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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可是人一旦死了就徹底消失了


東邱。
  夏日炎炎,烈陽炎炎,千機谷卻寂靜悄悄,冷冷清清。
  所有人悲切地忙碌著自己之事,似乎想要借著忙碌來緩解心中的傷痛。
  千機大門處,巴沃正在帶隊值守,沒有了雅尼的朗朗大嗓,沒有了靈樂的糾纏聒噪,他的心靜得如一潭死水。
  他站在大門口,死寂卻盡責地提著寒劍值守,盡責卻茫然地望著松林怔神,茫然卻憎恨地想著那兇殘無情之人,憎恨卻悲痛著所愛之人鮮血淋漓的模樣。
  烈陽光芒萬丈,巴沃心緒寥寥。
  千機道場上,千機弟子們正勤苦修煉著,人人肅厲,人人自律,但卻無聲又冷清,只有冰寒之氣飛揚彌漫,似是寒冬再臨。
  烈陽火熱四射,千機弟子們心如玄冰。
  沉池居中,杭不凡與鄭齊山帶著幾個師弟將屋頂修繕完好,又清理好了一切,最后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寒潭。
  沒了沉池的寒潭早已經不是寒潭,原本彌漫在潭面的寒氣也沒有了蹤影,潭水也因為炎夏而變得溫溫。
  幾個清透的水泡從潭底升至潭面,發出咕咕一聲后消散,再帶起了幾抹漣漪。
  潭邊的小道上,依然現著一點暗紅與暗藍,那是靈樂與沉池留下的血印。
  杭不凡洗刷了很久很久,卻怎么都去不掉,好似所有人心中的悲痛一般。
  最后只能讓這紅與藍留存著,與那白墻上的紅藍相映著。
  “往后再也沒有沉池了…”鄭齊山道。
  “也再也沒有靈樂了…”杭不凡道。
  “就連樂也沒有了…”一位弟子道。
  繼而便是一陣輕泣。
  杭不凡收回心神,轉身望向了身后抹淚的幾人,振聲道:“諸位師弟,沉池與靈樂之死是千機谷遭遇的二難,不凡亦心痛難忍。但是悲不能御敵自保,更不能除惡報仇,我們不該因悲痛而頹靡,而是應該化悲憤為士氣,誓死除去逆鱗洞,為逝去的眾人報仇。”
  鄭齊山立即接應:“對,逆鱗洞不除,心仇難滅!”
  其他眾人也都拂袖抹淚,收悲化奮:“誓死除去逆鱗洞!”
  沉池居空空沉沉,居中之人熱淚炯炯……
  *
  千機殿中,紀寒天正與孟涼商議著近來之事與往后之計,兩人皆是一臉肅然,卻又滿懷傷感。
  杭不凡走入了殿中,作揖道:“師父,師兄,沉池居已經修繕好了。”
  孟涼紅著眼眶,輕嘆:“可惜沉池已去,往后就只有空空一居,空空一潭了…”
  對孟涼而言,沉池并非只是靈獸,而是如他的摯友一般。
  紀寒天同樣淚眼渾濁,長須止不住地悲顫,“沉池救治了我們無數次,我們卻眼睜睜看著它慘死刀下,實在有愧啊!”
  “逝者已逝,生者節哀吧。”杭不凡安慰二人,又問:“師父,師兄,唯今是防是守,是抗是戰,應該如何布置?”
  孟涼回過神,應道:“師父方才已經決定了,逆鱗洞長存,后患無窮,但是我們千機谷近來接連受創,須得休養生息一陣才可再與其相抗。”
  杭不凡已然有些心急,“那就是還得再守再等?”
  “對。”紀寒天收起悲緒,隱去眼淚,從上堂踱步而下,對杭不凡道:“不凡,為師懂你的心怒,但是萬不能心急。我們如今心中是憤,但實力不足,若是莽撞行事,極可能會重蹈悲事!”
  “是,不凡明白了。”杭不凡懇切作揖。
  紀寒天點點頭,向二人鄭重地交待:“為師此前強行出關,靈力遭到反噬,需要再次閉關。待我出了關,就即刻去找其他幾派首領商議屠麟之事!孟涼,不凡,在此期間,你們一定要替為師守護好千機谷!”
  “是,師父!”孟涼與杭不凡齊齊作揖,洪亮聲響徹大殿……
  *
  浮山明花林蟬聲四起,鳥鳴聲聲,白晃晃的明花隨風搖曳著,幽香四溢,卻帶著滿滿的傷情。
  一棵明花樹下,土包嶄新,泥土清香。
  隨著明花的花瓣片片落下,整個土包被覆蓋成了明白,連著跪坐在土包旁的葵木也被花瓣覆白了頭。
  “靈樂,林中又長出好多小明花了,你不是最喜歡與我作對摘小花了嗎?我現在不罵你了,你來采吧,我陪你一起…”
  “靈樂,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靈樂,你在哪里?你出來!我求求你回來!”
  葵木捧著那個被血跡浸染成鮮紅色的荷包,心中的無奈與痛苦都達到了極致。
  可任憑她哭泣得再大聲,任憑眼淚傾瀉得再洶涌,也減輕不了一絲她的心痛。
  雨煙走入林中,半跪在了葵木身前,紅著眼眶安慰:“葵木,你別這樣,靈樂在天之靈會心疼的。”
  “師姐,是我害死了靈樂,他不會再心疼我了,他一定恨死我了!”葵木撲進了雨煙的懷中痛哭流涕,“我也恨死我自己了,都怪我,竟然還會信任鳳夜,都怪我!”
  葵木怎么都沒想到,因為自己對鳳夜的信任會讓沉池與靈樂都喪了命。
  她痛極了失去靈樂,恨透了鳳夜利用自己,也恨透了自己對鳳夜念念不忘。

  此時此刻,她依然記得靈樂在沉池居被殺的那幕,記得滿身鮮血氣息全無的靈樂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記得他身首分離慘不忍睹的模樣,讓她痛得幾近心死心絕。
  雨煙緊抱著葵木,亦是悲痛得淚如雨下,“靈樂他愛你,他不會恨你的。”
  葵木更是大哭不止,“可我原諒不了我自己,還有鳳夜,我也原諒不了他!”
  哭聲使得明花林變為一片寂靜,蟬鳴聲停止,鳥鳴聲消逝,只回蕩著嚎啕的悲切之聲。
  雨煙痛楚地說:“鳳夜他如此算計,如此狠心,我也原諒不了他。”
  二人相擁而泣,心緒久久難平。
  許久后,葵木崩潰漸收,眼睛卻又紅又腫,腫到識不出原本俏麗可愛的模樣。
  她頹然地望著雨煙,哽咽道:“師姐,汐月也死了…”
  雨煙一震,驚問:“你聽誰說的?”
  “杭師兄。”葵木坐倒在了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蜷縮著身子,“杭師兄說汐月在前年冬日時就死了,是為了守護玄影閣被鳳夜殺死了…”
  雨煙聽得痛楚不已,哀嘆道:“沒想到鳳夜連月兒也不放過…”
  “鳳夜他不止薄情寡意,他是無情無義。”葵木回頭望了一眼靈樂的墳包,緊拽著荷包站起了身,憤怒地說:“我要為靈樂報仇!我要殺了鳳夜!”
  雨煙急忙拉住了葵木,安慰她:“你不要沖動,光有心憤怒報不了仇的!師父此前閉關被打擾,靈力被反噬,需要再次閉關。在此期間,我們也該好好修煉才行。只有我們變得強大起來了,才能為死去的同門報仇,為汐月,為雅尼,為靈樂,為一切戰死之士。”
  葵木這才冷靜下來,點頭允諾,“好,我會好好修煉的,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她再次望向了紛揚落下的明花與明白晃晃的墳包,眼淚再度傾盆,卻多了一份毅然與決然……
  *
  北際。
  輕風崖的夢影樹已死,花與葉早已零落成泥,只剩下了依舊高聳的樹干樹枝還孤單地立著,與四周的明媚生機格格不入。
  殘陽中,洛汐月靜靜地站在枯敗的夢影樹下,抬頭仰望著光禿禿的樹。
  此時此刻,她的心境就如這夢影樹一般,死寂,頹然,悲涼。
  北際海的風依舊清涼,北際海的浪依舊清亮。
  海浪入耳,海風撫發,揚起她千般心緒,萬般惆悵。
  黑影飛落,阿貍盈然站到了她的身旁。
  “阿貍哥哥,這夢影樹是死了嗎?它還能再活過來嗎?”
  “生靈萬物命力向來強大,尤其是這些不言不語的蒼翠之物,默然中蓄積著生機靈力,任憑風吹雨打,從不停歇,往往在不經意間就會造出驚喜,所以我相信它會活過來的。”
  “那為何人會這么脆弱?”
  “人一點都不脆弱,而是太強大了,強大到能改變萬物。創造或毀滅,皆在一念之間。”
  “可是人一旦死了就徹底消失了…”
  “那是天命所定,若沒有天命束縛,便會有野心勃勃之人試圖勝天。他們若是勝了天,就會顛覆滄海萬物。”
  “那天命為何不能善待心善之人,讓他們活得長久一些呢?”
  “天命有不公,亦有無奈,它要成全一些人,也要舍棄一些人,但是這舍棄是值得的。”
  “我好像記得有人跟我說過,為了一些情,我們有時需要一些絕然與舍棄,要承受一些離別和傷痛,但是這都是值得的。”
  “告訴你這話的一定是個心懷博愛之人。”
  “心懷博愛之人…”洛汐月喃喃著,忽然記起了星風小鎮之事,繼而驚呼:“是師父!”
  她急急轉身面向了軒轅律羽,激動地說:“在我被假面殺害前,我去了星風小鎮,還找到了四香酒鋪。酒鋪的掌柜是我的舊識,她告訴我我曾經有個師父,是個只穿青衣的老者。阿貍哥哥,我想要去找她,師父她一定知道我的雙親在哪里!”
  阿貍有些無奈地問:“人海茫茫,你去何處尋他們?”
  洛汐月堅定地說:“只要我不放棄,就一定會找到!”
  阿貍愈加無奈了,嘆道:“你找不到他們的。”
  “阿貍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訴我,是找不到,還是他們根本已經不在了?”洛汐月緊盯著阿貍,似質問似懇求。
  阿貍不知該如何回復,只能以沉默坦然答案。
  洛汐月一瞬間會意,繼而淚水潸然,確認地問:“所以,他們早就不在了,對嗎?”
  阿貍沒有回應,而是凝望著洛汐月深沉柔語:“不要哭,哥哥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不管生死,哥哥都陪你。”
  “他們是誰?為何而死?”洛汐月淚水潺潺,撲簌地打濕了衣襟。
  “他們是滄海仙俠,是為了守護滄海安寧與心中所愛而死。”阿貍回她。
  他牽起了洛汐月的手,鄭重地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暮色落盡,夜色來臨,紅光疾馳夜空,似璀璨星河中一顆游馳的星辰……
  *

  桑洲。
  阿貍帶著洛汐月來到了秋念莊。
  今日,本該火熱的烈陽突然消失了蹤影,本是晴朗的天際突然布起了烏云,而后便是細雨降臨,愁愁綿綿。
  洛汐月躍下骨扇,見到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門頭,昂然聳立,氣勢雄偉。只是這門頭已經被歲月侵蝕的斑駁不堪,極其破敗。但是門頭石壁上鐫刻的秋念莊三字卻依然清晰可見。
  洛汐月跟隨著阿貍走過門頭,一路前行,所到之處,皆是一片荒涼殘景。
  前莊的樓閣與大殿早已變為了殘垣斷壁,處處蛛網密布,處處凋零斑駁,還處處渲染著成片成片的黑色腐印。
  后莊為山,荒草叢生,藤蔓遍布。樹木雖長得遮天蔽日,卻是如雜林一般凌亂無序。
  粗壯的樹根與藤蔓從破敗的石亭與小樓上蜿蜒匍匐而過,將亭與樓都覆在了一片沉寂之中。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廢墟之上,讓秋念莊的一切顯得無比蒼涼,甚至有些凄切。
  洛汐月心中生出了一絲悲切,她緩步跟隨在阿貍身后,穿過爬滿藤蔓的石橋,來到了后山。
  望著滿山的墳包,洛汐月心中升起了一抹悲切。
  綿綿細雨落在她的長發上,密密地布上了一層朦朧的水珠,發絲帶著水珠傾瀉而下,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
  “我是秋念莊的人,對不對?”洛汐月問著,眼中淚氣彌漫,眼眶漸紅。
  “對。”阿貍點頭,悲切中帶著安慰。
  “所以我的雙親是秋念弟子,他們是被逆鱗洞害死的…”
  “你的父親是秋念莊莊主赤凌生,你的娘親是玄影閣的長老洛染。”阿貍坦然地告訴她。
  洛汐月聽聞,淚水頃刻洶涌,悲恨瞬間交加,心緒也幾近崩潰,“是鳳傲天殺了我的父親與娘親!為了搶奪靈器有淚害死了他們,害死了整個秋念莊!而我竟然還與他的后人糾纏不清…”
  阿貍輕抱住洛汐月在懷,任她在懷中痛哭悲泣,柔語地安慰:“我們游仙生命雖然漫長,但也只是人而非仙,經歷死亡是必然。不管是他人的死,還是我們自己的死,不管是憎惡之人的死,還是所愛之人的死,沒有人能擺脫這個困頓。所以阿月不要絕望,只要在心間留一個小小的角落給死亡,讓它淡隨我們一生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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