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應(yīng)知月小似眉彎
風(fēng)景為許多活著的人而生,也會為許多行將死去的人而死。/WwW.QΒ5、com/當(dāng)紫金城沉浸在一片旖旎柔媚的春光里,甚至整個金陵城還有整個中原都沉浸在最鮮妍的春色里,而關(guān)外,那個叫鎮(zhèn)天門的地方,不知不覺發(fā)生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爭。
晉陽王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發(fā)動了雄兵幾十萬,請來了一位懂戰(zhàn)術(shù)的軍師,欲闖關(guān)口,幸好幾度被萬箭穿心阻擋住。可是雙方軍隊也損失慘重,城外邊關(guān)的那些百姓也跟著遭殃,國家調(diào)集糧草,準備跟晉陽王打一場持久之戰(zhàn)。
從我游園回來的后的第五日,大清早小行子就得到這消息,至今又是三日。淳翌三日不見,想來定是又在為此事忙碌。原本以為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戰(zhàn)事,如今又突兀的起了波瀾,原來這一念之間的平靜和波瀾,都在于那些掌權(quán)者。百姓,永遠都只能漠漠地看著這一切,安寧與起伏,就在于這些掌權(quán)者了。
我沒有不安,為此事,我沒有絲毫的不安。但我看到紫金城這樣繁盛的春景時,會想起那樣的場景,就像是一幅蒼涼的畫,漫漫黃沙,硝煙古道,似血殘陽,獵獵的軍旗在風(fēng)中搖曳,那些遠在烽火邊城的戰(zhàn)士,遠離親人,在刀光劍影中廝殺,心中牽念的又會是什么?
楚玉說得對,就算沒有他,也會有別的人挑起戰(zhàn)爭,無戰(zhàn)爭的歷史與世界無關(guān)。只是不一樣的人,會發(fā)起不同的戰(zhàn)爭,會有不同地結(jié)局而已。也許楚玉發(fā)起的戰(zhàn)爭會比現(xiàn)在好。因為他想要的畢竟還不是整個天下,只是為他個人不安的心性。而晉陽王,覬覦中原國土這么多年,他心中勢必要得到天下,為之他甘愿付出一切代價。只是許多人。爭執(zhí)一生,機關(guān)算盡,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1--6--k小說網(wǎng)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不能缺少。我心中隱隱有種感覺,晉陽王處心積屢地策劃,他的帝王夢,恐怕終究還是要破滅。許多的景象都讓我深刻地覺得,大齊國運昌盛。還不到滅亡之時,一個昌盛的國家,想要推毀是需要強大的力量,他,還不夠。
我依舊病著,我自己覺得這不叫病,這叫倦懶,一種屬于春天的倦懶。踏青歸來,我覺得更累,但是那明媚的春光。的確讓我陶醉,并且留戀。
這日黃昏,我讓秋樨為我煮了碗酸梅湯喝下,便回暖閣歇息了。最近因為嘔吐。總想著吃點酸地,不至于那么反胃。
一輪彎月?lián)u掛在柳梢,和暖的春風(fēng)踱進窗牖,讓我覺得清新,這樣的感覺,只屬于春天。曾幾何時,月上柳梢,人約黃昏。仿佛那樣的柔軟只有在煙花巷才會有,這個皇城亦會有,可是有太多雙眼睛,太多的束縛,這是個有著皇權(quán)的地方,代表著高貴。同樣是牢籠。煙花巷的牢籠可以自由地放浪。這里不能,這是后宮。一切都需要隱忍。
煮茶待客,我有預(yù)感,今晚他會來。
茉莉清香,最近迷戀上這份淡雅,茶才沏好,客人已至。淳翌身著朝服,頭戴高貴的皇冠,走至我面前,我感覺到他身上那濃郁的帝王氣息在蔓延。
淳翌一來便坐下,深吸一口氣道:“真累,這幾日真累,湄卿,朕是好容易偷閑過來看看你。”
我將沏好的茉莉花茶端至淳翌手上,微笑道:“皇上,喝杯清茶,可以舒緩你地疲憊。”
淳翌端起,輕輕地品了一口,看著我,問道:“這是茉莉花茶?怎么與平日品嘗的不同呢?”
我笑道:“是,茉莉花茶,有何不同呢?不是一樣的么?”
淳翌蹙眉,繼而又展眉,說道:“開始覺得淡,淡到幾乎不知道是茶,品過之后,很濃郁的芬芳在舍尖縈繞,地確讓朕舒心呢。。1-6-k小說網(wǎng),手機站wap,.cn。”
我莞爾一笑:“皇上,開始無味,是因為皇上心情太沉重,不適合品這么淡雅的茶。后來覺得有濃郁的芬芳,是因為皇上已經(jīng)被這份淡雅打動,心緒慢慢地平和,所以可以品味到茉莉的芬芳。”
淳翌再品一口,點頭道:“這味道還真是好聞,看來不同的心境,要品不同的茶。朕才忙完,連朝服都沒換下,便來到湄卿這,果然是給了朕一份驚喜。”
“一盞清茶的驚喜?”
“嗯,自古茶最能品得性情,能安神,靜心。”
我站至淳翌身旁,柔聲道:“皇上,臣妾為你揉揉太陽穴如何?臣妾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為皇上盡點綿薄之力。”
淳翌抬眉看著我,微笑:“好。”
我站在他身后,用我纖柔的手指輕輕為他揉著太陽穴,他閉目說道:“湄卿,朕早該想到,你這纖柔地細手,除了會彈琴,還會……”他話沒說完,可我明白,我這雙彈琴的手,還會給他以柔情。
淳翌緩緩啟齒道:“湄卿,想必邊關(guān)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近日為政事勞累,可臣妾幫不了你什么。http://”
“這是朕的事,是男兒地事,湄卿只需在后宮,朕疲累之時,你為朕沏一壺清茶,陪朕閑聊便好。”淳翌端起茶,慢慢地品著。
我停了停,緩然道:“皇上,恕臣妾斗膽直言,其實,臣妾覺得晉陽王此次突然發(fā)起戰(zhàn)爭,是因為忍耐太久,所爆發(fā)出來地蠻勁。”
淳翌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呵斥道:“這老家伙背信棄義,上回朕已命人送去許多的財物珍寶,他原來是假意妥協(xié),竟有如此貪得無厭之人。”
看到淳翌惱怒,我不心驚,仍緩緩道:“皇上。他算不上是背信棄義,他當(dāng)時地確是答應(yīng),因為他自知江山穩(wěn)固,鎮(zhèn)天門的萬箭穿心又勢不可摧,只能妥協(xié)。還有一點是。他需要地不是珍寶,他缺的不是這些,他缺的是中原明媚的疆土。”
“你說得對,朕也沒信他,只是覺得他突然來這么一遭,讓人煩心。”
“其實皇上知道,他一直存在著,所以這也不叫突然。只是辛苦了皇上,辛苦了守城的戰(zhàn)士,也辛苦了百姓。”我輕輕為他揉著太陽穴,希望可以舒緩他地神經(jīng)。
“若不是他請得什么軍師,在那助紂為虐,量他沒那么大的膽,再闖朕的萬箭穿心,這次雙方損失都很大。朕準備跟他打持久之戰(zhàn),非要挫挫他的銳氣不可。”淳翌的話,讓我聽出他胸有成竹。我一點都不擔(dān)憂。
“皇上,您放心,他想奪取天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如今,似乎他一樣也不具備,你說他拿什么給你打持久之戰(zhàn)?等到那個巫師用盡了他的陣勢,晉陽王的氣數(shù)也要盡了。”我語氣很平緩,似乎了解許多,其實這一切都是憑我自己的想象。
“有奏章來報,關(guān)外,許多地傷者。殘者,那么多慘景,朕還真是不忍心。”
“自古戰(zhàn)爭都是如此,流血,犧牲,有破碎。才會有完整。他們的破碎。就是為了國家的完整,你是王者。比誰都明白,只是是個慈悲的王者,天下需要慈悲,才可以安寧。慈悲,可以寬容,但是不能縱容。”我覺得自己話語有些過激,停下手,走至他前邊,緩緩坐下,也端起一杯茶品著,芬芳溢人。
淳翌點頭:“是,可以寬容,卻不能縱容,朕不會縱容于任何人,無法拯救,就任其毀滅,朕是天子,不是佛。”身著朝服的他,明黃的龍紋,在我眼前,漸漸地放大,淳翌的形象就這樣強大起來,這個帝王,與我從前的想象不同。他是盛大的,又是溫和的,他是霸氣地,又是慈悲的。
我投給淳翌一個贊賞的目光:“皇上,臣妾會一直支持你。”
淳翌執(zhí)我的手,柔聲道:“朕沒事,其實朕心里有數(shù),他興不起什么風(fēng),作不了什么浪,只是朕疲于這樣。有時候,朕想要個對手,一爭高下,可是朕要為子民著想。”他看著我:“你該不會忘記那個楚仙魔吧?此人近些日子,失蹤了一樣,朕在想,奇人就是奇人,來無影,去無蹤,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顧忌,不需要思索。若是此時,他出現(xiàn),與前朝余孽一起聯(lián)手,讓朕腹背受敵,你覺得會如何呢?”
我淡然一笑:“出現(xiàn)了又能如何,每個人都有其弱點,抓住其弱點,就夠了。再者皇上兵力充足,邊關(guān)那邊無須調(diào)遣更多地兵力,那里需要是智取。那位設(shè)置了萬箭穿心的軍師,相信會比晉陽王的巫師高出許多。既然關(guān)外,可以抵擋,皇上不必心憂,此事交與他們?nèi)ヌ幚肀愫谩G俺帱h,策劃了這么多年,雖然遍及全國,可是力量依舊薄弱,不敢貿(mào)然行動,一動則傷,他們要想好,是否傷得起?強大一個團隊是非常難的,毀滅起來,只是那么的一朝一夕。”我不知道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確,還是沾不到主題,但是我心里真的很平靜。
淳翌起身,走至窗前,抬眉看著那枚柔和的彎月,說道:“金陵花似錦,又見月兒彎。湄卿,你說此時地關(guān)外,又是怎樣的景致呢?”
我遙望月色,低聲道:“想來此時那些戰(zhàn)士,也在望著這輪月亮,遙寄著對親人的相思吧。熊熊的篝火,他們圍坐在一起,各自沉默地相思。”
淳翌摟過我的腰身,柔聲道:“湄兒,這個時候,朕覺得心中柔軟,更加的厭倦了廝殺,只想珍惜眼前地你,好好地珍惜。”
我偎依在他懷里:“皇上,臣妾也是這么想,一種荒涼后面地寧靜,我們都要如此優(yōu)雅地活著。”
他輕輕撫起我的下額,溫柔地眼眸看著我:“湄兒,你消瘦多了。”
“沒事,只是春困,過去就好。”
“珍惜自己,就是珍惜朕。”
我柔婉地點頭。
他地唇貼上我的唇,我感覺到一種溫濕的潮熱,還有那茉莉芬芳的交集,好綿長的吻,我希望一切都可以停止。在這個春風(fēng)柔和的夜晚,月小似眉彎的夜晚。
我心中輕輕低吟這幾個字:月小似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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