狗現在還是跟他不熟,有些認生。
不過沒關系。
狗這玩意兒,想要快速熟悉,無非就是多喂食,多撫摸,多玩耍。
而遛狗,也是玩耍的一種。
再說這玩意兒是啥,本地鑿子。∽钕矚g干的事兒就是漫山遍野的到處撒歡兒了!
這會兒它還能克制的住,知道跟在二八大杠后頭,一會兒本性上來,那拉都拉不住的。
到時候,老秦叔就知道這玩意兒跑起來有多夸張了~
說話之間,黑狼就已經有些按耐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了!
胡大海側目看去。
只見那黑狼的步伐越邁越大,表情也變得比先之前要更加放松,甚至還低聲吠了幾下。
這不是那種恐嚇性的、齜牙咧嘴的吠叫,而是狗子在感到快樂的時候才會發出的愉悅叫聲,很容易就能聽得出來。
隨著持續奔跑的時間漸長,黑狼整體也肉眼可見的興奮了起來,身上長長的鬃毛也開始隨著身體的起伏開始大幅度飄舞了起來!
這是要加速度的前奏!
收著慢跑的時候,本地鑿子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那都不帶動的,只有在提速的時候,狗子身上才會出現這種反應!
胡大海還在愣神之際,就見那黑狼昂首挺胸,后腿猛然發力,眨眼就是幾個縱躍,整個狗就跟那瞬移似的,一瞬之間就開始和他并駕齊驅了!
“好狗!”
胡大海高呼一聲,把狗繩放出最遠距離,大聲鼓勵黑狼加速。
同時自己也站了起來,開始邁力的使勁兒蹬自行車。
本地鑿子的速度一旦上來了非同凡響,這狗又力大,自己不這么蹬,很有可能會被它給帶倒。
好在從武安鄉回禿頂子屯兒是一路溜坡,不然就照這個騎法兒,他得把肺給喘炸,把腿給蹬斷嘍~
感受到主人的氣勢,黑狼也是立刻興奮的大吠一聲,積極給出回應,撒開步子就往前躥。
本地鑿子跑的時候跟一般的狗不同。
一般的獵狗跑山,那四條腿兒掄的跟那電動小馬達似的,前后左右一起發力,是靠頻率和次數來提升速度的。
但本地鑿子不一樣,這狗跑山,靠的是后肢的力量,前肢更多是用來保持平衡,以及控制方向的。
本地鑿子的后肢相當粗壯,和別的狗不同,本地鑿子即使是在靜止不動的時候,它的后腿都是大幅度彎曲的。
平時看不出來啥,可一旦跑起來,那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本地鑿子依靠后肢以及后腰協同發力,同時腿又很長,一步竄出去,能頂普通獵狗兩三步遠,關鍵這樣發力對本地鑿子來說還很輕松,對身體也不會有任何的負擔。
就這種跑法兒,別說國內了,即便放眼全世界,能和它一較高下的犬種,那也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看著大步跑在正前方,甚至還在不斷提速、加速的黑狼,胡大海也是滿臉的興奮之色。
這樣的本地鑿子,他其實也是第一次養。
上輩子它雖然也一直想養一條蒙細,但奈何那時候已經找不到它印象里的本地鑿子了,能找到的全都串兒的厲害,不是大厚嘴唇子就是垮塌松拉皮子,沒有一點兒記憶里該有的模樣。
現在有了這么一條好狗,也算是圓了自己兩世為人的一個小小遺憾吧~
……
老秦叔還在前頭悠閑的騎著自行車,正欲回頭調侃被他遠遠甩在后頭的胡大海兩句,可還沒來得及回頭,忽聽得身后傳來一陣劇烈的風聲!
“啥情況?”
老秦叔下意識的回頭。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如狂風一般貼著他的自行車一閃而過,當場帶起老大一片揚塵,結結實實撲了他一臉的灰土。
那速度,快的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以至于他竟然完全沒能看清是個什么玩意兒嗖的一下過去了。
可緊接著,他就看到胡大海大呼小叫的蹬著自行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一邊猛蹬,嘴里還一邊大喊著:“過癮吶!過癮!”
老秦叔大張著嘴巴,這才明白剛剛過去的,就是那條老長老長的黑蒙細!
“這玩意兒......能跑這么快?”
看著一人一狗迅速消失不見的背影,老秦叔的大腦都有些宕機了。
他不是不懂狗。
相反的,因為和楊老拐的關系,他對獵狗其實是了解不少的,對本地鑿子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或多或少也聽說過一些。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能躥的怎么快!
居然連他的洋車都能趕上、甩開!
“這特么還是狗么......”
“速度都快趕上摩托車了都!
老秦叔郁悶的吐槽了一句,蹬上自行車,趕緊就朝前頭的一人一狗追去。
……
一路緊趕慢趕,五點出頭的時候,老秦叔方才騎著自行車,氣喘吁吁的趕到了家門口。
還沒下自行車,他就遠遠的看到胡大海正仰天躺在地上,呼呲呼呲的猛喘粗氣,不住的粗聲咳嗽。
那動靜,就跟那漏風的破風箱似的,賊拉嚇人。
而那條細長的黑蒙細,此刻正靜靜的端坐在胡大海身邊,一會兒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一會兒漫不經心的舔舐著自己身上的絨毛。
聽到遠處傳來的自行車鈴聲,胡大海這才費力的起身,一臉苦笑的看向老秦叔。
“叔啊,這狗實屬實有點兒太猛了!
“我這還是沒敢徹底松開繩子,讓它放開了去跑。”
“就這,還是把我給蹬的,險些魂兒都給蹬飛出去嘍~”
胡大海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只覺得喉嚨里一股子血腥味兒,頓時就苦笑著直搖頭。
蒙細不愧是蒙細,狗中超跑這外號一點兒沒叫錯。
剛開始他還以為這家伙體格子大,速度和爆發力不會太猛,他拼盡全力,再加上一路溜坡,還是勉強可以跟得上的。
結果真跑起來就不一樣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家伙越跑越興奮,一直在不斷提速,半分鐘都沒到,繩子就給直接繃直了,拽的他胯下的二八大杠都在不停的晃悠,好幾次險些被拽倒。
胡大海甚至還覺得這家伙特意放水遷就自己了。
因為這狗開始勻速跑后,時不時就會回過頭來看他兩眼,同時還會調整自己的步伐和速度,似乎生怕他掉隊兒一般。
“這狗是真不錯!
“瞧這耐力,多夸張!”
“從武安鄉一口氣跑到咱禿頂子屯兒來,這都不帶喘口氣兒的。”
老秦叔上前,摸了兩把黑狼的狗頭,也是不住的嘖嘖稱奇。
胡大海極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老秦叔這可不是在瞎說。
蒙細,主打的就是一個跑得快,耐力還好。
后世那些養其他狗的,遛的時候一般都是散步,最多也就跑跑步,再或者騎個自行車、電動車遛。
就這玩意兒,想有效遛,把狗遛舒服了,得開車,還得是半個小時起步......
你整別的,那壓根兒起不到任何效果,那狗純是在跟你玩兒......
就比如黑豹和嘶風。
這倆狗雖然也可以一口氣從武安鄉跑到禿頂子屯兒來,但絕對沒辦法做到像黑狼這樣云淡風輕,閑庭信步的跑完全程。
甚至可以這樣類比。
黑豹呢,屬于貨車,嘶風屬于轎車,黑狼,人家那是超跑!
這仨狗要擱一塊兒一起跑,黑豹和嘶風絕對要被黑狼給三兩步拉爆!
這倆狗跑癱在地上,那黑狼都不帶多喘口氣兒的~
就是這么夸張!
先天天賦決定的,不服不行,誰讓人家連長的都符合空氣動力學呢~
……
“你不是還大呼小叫的喊過癮么.....”
“現在還過癮不?”
開了門兒,把狗牽進院子里,老秦叔一邊給黑狼量脖子尺寸,一邊揶揄胡大海。
蒙細脖子長,不能按照普通狗的大小去做項圈兒,必須得仔細量好了尺寸才行。
“過癮是真過癮,累也是真累~”
胡大海哈哈大笑。
量完尺寸后,胡大海就轉身出去,解開了一直拴在院子里的黑豹和嘶風,而后示意它倆去和黑狼認識認識。
這是獨狗進狗幫,必須要完成的一步。
用專業術語來說,這叫狗子的社會化訓練。
胡大海緊緊盯著黑豹和嘶風跑過去,面色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心里不住的打鼓。
黑狼這狗好則好矣,硬件兒條件非常出色。
但畢竟它是蒙細出身,本身性格就不大好,再加上這狗原來在鄉下,從小到大那一直都是被鐵鏈子拴著,養在后院兒看門兒用的,可以說長這么大,和別的狗子那是毫無任何交集。
這也就意味著,這狗的社會化訓練為零。
這種狗在和同類第一次接觸時,會表現得異常敏感,對同類非常抵觸,攻擊性更是拉滿。
弄不好就會大打出手,咬成一片。
在加上這貨偏偏體格子大,氣力還足,一個疏忽,鬧出狗命來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果然!
就在黑豹和嘶風好奇的湊近黑狼時,那黑狼立刻就低吼了起來,身體瞬間微伏,滿口銳利森然的犬牙畢露無疑!
胡大海目光頓時一凝,朝老秦叔一招手,冷聲道:
“取我鐵鍬過來!”
雄狗與雄狗之間爭斗的行為,在林區叫做“爭大小”。
這是每一只林區雄狗都會經歷的事兒,和種類、個體無關。
無論是黑狼、黑豹,還是嘶風,都得經歷這一步,將來家里的小黃狗長大了,它同樣也會有這么一天。
胡大海和老秦叔要鐵鍬,主要防止這倆狗打急眼上頭了,下口沒輕沒重整出血的時候,能及時將這倆貨分開。
當然,沒到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他還是不會出手的,放它們痛痛快快的干上一架,反而有助于黑狼快速融入狗幫。
就是過程“激烈”了些罷了。
……
黑狼和黑豹這倆狗,初一碰面,氣氛立馬就不對了起來。
前者依仗身高體壯,不斷齜牙咧嘴,低聲恐嚇,警告對方不許靠近。
而后者,則默不作聲的繞著前者緩緩踱步,眸光冷厲如狼,森然而又冰冷,對對方的警告完全視若無睹,極度霸道的繞著圈一一步一步逼近,虎視眈眈,如狩獵一般,,兇狠而又耐心的尋找著對方身上的破綻。
胡大海暗嘆口氣,朝老秦叔使了個眼色。
倆人悄無聲息的往后退了幾步,把場地給這倆狗讓出來。
原本他還想著黑豹性格好,想試試能不能以一種較為緩和的方式讓黑狼融入進來,但現在看來他還是太天真了。
這倆大公狗從對上的第一眼開始,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立刻都把對方認定成了威脅。
沒有一絲的好奇和接納,只有濃濃的火藥味,瞅這倆狗這副模樣,就差把“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八個大字兒紋在各自的狗腦袋上了。
不過除了濃濃的擔憂以外,胡大海心里同樣也有著一絲好奇。
黑豹雖然是鄂倫春獵犬,但性格實在是好的過分的,從來都沒有在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面前表現出過哪怕一絲的攻擊性。
就連有時候嘶風故意挑釁它,它都懶得搭理,永遠都是陪伴屬性和護衛屬性拉滿。
像今天這種狼性十足,兇狠、霸道、又凌厲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敢嚇熊獵豹的鄂倫春獵犬,對上能獵狼食獾的蒙細本地鑿子。
究竟孰強孰弱?
胡大海緊緊攥著鐵鍬,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嘶風也似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趕緊找了塊兒破鐵皮作為掩體,只探出顆頭來,躲在遠處,眼睛一眨不眨的靜靜觀察。
……
和別的狗爭時的表現不同。
這倆狗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沖上去吠叫著撕咬,而是一直在不住的試探。
黑狼雖然被狗繩拴著,但這狗繩很長,又是細繩兒,只起到限制它活動范圍的功能,并不怎么會影響到它打斗時的發揮。
當然,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只能說微乎其微。
黑豹并沒有著急上前撕咬,而是一直在不緩不急的繞著黑狼踱步。
黑狼也沒有選擇主動攻擊,只是在不斷調整自身的位置,讓自己始終保持一個正面面對黑豹的狀態,以免被對面這個虎視眈眈的家伙給繞后,來上一記千年殺。
“厲害!”
胡大海眼中精光一閃,在心里暗暗給黑豹喝了一聲彩。
這一上來,黑豹可謂立刻就拿捏住了黑狼的心態。
別看這倆狗這么老長時間,光顧著擱那兒跟唱二人轉似的來回轉圈兒,不干仗,就覺得這倆狗慫。
那你可就錯大發了,這里頭的博弈,其實一點兒不少!
這倆狗看似沒動手,光顧著齜牙咧嘴的嚇唬對方,可就在這一拉一扯之間,黑狼的注意力就全部都放在了黑豹身上,自個兒轉著轉著,不知不覺,就被黑豹給逼到了墻角的犄角旮旯里。
這就是動物中那些被攻擊者、被狩獵者,常見的思維缺陷之一。
在精神高度緊繃、集中的情況下,一旦注意力被某一樣事物吸引住,這類動物很容易就會忽略掉其他危險,從而被襲擊,或者被對方給帶到溝里去。
這也是狼群在野外狩獵時,常用到的捕獵手法之一。
黑狼顯然就中招了。
等到它反應過來,面露慌張的四處張望時,才赫然發現自己已是避無可避,被徹底堵死在角落里,沒有撤退可言了!
“好聰明的狗!”
老秦叔不由自主的驚呼了一句,這時方才看出來黑豹的意圖。
不過隨即他就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獵狗“爭大小”,人是不能出聲的。
不然一旦正在打斗中的獵狗聽到聲音走神、或者回頭,被分散掉注意力,那很有可能就會被對手找到機會,逆風翻盤。
甚至可能會被直接咬穿喉嚨,當場死亡!
這都是有血淋淋的教訓的。
以前林區周圍的屯兒,逢年過節就喜歡斗狗玩兒。
他就見過有人在斗狗時,看到自家的狗占了上風,興高采烈的的大喊狗子的名字,想給它吶喊助威。
結果那狗子聽到有人叫它,條件反射的就回頭了,結果當場就被對面原本已經快不行了的大土獵給一口鎖喉,直接暴力扯斷了喉嚨。
當時的現場極為慘烈,給他那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濃濃的心理陰影,以至于時至今日,他都還記憶猶新。
……
朝老秦叔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胡大海轉過頭來,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場上的這兩只爭鋒相對的大公狗。
若是一般的狗被逼到角落里,心里就會不由自主的膽怯、發慌,變的沒有安全感。
表現在外,就是夾尾巴、縮尾巴,慌張的來回走動,踱步不安。
這時候只要攻擊者奮力撕咬過來,很容易就能將對方一舉擊潰,徹底降服。
但那是一般的狗。
黑狼可不一樣!
在察覺到自己已經陷入危險,處于劣勢中時,黑狼臉上只閃過一瞬的慌張,隨即就被滿臉的兇狠所代替。
這從來都不是一只懂得委曲求全、逆來順受的狗!
“汪!”
隨著黑狼一聲兇暴的吠叫聲響起,兩只狗竟然同時面露獰色,各自張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兇相畢露的就朝對方沖殺了過去!
胡大海倒吸口涼氣,心都在這一瞬間高高提了起來!
從他的俯視視角來看,但見一青一黑兩條大狗,各自都以一種極其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對方毫不畏懼的狂奔而來!
只一個呼吸的時間,兩狗便以一種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方式,砰的一聲,惡狠狠的對撞在了一起!
“嗷!”
“汪。!”
隨著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院子內霎時間便已是吠聲震天!
兩狗直接一前一后人立而起,蕩起漫天塵土,你撕我咬,無比兇悍的攪作一團!
如同天雷對上地火,又似火星撞上地球,只在片刻之間,兩狗便你來我往的互咬了數個回合,一時間院子里那是狗毛紛飛,吠聲不斷!
這樣可怕而又混亂的場景,饒是老秦叔這種見多識廣的中年人,此刻也有些被嚇愣神了!
“我去!”
“這還是剛來時那只和善親人的好狗嗎?”
老秦叔在心里嘀咕個不停,實在是難以將院子里這只能和本地鑿子捉對兒廝咬的兇暴獵犬,和那個量項圈兒尺寸時無比配合,任由他擺布的溫順狗子聯系在一起。
這一前一后形成的離強烈反差,一時間讓他的腦子都有些要轉不過彎兒來了!
胡大海眉頭緊皺,目光如炬,全神貫注,不敢錯過場上的任何一絲信息。
這樣的沖突已經大大超出他的預料了!
他完全沒想到,這兩條此前根本見都沒見過的狗,會敵視對方到這個程度!
一旦他有所疏忽,不能在場面失控之前將這兩條狗及時分開,那么倆狗之中,必然會有一只出現生命危險。
嘶風遠遠的躲在鐵皮后頭,生怕被這倆快要打紅眼的家伙波及到,只敢把脖子伸出來老長偷偷看,可謂又慫又好奇,又菜又愛看。
黑豹和黑狼,倆狗那是蛇口戰蝎尾,針尖對麥芒,一番撕咬之下,誰都不肯服誰。
撞在一起后,倆狗連氣兒都沒帶多喘一口,直接就以后肢撐地,人力而起,抻著脖子齜牙咧嘴的同時朝對方的脖子根兒咬去!
這種半直立的咬法兒,可以讓自己的體型看起來更高更大更不好惹,是動物界常用的唬人方法之一,不管是逃跑還是干架、亦或是爭奪配偶,都非常有效。
黑狼體格健壯、身形碩大,要比黑豹足足大出來一整圈兒,個子那更是要高出大半個頭顱。
仗著自己力剛勁兒足,就這一下,黑豹就險些被黑狼給直接迎面兒干倒!
若不是它及時伸出一條后腿,往后撤了半步,卸掉了黑狼的這股子蠻力,恐怕此刻它早就已經淪為黑狼的嘴下敗將了!
這就是動物之間的殘酷競爭。
體重大,力氣足,身形壯,干起仗來那就是厲害!
胡大海頓時就面色一緊。
好在自從跟了胡大海后,黑豹就沒少吃好吃的補充營養,再加上它又很會哄人,成天就愛跟在趙月月屁股后頭撒嬌,圍著趙月月搖尾巴打轉兒,逗她開心。
因此每當胡大海不在家時,趙月月就會偷偷去給它開小灶,野豬肉啊野鴨子肉狍子肉啥的沒少給它喂,把這貨吃的那叫一個溜光水滑,膘肥體壯。
之前他還因為這個說過趙月月幾句,讓她給黑豹控制控制體重,減減肥,不然會影響到它進山打獵的效率。
沒想到這二兩膘,今兒個還真就派上用場了!
沒這二兩膘,就黑豹以前那體格子,絕對不可能正面抗下黑狼這頓猛烈沖撞!
不過身為身負狼血的鄂倫春獵犬,黑豹那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黑狼力氣大,但卻只會一根筋的使蠻勁兒,黑豹雖然在正面對抗的時候落了下風,但在直立起來互相撕咬時,卻極為雞賊的伸出前爪,照著黑狼的脖子就一把摁了下去!
胡大海頓時瞳孔微縮。
撕咬的時候摁脖子,可以極大程度上破壞對方的身體平衡,是獵狗以小搏大,以弱勝強時常用的搏斗技巧。
但這一般是斗狗才會使的招兒啊,黑豹怎么會的?
不待他去琢磨,此刻場上的形式,卻已然已經發生了變化!
黑狼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招,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黑豹瞅準機會發力,直接撞了個大趔趄!
就在黑狼失去身體平衡的這一瞬間,黑豹覷個準確,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極為精準的一口咬住了黑狼的左耳朵!
“嗷~”
黑狼當即就發出一陣慘叫。
這招胡大海倒是認識。
之前在松柏樹林子里干那頭公野豬的時候,黑豹就使這一招。
咬耳朵,這是黑豹專門用來定野豬的狠招,沒想到居然被它給用在黑狼身上了!
黑狼吃痛,下意識的就開始胡亂掙扎,不分前后左右的一通亂啃亂咬,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迫使黑豹松口。
然而老辣的黑豹并不為所動,只是沉著的一邊躲避,一邊死死咬住黑狼的耳朵,應對的極為冷靜。
就在黑狼亂扭亂動,老勁兒剛消、新力未繼之際,一直不肯松口的黑豹,卻忽的張開了嘴,照著黑狼那毫無防備的脖子就一口咬了上去!
胡大海的瞳孔再度一陣收縮。
這同樣也是黑豹在山上對付野豬時用的法子!
黑豹,是極擅長利用獵物心理來進行狩獵、并擊敗對手的頂級獵犬。
它在和嘶風合力對付公野豬時,就會先去襲擾野豬,使其受驚,而后再找機會咬耳朵,糾纏住野豬,等到野豬吃痛,自亂陣腳后,它倆再去撕咬野豬的脖子、臉、菊門、腚溝子這些地方。
直至主人趕過來,將野豬一槍擊斃。
對付黑狼,它用的其實也是同樣的方法。
成功咬住黑狼的耳朵后,它就一直在靜靜等待著黑狼自亂陣腳,漏出破綻。
而現在,這位狩獵大師,終于找到了這個機會!
這一口要是咬實了,黑狼就是再勇猛,那也絕對不敢再有任何反抗動作了,只能乖乖俯首認輸!
然而令胡大海沒想到的是。
這次!
他和黑豹,全都判斷出錯了!
如何判斷一只狗,是否有成長為頂級獵犬的潛力?
答案是一看身體素質,二看臨場發揮。
二者得其一,可為頂級獵犬,二者兼得,便有成為頭狗的潛質。
身體素質決定獵狗在狩獵時所能發揮出的能力的下限。
后者,則決定獵狗實力發揮的上限。
從見到黑狼的第一眼開始,胡大海就篤定這狗很有實力,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狗幫里的頭幫狗。
但這也只是他的估計而已。
這狗到底能成長到哪一步,以及目前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水準,還有本身潛力到底有多大,一切都尚還尤未可知。
甚至在胡大海的心里,他其實并沒有對這會兒的黑狼抱有多大期望,畢竟這狗原先干的是看家護院的活兒。
現在就要求它打敗已經多次進行過狩獵,戰斗經驗極為豐富的黑豹,那根本就不現實。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這條大黑狗的能力!
黑豹的一纏、二咬、三鎖喉,對付野豬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野豬蠢笨又粗肥,雖力大,但反應其實并沒有多快,更別說在靈活性、速度等其他方面,野豬更是全方面都被獵狗爆爛,野豬的優勢項在獵狗面前極難發揮得出來。
這就是在松柏樹林子里,黑豹和嘶風這倆小玩意兒,能以小博大,把那條比它們大那么多倍的大公野豬給活活纏死的原因。
但獵狗對野豬,和獵狗對獵狗,那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兒!
就在黑豹趁黑狼露出破綻,松嘴去咬黑狼那完全沒有設防的側脖頸時,原本自亂陣腳,到處在胡亂撕咬,已毫無章法可言的黑狼,卻似在冥冥中察覺到了什么一般,下意識的就猛的一縮脖子,同時往側后方迅速一退!
下一秒,黑豹那滿口森然的獠牙就擦著它的側脖頸,重重咬在了它那精壯結實的胸腔上,當場便剌出老長兩道兒細血痕!
“嗷!”
黑狼驚叫一聲,立刻就撲騰了起來,整個身體如同觸電了一般瘋狂扭動,發瘋似的猛烈掙扎個不停!
黑豹毫不松口,四條腿齊齊抵在地上,努力想要把口咬死。
但奈何黑狼的體型和力氣都實在是太大了,又一直在拼了命似的掙扎扭動身體,黑豹連兩秒鐘都沒堅持住,就被黑狼直接給一把掙脫了出去!
胡大海嘴巴張老大,和老秦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撼之意。
此前的局勢明眼人都看得出,早就九一開了。
黑豹在場面上那完全是大優,黑狼步步都落下乘,被黑豹算計的死死的,完全被拿捏住了。
可即便是這種大劣的局面,卻依然被黑狼給找到了翻盤點。
這一退,簡直就是點睛一劃、神來之筆,直接就化解掉了黑豹的所有攻勢,也讓黑豹想要乘勝追擊,終結掉這場戰斗的計劃給徹底落空了,兩者再度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黑狼它憑什么能做出這么極限的反應?
反應過來了?
還是預判到了黑豹的攻擊方式?
胡大海搖搖頭。
恐怕都不見得。
黑狼的那一退,更像是天賦在作怪!
自然界的所有動物,包括人,潛意識里都會對危險做出預警,尤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舉個例子。
有時候低頭看手機橫穿馬路,眼睛明明沒有看到有車子過來,心里卻會突然一緊,頭皮一陣發麻,身體、腳步不受控制般的下意識停住。
這就是人體的預警機制感受到了危險,直接越過大腦中樞,強控身體對危險進行了規避。
換句話說,就是感覺在那一刻開了天眼,險而又險的避開了危險,和危險擦肩而過。
黑狼剛剛的狀態,就和這個極為相似!
獵狗的戰斗天賦也分兩種,一種是后天天賦,一種是先天天賦。
后天天賦,指的就是獵狗在人類的訓練下所掌握、發揮出來的能力,比如召回、和主人配合、看手勢讀指令等。
而先天天賦,則代指的是獵狗生來就有的本領,比如追蹤、快速反應、對危險的感知能力等。
這些玩意兒是學不來的,生下來有就有,生下來沒有,那就是沒有。
黑狼剛剛那一退,就是它那強大的危險感知能力所帶來的奇效!
“天賦驚人!”
“真正的未來可期!”
胡大海在心里連連感嘆,目光中除了震撼以外,更多了一絲興奮之意!
他現在愈發好奇黑狼的天賦到底有多高,究竟能和黑豹干到什么程度了!
……
逃脫了黑豹的鎖喉后,黑狼利用這一退,迅速就和黑豹拉開了距離。
兩狗暫時鳴金擊鼓,再度恢復到了之前的對峙狀態,全都微微低伏身體,謹慎的觀察著對方。
倆狗一個筋強骨健、力大無窮,一個技巧精湛、狡猾刁敏,沒哪個是省油的燈,這一通交手下來,誰都不敢再輕視對方了,全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胡大海原本還以為這倆狗要先僵持一段時間,稍微恢復恢復體力再繼續戰斗的。
結果這念頭才剛升起,耳邊便忽聽得一陣厲吠,隨即一道黑影便如閃電一般,嗖的一聲猛躥了出去!
胡大海頓時精神一震!
是黑狼率先發動了攻擊!
這是很正確的選擇。
兩狗相爭,干的就是揚長避短的活兒,懂得發揮自己優勢能力的狗,才有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黑狼主動進攻,目的很簡單,為的就是壓榨黑豹的剩余力氣。
一旦將黑豹的力氣給徹底消耗完,到時候不管對方的技巧再怎么好,它都能憑借自身蠻力,將對方輕而易舉的擊潰!
可黑豹作為陪伴在胡大海身邊第一只,也是最聰明的一只獵狗,又怎么會是這么簡單的手段就能對付得了的呢?
眼看著黑狼張牙舞爪,一臉兇相的咆哮著猛沖而來,黑豹并沒有一絲的畏懼、惶恐之意,只是微微低伏起前半身,無比沉穩的站在原地。
這可不是在示弱,而是黑豹在觀察對方的弱點。
“汪!”
眨眼之間,黑狼便已經沖至黑豹面前!
咆哮一聲,黑狼直接人立而起,朝正下方的黑豹惡狠狠的就兜頭一口咬了過去,同時還不忘抬起兩只前爪擋在側前方。
胡大海暗暗點頭。
黑狼記性不錯,吸取了上回的教訓,沒再給黑豹伸爪子破壞平衡的機會。
這一點很不錯!
然而令胡大海沒想到的是,黑豹并沒有做出同樣的攻擊姿勢,去與黑狼正面對抗,而是在黑狼人立而起的一瞬間,直接把身體伏到了最底,同時四足猛然發力,朝著黑狼的肚子就猛躥了過去。
在靠近黑狼的一剎那,黑豹直接九十度扭轉脖頸,以下朝上,照著黑狼的下脖頸就一口反咬了過去!
“嗷!”
黑狼慘嚎一聲,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在這電光之間,被黑豹牢牢一口,精準無比的咬住了下脖頸!
“黑豹!”
胡大海面色劇變,趕忙握緊鐵鍬,暴喝一聲,呵止!
黑豹這招太陰狠了,絕對的殺招,但凡稍微用點力,黑狼都得被它給一口咬穿脖子,當場暴斃!
好在黑豹足夠聰明,瞬間就領會了主人的意思,并沒有去下死口,而是嗚咽一聲,往下一移,咬在了黑狼的脖子和身體相連之處。
見此情形,胡大海方才暗暗松開握著鐵鍬的大手,擦了擦額頭上瞬間冒出來的冷汗。
獵狗的脖子和身體相連之處肉厚,咬這里不會有生命危險,又能極大程度限制住對方的行動能力,是鎖而不傷的最佳選擇。
不過隨即胡大海就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黑豹是怎么會知道該去咬這個部位的?
是巧合嗎?
還有,它剛剛反咬下脖頸那一下,怎么那么像斗狗使的招式?
這種又狠又毒的咬法兒,那是專門沖著廢掉對方去的,這可不是先天就能會的東西啊......
胡大海眉頭皺成了疙瘩。
……
場上。
原本被黑豹咬死喉嚨后,黑狼就一下不敢動彈了。
可隨著黑豹換口,這家伙當場就再度猛烈掙扎了起來,擱哪兒不停的左搖右擺,瘋狂扭動身體,試圖故技重施,依仗蠻力從黑豹的控制下掙脫出來。
黑豹可不會再給它這樣的機會了,低吼一聲,渾身發力,咬的那叫一個瓷實,連腮幫子都在不斷加力。
怕黑狼掙脫,黑豹還在撕咬的同時不斷的小幅度左右擺動腦袋,把黑狼給疼的直擱哪兒齜牙咧嘴,長嚎不已。
這是獵狗在狩獵時常用到的技巧。
后世有好事者稱之為【哈基汪大旋風】,是狗子在咬牢獵物后慣使的招式。
黑豹給黑狼上強度,用這招,主要是因為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起到破壞黑狼的身體平衡,使其不能爆發出全部力氣,以及加大痛感,使其不能全神貫注的作用。
可黑豹到底還是低估了黑狼。
和別的狗不同,別的狗吃痛,被咬的話,會服軟,躲避。
這熊玩意兒不一樣。
這家伙跟狂戰士似的,越被咬越來勁兒,黑豹咬的越緊,動作越多,它就掙扎的越厲害,勁兒就越大,簡直跟個蠻牛一樣,一點兒不帶慫的,一直在齜牙咧嘴的和黑豹不停對抗。
仗著身體機能強大,黑豹的【哈基汪大旋風】不僅沒能將黑狼制服,甚至還反過來被黑狼給硬生生拽的東擺西晃了起來。
胡大海在后頭都要看笑了。
全是蠻力,毫無技巧啊~
這黑狼,真就一招鮮,吃遍天。
憑借著一股子蠻勁兒,在不下死口的條件下,這貨愣是讓黑豹拿它沒轍了~
“汪!”
黑豹低吼一聲,肉眼可見的焦躁了起來。
長時間的身體對抗,已經讓它感到有些吃力了。
再加上黑狼體型比它高,它下口的位置也比較刁鉆,這就導致它現在的姿勢極度別扭、且非常費力。
短時間內還好,時間一長,別說別的地方,黑豹的嘴唇、腮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而再看黑狼。
這家伙不僅沒有乏力,反而還越來越精神了,一邊叫一邊亂咬,身上的勁兒跟使不完似的,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大了。
胡大海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再這樣僵持下去,黑豹可就要困不住黑狼了!
果然!
不出胡大海所料,還沒僵持了半分鐘,黑豹就在黑狼一次又一次的發力時沒保持好重心,也不小心被黑狼給帶的打了個趔趄。
就這一下,就被黑狼給看到了希望,直接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瘋狂程度猛烈掙扎了起來。
雖然未能掙脫,但在這一拉一扯之間,黑豹竟被黑狼站起來,用左前腿給壓住了脖子!
這自然不是黑狼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胡大海瞧的很真切,其實在兩狗對抗中間,黑狼就一直在有意識的想要拿兩條前腿去壓黑豹。
這樣一是可以迫使黑豹松口,二是可以讓自己看起來體型更大一些。
黑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它就作出了應對之策!
黑狼拿左前腿來壓黑豹,黑豹就直接伸右前腳,使勁兒去夠黑狼的另一只前腿。
由于黑豹的重心給更低,這一下反而極好發力,黑豹嘴巴緊咬不松,與此同時身體牟足了勁兒往前直拱,前腳也同步發力。
黑狼半人立著,想要依仗體重和壓在黑豹后脖頸處的左前腿,迫使黑豹松口。
不料卻被黑豹這一套絲滑小連招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右前腿和身體同時遭受攻擊,黑狼只能吠叫著,被黑豹頂的連連后退。
整個上半身,都被黑豹給拱的以前腿為中心,從胸腔開始,彎成了個7字。
頃刻之間,形式便再度逆轉,黑狼連站都站不穩了,完全抵擋不住黑豹的猛烈進攻!
老秦叔佩服的直鼓掌。
黑豹這狗太聰明了,隨機應變、臨場發揮的能力夸張到嚇人。
在他眼里,黑狼是比黑豹更強大,更威猛的存在,按理來說,黑豹比黑狼小這么多,根本就不可能是它的對手才對。
但事實上卻是,這只稍小一些的獵狗,完全在壓著這只身形碩大的蒙細本地鑿子打!
讓對方完全占不到上風的那種!
一個埋頭狠咬猛撞,一個狂吠連連后退,一來一回之間,黑豹已是占盡了上風。
尤其是嘴巴,不僅沒被黑狼掙脫,反而通過這招咬的更死了,姿勢也順勢變為了更省力的方式。
胡大海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給咬出事兒來。
他倒不是擔心黑豹。
黑豹這狗仁義,懂事兒,知道他的意思,他主要是怕黑狼急眼。
黑狼這狗彪,又沒經歷過社會化訓練,就怕它被咬的上頭了,控制不住自己發起狂來。
場上。
黑豹占了優勢后,沒有一絲的猶豫,對著黑狼就是一陣窮追猛打,腮幫子加腦袋一起用力,左右狠命掀個不停。
這招效果還是不錯的,但奈何自身肩高比不過黑狼,力氣也沒對面兒大,黑豹只能做到壓制黑狼,并沒能把它給直接掀翻在地。
僵持了一段時間后,黑狼趁黑豹調整牙口之際,總算是找到機會把前腿給收了回來,四足踏地后,方才算是勉強止住了頹勢。
胡大海看在眼里,也是感嘆不已。
這狗是真不知道“怕”字兒怎么寫啊。
若是一般的獵狗,在黑豹這種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下,早就已經投降服軟,夾起尾巴來了。
但黑狼竟然硬頂了下來,而且依舊戰意盎然,一直在尋找機會反抗,并沒有因為一時的失利就膽發慫、腿發軟。
胡大海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之意。
這才是他通過這場戰斗,真正想在黑狼身上看到的東西。
技巧什么的,他可以教,但膽氣和魄力,他是教不會的。
只有擁有了這兩樣東西,黑狼才有可能通過一場場戰斗,慢慢蛻變為頭幫。
“頭兒”這個位置,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只狗就能當得了的。
哪怕只是幫狗里的“頭兒”,那也是“頭兒”啊,是得能服了眾才行的。
膽氣不強,魄力不夠,將來絕對要被后生狗們打的鼻青臉腫,淪為人家上位的踏板、墊腳石的~
……
黑狼成功收回前腿后,黑豹低吼一聲,當即就想壓反。
不過它立馬就把剛抬起來的前腿收了回去。
黑狼這家伙的身體實在太大了,又是一身的蠻勁兒,再去壓,肯定要被它以之前的方式回擊回來。
整不好就會被這個莽家伙給找打到機會逆風翻盤。
所以黑豹并沒有主動出擊,而是開始咬著黑狼的脖頸根兒,跟它撕咬著角起了力來。
這里說的角力,不是那種原地不動傻站著拼力氣的角力方式,黑豹也不可能那么干。
它和嘶風玩兒玩兒這個還行,要是跟黑狼玩這個,怕是頃刻間就要敗下陣來,黑豹可沒那么傻。
這里所說的角力,是另一種更加兇悍的方式!
黑豹死咬住黑狼的脖頸根兒,一邊搖頭晃腦的使用【哈基汪大旋風】,一邊以黑狼為中心,想要扯咬著它原地打轉。
胡大海眼睛一亮。
這招,還是之前閑暇時候,他打發時間時順手教給黑豹的。
當時他怕黑豹初來乍到,被禿頂子屯兒的其他野狗們收拾,這才教了它這么一招用來防身。
這招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用好了,一打多也不在話下。
這招看著簡單,但想要學到精髓可不容易。
主要是得能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同時,還能夠和對手保持住一個恰當的距離。
這個距離,要求自己能咬到對方,對方卻咬不住自己,同時也對下口的位置要求極為苛刻。
饒是黑豹這樣靈氣十足的狗,連著學了好幾天,也始終不得要領,后來胡大海干脆也就放棄了,沒再教過它這招。
這東西想要練好,非得狗子在大量實戰中去揣摩才行,光教,猴年馬月也甭想教會。
而且當時他也就只有黑豹這一條狗,根本就沒那條件。
再加上當時還整天忙著往山里跑,給陳文斌打紅豺,這事兒也就被他給拋之腦后了。
萬萬沒想到啊,還真被黑豹給練出來了,而且看樣子掌握的還非常到位!
“黑豹這啥時候練的?”
“節奏和力度,都掌握的恰到好處啊!”
“這要是沒經過長時間的練習,絕對不可能掌握的這么熟練的。
胡大海雙手環抱,小小的腦袋里滿是大大的疑惑。
不遠處的鐵皮后頭,嘶風看到這一幕,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耳朵都變成飛機耳了,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就低聲嗚咽了起來,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
另一邊,黑狼被咬那叫一個疼痛難當,咆哮連連。
可每次它想要強忍著痛去攻擊黑豹的時候,卻都會被對方輕而易舉的躲避開。
黑豹下口的位置太刁鉆了,極大的限制住了黑狼活動能力,而且每當黑狼攻擊時,這個位置都會將其攻擊方向和攻擊意圖暴露出來。
黑豹只需要注意保持兩者間的距離,感知嘴下肌肉的變化,就能輕而易舉的避開黑狼的攻擊。
屢次三番攻擊不中,黑狼咆哮連連,狂怒不已,以至于眼睛都開始充血了,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胡大海神色再度緊張了起來。
他知道,黑狼這是要背水一戰,放手一搏了!
打狗和打野豬不同,打野豬時,狗知道去放風箏,纏住野豬,等主人過來補槍就行。
但狗和狗之間,尤其是兩只大公狗相遇時,那必然是要爆發一場死斗的,都會拼盡了全力去干對方,直到有一方徹底服軟,甘拜下風為止!
黑豹和黑狼和一樣。
“汪!”
隨著一聲憤怒的吠叫聲響起,黑狼雙目通紅,破釜沉舟,也不再管什么疼不疼的了,直接爆發出全部的力量,跟風車似的,和黑豹角力、撕咬在了一起。
霎時間院子里便再度煙塵四起,狗吠震天,那瘋狂程度,連遠處的胡大海都看得心驚肉跳不已。
黑豹依舊死命咬住黑狼的脖頸根兒,哈基汪大旋風也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幅度更大,撕咬的更兇。
而此刻的黑狼,簡直跟發狂了似的,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梗著脖子任由黑豹撕咬,它自己則在那里拼盡全力掙扎個不休,如彈簧精附體一般,到處狂奔猛跳。
一旦黑豹嘴口稍松,它就會立刻不假思索的沖上去,對著黑豹一頓亂啃亂咬。
也不管咬到沒,反正那股發瘋一般兇悍的氣勢,必須到位!
在它這么悍不畏死的折騰下,黑豹也開始肉眼可見的沒力氣了,嘴上雖然始終沒松,但腳下卻已然已經有些站立不穩,腳步也開始變的散亂了起來。
原本黑豹是想要對黑狼進行旋轉撕咬的,但在黑狼這么又躥又跳、又拖又拽之下,它自己反而被帶的快要控制不住身體了,好幾次都險些被黑狼給一下甩飛出去!
胡大海暗嘆口氣。
在不下死口的限制下,黑豹的劣勢還是太大了,光是體力這一項上,他就差了許多。
察覺到場面即將失控,黑豹沒有任何的猶豫,瞅準黑狼再度兇神惡煞的靠過來時,黑豹直接半立起身,嘴上咬死的同時,將大半個身體以及兩條前腿,都極為精準的通通壓在了黑狼的脖子上!
不是為了別的。
黑豹這么做,單純是想要依仗重力以及自身重量,將黑狼給一擊徹底壓趴下。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主人不讓它下狠口,它自己又已將快要力竭了,只能這樣堵一把!
可黑狼又哪兒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制服的狗!
雖然被黑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壓的直接半趴在了地上,但黑狼卻一直在伺機反咬,一點兒不肯屈服,渾身上下都在發力,努力想要掙扎著站起來。
場地上,倆狗一上一下,一個死咬死壓,想要將下面的放翻,一個生扛硬頂,想要將上面的甩飛,場面再一次僵持住了!
就在胡大海好奇這倆狗究竟誰能堅持到最后時,忽然,又有一道黑影,猛的從側后方竄了過來!
那黑影的速度極快,簡直如同一道閃電,比起黑狼來都不遑多讓,甚至可以說猶有過之。
胡大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通震耳欲聾的吠叫聲,在院子里驟然響起!
這種吠叫極為尖銳,和一般的狗叫聲完全不同,無比響亮的同時還極為刺耳,與指甲撓黑板的聲音很是相似,聽的人雙耳直感不適,簡直跟噪音污染沒什么區別。
胡大海離得這么老遠,都下意識堵住了耳朵,皺著眉頭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
黑狼一直在全神貫注的和黑豹僵持、互相對抗,冷不防這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的叫聲在它的耳邊突然炸響,當即便被嚇的從頭到尾打了個寒顫!
莫說和黑豹對抗了,就在這一瞬間,黑狼的大腦直接就宕機了,一片空白,當場就傻愣在了原地,跟那被奪舍了一般,背毛都跟刺猬一樣炸了起來!
這么好的機會,一直壓在黑狼身上的黑豹又怎么會錯過!
趁著黑狼愣神之際,黑豹毫不猶豫的就發動了攻擊,一掀一甩,直接就將黑狼給撲翻在了地上,而后不等黑狼反應過來,就極為精準的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處!
等到黑狼回過神來時,勝負卻已然已經分出。
它的腹部、喉嚨,全部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黑豹的面前,自己更是被黑豹整個翻壓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而在它的側方,正站著一條和它模樣類似的大狗,同樣在眼神冰冷的盯著它看。
不是別人,正是此前一直在遠處觀望的嘶風!
黑狼不甘的嗚咽了兩聲,最終把頭一歪,到底還是選擇了屈服。
這個體位,它不可能再有任何一絲的勝算了。
只要它敢稍有異動,上方這只青色的大公狗,就會用它那鋒利的牙齒,將它的喉管輕而易舉的剖開!
勝負已分,胡大海輕輕呼喚了一聲黑豹的名字,而后上前,將三狗拉開。
黑豹聽到胡大海喚它,立刻就收斂起了一身的煞氣,看也不看胯下的黑狼一眼,直接一秒換上笑臉,而后就搖著尾巴,歡快的朝胡大海跑了過去。
黑豹圍在胡大海身邊哼唧個不停,一邊蹭胡大海的小腿,一邊得意的邀功,就差把“求夸夸求抱抱”六個大字兒寫臉上了。
胡大海揉了揉它的腦袋,苦笑著從兜里拿出顆豬肉粒,丟進黑豹的嘴里。
它太會辣~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條人畜無害的寵物狗呢,這哪兒有半分獵狗該有的氣勢~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就這個一臉諂媚的家伙,就在剛才,剛擊敗了一條老大的蒙細,成為了李家狗幫里當之無愧的第一狗呢!
胡大海摸著黑豹的狗頭,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家伙太賊了,很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面對不同的生物,該表現出什么樣的態度。
給他的感覺,就跟成了精似的......
嘶風也湊了過來,圍著胡大海和黑豹驕傲的走來走去。
瞅那架勢,也是在炫耀自己勞苦功高。
胡大海伸出手,哭笑不得的同樣也在嘶風的小腦袋上揉搓了幾下。
這也是李家狗幫的第一狗。
不過不是那個狗,而是這個茍。
這小子太損了,竟然搞偷襲,要不是它的那一聲吠,結局到底會咋樣,尚還猶未可知呢。
不過這也能理解。
狗幫有狗幫的規矩,你不能以人的道德準則去要求狗。
嘶風自從上次在松柏樹林里協助黑豹獵殺完野豬后,就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有事兒沒事兒去撩撥黑豹了。
而是整天跟在黑豹屁股后頭,唯黑豹馬首是瞻,湊在一起快樂的去哄趙月月投喂它們。
這就說明嘶風已經被黑豹的強大實力所折服,認其為老大了。
老大和別的狗干仗,要是順風,那自然用不著它出手。
可老大要是逆風了,它這個做小弟的,那就必須要挺身而出,趕緊過來幫忙,給老大提供場外援助。
這也是胡大海沒有去阻攔的原因之一。
當然,它也沒那個實力。
從嘶風突襲,再到黑狼被擊敗,整個過程描述起來多,但其實現實里花費的時間也就兩秒不到。
胡大海就是有心想攔,他也不可能攔得住哇~
先給黑豹喂了野豬肉粒兒,又撫摸了會兒嘶風后,胡大海方才看向一旁耷拉著個腦袋,垂頭喪氣的趴在地上,一直在低聲嗚嗚咽咽,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黑狼。
這狗外傷其實不多,就脖子根兒底下破了點皮兒,血都沒咋流就凝固了。
倒是狗毛被咬下來不少,尤其胸腹處,凹一塊兒凸一塊兒的,跟個癩蛤蟆似的,不太美觀。
黑豹還是有分寸的。
看起來剛剛似乎咬的很兇,打的非常激烈,但其實黑豹嘴上始終收著勁兒,一直以控制為主,也就最后黑狼發狂的時候,它實在是制服不住了,才下嘴狠咬了幾口。
胡大海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黑狼的腦袋。
黑狼嗚咽一聲,乖乖趴下,輕輕搖了搖尾巴,把自行車座子似的臉擱在兩條前腿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任由胡大海撫摸。
黑豹似無意一般,吐著舌頭從胡大海的身邊路過。
黑狼耷拉著眉毛,都不敢和黑豹對視,只敢把頭側在一邊,渾身上下肌肉緊繃,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這就是服氣了的意思。
獵狗表現出這種行為,也就意味著承認對方比自己強大,承認對方地位更高,愿意尊其為首領。
黑豹看到黑狼的動作后,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轉頭,歪著腦袋看向胡大海。
見胡大海偷摸朝自己揮手,示意自己離開,黑豹想了想,呼哧呼哧的打了個響鼻,而后繞著黑狼跑了兩圈,又在它的身上來回跨了幾下。
見黑狼確實沒有任何反抗動作,連牙都不齜一下之后,黑豹這才滿意的和嘶風跑一邊兒玩兒去了。
胡大?扌Σ坏玫拿嗣诶堑哪X袋。
這黑豹,怕黑狼發狂傷害到他,還特意跑過來專門恐嚇了一下。
它真的太會了~
就是可憐黑狼了,這一趟下來,屬實被整的有點慘。
原先在狗肉館子里,它就被六哥嚇了個半死,來到這兒,又被黑豹和嘶風劈頭蓋臉毫不留情的一頓爆干,自尊心可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現在這看起來,都有點兒蔫兒吧、自閉、不自信了。
好在黑狼只有一歲出頭,還只是個剛成年的小伙子,遠未成長至巔峰。
領回家好好培養,訓練訓練技巧,再養壯養結實點兒,這家伙以后絕對前途無量~
……
休息了一會兒,和老秦叔又嘮了會兒磕,不知不覺間,天就已經開始漸漸黑了。
黑狼的狀態此時也恢復了不少,正藏在一旁的廢鐵堆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黑豹和嘶風在遠處嬉戲玩鬧,時不時還哼唧兩聲,搖頭擺尾的不住的拿兩只前腿在地上踩來踩去。
胡大海看在眼里,莞爾一笑。
這家伙畢竟還小,耍心大,這是想和黑豹和嘶風一起玩兒了。
但礙于之前剛打過架,它又不太敢湊過去,怕再挨揍,只能蹲在不遠處羨慕的看個不停。
黑豹倒是表現的很大度,沒有去兇它,還特意跑過去,試圖在它的身上嗅聞。
這是要交朋友,邀請它一起玩耍的意思。
當然,這也是主人的任務。
胡大海那是給黑豹好一頓打手勢,喂了好幾塊兒野豬肉粒兒,黑豹才愿意去這么做的。
但黑狼沒經歷過社會化訓練,完全不知道黑豹這是啥意思。
一瞅見黑豹帶著嘶風過來,還以為這倆貨又要合體,化身永獵雙子干它,嚇的直往角落里鉆,死活都不肯出來。
幾次三番后,就連一向溫順聽話的黑豹也不耐煩了,再也不愿意去搭理這貨,轉頭和嘶風玩兒去了。
不過這倒不是啥要緊的事兒。
大狗進群,就怕遇上那種笨腦筋、性格怪,還死犟死犟的貨色。
像黑狼這種玩耍欲望強烈,想要融入狗群意圖明顯的狗,和黑豹、嘶風玩兒到一起去那就只是個時間問題,遲早的事兒,不用過分擔心,順其自然就行。
而且有黑豹這個鬼精鬼精的老大帶,這貨的性格遲早也會變得開朗起來。
只要在這個大家庭里,胡大海就敢打包票,它絕對不會像六哥描述的那樣,變回原來那只渾身戾氣、充滿了攻擊性的惡狗。
它對黑豹的同化能力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就比如嘶風,剛開始來的時候多自閉、傲嬌,和自己不能說是一點兒不親吧,也可以說是極為冷漠了。
可結果呢,還沒三兩天,就被黑豹這家伙給帶的畫風徹底跑偏了,現在更是搖身一變,徹底淪為了趙月月的舔狗二號。
就黑狼這種外向且主動的性格,成為舔狗三號,那是早晚的事兒~
……
天徹底黑下來后,胡大海方才帶著三條狗出了老秦叔的家門兒。
臨走時,老秦叔還依依不舍的拉住胡大海,問等以后黑豹下了崽兒,能不能給他留一條,拿錢買都行。
胡大海哈哈大笑,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黑豹這么優秀的基因,將來肯定是要多留種的。
這種精的和人一樣的狗,絕對屬于是基因突變了,百年難得一遇,不把它的血脈給傳承下去,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他。
到時候必須挑條好崽子送給老秦叔。
當然,錢他是不會要的。
老秦叔拿他當自己人,這才認識第一天,就帶他又是捉狗,又是弄項圈兒的,他要是張嘴收錢,那真要被別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了。
他胡大海也干不出那種掉錢眼子里的事兒來。
……
帶著三條大狗,胡大海哼著小曲兒,沿著小路悠閑的朝家里走去。
自從重生回來以后,他就一直忙的跟個陀螺似的,不是進山打獵就是出門兒賣貨,晚上還要大交特交公糧,連軸轉老長時間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閑,一定要沿著這條記憶深處早就已經變的朦朧、模糊的土路多走走多看看。
放松放松,咀嚼咀嚼,再回味回味過去、和童年。
這是獨屬于他這個孤獨的穿越者的浪漫。
胡大海悠閑漫步,三條狗跑在前頭。
剛開始把黑狼強行拉過來時,這貨還緊張的不行,渾身緊繃的不像樣,一直在一臉戒備的看著黑豹和嘶風,鞋拔子臉上滿是防備之意,生怕黑豹和嘶風暴起干它。
但發現人家完全無視它,只把它當空氣,看都不待多看它一眼后,這貨這才慢慢放松了下來,開始試探著跟在黑豹和嘶風的身后,一起小步慢跑。
胡大海在后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指望著仨狗一夜之間就和睦相處到一塊兒那是不可能的,不現實,畢竟不是哪條狗都跟黑豹一樣雙商拉滿,還是個社牛。
像這樣一方有意加入,一方也不抵觸,已經非常可以了~
……
溜達了好一會兒后,胡大海方才帶著仨狗踏進了家門。
一進院子,他就看到全家人都站在院子里,正舉著煤油燈,圍著一大堆跟小山似的東西猛看,不時還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看啥玩意兒呢?”
胡大海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憋著笑在趙月月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猛的大喊一聲。
“啊!”
“嚇死我了你!”
趙月月驚叫一聲,被胡大海這一下給結結實實嚇了老大一跳,小臉兒煞白煞白的,險些一把把煤油燈給丟飛出去。
張惶的轉過身,見是自家男人后,趙月月這才捂著胸口朝胡大海翻了個大白眼,又在自家男人的腰上狠狠捏了一記。
“咋走路連個聲兒都不出。”
“小心把爸媽嚇著,讓老媽拿麻繩抽你~”
趙月月白了胡大海一眼,沒好氣的道。
胡大海哈哈大笑,一手摟住趙月月的腰肢,又順手從趙月月手里接過煤油燈,好奇的往前一照。
映入眼簾的,是好幾個整整齊齊碼在一起的大方疙瘩。
胡大海估量了一下。
這些方疙瘩每一個差不多都有兩米長,全部由手指頭粗的鐵條焊接而成。
湊近看,可以看到鐵條的焊接點處理的非常細致,胡大海摸索了好一陣兒,都沒摸到那種一團一團的小疙瘩。
拍拍手上的灰,胡大海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用說,這絕對是專業人員處理過的。
這些鐵疙瘩不是別的,正是一個又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鐵籠子!
胡大海數了數,足足有五個,而且全部都上了綠漆,翠瑩瑩的,煞是好看。
“政府的人來過了?”
胡大海敲了敲籠子邊兒,漫不經心的朝家里人問道。
這些籠子用料很足,用的也不是爛鐵,都是好料子,而且還特意按照他的要求,在正左邊兒做了十五厘米長的空圓,用來給狗子伸頭,手藝相當不錯。
看來那個什么許主任,親自上手操心他這事兒了,不然絕對不可能效率這么高,給的東西質量還這么好。
“嗯,下午的時候公家帶了老些人上門兒!
“擱咱家又是拍照,又是演講的,折騰到五點多才走。”
“走的時候還讓人給咱家量了地,說是這個月天氣好,下個禮拜就開工給咱家修房子!
二哥李虎邊說邊從屋里又抱出來了一大堆東西,拿給胡大?。
胡大海面無表情的拿煤油燈一照,原來是一撂方方正正的塑料板子,以及十來個純鐵做的厚實大圓碗。
塑料板子是用來給狗子墊腳用的。
這個年代還沒那種能用金屬材料做出細密小網格的工藝,至少在林區這一塊兒沒人有這本事。
所以胡大海之前在王開放家的飯桌上,直接就跟領導提了想要塑料板子的要求。
至于那十來個跟揉面盆兒似的大圓鐵缸子,那是給狗吃食兒、喝水用的碗。
“造孽啊,給狗用這么好的東西。”
“老子活了一輩子,都沒住過個單間兒!
李父披著衣服,一邊抽旱煙,一邊嘆口氣,喃喃的道。
在他的認知里,狗就該拿鐵鏈子栓院子里頭,天為被地為床,最多最多給蓋個狗窩,然后人吃剩啥狗吃啥就行。
這又是單間兒籠子又是大鐵碗的,整的也太小布爾喬亞了。
胡大海也是尷尬的直撓頭。
當初在飯桌上,他也是為了惡心那個什么陳主任,還有他領來的那伙人,才故意獅子大開口,提了又是蓋房子又是要籠子這些過分的要求。
沒想到那伙人還真就一口答應下來了,而且還這么上心,轉頭就派人來了。
“管他呢,老子照單全收。”
“你敢給,老子就敢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反正這也是我該得的!
胡大海大剌剌的道。
那陳主任如此大做文章,無非是想拿他打死殺人豹這事兒,往他自己臉上貼金,刷政績罷了。
自己拒絕了也影響不到人家,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家多謀點兒好處。
“這啥時候又弄了條狗啊,怪大的嘞!
“還是條本地鑿子~”
老媽陳秀娥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不感興趣,反倒是對自家娃剛帶回來的狗很是好奇,走過來蹲地上摸了摸黑狼的腦袋,好奇的朝胡大海問道。
“我跟老秦叔從武安鄉狗肉館子里整回來的!
胡大海隨口解釋了一句,又道:
“媽,咱家的黑膏藥呢?”
“拿過來給黑狼抹點兒,它脖子底下被別的狗給咬爛了,得趕緊治治。”
黑膏藥是本地方子熬出來的草藥,治傷效果其實還行,但胡大海實在是不敢把那玩意兒往自己身上招呼,一直都沒用,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給弄感染嘍。
今兒個正好給黑狼用用,看看效果咋樣。
“我去給你拿,你們先進家吃飯!
“他大哥,你別光傻站著了,趕緊和老二一起,幫大海把籠子搬西邊兒院子里去!”
“趙月月、桂花兒,來灶房端飯!”
“爸、媽,馬記得給大海喂了啊,添把豆子,不用加苞米!
“弄完趕緊來堂屋,咱們準備開飯!”
大嫂拿著勺子從灶房鉆了出來,一邊喊,一邊麻利的指揮起了院子里的眾人。
“好嘞!”
眾人齊齊答應。
長嫂如母。
在這個家里除了李父李母,就屬大嫂柳燕兒的地位最高,他發了話,誰都得聽使喚,眾人趕緊就緊鑼密鼓的行動了起來。
……
擺完籠子,胡大海先讓大哥二哥去吃飯,自己則打著煤油燈,給黑狼的脖子仔仔細細的上了藥。
看著四條狗狼吞虎咽的吃完飯,胡大海又給它們各自分了籠子,鋪好腳墊,蓋上擋風擋雨的塑料布。
全部安頓好以后,他方才放下心,揉著僵硬的老腰趕緊跑去堂屋吃飯。
一進門,他就看到全家人全都座的整整齊齊的,竟然全都在等自己。
老爸老媽坐在飯桌正中間,三個兒媳婦陪在右邊,大哥二哥則坐在左邊,都在笑呵呵的看著自己。
“干啥玩意兒?”
胡大海眼咕嚕一轉。
這什么情況?
瞅這架勢,一個個氣勢洶洶的,跟要堂審他似的。
難不成是偷摸老爸的私房錢,被老爸給氣急敗壞的告發了?
“額......那個......”
“我先坦白!
“爸鞋墊子里藏的私房錢,我拿去干正事兒了,沒亂花,給狗做了項圈兒了~”
胡大海干咳一聲,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次拿三張大團結,果然還是拿太多了哇,居然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不過既然已經東窗事發,那他還是不要嘴硬的好。
老娘這人吧,就平時雖然不太講道理,喜歡動武,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老娘還是懂的。
希望自己主動說出來以后,不會被老娘拿麻繩吊起來打~
“嗯?”
老娘那原本掛著滿滿慈祥笑容的臉,突然就僵住了,而后那和煦的面容一點一點褪去,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原本正擱那兒美汁兒汁兒抽旱煙的李愛民,聽到兒子的話,當即就手一哆嗦,險些把煙槍給丟出去。
“咳!”
“那什么......”
“我突然想起來,他老舅家的驢好像要生了,我得去看看!
李愛民干咳一聲,三下五除二穿上布鞋,衣服都不披了,撒丫子就要往外走。
“李-愛—民!
“滾回來。”
老娘一個字一個字,面無表情的道。
李父腿肚子一抖,旱煙都不抽了,吭哧一聲,直接改走為跑。
可他的腿才剛剛抬起,還沒來得及邁出去,一道陰森冰冷、咬牙切齒,充滿了殺意的聲音,就在他的身后幽幽響起。
“勞!資!數!到!三!”
聽到這句話,李父的背影本能的一陣顫動,就好像有大難即將臨頭一般,果斷轉身,毫不猶豫的就坐回到了陳秀娥的身邊,把頭埋低。
“我只有一個要求~”
“孩子們都在呢,可不可以不要打臉~”
李母冷笑一聲,沒搭理他,而是朝胡大海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你爸的事兒呢,不急,咱有的是時間!
“待會兒咱再慢慢的、好好的、詳細的,盤一盤!
李母冷笑著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而后深吸口氣,重新換上笑容。
“全家人擱這兒等你呢,是因為別的事兒。”
“哦。”
胡大海撓撓頭,頗為同情的看向一旁生無可戀的老父親。
自己好像......是誤會了什么事情呢~
不過無所謂啦~
反正待會兒要遭罪的又不是自己~
死貧道不死道友的啦~
……
李母招呼胡大海坐下后,就讓大嫂柳燕兒從她的屋子里,取了個大鐵盒子出來。
胡大海頓時一愣。
這個大鐵盒子還是以前小姨過年回老家探親戚時送的。
里頭原來裝的是桃酥,吃完以后老媽舍不得扔,就洗了洗,拿來放家里重要的東西了。
他以前閑的沒事兒干的時候偷看過,里頭放的全都是各種證件、糧票、布票等各種票、以及爸媽平時攢下來的錢啥的。
怎么今兒個突然把這玩意兒給取出來了?
陳秀娥留戀的摸了摸這個早就已經掉光了漆,只剩下金屬本身顏色的大鐵盒子幾下,而后就一把推到了胡大海的面前。
“老三,這里頭,就是咱一家八口人所有的家當了!
“房契、地契,錢、票、證件兒,都在里頭擱著!
“晌午在地里頭,我和你爸,你倆哥,你倆嫂子都商議了,俺們一致同意,以后就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和趙月月來管。”
“不多,加起來總共也就四千六百三十二塊八毛七分,你可別嫌少啊。”
老媽拉住胡大海和趙月月的手,笑了笑,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給我這干嘛?我才不要!
“再說就是管錢,那也輪不到我吧?”
“大哥大嫂還在這兒呢,我一個小輩兒拿這個,那不是倒反天罡,亂了套兒了?”
胡大海趕緊把手抽了回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當場拒絕三連。
別人家喜歡搶這玩意兒,他可不喜歡。
這東西純純的燙手山芋。
多少人家都是因為爭這東西的歸屬權,結果把原本好好的一個大家庭,最后整的分崩離析、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成為敵人了的。
反面教材太多了,數不勝數,他必不可能拿這東西的。
“我聽大海的!
趙月月也把手收了回來,看著自家男人認真的道。
對于她來說,錢不錢的真沒啥,能跟自家男人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才是重中之重。
再說就自家男人這一身的本事,那遲早是要干大事兒的,還愁掙不出這仨瓜倆棗來?
完全沒必要因為個這個,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和大海之間有了嫌隙。
“你有這份兒心意就足夠了!
大哥李文化拉著媳婦柳燕兒坐到一塊兒,笑著對胡大海講道:
“咱家這錢,基本上都是你老三出生入死,不分白天黑夜的從山上掙回來的。”
“要不是你這么拼,咱家今年公糧都不一定能交上去,地都要被收回去!
“你說我和你嫂子要是再舔著老臉把這錢拿了,我倆那還能在禿頂子屯兒呆下去嗎?”
二哥李虎也在一旁打趣道:“老三啊,真不是二哥我說你!”
“你這思想覺悟是真低,有空真得去村頭多聽聽廣播,提升提升你那思想境界!”
”能不能把你腦子里那些封建思想糟粕丟掉?”
“這都啥年代了?咱們國家現在實行的,那都是改革開放社會主義新制度了,可不興舊社會那套兒了嗷!
“誰有本事,這錢是誰掙回來的,那就誰來管。”
“以后你二哥我有本事,掙了大錢兒了,那就得換成你二哥我來管,你小子想不放手都不行~”
“這就叫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
“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二嫂王桂花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沒好氣的笑罵道:“你真是一瓶水不滿,半瓶水晃蕩!”
“連這話啥意思都不知道就擱這兒瞎用,也不怕別人笑話!
“真不知道你那初中書是咋念的,眉毛下邊兒掛著的是不是倆蛋啊,每天光顧著瞅別人兒家的黃花大閨女了吧,書是一點兒妹讀進去啊~”
“怪不得初二就被學校給退回來了!”
眾人聞言頓時繃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二哥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就是初中搞對象寫情書被老師當場逮到,再加上學習不好,還老愛和人打架,最后數罪并罰,被學校給當場勸退了。
而那個被寫情書的閨女,就是如今的二嫂~
“彪老娘兒你瞎說啥呢?”
“滿嘴順口溜,你要考研啊?”
二哥肉眼可見的紅溫了。
“再敢亂說,你信不信額捶你!”
仗著人多,二哥梗著脖子,好啊不容易硬氣了一回。
可一瞅見自家媳婦兒擼起袖子擱那兒瞪他,頓時就又慫了,只敢暗暗磨牙,小聲嘀咕了幾句。
“啥?”
“借你八個膽,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二嫂撓撓耳朵,翻了個白眼,一把擰著自家男人腰上的肉,不屑的道。
屋子內外,頓時就充滿了愉快的笑聲。
胡大海微笑的看著這一幕,眼角卻微微濕潤了起來。
這種畫面,上輩子他大概只有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的時候,才有可能在夢里看到吧……
真好。
老李家的飯,一向是由婦女們輪流來做的。
每個禮拜一人輪兩次,最后一天則由李母陳秀娥親自上手,給全家人做頓好的。
大嫂柳燕兒最擅長做的是高粱米水飯和土豆粉條子亂燉,包粘豆兒包也是一絕。
胡大海能一口氣擱那兒炫五六個不帶喘氣兒的,根本停不下來。
不過炒菜這方面大嫂就不太行了,糊鍋底那是常事兒,味道也把不太準,經常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不能說是難以下咽吧,也可以說是味同嚼蠟了~
每次輪到大嫂做菜,全家人都愁她興致上來,非要給大伙兒露一手。
二嫂王桂花做飯不太行,但卻做的一手好醬菜。
黃瓜、豆角子、鬼頭姜,甜菜,白蘿卜、小土豆兒,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二嫂醬不了的。
和別人家的醬菜不同,二嫂的醬菜那是有祖傳秘方兒的,吃起來可口的不行,非常開胃,沒有一丁點兒酸、苦、臭等異味兒。
當初嫁到老李家的時候,親家公那是拿這些秘方當陪送回來的彩禮用的。
老李家沒一個人反對,反而還覺得占了大便宜,你就可想而知這東西有多貴重了。
除了醬菜以外,二嫂做咸菜、酸菜、泡菜啥的那也是手到擒來。
尤其還擅長酵東北大醬,屯兒里不少人都愿意拿白面、糧票來跟她換上一小桶黃豆醬。
要知道這可是物資匱乏的八十年代啊,二嫂這份兒獨門本事的含金量,已經不言而喻了。
趙月月則很擅長炒菜,以及做各種面點。
什么苞米面兒餅子、棒子面兒饃饃、發白面饅頭、葷素包子、各種餡兒的餃子以及手搟面條,那都是手到擒來。
即便是最最難吃,最最磕磣,最最剌嗓子眼兒、剌屁股縫兒,胡大海的童年噩夢,高粱面兒餅子,趙月月居然都能做的頗為好吃,非常神奇。
除此之外,趙月月在炒菜、燉肉這方面兒也是信手拈來。
什么酸菜白肉、小雞兒燉蘑菇、溜肉段兒、大肘子啥的,味道都做的相當到位,即便比起國營飯店里的廚子來,那也是不遑多讓的。
唯一讓胡大海覺得不太行的,也就是煮粥了。
趙月月在這方面兒確實有些差強人意,玉米碴子粥、苞米粥啥的,做的確實非常一般。
不就點兒二嫂做的醬菜,胡大海連一碗都喝不下去~
至于老娘陳秀娥。
呵呵。
要不是有童年濾鏡,以及老娘的武力威脅,他禮拜天寧肯去集市上花錢買飯,都不愿意擱家里吃。
主要是老娘做飯,非常的嘴硬~
她考慮過可能是灶臺堵了的問題,可能是鐵鍋受熱不均勻的問題,甚至可能是柴火燃燒不充分的問題。
但就是沒考慮過是自己做飯真的很難吃的問題~
而且你還不能說她。
一說,就是你嘴太刁,不懂得體恤長輩啥的,大帽子那是蓋完一頂再接一頂,五花八門兒都不帶重樣兒的~
胡大海記得小時候每次一輪到老媽做飯,老爸就會趁老娘不注意,極其慈愛的跟他說:
“兒子,等會兒我那碗你也吃了,你在長身體,多吃點兒~”
只能說這個屯兒吃苦最多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滄桑的老父親~
……
今晚是大嫂當廚。
做的飯很清淡,就是簡單的白面兒烙餅加醬菜,以及一大鍋子的亂燉。
所謂亂燉,其實就是把白天吃剩下的菜和新切的菜全部丟一塊兒燉煮出來的東西。
一般都是土豆白菜粉條子這些。
不過咱老李家不一樣。
除了這些常見的東西,大嫂還另外剁了新鮮的野豬肉塊兒、香菇疙瘩、野鴨子腿兒這些。
加了肉和香菇以后的亂燉那可就大不一樣了,連煮出來的湯都是金黃金黃的。
而且亂燉這玩意兒越燉越入味兒,火候越足,味道就越豐富,吃起來口感也越有層次感。
一掀開鍋蓋兒,隨著熱氣騰起,咸香的肉味兒霎時間就鋪滿了整個堂屋。
把胡大海給饞的是口水直流,食指大動~
迫不及待的拿起張剛出鍋,還很燙手的白面兒烙餅,胡大海在左右手上來回倒了倒,又用嘴吹了幾口后,就就著熱氣兒,一口燉菜一口肉,一口餅子一口粥的大快朵頤了起來。
“要不是大海,咱們哪兒能吃上這么好的飯菜~”
大嫂擦擦手,坐在大哥李文化的身邊兒,一邊夾著野豬肉往餅里包,一邊兒連連感慨。
“以前那哪兒能吃上肉啊,哪天不是清湯寡水的,睜眼咸菜配大碴子粥,閉眼大碴子粥配咸菜!
“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咱家才舍得買塊兒肥膘回來!
“不像現在,炒個青菜,那都用的是豬油,燉個湯,用的都是腳踝粗的豬骨頭,肉更是可勁兒造,吃都吃不完~”
“瞅這段兒時間把我給吃的,腰上都出來膘了~”
大嫂感慨不已,看著一旁狼吞虎咽的胡大海,滿眼都是欣慰之色。
當初那個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日游手好閑,就知道惹是生非的小叔子,屬實是沒少給家里惹麻煩。
每次都是她這個做大嫂的去給人家賠禮道歉,給這混小子擦屁股。
那時候她甚至覺得這個小叔子這輩子就這樣兒了,指定完蛋,是個遲早都要進局子的貨色。
沒想到如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這個家里最有本事的人兒。
沒枉費自己這么些年受老氣、遭老罪~
“這錢你就拿著吧,你不拿,你大哥家二哥家也不會拿!
“我和你媽年紀也大了,指不定就哪天一覺睡過去醒不了了,不提前把這些事兒囑咐好,去了閻王爺哪兒我倆也不安心!
“但你得跟我和你媽保證一點!
“拿了這錢,你不能只顧著自己家過好日子,也得要多幫襯幫襯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家,老話說得好,只有那一家人齊心協力,勁兒往一處使,才能把日子給過的紅紅火火起來。”
“咱家都是伙兒老實巴交的人兒,就你老三最有心眼子,最滑,你要是敢欺負你大哥二哥家,你老子我就從墳里爬出來揍你!”
老爹李愛民磕了磕煙鍋子,不由分說的道。
飯桌上的眾人聞言,全都點頭表示贊同。
身為一家之主,老爹李愛民雖然平日里經常被媳婦兒暴揍,但關鍵時候說話、拿主意,那還是頂用的,沒人敢出言反對。
就連一向彪悍的陳秀娥,這種時候也只能乖乖的坐在旁邊吃飯,不敢插嘴。
胡大海正在干飯的手一頓,眼睛微微有些酸澀。
老爸老媽,這是年紀大了,察覺到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開始要提前為身后事做準備了。
沒記錯的話,老爸老媽,也就三年不到的時間了.......
胡大海揉了揉眼,眸光逐漸變得銳利了起來。
老天爺既然讓他重生回來,再活一世,不為別的,那就是讓他來彌補遺憾的。
有他在,就必不可能讓老爸老媽早早沒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沒生孩子,自己也還沒整出小大海來呢~
他們二老要是一撒手走了,這帶孫子孫女兒們的活兒誰來干?
胡大海抽了抽鼻子,沉默片刻后,方才抬起頭來。
這一次,他沒再拒絕,而是一把將大鐵盒子拿到身邊,遞給了趙月月。
“爸!
“你這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有啥拒絕的余地?”
“這盒子我拿了,以后守護咱家的責任,我也擔了。”
胡大海深吸口氣,狠狠地咬了一口白面烙餅,又接著道:
“這錢啊證啊啥的,雖然是都擱我這兒保管!
“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只要有需要用的時候,就盡管來我這兒取!
“就像咱爸說的,咱這一家人不干那兩家事兒,你們也甭跟我客氣,該干啥干啥,咱們一起把日子往熱鬧了過就行!
胡大海環視桌邊的眾人,認真的道。
“那肯定!”
“以后等我的娃上學校念書的時候,你小子不掏也得掏~”
“到時候必讓我兒子把你那兜兒給掏的干干凈凈的~”
大哥李文化難得的說起了聊俏話,眾人全都哈哈大笑,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就更加熱烈了。
吃完飯,嘮完嗑,已經是八點多快接近九點了。
大哥二哥他們兩家先回去休息了,胡大海和趙月月吃到最后,把鍋碗瓢盆收拾了才走。
臨出門前,老媽陳秀娥坐在桌子旁,還面帶微笑著朝胡大海喊了一句:
“大海,關下門。”
看看一臉微笑的老媽,再看看面色突變的老爸,胡大海只能無比同情的嘆了口氣,在老爹絕望的目光中,輕輕將門把手帶上。
扒在門縫上,聽著從里頭傳來的不絕于耳的叮里咣當聲,以及老娘那宛如河東獅吼一般的咆哮聲,胡大海無奈的搖了搖頭,拉著趙月月感慨萬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晚,老爹注定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
回去屋子,趙月月脫了鞋爬到炕最里頭,先是小心翼翼的把大鐵盒子放到橫柜最底下,又搬了許多衣服、布料過來,通通壓在大鐵盒子上頭。
直到把橫柜塞得滿滿當當的,啥都放不下了之后,趙月月方才拍拍手,滿意的合上蓋子。
胡大海脫了衣服,就穿個單衣,笑呵呵的靠在床里頭,看趙月月擱哪兒瞎折騰。
最里頭的那個橫柜,是趙月月用來放嫁妝的柜子。
不過里頭可沒金銀珠寶啥的,就放著一件兒紅禮服和紅裙子,是當初結婚的時候,老媽賣了頭大豬給趙月月買的。
趙月月稀罕的不行,有空就拿出來摸摸、看看。
不過在胡大海眼里,這玩意兒的做工屬實不咋地。
針腳還行,但顏色和質量可就差老遠了,和后世那些精美的秀禾服沒得比。
以后抽個時間,得帶趙月月去縣城里多買幾件兒好看的衣服。
至少也得把她那個嫁妝柜子填滿才行。
把大鐵盒子藏好,趙月月湊過來,環抱住胡大海,在他的老臉上輕啄了一口,而后就歡天喜地的跑去燒水,準備伺候胡大海洗漱睡覺了。
胡大海微微一笑。
畢竟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啊。
嘴上跟爸媽說不要那大鐵盒子,但其實心里還是對這東西稀罕極了。
畢竟誰拿到這玩意兒,就意味著誰成了家里當家做主的人,這在這個年代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了。
即便是一向不爭不搶,不攀不比的趙月月,在這玩意兒面前也免不了俗!
胡大海暗暗道。
感慨之間,趙月月就抱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關上門,趙月月先換了件兒貼身的薄白絲里衣,又把頭發盤好后,這才過來蹲在炕邊兒,給自家男人細心的洗起了腳。
胡大海靠在炕沿兒上,目光微微往下一瞥,就看到了一片輕輕晃動、一覽無余的雪膩白。
“咕咚!”
胡大海不由自主的咽了老大一口唾沫,目光怎么都移不開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年代女人的貼身衣物,雖然沒有后世那么大膽,不追求薄、透、漏,沒有后世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視覺沖擊力。
但由于受到國外內衣前衛設計風格的影響,國內的某些內衣品牌創造性的來了個中西結合,設計出了既有蘇式布拉吉風格,又有美式熱辣奔放,同時還兼備國內含蓄朦朧美的前衛產品。
就比如趙月月這件兒薄白絲里衣,就很有這種感覺。
說是白絲里衣,其實更應該叫做短薄連襯衫褲。
這種衣服同時兼備內衣短褲兩種功能,是一種很有清教徒風格的內衣。
趙月月身上穿的這件兒白絲里衣,腿部三分之一處都被薄透布料給遮住了,上半身也是一體式的,腰腹處全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看起來似乎很是保守。
但你要是再往白膩之處往上的部分去看,你就會發現這個看似保守的貼身里衣,其實僅僅只由兩根極纖細、且寬松的白色帶子在鎖骨處輕輕吊著。
趙月月蹲在地上,只要動作稍微一大,那兩條白色絲帶就會順著她的肩膀處輕輕滑落下來,極為自然的露出一大片驚人的膩白。
胡大海揉了揉鼻子,深吸口氣,感覺鼻血都快要噴出來了。
“你給我買的這個是不是大了?”
“吊帶怎么一直掉?”
趙月月輕輕蹙眉,抬頭看向坐在炕邊兒上的胡大海,指了指肩膀處三番五次滑落的絲帶,一臉不解的問道。
“這說明你老肩巨滑唄~”
胡大海舔了舔嘴唇,發出一聲怪笑。
同時他那如狼一般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一直在貪婪的來回掃視著趙月月那大片大片暴漏在空氣中的白膩。
目光所及之處,他的心、肝兒,簡直都跟那被小貓兒撓了似的,實在是癢癢的不行,控制不住就想要站起來,上前狠狠的掐上一把!
真不是他餓了。
畢竟中午的時候趙月月才剛喂過他一次。
主要是這內衣的設計者吧......就實在是太懂男人了!
就拿眼前半蹲在地上,膝蓋微屈,單手提著吊帶,一臉單純的趙月月來說。
除了正上方有三分之二的雪膩白是完全暴漏在外邊兒的以外,其余真絲布料所覆蓋的地方,從大腿根兒到上半身,放眼望去,全部都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從描述來看,似乎是很是保守。
但你別忘了,這短連襯衫褲式的內衣,全部都采用的是極薄的白絲針織而成的~
薄到什么程度呢?
就這么說吧。
看似是全部都遮擋著的。
但其實只要你不是老花眼、近視眼,你甚至連里邊兒肌膚上的一些毛發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主打的就是一個“如遮”~
就這么夸張~
而且這種薄白絲,很有報紙上描述的古時候絲綢制品那種朦朦朧朧、若隱若現,卻又隱約可見、依稀可辨的高級中式審美風格。
別人不知道,胡大海自己反正是愛死了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這一點,從他那愈發變的粗壯的呼吸聲中就可以看得出來~
再加上這內衣的料子又很貼身,可謂把趙月月那苗條而又勻稱、纖柔卻又挺拔的曼妙身材表現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當趙月月蹲下、半跪在地上,漏出大片大片的白膩時,那驚心動魄的曲線,更是在胡大海的面前畢露無疑,勾的他那對大眼珠子是移都舍不得移不開~
“掉下來......那不更好嗎~”
“要是一直掛脖子上,我去哪兒欣賞這么好的美景~”
“說不定人家設計師就是專門兒這么設計的~”
胡大海坐在炕沿兒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蹲坐在斜下方的趙月月,干咽了口唾沫,嘿嘿一笑道。
趙月月這脖子又細又白的,不掛上點兒東西實在是可惜了。
等之后去縣城的時候,還得帶趙月月挑上點兒好看的首飾才行,不然實在是素的慌~
美人配珠寶嘛~
更何況趙月月也值得。
畢竟天天把他伺候的這么好,晚上還愿意主動配合他,滿足他一些荒誕的小小奇怪要求~
“感覺......怪怪的......”
“我穿不習慣~”
趙月月眉頭微蹙,嘟著晶瑩的小嘴唇,一臉無奈的把從左肩滑落下來的吊帶給提了上去。
以前她從小到大穿都是那種老式布紋胸,或者是小肚兜,這樣式兒的里衣,她別說穿了,那根本見都沒見過。
要不是上次在武安鄉的時候,自家男人說什么也非要堅持給她買這個,否則就是打死她,她都不可能花那么多錢,買回這二兩布條子來的~
況且這東西穿上還那么的......嗯......傷風敗俗~
不過自家男人貌似很喜歡,回來的路上一直在說她穿上這個肯定很好看。
還說什么她敢穿,他就敢讓她下不來炕~
想到這里,趙月月似突然聯想到了什么,隱蔽的偷偷攏了攏腿,白嫩的臉頰上忽的飛起一陣緋紅~
“洗完了就早點睡吧。”
“我看看你衣服臟了沒!
“我這兒正好也有好幾件兒里衣都被你給弄臟了,要是你衣服也臟了的話,趕明兒我正好一起洗了~”
趙月月站起身,緊靠胡大海,體貼的替他解下外套。
然而趙月月話還沒說完。
那剛剛才提上去的吊帶,忽的就再度又從鎖骨上,悄無聲息的輕輕滑落了下來!
胡大海坐在炕沿兒上,驀的睜大了眼睛,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趙月月長得可不低,足足一米七,很是高挑。
胡大海的個子雖然比趙月月還要高出一個頭,但由于他是坐在炕邊兒上的,所以他這會兒腦袋也就和趙月月那瘦削的肩膀堪堪齊平。
再加上趙月月又是緊貼著他給他解外套,白膩之處本身就已經幾乎是零距離的貼在他眼睛上了。
此時這吊帶突然在他眼前一松、一掉~
這份光景,可想而知!
胡大海僵硬的張了張嘴。
和之前不同。
之前趙月月是半蹲在地上,動作小,所以吊帶滑下來,只漏出來了一片兒白膩。
而現在趙月月是站著的,做事兒的動作幅度非常大。
所以這一拉一扯,那吊帶兒帶著趙月月的整個左邊兒,都毫無保留、徹徹底底的暴漏在了胡大海的面前!
胡大海的心臟瞬間就撲通撲通的猛烈跳動了起來!
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霎時間,便已是蒼龍出海,宛若鐵石!
“!”
趙月月驚叫一聲,羞紅了臉。
此時的她,方才后知后覺,感覺到一股涼意自周圍不斷傳來,忙不迭的就伸手去找吊帶,試圖將其給重新提上去。
然而就在此時,胡大海卻突然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肢,如鐵環一般,將其緊緊的往懷里一抱。
同時張開嘴,極為自然的就往前一嘬。
趙月月當即便身體一僵,櫻桃小嘴微張,瞳孔猛然放大,瞬間就從脖子根兒臉紅到了頭發絲兒,整個人快都要凌亂了~
“你干嘛......”
“上午不是才剛在灶房給你吃了......”
“怎么現在又......餓了?”
趙月月斜斜靠在胡大海身上,聲若蚊蠅,渾身發燙,羞的簡直不敢睜眼,完全不敢去看自己男人這是在做什么。
甚至連出言阻止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實在是羞的她難以啟齒。
只是話雖這么說,但她的身體卻棉花糖一樣,逐漸變的松軟,又馥郁芳香了起來。
胡大海沒有回答,而是沉浸式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亂嗅了一通。
嗯......到處都充滿了令人迷醉的芳香之意~
吸夠了,胡大海這才滿意的睜開眼,起身。
邪笑著,將早就已經暈暈乎乎,流水潺潺、泥濘不堪的趙月月,輕輕橫放在炕頭上。
“我干嘛?”
“你說我能干嘛?”
胡大海俯身,在趙月月白皙透紅的耳朵尖兒上吹了口氣。
察覺到趙月月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胡大海頓時邪邪一笑。
“當然是干該干的事兒啊~”
“難不成躺下睡覺啊~”
說話間,不等趙月月有所反應,他便已怪笑著,攜萬鈞之勢而來!
“你稍微慢點兒!
“這件兒衣服好貴的,你別給我弄臟了~”
趙月月羞惱的輕輕錘了胡大海一下。
“我這力量感咋樣?”
“是不是相當可以?”
胡大海一邊揮汗如雨,辛勤工作,一邊還不忘朝趙月月得意的發問道。
開玩笑~
自己兩世為人,看過的教育片不計其數。
不能說是博采眾長,也可以說是學貫中西了。
更何況還和趙月月做了五十多年的夫妻,對她那早就了如指掌了。
現在回過頭來對付面前這個剛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那不是張飛吃豆芽,下筆如有神嘛~
趙月月嗔惱的瞪了胡大海一眼。
而后緊閉雙眼,輕咬嘴唇,有些害羞的偷偷往前移了移。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趙月月滿臉都是羞紅之色。
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了這句話~
胡大海只覺得心頭一熱,一股無言的感覺涌了上來,低喝一聲,當場就化身卡爾特牌兒大扭矩螺旋攪拌機!
那架勢,恨不得把自己下輩子的力氣都給使出來!
這種關頭要是慫包軟蛋了,那他真是白活一世,妄為男人了~
“就是我太不爭氣,咱都結婚這么久了,我這肚子還是一點兒動靜沒有......”
“大海,你說會不會......是我身體哪里有問題。俊
趙月月抿著嘴,抓著胡大海的手,又開始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女人就是這樣,越是這種時候,越會亂七八糟的瞎想。
胡大海的動作一頓。
不過隨即就若無其事的道:
“怎么會。”
“這才結婚多久,還不到時候呢~”
“以后遲早會有的!
“就你這先天條件,不多說,以后起碼也得給我生仨~”
胡大海笑呵呵的道。
“嗯!”
趙月月聞言,點點頭,緊緊抓住胡大海的胳膊,幸福的閉上眼。
她信。
自家男人說什么她都會無條件的相信。
……
月上梢頭,夜色過半。
隨著昏黃的煤油燈熄滅,這場戰斗方才徐徐落下帷幕。
黑豹張大嘴巴,疲倦的打了個哈欠,把頭往窩里的干草堆里就是一埋。
長夜漫漫,總算是無人打擾,能睡個安穩覺了~
屋子里,胡大海和趙月月倆人滿意的躺在炕上。
“趙月月!
“你覺得我給你挑的這幾件兒里衣咋樣?”
胡大海支著腦袋,看著趙月月的臉龐,思忖片刻后,沉聲問道。
“我覺得挺舒服的啊!
“穿在身上冰冰涼涼的,一點也不出汗,比我以前穿的棉布文胸清爽多了!
“就是樣式......過于新時代了些......”
“不行,趕明兒起來,我得藏好,別被媽給看見了,不然媽非扒了我的皮,把我從家里攆出去不可~”
趙月月窩在胡大海懷里,閉著眼調皮的回答道。
“這件兒里衣,牌子叫啥來著?”
胡大海拿過趙月月疊放在炕頭邊兒上的吊帶兒連襯衫褲,翻找到其上的標簽。
“第一針織廠......”
喃喃的重復了一遍,胡大海暗暗在腦海里搜索了起來。
這名字,好像就是縣城里那個專門造針織衫的紡織廠。
這家紡織廠不算大,但生意卻一直很不錯,貨源直供周圍的省、市、縣、鄉各地,一直都供不應求。
直到九十年代末,全國經濟大爆發以后,這家針織廠才開始走下坡路。
最后是被改成了家屬院兒,低價租給進城的人們住了。
不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第一針織廠,好像從來都沒造過這種樣式的里衣吧?
那這玩意兒是從哪兒來的?
胡大海百思不得其解。
“你問這個干啥?”
“咋地,瞅我穿上好看,你也想買件兒回來穿?”
趙月月把冰涼的小腳放在胡大海身上,吃吃的笑道:
“是不是想跟我做姐妹了?”
“瞎說啥呢~”
“敢來調侃我,今晚甭想睡了~”
胡大海一把摟住趙月月,笑罵道。
“說說,你想干啥?”
趙月月緊緊貼在胡大海懷里,好奇的問道。
她知道,自家男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
肯定是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趙月月,你說!
“咱家要是在縣城開個賣這樣式兒里衣的店面兒,你說能不能行?”
黑暗中,胡大海的雙眸熠熠發光。
這個年代,明面兒上還沒有他印象當中的那種內衣店。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古墓派的。
賣的全都是那種一個賽一個厚實的老棉布條子,又丑又難看。
一眼望過去就讓人沒了任何想法。
就他給趙月月買的這幾件兒,還是美女店員兒偷摸著從貨房倉庫里拿出來,高價賣給他的。
這是啥?
這就是商機!
要是之后能和那有貨的店員兒搭上線兒,那他就有把握整出個新式內衣店兒出來!
這玩意兒和別的行業不同。
這東西成本低,利潤高,不僅女人喜歡,男人那也是愛到不行,兩頭兒掙錢的好買賣。
只要敢做這個,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兒,那絕對能掙的盆滿缽滿!
當然,除了以上原因,他和趙月月也能有更多好看的里衣來嘗試~
胡大海摟著趙月月,越想越覺得可行!
不過具體怎么操作,他還是得仔細琢磨琢磨。
畢竟年代不同,大環境不同,社會風氣也完全不同。
后世的辦法生搬硬套到這個時代來,那是要出亂子的,整不好自己頭上就得被扣上大帽子。
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最關鍵的是,得能找到那個設計師才行。”
“那個人,才是重中之重!”
胡大海暗暗道。
像這種人才,只要有機會拉攏,那他就一定不能錯過。
金錢是奴才,去了還會再來,但人才可就不一樣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必須得牢牢把握住才行。
到了以后,這可都是能生金蛋的金鳳凰啊!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天大亮了。
胡大海從趙月月脖子下抽出不知麻了多久的胳膊,齜牙咧嘴的甩了起來,等待胳膊恢復知覺。
趙月月哼唧了一聲,不滿的往他懷里擠了擠。
嘴、唇微張,掛著一絲晶瑩的水漬,尚還睡的深沉。
胡大海掖了掖被角,看著趙月月那潮紅尚還未完全消退的側臉,頓時就極富成就感的嘿嘿一笑。
說到底,趙月月畢竟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娃娃,擱后世,也就大學生年紀。
哪兒能經得住他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家伙,這么沒輕沒重的旦旦而伐~
更何況他昨天晚上還那么的狂暴,以至于一向習慣早起的趙月月,累的直到現在都睜不開眼~
等到胳膊恢復知覺后,胡大海方才躡手躡腳的鉆出被窩,來到院子里,胡亂打了一通拳,活動活動身體。
春宵雖好,但不可迷戀其中。
趁著年輕,還是得多奮斗才行!
活動完身體,胡大海拿過搪瓷盆,就著昨天打回來的泉水清爽的洗了個臉,而后就開始給早就望眼欲穿,哼唧個沒完的狗子們準備早飯。
以前腰包還沒鼓起來的時候,黑豹和嘶風早上也就只能吃點兒苞米糊糊,最多最多加上幾顆豬肉粒兒。
只有捕到獵物的時候,它們才能大快朵頤的炫上一頓肉腸子。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先去大門邊兒上抱了柴火過來,點起爐子燒至中火后,胡大海就轉身去菜園子里,摘了個足足比籃球還要大上一圈兒的南瓜過來。
想了想,他又折返回去,下到地窖子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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