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婚與媒
獻俘禮四舍五入等于交任務, 任務完成,該發獎勵了。
楊首輔的內閣別的不提, 效率還算不錯, 沒隔幾日,恩賞的旨意就下達各家。
馮少俊得了封賞,升任五軍城守營佐擊將軍。
——五軍是指三大營之一的五軍營, 為步兵與騎兵組合的主力戰隊, 城守顧名思義,就是負責京城防守的兵馬, 城守下轄五個營, 佐擊將軍統領一營。
這個單位的上升空間很大,三大營的頭號領導都是勛臣, 換言之, 馮少俊今后好好干活, 就能管大夏軍隊的主力部隊之一,前途無量。
當然, 他入了五軍營, 以后就不跟著昌平侯混了,開始走自己的道路。
馮少俊對此自然沒有意見。
他和馮大是親兄弟, 沒什么齟齬的破事。
只有遠在山東的昌平侯有點惋惜, 當初看陛下的意思, 是想栽培馮家接替丁家的位置,可惜了。
但留在京城,也有留京城的好處, 馮少俊起-點就是五軍營的佐擊,不算低了。
全家都很高興。
不過,俗話說得好, 職場得意了,情場就要失意些。
幾日后,張太太上門拜訪,兩家說起和離的事,鬧出小小的風波。
馮少俊要和離,張佩娘也想和離,昌平侯夫人心疼兒子,覺得這兒媳婦哪里都不好,但昌平侯沒同意,張總督也沒答應。
馮大私底下和弟弟說:“夫妻吵架是常事,床頭吵床尾和,張總督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調任回京,這個媳婦沒了,到哪再去給你找一個部堂的岳丈?”
馮少俊有苦說不出。
他受夠了和人同床異夢的苦,想找一個真心待他的妻子,可不知道為什么,偏偏這么簡單的事,卻又這么得難。
張佩娘亦然。
鬧到如今的份上,昌平侯夫人對她已極度不滿,酸言冷語不斷,她若不走,后半輩子都要受這老虔婆折磨,想想都不寒而栗。
但父親不同意她和離,公公也堅決不松口,她就是馮家的媳婦,走不了。
于是,一日夜里,她怎么都想不開,懸梁了。
虧得丫鬟忠心,及時發現救了下來,卻也驚動了內外。
張太太直接上門討要說法:“你們馮家好狠毒的心思,就這么想逼死我女兒,另攀高枝?”
她沒避人,丫鬟仆婦,小廝長隨都聽見了,很快便傳出門墻。
昌平侯夫人理虧,連連否認:“沒有這樣的事。”
張太太卻再不敢把張佩娘留下,將她接回京郊的莊子安置。
大家都以為,這下總可以離了吧?
沒有。
張佩娘在陪嫁莊子住啊住,卻只得到了父親的一句話:“別居一段時日也好。”
一字不提和離。
于是,她明白了,馮少俊也明白了。
只要昌平侯和張總督需要這門婚事,他們就永遠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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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馮家的熱鬧,謝家就要安靜得多了。
靖海侯耐心地向柳氏解釋:“老三太年輕了,雖有功,可巡撫已是一方大吏,再升就難了,不如等貴州事畢,回京計較。”
頓了頓,安撫道,“你盡管放心,陛下心里頭是惦記三郎的,越是不說,越是看重。”
柳氏多年不甘,無非是他打壓兒子,如今謝玄英比謝承榮風光,心氣也就沒那么不順了。
“只要平安就好。”她說。
靖海侯笑道:“接下來都是小打小鬧,你安心等著就是。”
柳氏適時露出微笑。
靖海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片刻的寂靜后,他收回手:“不早了,安歇吧。”
柳氏點點頭,溫婉地笑了笑:“讓翡翠伺候你吧。”
以靖海侯的脾氣,留宿正院是對正妻的尊重,但像他們這樣的貴族夫妻,有不成文的默契——差不多的時候,就停止夫妻生活。
畢竟,生孩子是會死人的。
柳氏早就不想再生了,而靖海侯也不想再給家里換一個女主人。
讓通房丫鬟代替無疑是更好的選擇。丫鬟生下的庶子女,也會親近柳氏,就好像謝芷娘一樣。
但靖海侯又不傻。
他和柳氏沒什么感情,可睡丫鬟和不睡丫鬟的誠意是不一樣的。
“不必了。”靖海侯有的是美人,對女色興趣不大,“我們說說話。”
柳氏的笑意總算真切了些,兩人聊起家常。
“芷娘身子又有些不好,過兩日,我去瞧瞧她。”
“嗯,辛苦你了。”
“虧得蕓娘福氣好,一舉得男,我總算放心些。老四媳婦也有三個月了。”
“多子多福,家族興旺,你我也能安享晚年。”
“侯爺說得是,家里幾個媳婦,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程氏。”柳氏真心實意地嘆口氣,“這回為了給三郎送藥,又受大罪。”
靖海侯道:“共患難才有共富貴,程氏有程氏的福氣。”
柳氏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到底是惦記著前頭那個。
遂不再說話了。
謝玄英沒有升職加薪,但是得了一筆獎金。
準確地說,很大的一筆獎金,立即緩和了家中緊張的財政。
程丹若讓廚房給他連做了三天的淮揚菜,表揚他對家庭的卓越貢獻。然后,兩人研究起了其他人的升職。
這才是最關鍵的部分。
李伯武原為千戶,如今升任貴州衛指揮僉事,正四品。
重理一下地方軍事制度,最高的軍事機關為三司之一,也就是都指揮使司,往下是衛指揮使司,一衛有五個千戶所,千戶所下是百戶所。
所以,最高的軍事長官為都指揮使,曾經由定西伯兼任,如今空缺。
貴州衛就是駐扎在貴陽府的衛所,一把手叫指揮使,正三品,二把手叫做指揮同知,從三品,再往下就是指揮僉事,正四品。
別看職位上是老三,但指揮使、指揮同知不少是世襲的官,空有名頭,沒有什么實權,真正干活的是他們,聽從都司調遣。
李伯武沒有根基,靠軍功成為三把手,又有謝玄英這個后臺,反而是掌握實權的人。
田南也一樣,他被分到了安南衛,屬于永寧州的衛所,同樣是指揮僉事。
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倆只要好好打工,有生之年,還能往上再升個一兩級,且子孫后代,都能世襲這個官職。
張鶴略有些不同,李、田二人是市級的實權崗位,他卻成了都指揮使司的經歷(官職名),也就是省級單位的小官,正六品。
“你是想把李伯武、田南留在貴州,張鶴帶走?”程丹若問。
謝玄英頷首:“李伯武和田家兄弟最早跟我,總要為他們謀個前程。”
大多數人努力打拼,圖的就是一份家業,一個安穩。李伯武和田家兄弟歲數都不小了,三十多歲是時候安穩下來,慢慢發展。
而張鶴年輕,立的功勞也不多,留在身邊繼續用更為合適。
再者,“貴州衛有李伯武,安南衛有田南,安順那邊,齊光祖任知府,黔西南這一片就算安穩了。”謝玄英分析道,“你想做什么都方便。”
齊光祖就是齊通判,照理說他舉人出身,是沒法當知府的,可謝玄英報了他的功勞,又實在沒啥人愿意來貴州送死,吏部不知怎么考慮,還是批了。
如此一來,貴陽府、安順州、永寧州都有他們的人。
程丹若前期做下的事業,有了真正的保障。
“有田南和李伯武在,衛校倒是可以開起來了。”程丹若思忖道,“這算是三分之一的貴州吧?”
剩下的三分之二,一半屬于水東水西兩個大戶,一半是有苗疆的黔東。
“黔東這邊?”她問,“黎哥他們呢?”
“他們不必兵部批復,倒是容易。”謝玄英笑了笑,“讓黎哥接任長官司,領三個寨堡,兼任一個百戶,做得好,升招討使也不難。”
程丹若點點頭,這是土司寨堡自治的試點了。
“杜功呢?”她記得這個年輕人,“他救了子彥是不是?馮家可有安排?”
謝玄英道:“我也以為他打算搭上子彥,誰想似乎只要了些賞銀,約莫是想錦衣歸鄉,和田南說想回鎮寧。我想著倒是巧了,允了他。”
鎮寧在黔南,安順州的南邊,那兒有個安莊衛。
杜功家原來就是安莊衛下一個百戶所的軍戶。
現在,他是安莊衛的五個千戶之一。
再往深處想,他是田南的老部下,有本事,會鉆營,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在鎮寧闖出一些明堂。
程丹若展開輿圖,研究了會兒,說:“要是都能把控住,一半的貴州了。”
頓了頓,又有點惋惜,“才一半的貴州。”
謝玄英:“……”他再努力努力?
好在程丹若不過順口一提,又轉回最早的話題:“看看單子,他們升官,我們總得賞點什么慶賀,李家和田家的人也該派人去接了。”
“我已經叫田北去了。”謝玄英道,“父親會安排妥的,你放心。”
程丹若道:“田北怎么說?”
“他明白得很。”謝玄英道,“李伯武和我說,他侄子頗為機靈,武藝也還過得去,你不嫌棄的話,等他家里搬來,就替你跑跑腿。”
程丹若:“……嘖。”
這些人怎么都這么機靈啊。
“要嗎?”
“要。”
她最缺的就是人了。
結果還沒完。
謝玄英道:“還有張鶴。”
“他怎么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他已經二十三歲,尚未娶親。”
程丹若犯愁:“想托我說媒?我也不認識幾個姑娘啊。”
這就是不搞夫人社交的弊端了,介紹對象的時候,腦子里完全沒人選。
“他想求娶瑪瑙。”謝玄英笑了,“你覺得怎么樣?”
程丹若大為詫異:“至于嗎?”
她知道張鶴的出身,私生子在古代確實不太光彩,可這都是老黃歷了。
如今他是六品的武官,又一表人才,前程遠大,別說娶個良家女子,即便是武官之女也易如反掌。
瑪瑙在她心里自然好,可她的認可,抹去不了奴籍的弊端。
就算放良,終歸是奴婢出身,低人一頭。
程丹若微蹙眉梢:“若是想表忠心,大可不必如此,我可不想他娶走了人,心里卻嫌棄她。”
“我也問了,”謝玄英喝口茶,“他說自己出身不好,瞞著妻子,總怕人家以后知道,反倒耿耿于懷。不如娶個知根知底的,誰也不嫌棄誰。”
想了想,又道,“好女百家求,改日讓他親自上門,你問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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