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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婚禮


陸珩笑了,  親昵地按了按王言卿的手,安慰道:“不要緊張,只是讓你幫我看幾個人,  識別他們有沒有說謊罷了。陳都指揮使定下的案子,我要想翻案,  必須拿到十足的把握。你愿不愿意隨我去保定,  親自去梁家走一趟?”

        這回王言卿著實驚訝了,她只是失憶,又不是傻,她當然意識到陸珩在引導她。她以為陸珩想利用她的能力做什么,  沒想到,  竟僅是針對這個案子。

        王言卿直視著陸珩眼睛,  誠實道:“我還以為,你不會管這種小事。”

        陸珩是正三品指揮使,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女通奸案根本遞不到他手中。這個案子不是他判的,也不是他審的,他原本沒必要為了一個小人物,  忤逆自己的上級。

        王言卿雙眸清澈明凈,  一眼可以望到底。陸珩看著她的眼睛,  意識到她大概誤會什么了。陸珩笑了笑,說:“我沒你想的那么高尚,與我無關的事,  我向來懶得搭理。只不過這個案子湊巧讓我看到了,  破綻又著實明顯。讓這種蠢人如愿,是對錦衣衛的侮辱,所以我才多惦記了兩天。卿卿,  你果真冰雪聰明,既然你已經識破了我的意圖,那我問你,你愿意嗎?”

        王言卿微微嘆氣,說:“你是我的二哥,無論你出于什么目的幫梁氏女翻案,你愿意出手,就夠了。你讓我在你面前暢所欲言,同樣的,你也不必向我解釋你的意圖。我相信你。”

        “為何?”陸珩挑了下眉,眼底暗藏探究,深深看著她,“只因為我是你二哥?”

        “我既然選擇信你,便接受你的全部為人。”王言卿說著,故意眨了眨眼睛,笑道,“誰讓當初是你把我領回家的呢。”

        王言卿見他第一面就知道這個人心機叵測,城府深重,從不會白白施舍善意,他給出一,必然要收回三。包括今夜他突然和她說起梁家的案子,背后也另有打算。然而,王言卿心甘情愿做他手里的刀。

        這是她失憶都無法忘卻的人,她怎么能拒絕他?

        王言卿不想氣氛太沉重,故意說玩笑話活躍氛圍,可陸珩只是勾唇笑了笑,看起來并沒有被取悅。陸珩心里冷嗤,他就不該問那句話,就止在王言卿說相信他,讓一切停留在花團錦簇、情深意重的假象上,不好嗎?何必非要問穿,徒敗興致。

        陸珩沒有讓壞情緒影響表情,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卿卿愿意幫忙再好不過。等你傷勢好一點,我安排手續,帶著你去保定走一趟,看看梁家到底在搞什么花樣。不過,沒拿到證據之前不宜聲張,所以我們要換一個身份,只以一對普通兄妹的身份出城。卿卿,可能要委屈你受累了。”

        王言卿搖頭:“沒關系。二哥你的仕途最重要,我受些冷凍算什么。”

        她越是這樣說,陸珩心里越不舒坦。她所有的溫柔體貼,真誠信任,都建立在他是她養兄的基礎上。她如今眼睛里看著的,其實是另一個男人。

        陸珩唇邊噙著笑,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好。不過我離京得和宮里說一聲,你先在家里養病,出行的事不必操心,一切有我安排。等出發時,我派人來接你。”

        王言卿毫無異議,點頭應下,乖巧極了。

        陸珩嘴上說著不急,但第二日散朝后,他徑直去找皇帝。錦衣衛可以直接面圣,太監一看是陸珩,根本不敢攔,討好地作揖:“陸大人安好。陸大人,您來向皇上奏事?”

        “是。”陸珩笑著點頭,“勞煩公公通稟。”

        太監道了聲不敢,進里面傳話。沒一會,皇帝身邊的張佐親自迎出來,道:“陸大人,里面請。”

        陸珩和張佐問好后,穩步朝殿內走去。乾清宮內,皇帝正在榻上打坐,陸珩給皇帝行禮:“臣參見皇上,圣上萬歲。”

        皇帝應了聲,依然保持著打坐姿態。陸珩觀察皇帝臉色,說:“圣上今日氣色極佳,面色紅潤,氣息穩繼,看來留仙丹效果不錯。”

        皇帝神情一直淡淡的,聽到這里他臉上終于露出些笑意,頗為自得道:“你也看出來了?朕服用后覺得身體輕便很多,早起也不像以前那樣心悸了,邵天師所說的醮祭之法確有其用。”

        陸珩陪著皇帝論了會道,皇帝說高興了,問:“你來有什么事?”

        陸珩說:“皇上,臣前些天接到一個案子,左思右想始終覺得有疑點,想出京親自去看一看。”

        皇帝和陸珩是認識了十來年的人了,說話口吻都很隨意。皇帝問:“什么案子?”

        陸珩把梁衛繼妻告長女通奸的案子又給皇帝說了一遍,最后,陸珩說:“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父孝期間通奸,實在有違常理。就算這是真的,男歡女愛也是人之常情,罪不至死。這就判梁氏女死刑,未免太嚴苛。”

        皇帝十四歲來到京城登基,剛開始可能水土不服,皇帝一病多年,好幾次險些過去了,那段時間宮里都覺得皇帝活不過二十。后來道士入京,慢慢給皇帝調養身體,他才逐漸硬朗起來。即便如此,皇帝也氣喘咳嗽,體虛多病,和陸珩這種上天入地、精力充沛的身體不能比。

        太醫治了那么久都沒有治好,道士卻做到了。他們救回了皇帝的命,而且在道士的調養下,皇帝身體越來越好。所以皇帝不信太醫,不信佛祖,唯獨信道。

        道家不像佛家一樣禁欲,講究寬厚、道德、陰陽和諧,皇帝轉念一想也對,女孩子年紀到了,春心萌動乃人之常情,哪值得喊打喊殺?皇帝點點頭,說:“既然你覺得有疑,那就去核查一遍吧。”

        陸珩低頭應下,眼中飛快劃過一陣暗芒。他一字沒提陳寅,但已給陳寅告了一狀。皇帝是聰明人,之后他肯定會查這個案子是怎么回事,自然會知道陳寅已經把這個案子定了。甚至陸珩繞過陳寅來和皇帝稟報的心思,皇帝也能猜到。

        這就是陸珩和皇帝的相處之道,對付一個聰明人,永遠不要試圖操縱他。陸珩就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擺給皇帝看,皇帝看穿了,便也愿意容忍。

        說白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也是人之常情。對于這些出自人性本能的,皇帝都能接受。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欺騙。

        陸珩目的達成,正打算告退,忽然聽到皇帝問:“張永、蕭敬一案查的怎么樣了?”

        陸珩心中微微一凜,說:“臣正在查。”

        皇帝點點頭,沒有后話,似乎只是隨口一問。而陸珩卻知道,皇帝沒耐心了。

        最晚半個月,皇帝就要看到結果了。

        陸珩行禮后退出宮殿,他走出乾清門,腳步逐漸加快。走到左順門時,他迎面和另一個人撞上。

        兩人視線交錯,雙雙都覺得晦氣。可很快,陸珩就擺出他慣常的稀薄笑意,問道:“鎮遠侯。”

        傅霆州對著陸珩頷首,目光幽深,仔細聽還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陸指揮僉事。”

        陸珩如今領著指揮使的職,京城內外給面子的人都叫他“陸指揮使”。顯然,傅霆州并不屬于給面子的人之一。

        陸珩聽到傅霆州的稱呼,并沒有生氣,笑意反而愈發深了。陸珩眼睛從傅霆州身上掃過,意味不明看了眼他的手臂,說:“南鎮撫司還有事,我先走了,來日再和鎮遠侯敘舊。”

        傅霆州冷冰冰注視著他,目光殊為不善。陸珩頂著這種目光也毫無壓力,他對傅霆州點頭笑了笑,竟當真要走。陸珩走出兩步,傅霆州忍無可忍,轉身道:“陸大人。”

        陸珩停住,沒有回頭,慢條斯理道:“不敢當鎮遠侯這句大人。不知,鎮遠侯還有什么事?”

        “我最近得到些佳釀,想請陸大人品嘗。只可惜陸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陸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陸珩笑笑,半側身,看向身后之人。紫禁城華貴冰冷的陽光照映在他眼中,越發顯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瀲滟如水,波光浮動,看不清真正神色。

        陸珩端著完美無缺的微笑,說:“我在忙什么,鎮遠侯應當知道。”

        傅霆州拳頭握緊,小臂上的青筋一下子繃起來。他在挑釁,他竟然猖狂到當著傅霆州的面叫板。

        傅霆州太用力,牽扯著胳膊上的傷又疼起來。傅霆州臉色冷的像鐵,聲音忍怒:“陸指揮僉事,凡事適可而止,勿要惹火燒身。”

        陸珩看著傅霆州笑了起來,他抬頭望了眼高遠寡淡的天空,然后偏頭,坦然地看向傅霆州,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無辜:“我奉圣命調查張永、蕭敬行賄一案,鎮遠侯如此憤慨,莫非,和張永蕭敬有什么關系?”

        傅霆州薄唇緊抿,脖頸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陸珩奚落了對頭,心情大好。他尤嫌不夠,走前又誠摯地說道:“聽說鎮遠侯和永平侯三小姐好事在即,陸某在此恭喜鎮遠侯得償所愿,喜得佳人。只可惜最近鎮撫司走不開,鎮遠侯的美酒,看來陸某是無福消受了。待來日鎮遠侯大婚,陸某必上門討一杯酒喝。”

        陸珩說完對傅霆州點頭,轉身便走。傅霆州站在莊嚴冷肅的紫禁城夾道,目送陸珩遠去。他身上的四爪飛魚在陽光下金晃晃的,刺的人眼睛疼。

        傅霆州的拳頭越攥越緊,手背上青筋畢現。傅霆州心知肚明,卿卿必然被陸珩抓走了,這兩天他一直在等陸珩開條件,但陸珩平靜如故,毫無動作。最終傅霆州沉不住氣了,跑來找陸珩要準話。結果,陸珩這廝竟然裝傻。

        傅霆州氣陸珩不擇手段,但更擔心王言卿。她一個姑娘家,落在陸珩這種人手里,沙漏每報一次時傅霆州都要心驚膽戰。傅霆州深吸一口氣,北京城干冷的空氣涌入肺中,像刀子一樣,刮的人生疼。他抬頭望向連綿起伏的碧瓦朱甍,心臟像缺了一塊,不斷漏風。

        卿卿,你在哪里?

        陸珩從宮里出來后,嘴上一直掛著莫名的笑意。他和皇帝打了招呼,可以出發去保定查案了。陸珩就是錦衣衛,給自己辦個假身份不費吹灰之力,他很快打點好一切,帶著王言卿在一個清晨出京,往保定府馳去。

        自那之后,洪晚情一顆心就丟了一半,母親和她說起親事時,她也紅著臉半推半就應了。洪晚情知道她后半生就要在這個男人身邊生活了,其實,她還不知道傅霆州長相。只不過聽堂兄弟和長輩說,傅霆州相貌很好,是軍中人最喜歡的英挺模樣。

        這次長輩們牽線,安排他們私底下再見一面。洪晚情得知要見傅霆州,激動的心神不屬,連著兩晚上睡不著覺。好容易捱到上香這天,她早早就準備好出門,但到了約定地點,卻左等右等不見傅霆州。

        洪晚情躁動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傅老夫人不喜歡她,或者傅霆州改變主意,不來了?洪晚情壓住胡思亂想,用力握了握熱烘烘的手爐,低聲道:“興許鎮遠侯老夫人有事,出門晚了吧。”

        丫鬟忽然湊近了,神神秘秘說:“三姑娘,聽說今天傅家那位養女也要來。”

        洪晚情眼睛動了動,她裝作不清楚,問:“養女?”

        其實洪晚情早就知道那位王姑娘的存在,鎮遠侯府有一個養女,是傅老侯爺親手養大的,模樣極為出挑,在勛貴圈子都傳遍了。洪晚情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姓王,能文善武,和傅霆州關系似乎很好。

        家里兄弟提起她時,口吻非常惋惜,看到洪晚情來了就馬上打住話頭。洪晚情心里有數,這多半,是她未來的冤家了。

        一個男人將一個美貌女子放在身邊十年,藏著掖著不讓外人看,十七歲了還不放出去嫁人,能意味著什么呢。母親大概也聽到那些風言風語了,母親私下和洪晚情透氣,說她和傅霆州的婚事是傅老夫人親自點頭的,傅老夫人允諾,日后絕不會鬧出寵妾滅妻的丑事,如果洪家還不放心,傅老夫人可以把人帶來,讓她們提前看一看。

        母親同意了,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丫鬟努努嘴,說:“還能有誰,還不是傅老侯爺收養的那位。據說她的父親救了傅老侯爺,老侯爺為了報恩,就將她接到鎮遠侯府,一住就是十年,待遇和侯爺平起平坐,甚至連傅家自個兒小姐都比不上。如今傅老侯爺去了,這位王姑娘也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洪晚情靜了會,淡淡說:“鎮遠侯府是知恩識禮的人家,鎮遠侯不會虧待義妹的。”

        丫鬟撇撇嘴,陰陽怪氣道:“可不是么。姑娘,您放心,有傅老夫人在,那些小魚小蝦翻不出風浪。再說,舅老爺都說傅侯爺深謀內斂,鎮遠侯才不會是那種拎不清的人。有老夫人撐腰,侯爺又明理,您日后享福的日子長著呢。”

        洪晚情被這些話說的紅了臉,不輕不重呵斥了丫鬟一句:“不得妄議,閉嘴。”

        丫鬟賣了個好,說著討饒話混過去了。經過這一打岔,洪晚情心里的忐忑安穩許多。是啊,她是侯門嫡女,將來要當正妻的,哪能和妾計較?一個養女罷了,成不了氣候。

        正說話間,鎮遠侯府來了。洪晚情精神一震,她和丫鬟頓時都不說話了,支起耳朵聽外面。咕嚕嚕的車輪聲靠近,隱約還夾雜著清脆的馬蹄聲。馬蹄聲停在永平侯府的車隊前,隨之,一個清朗沉穩的聲音響起:“晚輩來遲,請永平侯夫人恕罪。”

        洪晚情心里撲通一聲,她知道,這就是傅霆州,她未來的夫婿,此刻就在距她一壁之隔的地方。洪晚情悄悄掀起車簾,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墨紫色身影,他人高馬大,但肩膀、脊背卻很薄,坐在馬上修長挺拔,看得出來勤于練武,和那些虛浮好色的紈绔子弟不一樣。

        洪晚情看到傅霆州的臉,雙頰立刻紅了。她自知失禮,趕緊放下簾子。這時候洪晚情無意抬眸,看到對面也掀開一半簾子,里面的人正靜靜看著她。

        兩人視線一錯而過,都雙雙放下車簾。洪晚情手指捏在流蘇上,不自覺用力。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終于在315結束之前讓陸珩掉馬。看,作者對他是不是充滿了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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