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一直到中午,夏知還沒有看完整本劇本。對于這樣的龜速,她已經(jīng)沒有自信能夠完成周越給她布置的任務(wù)。
然而,周越在演戲方面的瘋狂熱情并不允許夏知有任何畏難情緒,于是,在晚上九點多,出現(xiàn)了下面的畫面——周越檢查夏知背臺詞。
“你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九點啊!”夏知覺得自己自打畢業(yè)以來就沒受過這樣的罪。
“三十萬。”
“我恨……”
“現(xiàn)在開始——噓!莫要驚慌失叫,我便放開你的嘴,如何?”周越背完這句臺詞,示意夏知接下去。
夏知看著他雙眸中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大有一種被資本壓制的屈辱感。但是,為了那剩下的三十萬元,她必須要“忍辱負重”。她既然選擇待在這棟別墅里面,那就要待得有價值。在沒有辦法陪伴周禮的這些日子里,她要使勁兒從周越身上薅羊毛。
周越在劇本中一共劃出了十個男女主角對手戲的片段,當下,她背下來了六個。只是,被檢查的這個片段為第一個,是她兩小時之前背的內(nèi)容,在沒有給復(fù)習的情況下被突擊檢查,夏知實在有些吃不消。
“讓我想想。”她有些遲疑,微皺的眉頭暴露了她的痛苦。
周越嘴角上揚,眼眸里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一些:“作為語文老師,你應(yīng)該很會背書。”
“收斂一下你的笑容,可以嗎?”夏知的聲音不大,但能聽得出她語氣里的情緒。
“有人說過你長得很漂亮嗎?”周越忽然冷不丁地來了這么一句。
夏知被他這出其不意的招式給打懵了,她微瞇著眼睛問道:“你想說什么?”
“夸你而已。”
“那謝謝。”被人夸贊,心中總是會得意。夏知心想,她若是長得不漂亮,能讓周禮惦記近十年?
周越看著夏知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小表情,又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夏知掃了他一眼,忽然微微出神。為了防止被粉絲和身邊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端倪,周越在占據(jù)這幅身體的同時還背負著時刻扮演周禮的擔子,聽程乾說,他所接觸到的人格分裂患者的副人格完全做不到這一點,不論是發(fā)型亦或是穿衣風格,周越?jīng)]有展露出任何與周禮不同的外在特征。因此,不得不說,他現(xiàn)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像周禮,甚至簡直就是周禮。
這樣不妙,夏知很快警覺起來,這樣非常不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把周禮和周越嚴格區(qū)分開來,才能與副人格安穩(wěn)相處下去,否則,一旦把周越看作是周禮,她就會情緒波動、心跳加速。
“你在走神,沒有想臺詞。”周越話雖這么說,但面對夏知的走神,他卻悠閑地環(huán)抱雙臂,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太像周禮了!夏知大腦嗡地一響,在殘存的理智之下立刻回避了對方的視線。
絕、不、能、和他建立情感連接!
明確再明確!他只是搞錢的對象!
周越看了眼墻上的時鐘,提醒她:“九點十七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是完完全全的周越了。
“我想起來了,”夏知猛地拍了下膝蓋,“我這里沒有臺詞,就只是一個點頭。”
“那你點一下頭。”
從周越的這句話,夏知預(yù)測到明天真正對戲的時候?qū)Ψ綍卸嗝吹膰栏瘢谑牵槒牡攸c了下頭。
“很好,聽話。”
“——嗯?”夏知有種被拿捏的不適感。
“我、在、對、臺、詞。”
哦,在對臺詞啊……他接臺詞接得未免也太流暢了吧,這就是演員的素養(yǎng)嗎?她真的很是服氣。又輪到她了,夏知這次接得比較快:“你,是誰?大半夜來我房里想做什么?”
此時,夏知仍舊盤坐在沙發(fā)上,周越忽然俯身靠近她,說:“你果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夏知被他突然湊過來的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一撤。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程乾之前的話。程乾分析她為什么做噩夢時曾說過,“還有可能是因為作為一個陌生人,他和你這樣親密接觸,你本能地感到不適,所以勾起了你對過往的回憶。”
“……你什么意思?”夏知用臺詞掩飾自己的驚慌。
“我們以前的關(guān)系可是很好的。”周越干脆坐到了她身邊。
“你說你到底是誰?別跟我兜圈子。”夏知往一旁撤了撤,希望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我可是你最親愛的二哥。”周越顯然已經(jīng)被角色“附身”,他眼里那股玩世不恭的意蘊越發(fā)濃郁。
“你就是府上的二公子?”背到這里,夏知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天!這哈欠打得太不合時宜,與周越的神情兼?zhèn)浔绕饋恚驹G的表情顯得過分敷衍。
“躲我做什么?我們可是好兄妹,你不記得了?”周越無視夏知的哈欠,繼續(xù)說,“在這府上呀,你就和我這個哥哥關(guān)系最好。”
男主角實在有些吊兒郎當,夏知果然還是更喜歡男二號那種體貼溫柔掛的。
“怎么會?”說這句臺詞的時候,夏知眼里流露一絲懷疑與鄙棄,她感覺自己有些入戲了,“如果當真與你最親密,小翠自然會告訴我。”
“好多事情小翠是不知道的。”周越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臺詞里的情緒,心情愉悅了一瞬。
但是,也僅僅只是一瞬而已。因為,緊接著,夏知便卡殼了。
周越盯著她,釋放無形的壓力。
“我忘了。”夏知頂不住他的眼神殺,選擇自暴自棄。
“想。”周越只吐出這一個字。
“讓我看一眼行不行?”夏知示弱。
“不行。”
周越說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絕對不給回旋的余地。夏知只好放棄掙扎,心里想著那剩下的三十萬來為自己加油打氣。
過了幾秒鐘,她終于想到了下面的臺詞,便說:“難不成,我們……”
周越像是被取悅到了,他笑了起來,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你不過就是在想我們曾經(jīng)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有。”
“什么?!我們曾經(jīng)□□了?”
這是男女主角初遇時的一段對話,也是他們第一次的對手戲。劇本中,女主角是正房嫡女,由于親媽去世的早,在家中老爺進山修行之后,遭二房太太的厭惡,被“不慎”遺棄在府外,很小便過上了顛沛流離的悲慘生活。因老爺修行到期準備打道回府,二房太太生怕被責怪,便不得以派人出去尋她,女主角這才終于回到家中。然而,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她都忘記了,也忘記了這位和她“關(guān)系很好”的二哥——風流紈绔的男主角。
“你覺得這部劇怎么樣?”周越忽然這么問夏知。
“不檢查我背臺詞了?”夏知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周越輕笑,微微點頭,繼續(xù)追問:“談?wù)勀愕目捶ā!?
“挺好的,會火。”
“是么?”
“前期宅斗后期宮斗,”夏知豎起大拇指,“有格局。”
“敷衍。”
被看出來了……夏知尷尬地聳起了肩。
“你不覺得表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所以程乾說你是天生的演員。”夏知很是贊成,“你有自己熱愛的事業(yè),又能賺大錢,我很羨慕你。”
“羨慕?”周越的語氣里盡是嘲諷,“你會羨慕我?”
“雖然你……但你算是挺幸運的了,可以擁有周禮這么好的外在條件,而且喜歡表演又有天賦。”
“在你們眼里,周禮可真是值得憐愛,”周越的語氣里滿是鄙夷,他逐漸顯得憤憤不平,“是他承受不了片場的壓力,他應(yīng)付不了這份工作,他懦弱無能,他選擇了逃避,從他踏入片場的那一刻起,他無時無刻不呼喚我,所以我才會再次出現(xiàn)。”
許是周越一激動就說漏了嘴,這讓夏知留意到了“再次”兩個字。
“不是我占據(jù)了周禮‘這么好的外在條件’,而是我替他承擔,我在幫他。”周越似乎有些生氣,他站起身來,大跨步離開了客廳。
“等一等!”夏知也立刻起身,“你剛才說‘再次’,是什么意思?”
周越停住了腳步,背對著夏知的后背明顯緊了一緊:“……沒什么。”
不,絕對不是“沒什么”這么簡單,他在隱瞞一些事情。夏知追到他身后,問:“在以演員的身份出現(xiàn)、替周禮完成表演的工作之前,你還曾出現(xiàn)過,是嗎?”
“……”周越?jīng)]有講話。
夏知沖到他面前,眼里充滿了好奇:“你以前就出現(xiàn)過?而周禮不知道?”
“……沒有,不是。”周越徑直要往臥房走。
然而夏知學著他早上對待自己的那一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是,她沒有料到對方情緒會如此激動,竟猛地一下甩開了她的手,因力道過大,使她趔趄了兩步,險些栽倒在墻根。
“你沒事兒吧?”周越當即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他很快上前扶住夏知,語氣里滿是歉意。
夏知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而是從他過激的反應(yīng)中讀出了些許孤寂的意味。難不成,像周禮背負著母親虐待的黑暗回憶一樣,周越也背負什么不為人知的沉痛過往嗎?
“……你不愿意說,我不逼你。”每個人都有秘密,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愿被人提起的傷痛化作一道傷疤,平日里它不疼不癢,但只稍被人輕輕揭開一丁點兒大的硬痂,就會產(chǎn)生令人難以承受的刺痛。
周禮是這樣,周越也是這樣。
她自己亦是如此。
這天晚上,夏知遲遲沒有入睡。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將一個“副人格”看做是完整的人。周越有他的興趣愛好,有他的脾氣性格,甚至有對未來的規(guī)劃和打算,也有著一份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呢……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里。
周越坐在飄窗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天幕上綴著的幾顆微弱星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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