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南又星剛剛還晦暗不明的眼眸頓時如夜燈初上,亮了起來。
他壓低聲音,溫柔緩慢的聲線,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委屈。
“阿時。”
“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裴世霄愣了一下。
南又星一向溫溫柔柔的,安靜得近乎沒有存在感。
以前除了滾床單的時候會撒撒嬌,平時還真不容易看見他撒嬌的樣子。
裴世霄一直覺得南又星長得是好看,可惜性格木訥,寡言少語,是個木頭美人,無趣得很。
——想起了以前不好的記憶,現(xiàn)在真的很想抱抱他。
想告訴他,但是南又星緊緊握著手機沒說話。
一時間電話里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裴世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有些不耐煩地攢起眉心。
“不說我掛了。”
話音落下,見電話那頭仍沒開口說話的意思,他也就不再等,直接把電話掛了。
不到兩分鐘,裴世霄的手機響了。
他眼角余光瞟了眼手機屏幕,是南又星。
他沒理會,任由電話響到自動掛斷。
不到一分鐘,電話又響了,等電話響了五次,他這才接起來。
他早知道,南又星愛他愛得狠了,怎么掛他電話也會再打過來的。
裴世霄向來不擔(dān)心這點。
“阿世,你吃飯了嗎。”
南又星壓根沒回答裴世霄之前的問題。
他的語調(diào)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乖巧溫和,只是聲線有些啞,不知是不是剛剛哭過。
明顯在刻意遮掩。
只是他不愿意說,裴世霄也懶得問。
面對像個悶葫蘆似的什么也不說的南又星,他心里總覺得窩火得很。
裴世霄向來不喜歡這種拖泥帶水、磨磨唧唧的相處方式。
明明受了委屈卻不說,就故意露出這副要說不說的樣子。誰耐煩哄,太矯情。
想悶著不說,那就隨他去好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
“沒有。”
裴世霄的聲音冷而平。
“我也沒有,我們一起吃好不好?”南又星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帶著兩分討好。
其實他已經(jīng)吃了。但這都不重要。
他想見到他,馬上。
見他這樣,裴世霄的心不由得軟了下,只是話一開口,語氣仍是平直僵硬的。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麻煩你啦。我電動車還在這里呢,你想去哪里吃?我直接過來就好。”
聽到南又星拒絕,裴世霄有些不悅,唇角向下壓了壓,冷淡地報了地名。
那一瞬間裴世霄想說“你怕什么,接你一趟也不麻煩”,但臨出口前他又把話咽下去了。
既然南又星自己都說不用了,他哪里還會上趕著。
裴世霄品味挑剔,選的餐廳也是私密性極好的私房菜餐廳,會員制的,很是高級。
南又星穿得普通,差點沒被攔在外面,報了裴世霄的名字才讓進去。
南又星到時,裴世霄早已點好了菜。
問都沒問他的想法。
南又星對吃的也并不挑。
他落座后,幾道精致的私房菜立刻就端了上來。想來是早就做好了,只等著人到齊了才上。
他安靜地夾菜,沒了電話里那撒嬌模樣,恢復(fù)了以往那溫和順從、少言寡語的木訥樣。
只一雙眼睛像長在裴世霄身上似的,專注又熱烈,像看得癡了。
一頓飯吃得裴世霄索然無味。
木頭美人就是木頭美人,固然賞心悅目,床事也很和諧,真在這種時候,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忍不住想起沈聽眠來。
沈聽眠就不這樣。
那會兒他們一群朋友一塊,他們倆總是一起打籃球,一起翹課出去玩。
在朋友家時,兩人挨在一塊打電動,肩碰著肩,間或默契地對視一眼,趁著其他人不注意,飛快地交換一吻。
那段日子飛揚熱烈,令人目眩神迷。
是南又星不能比的。
飯后裴世霄提都沒提送南又星回家這事。
既然南又星都拒絕他幾次了,他壓根就懶得開口了。
不是有電動車么。
那他就自己騎回去好了。
-
這頓飯過后,裴世霄又是好一陣子沒回家。
南又星也沒在意,他自己的新書籌備得差不多,每天都需要趕更新量,正是忙碌的時候,倒也無暇多想,只當(dāng)裴世霄是工作太忙。
這天下午,南又星還沒寫多一會兒,手機就響了,是裴世霄打來的。
“今晚我有個聚會,待會我來接你,穿正式點。”語氣不容拒絕。
這是大半個月來兩人的第一通電話,南又星愣了愣,才想起來裴世霄這個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就已經(jīng)掛了。
聽著對面“嘟嘟”的盲音,望著手機上的“時”字,他握著手機不由得發(fā)了一會兒呆。
南又星回到客臥,打開衣柜。
衣柜里擺滿了一整排黑白灰三色西裝,襯衫,西褲,都是整套的,均是裴世霄給他準(zhǔn)備的正裝,都是南又星的尺寸,是去店里專門定制的。
只是南又星自己平時就喜歡穿得舒適簡單,總是一身衛(wèi)衣運動褲就搞定了,也基本上沒怎么穿過這些西服,因此還被裴世霄嫌棄過小家子氣。
南又星換好衣服下樓。
裴世霄的車不一會兒就開進了別墅大門,南又星提前站在門口迎他。
應(yīng)該是車開到半路了,才想起來要和他知會一聲。
南又星心如明鏡。
他向來不太喜歡宴會那種場合,還好裴世霄要求他去的次數(shù)不多,不然他肯定會拒絕的。
車停穩(wěn)在南又星身側(cè),他看了眼副駕駛的車門,手指垂著,骨節(jié)痙攣似的一顫。
不過是一扇車門而已,卻在他眼里開始無盡地放大。
南又星的視野不由得漸漸模糊,他攥緊雙手,一動不動地站著,手心都被他攥出汗來。
短短一息,仿佛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
“咔”地一聲車門開鎖的輕響,只見司機從駕駛室走了下來,繞到后車廂旁給他開門。
南又星呆呆地望著司機的動作,剛剛無意識屏住的呼吸才慢慢恢復(fù)。
他還以為是裴世霄開車。
畢竟以往裴世霄回別墅都是自己開車回來的,沒想到這次竟是司機開車。
想來是知道席上要喝酒,就提前叫來了司機。
可以不用坐副駕駛了。
南又星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彎腰鉆進了后車廂。
裴世霄穿了一身挺括的銀灰色西服,比平時高調(diào)許多,連頭發(fā)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茍的,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膝蓋上放著個筆記本電腦,正在敲鍵盤。
見著南又星上來,他也沒從電腦上移開視線,給他個眼神。
直到車開出好一會兒,裴世霄才吁了口氣,將電腦合上,又取下眼鏡。
車中間的隔斷被放了下來,他將手肘擱在上邊,撐著額頭,扣起指節(jié)向下摁了摁太陽穴。
裴世霄微闔著眼,眉心微微攢起。
南又星望著他垂下的眼睛,忍不住抬起手來,越過隔斷去幫他揉額頭,口吻關(guān)懷又心疼:“是不是又沒休息好?”
裴世霄掀開眼皮看他一眼,只見南又星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地望著他,里頭仿佛晃動著水光,浮動著春情。
他不由得心一動。
撐著的隔斷頓時變得礙事起來,裴世霄將隔斷升起,干脆將腦袋擱在了南又星的腿上。
男人躺在他腿上,自下而上地緊盯著他看。
南又星望著自己腿上的那雙眼睛,一時間愣在原地。
見人愣在那,裴世霄嘴角一翹,又伸手把南又星的手重新放在他額角。
南又星體質(zhì)偏寒,指尖觸手冰潤,十分舒服。
南又星低頭望著他,漆黑的眼眸里獨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只眸底灼灼迸濺出光來,像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邊汪著水1,濕漉漉的,眸光盈盈的,勾人得很。
又在發(fā)騷。
裴世霄心里暗罵一句,半闔上眼,開口時語氣帶了絲警告。
“我休息一會兒,別浪。”
南又星咬了咬唇,微微移開目光,輕輕“嗯”了一聲,安靜地給裴世霄摁著額頭。
車開得很平穩(wěn),也不知開了多久,他還以為裴世霄真睡著了。
沒想到車剛一停穩(wěn),裴世霄就睜開眼坐了起來,眸中清明,哪有半分混沌,分明是沒有一點兒睡意。
他起身后第一時間先撫平了西裝上的褶皺,確認(rèn)全身整齊后,領(lǐng)著南又星進了宴會。
兩人均著正裝,南又星個頭比裴世霄稍矮一些,大約只到他鼻梁處。兩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交相輝映,羨煞旁人。
進了宴會后,南又星發(fā)現(xiàn)之前見過一面的姚渝也在。
兩人進門沒多久,姚渝就看見了,端著酒快步走到兩人跟前,一張笑臉帶著些許討好:“霄哥,又星哥,好久不見啊。”
上次他和姚渝沒通姓名,想來是從別人那邊知道他名字的。
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南又星也微微笑著,回以頷首。
“又星哥,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亂說話惹你生氣,不然我給你賠杯酒致歉吧?”
姚渝抬起酒杯,笑瞇瞇地湊到南又星面前,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在裴世霄身上的,明顯是在看他的眼色。
平心而論,姚渝長得確實不錯。
一張討喜的娃娃臉,他眼尾弧度偏圓,眨巴眼睛的時候顯得格外無辜,笑起來還露出兩顆小虎牙,右臉頰有個酒窩,像是釀了蜜似的,格外甜。
“我沒有生氣。”南又星輕輕搖頭,語氣溫和,真不見在意的模樣。
“那……又星哥,我們一起喝一杯嘛,不然我就當(dāng)你真的生氣了。”
姚渝軟下聲音撒嬌,看樣子倒是十分誠懇。
南又星看了裴世霄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無法,便和姚渝喝了。
他酒量還不錯,只是姚渝的幾個朋友輪流上來敬酒,連著幾杯高度白酒喝了下去,腦袋有些發(fā)暈。
和裴世霄說了一聲后,他獨自去了露臺休息。
露臺位于室外,空間較大,少有人來,比較清靜,還擺放著沙發(fā)、茶幾和點心,安排的很妥當(dāng)。
晚風(fēng)吹過來,涼沁沁的,還真解了他幾分醉意。
他剛想走到沙發(fā)邊落座,卻見微風(fēng)拂開露臺一角的落地紗簾,薄如蟬翼的白紗后躲著兩人正在聊天。
“哎,你看見裴總旁邊那個了嗎?”
“那個男的嗎?我聽說是裴總包的小情/人,長得可真不錯啊。”
“嘿,何止啊!我告訴你哦,他可是裴總初戀的替身。”
“替身?!這么勁爆嗎?!”
“是啊,我聽說當(dāng)初裴總高中的初戀出國留學(xué)了,裴總空窗了好幾年后,就有了現(xiàn)在這個,說是長得和初戀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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