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冷宮皇子的隱身幕僚56
京城。
一匹快馬載著一個金吾衛,手中拿著一塊黑色的令牌,奔至城門口,“傳御令,八皇子和溫家欲起兵造反,侵入皇城,封城!”
說罷,城門口的守衛迅速驅散人群,十幾個人合力將城門關上,上了厚重的大鎖,城墻周圍迅速集結金吾衛。
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甲胄,腰間配了一把刀,帶著金吾衛走上城墻。
民眾惶惶不知所以然,街上很快沒了人,八皇子和溫家要造反的消息傳到了內城,挨家挨戶閉門不出。
視線中出現身穿紫衣的凜然身影,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褚望快步上前,就聽那人問:“你派去的人怎么樣了?”
顯然早已發現自己。
褚望將人攔腰抱了下來,“一直跟著的。先下來,仗著自己有武功就坐這么高,嫌自己命太長了?”
待人站定,褚望又幫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握著的手沒什么溫度,“不如回府上等,這里冷。”
凌肆的聲音被吹散在風中,“我跟著你,秦俞安不用我操心。”
褚望臉色冷下來,和人拉開距離,“你不信我?凌肆,我都和你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出了事,我的罵名就會一直印在腦門上,我都跟著你做掉腦袋的事了,你還懷疑我?”
凌肆被他說得云里霧里,但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只能順毛捋,他握住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揚起頭,“我只是擔心你。”
褚望哽了一下,“我難道比那個黃毛小子差?”
毫無意義的比較,秦俞安怎么可能比得上活了兩輩子的褚望,“你比他厲害。”
明顯心不在焉的回答讓褚望心生煩躁,但氣是消了。
小騙子。
“你又在想誰?”褚望死死盯著他,像是要通過他的眼睛看到背后之人,可是看了許久,那雙眼睛里只有神情冰冷的他。
“在想你。”
“不用了。”
兩人同時出聲,褚望的注意力只放在身前人身上,凌肆早已學會如何順著他,至少在兩人合作期間,不能產生齟齬。
褚望握著他雙臂,微微彎腰,“你再說一遍。”
“想你,褚望。”凌肆離他近了一些,紫色的衣袍經風吹拂,悉數拍在面前人身上,有種異樣的曖昧感。
但青年的神情顯然不是那樣,他說的想就是單純的想,腦海中有他褚望的身影,僅此而已,不帶任何旖旎的情愫。
算了,就算騙他,也太像真的了。
褚望松開他,凌肆和人并排站在城墻上,遠處的官道上出現一點黑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放大,浩浩蕩蕩的人馬朝京城來。
“來了。”凌肆道。
不多時,一個金吾衛抱著一個巨大的木盒子,跑到兩人面前,氣喘吁吁看著凌肆,“侯爺,這是五皇子殿下給您的東西。”
鎖已經打開了,凌肆掀開蓋子,里面儼然是一把大弓箭,弓身上面雕刻著古樸的紋路,另一個士兵適時遞上,一個箭筒。
再次看到這把弓箭,凌肆怔忪了幾瞬,手指撫摸過劍身,骨節屈起,一把撈了起來。
“多謝。”
褚望神情嚴肅了起來,他聽說過永川侯當年開弓一箭射殺狄夷將領,重達百石的弓箭就這樣被一只手拿起來,傳聞永遠比不上親眼見到來的震撼,就連他也不能保證能夠拿起。
舉箭架弓一氣呵成,凌肆面無表情,弓身張開至最大,箭尖直指頭領。破空的箭鳴響起,肉眼可見士兵的隊伍渙散了起來。
褚望抬手,城墻上圍上一批弓箭手,他大聲道:“放箭!”
一批放完另一批接力跟上,萬千箭雨,密密麻麻朝著敵軍飛去,整齊的隊伍很快被打亂。
“城下的人聽著,八皇子和溫氏族人已被抓獲,倘若想要活命,就放下手中的武器。”褚望用了內力,確保所有人都能聽到。
不多時,官道一旁出現了無數金吾衛的身影,朝著敵軍攻去。接連死了幾個聯絡人,加上剛剛的消息,其余的人也沒了斗志,有些膽小的已經朝樹林里鉆了,不巧正碰上埋伏在那里的金吾衛,被抓了個正著。
動亂不到一個時辰就平息了,涉及人數太多,不可能所有人都下詔獄,于是私兵被控制在城外。他們的幾個高級的將領被當場斬殺,殺雞儆猴的效果很好,除了幾個痛哭流涕說自己冤枉的,基本沒有鬧事的人。
褚望加強金吾衛在京畿的巡邏,防止他們耍詐。
......
承德殿百官肅穆。福貴恢復鎮定,立在殿階上,用奸細的聲音宣布帝王的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五皇子秦俞安,明德安仁、仁澤厚勇、得天庇佑、深得真心,特傳位于其,望其為愛民之明君......其余皇子當輔弼之,不得有違.......欽此!”
秦俞安接過圣旨,轉身立于最高處,手中舉著圣旨,身形高大,面容安肅。
百官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呼號的聲音在大殿上經久不息,在無人關注的地方,先帝的身邊的大太監慢慢退下。
五皇子秦俞安是大秦的新帝。被關在偏殿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溫氏一族早在金吾衛通報城外有私兵的時候就全數下了詔獄,溫御史臉上的信誓旦旦寸寸裂開,面容灰敗,像是斗敗的公雞。因為他知道,有金吾衛在,那些私兵毫無勝算,他之前的信心建立在秦文的圣旨和至死擁護皇權的金吾衛身上。
五皇子秦俞安繼承了皇位,金吾衛只會認他手中的虎符。
秦俞安一身玄衣出現在偏殿,“你們可以離開了。”
七皇子回到偏殿,見到秦俞安的那一刻有些怵,畢竟他之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情,現在后者登基稱帝,他只是一個沒實權的閑散王爺,怎么看都需要小心自己的項上人頭,他可不敢和秦俞安講什么兄弟手足。
“參見陛下。”七皇子卑順行禮,心頭突突直跳。
所幸秦俞安只是冷冰冰掃了他一眼:“擇日搬離皇宮。”
“是。”
許多人從偏殿涌了出來,他在其中看到自己母妃,忙迎上去,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經此一事,皇后早已疲乏,身邊的大宮女扶著她出來,秦俞安就等在門口,看到他,她愣神一瞬,“皇帝。”
秦俞安朝她行禮:“母后。”
“本宮乏了,先回宮休息。”
“是。”
皇后頓了一下,語重心長道:“母后不打算插手你的事,但是要給自己留足后路。”
“兒臣知曉。”
秦俞安回到承德殿,內務府的管事太監帶著人來幫他測量尺寸,他們不知這位新帝的脾氣,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出錯。
不多時,尺寸就量好了,后又有禮部尚書詢問登基大典的時間,秦俞安道:“多長時間能準備好。”
禮部尚書擦了擦頭上的汗,“回稟陛下,大秦的慣例是先帝出喪后就舉辦大典。”
“那就按照慣例。”
禮部尚書點點頭:“是,微臣告退。”
秦俞安垂首,整理案桌上尚未處理完的奏折,朝堂動蕩,自然需要有一些人員的變動,他要把自己的人提上來。
曾經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李德全匆匆忙忙走上殿,“陛下,金吾衛統領褚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
“是。”
褚望風塵仆仆走了進來,抱拳行禮:“陛下。”
秦俞安抬眸:“說。”
褚望道:“城外還有許多八皇子一派殘黨,該如何處理?”
“派去南方修壩,服役三年方可歸家,非戰事緊急不納入征兵范疇。”
得了準信,褚望欲轉身離去,卻被新帝叫住,“永川侯在何處?”
褚望答:“溫御史貪污甚重,是您讓他帶兵查抄溫家。”
“對,我還忘了。”秦俞安點點頭,說著便起身,“我去看看。”
褚望看著新帝有些反常的行為,暗自蹙眉,決心跟著,“微臣也順道去看看。”
“跟著吧。”
......
此時的溫府。
府中所有家眷被驅趕至院中,戶部侍郎手中拿著賬本,一頁一頁翻著,溫夫人被溫向沂扶著,仿佛那侍郎手中拿的不是賬本,而是生死簿。
翻至一頁,戶部侍郎察覺到不對勁,將賬本遞給一旁的青年,“侯爺,這里有幾處出入賬不對,入賬比不上出賬,這錢哪來的?”
“大人,家里的賬本一直是我和丈夫在管,一再核對過,怎么可能出問題?”
戶部侍郎聞言,將賬本遞到她面前,“溫夫人,這可不像是反復對賬的樣子,倒像是臨時改的。”
溫向沂替母親接過,目光看向戶部侍郎所指的地方,確實,上面的字體更像是父親的,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家中沒有這些錢。
溫夫人看到后臉白了一個度,戶部侍郎又查了下面幾本賬本,都發現了這樣的情況,“侯爺,確實不對勁。”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溫家所有的財產清點完畢,一個士兵上前,“侯爺,侍郎大人,沒有找到賬目當中多出來的東西。”
溫家家眷中,一個美艷的婦人眼神飄忽,神情驚慌,在聽到沒有找到后明顯松一口氣的神情被凌肆捕捉到了。
他問溫夫人:“夫人,家中侍妾都住在什么院子?”
溫夫人面上帶著疲憊,溫向沂按住她的手,替她回答:“蘭姨娘在金蘭苑,蔣姨娘在素蘭苑,孫姨娘在浮光苑。”
凌肆看了他一眼,吩咐手底下人:“就去這幾個院子,掘地三尺也得找出來。”
凌肆手中滿滿一疊店鋪的地契,問溫向沂:“這些是怎么回事?”
家中的鋪子溫向沂并不了解,他看向溫夫人,“母親,”
“有什么問題嗎,侯爺?這是我夫君拿賬中錢去買的鋪子。”
“溫御史買的?”凌肆掂了掂手中厚實的重量,“很大一部分是沒有花錢就買來的,本侯先前還懷疑,差人特意去錢莊問了,是一些人抵押給溫御史的。可是溫御史并沒有借錢。”
溫夫人不可置信拿過票子,“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好啊,溫瓊,背著我干了這么多好事!”
溫夫人被氣得不行,溫向沂輕輕拍撫她的后背。
溫向沂由最開始的驚惶,不可置信到現在平靜下來。午時,永川侯帶著一堆人馬敲響溫府的大門,手中拿著新帝頒布的圣旨,內容卻是查抄溫家。
查抄的那人還是凌肆,他不知該用什么樣的目光去看他,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一般死死絞緊,額頭冒出冷汗。凌肆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抱手站在一旁,手下的人念著判決溫家命運的文書。
溫家參與八皇子奪取地位,造反失敗了,多么荒謬的事,偏偏他的父親做出來了,帶著溫家走向滅亡。
事到如今,溫向沂只能認命,溫家從姑姑進宮的那一刻就和她死死綁定了,不能躲,不能避。
他像一根浮羽,一直被拽著,飄不遠,但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他啞著嗓子開口:“家父在何處?何時處決?”
“在詔獄中,三日后午時問斬。”凌肆頓了一下,“溫御史涉案眾多,沒有轉圜的余地,你不要太過傷心。”
溫夫人踉蹌了一下,抓住溫向沂的手:“兒啊,娘對不起你......”
溫向沂苦笑,“沒什么對不起的,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是溫家的命數。”
凌肆提醒過他,都將情報送到他面前了,可惜他看不真切,一切都是溫家咎由自取。
凌肆看著二人蒼白的臉色,這時候才想起他們似乎沒吃飯,他沒意識到餓,倒忘了人類一頓也餓不了。
這時,戶部侍郎手拿火把,步履匆匆走上前來,“侯爺,找到了,在金蘭苑里,數目都對得上。”
凌肆看了看院中的溫家家眷,一揮手,“帶走!”
溫向沂和溫母被帶到馬車前,凌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上吧。”
“侯爺,這......”溫夫人剛哭過,眼睛還紅著,一時被這弄得不知所措。
這么晚,依舊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溫向沂扶著母親,低聲道:“您別說了。”
溫母閉嘴。進到馬車里,車上擺著一些吃食,浮動的香味勾動他們餓了一日的味蕾,溫母一頭霧水,心中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測,緊接著馬車簾子被掀動,一個紫色的身影鉆了進來。
溫向沂眼睛微微睜大。
凌肆道:“后日午時過后,會有新的任免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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