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高一那年。
平常,同學們吃完飯從食堂回來,嬉笑打鬧了一陣子后,便按往常的習慣自覺上自習,教室里總是安靜得出奇。
一點十五分,夏知會準時從桌洞里拿出小抱枕,趴在桌子上準備睡午覺。與此同時,她的同桌周禮則同樣會準時從教室外走進來,手里常常拿著一瓶冰鎮的雪碧或七喜。然后,他倆各自開啟一天中最愜意的午休時光。
夏知會在一點四五十分睡醒,在兩點之前通過涼水洗臉的方式讓自己快速恢復狀態。她的一系列操作早已被老同桌周禮爛熟于心,因此,等到夏知掛著一臉的水漬回到教室,剛剛睜開眼睛的周禮就會動作嫻熟地給夏知遞一張紙巾。
看起來很像是種討好行為。
之前有男生調侃他倆,說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像是老夫老妻。夏知每每聽到這種話,必然會解釋一番說“這是他欠我的,我之間買了四卷紙巾全被他用可樂澆透了”,而每當夏知解釋完,周禮必然會接上六個字,“我那是不小心。”
日子就這么一天摞上一天,波瀾不驚,以至于夏知對當年往事的印象更多地停留在水龍頭里涌出的冰涼自來水上。直到那一天中午,她提前睜開了眼睛。并不是生物鐘失靈,單純只是因為那天中午免費的甜玉米湯太好喝所以她多喝了兩碗,于是午休的睡夢之中,她被膀胱的充盈感給憋醒了。她是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睜開眼睛后,映入眼簾的會是周禮那含情脈脈的雙眸。
對方用相同的姿勢側頭趴在桌子上,和她的臉正對著,突如其來的對視令他沒有來得及掩飾自己的目光,因此,夏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周禮對她的注視,寫滿了“欣賞”二字。
就像是在看一副美麗的畫。
四目相對之際,時間似乎停滯了001秒,很顯然,兩個人都呆住了。
周禮是當時學校里赫赫有名的大校草,只不過慕強心理的夏知從來不把年級前十以外的異性放在眼里,因此從來沒被他的顏值所“蠱惑”。這也是當時班主任老師放心把周禮安排在夏知身邊的原因。但值得一提的是,在睜眼同周禮對視的那一瞬間,夏知第一次對他產生了羞赧的感覺……于是,說時遲那時快,她立刻坐直身子,單方面強行終結了這場對視。
那天下午,夏知印象極為深刻——她和他之間沒有講話。
雖然看起來莫名其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總之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直到晚自習,夏知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橡皮,而周禮幾乎是下意識地在第一時間彎腰去幫她把橡皮撿起來。這一舉動,使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自然而然地重新回到了正軌。中午發生的那場隱秘的對視,便被悄然掩埋在了時光的洪流里。
“周禮啊……”夏知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心里忽然蕩漾起難以言喻的奇妙溫柔。
沒一會兒,她便安然入夢。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早上6點多。
夏知慢慢地挪下床,來到房間門前輕輕地打開了門。她生怕制造出不合時宜的動靜,便只是探出了個腦袋,向客廳張望了一圈。
沒有看到周禮的身影,夏知揣測他應該還沒有起床。下一秒,她躡手躡腳地往昨晚自己預備睡下的客房走去,那里放著她的行李箱,洗漱用品都在里面。
饒是如此放低噪音,房間內的周禮還是被驚動了,只見他輕輕翻了個身,繼續無聲無息地閉目躺著。
sorry……夏知在心里默默致歉。明明是去行李箱里拿自己的東西,但她此時此刻的姿態看起來卻像是做賊一樣。
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里冒了出來——想看一看周禮的睡顏。
這個念頭在冒出來的那一剎那宛如核彈爆炸瞬間擊碎了她的理智——不是一般的想,是很想很想!
這實在是正常女人的正常想法,她這樣對自己解釋。
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作為娛樂圈的顏值天花板,睡覺的樣子絕對超級迷人。
夏知忍不住遙想當年做同桌那會兒,大中午的時候周禮就趴在自己身邊午休,她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湊近周禮那張睡著了的帥臉,然而只怪年少太輕狂,全被她給蹉跎掉了。那么,此時此刻不正是上天給她的大好機會用以彌補當年的無知懵懂?!這句話在她的腦海里震天響,令她完完全全信服。
她給自己心理暗示:沒錯,說得通,既然是上天的意思,那她不得不接受。
捂著口鼻間細微的呼吸,夏知極慢極慢地向床邊移動,直到來到周禮面前,這才如履薄冰般地輕輕蹲下,調整了一個不錯的角度,仔細端詳起了床上的男人。
周禮的五官都很優秀,但最出類拔萃的還得是鼻子,高直挺立,不消說也知道絕對是他矜貴氣質的有力加持。他微微隆起的眉骨彰顯出一股凜冽的距離感,眼睫毛長而纖細,性感的雙唇無疑是奪吻的利器……
夏知內心深處猛然響起一個聲音:這種樣貌,實屬女媧炫技。
一想到昨晚兩個人的激情擁吻,夏知就不由地臉紅心跳。她默念著:時光啊,如果你可以倒流,那么此刻躺在被窩里的就絕對不可能只是他一個人……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而鉆被窩又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夏知只好克制住了。
就這樣帶著猥瑣的想法又凝視了好一陣,她終于要起身離開床邊。
突然,一只手抓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床幃中一帶,夏知便整個人都栽進了柔軟的床上。
她來不及吸口冷氣,喉里就已經下意識地發出驚叫聲。
“夏知……”周禮從身后抱住夏知的腰肢,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聲音又輕又軟,一副沒有睡醒的狀態。
只是,沒睡醒的人怎么可能有剛才那種駭人的力道?
夏知驚慌失措,她連喘幾聲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這才開口說:“周禮,你干什么!”
“沒干什么,抱抱你。”
“……在床上抱?這可就過分了!”
“我還可以做更過分的事,但是我沒有做。”周禮這口氣,很明顯是對夏知的話不以為然。
夏知心跳在加速,她輕叫:“你放開我,這樣不對。”
這下徹徹底底搞到床上去了,夏知說不怕是假的。她骨子里很慫,還完全沒有做好“第一次”的心理準備。
尤其是和自己的高中同桌。
一個娛樂圈的頂流男明星。
周禮依舊抱著她,只是默不作聲。
屋子里安靜極了,靜到似乎可以聽到晨光漫灑的聲音。
時間在一呼一吸之中緩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夏知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地沉淪在周禮溫暖的懷抱里,尤其是周禮細微的喘息聲就窸窸窣窣地響在她耳畔。
“在想什么?”
周禮的聲音極其細切,但正是這種音量令夏知察覺曖昧異常。
若是意志不堅強,估計她現在已經環抱住周禮的脖子忘情親吻起來了。畢竟,又不是沒親過,輕車熟路。只是,她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有點細碎的悸動,又有點細碎的悲哀。
高中那會兒多美好,干凈得仿佛一回憶起往昔腦海中就只有熱烈而純粹的陽光。
她和他竟然會躺在一起。在分別了十年之后。
成年人就是很奇怪。遠不如學生時代。
短暫的親密僅僅只是欲望的宣泄或者孤獨的庇護罷了,分開是必然的結局,那么親密的片段只會在往后的日子里顯得愈加荒唐可笑。
誰會不喜歡周禮這張臉,她免不了俗,逃不掉人類骨子里膚淺又直白的“見色起意”,對于沉睡已久的這種生理沖動,她內心欣欣然。
坦然面對此刻,坦然面對自己。
以后的事兒放給以后再說。
這樣,可以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腦袋里混亂如一潭被春風吹皺的湖水,怎么也撫不平。
“……沒想什么。”
其實想了很多很多,只是太雜太亂,她不知如何表達。
“我又失眠了一夜。”周禮的語氣像在閑談。
“又?”
失眠。
她感到不可思議——昨晚差點沒給她困死,今天早上硬是憑著極大的毅力才從床上爬起來。
“抱著你,好像有了些困意。”
“哦?”夏知突感一陣極其復雜的情緒流過心尖。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會被察覺的苦笑,她想,原來躺床上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竟然是完全不同的心理狀態。
“嗯,很安心。”
她該是為自己能夠讓周禮感到安心而高興嗎?
“看來你缺一個床伴。”她開玩笑,“包養一個美女,以你的經濟實力,肯定沒問題。”
“你作為一名老師,思想大有問題。”周禮輕笑兩聲。
“那……要不買個大抱枕?”
“我包養你行不行?”周禮似是認真又似是半開玩笑地問她。
“我可以思想有問題,但行為舉止必須得檢點。”夏知說得義正言辭。
“你沒有男朋友,我沒有女朋友,我們進行不涉及性|行為的交易,有什么問題?”
不涉及性|行為?
這樣躺床上抱著,能不發生性|行為?
夏知已經過了信男人鬼話的天真年紀,她正在考慮的問題是——萬一真的擦槍走火,算誰占了誰的便宜?
“你忍得住?”夏知雖然心知肚明,卻仍舊擺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純真模樣。
“你忍不住?”周禮吃驚之中又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笑意。
“嗯,忍不住。”這么許多年過去了,終于等到了一個能夠打破她性冷淡魔咒的男人,她必得坦誠。
“那好……”伴隨著這聲呢喃,周禮突然輕咬她的耳垂。
夏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臟瞬間“爆炸”,原始欲望被猛地激發,直逼她理智的最后防線。
“你啊……”周禮溫濕的舌尖不期然地劃過她細嫩的脖頸。
夏知啊……周禮在心中喃喃,在你面前,我的自控力竟然比自己想象得要差很多。
此時此刻的夏知完全在震驚之中不知所措——這個男人,他居然,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向她發起“進攻”!
周禮這樣一個演過偶像劇的男人(盡管是男二號),在調情方面實實在在把夏知拿捏得死死的。
洪水沖破大壩,她被攻陷了。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在周禮呢喃出“夏知”那兩個字的時候,后面的一切都變得順其自然。
沒錯,我是真的忍不住。
下一秒,她轉過身去,雙臂很靈敏地攬住周禮的脖子。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人的雙唇印在一起。
氣息糾纏。
心動如炸開的煙花。
是的,一切變得順其自然。
他們散亂地脫掉自己的外衣,肌膚的每一次相互碰觸都直擊靈魂。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事情的美妙,靈魂不自覺地震顫著,內心有種聽不清的聲音正喧囂。
喘息漸濃,周禮整個人被纏繞著一句話——
我悄然將你放在心里,十年。
從未想過會重逢,從未想過會擁有。
周禮開始攻城略地。
和諧的性是極致的體驗。
美妙的沉淪足以在短時間拉近一切原本極其遙遠的距離……
這場歡愛,漫長而迅猛。
事后,周禮戀戀地抱了夏知很久很久。終于,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加深了呼吸。
對于一個經常性失眠的抑郁癥患者來說,這一覺是多么難得。
周禮已然完完全全地放松,并徹徹底底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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