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惡魔的心結
曲蕎被海燃突然的問話堵得一怔。
海燃微微瞇起眼睛,一臉的“信你有鬼”的表情:
“一個剛到十歲的孩子,就因為看過了殺雞殺豬,就敢自己上手殺人?要照這么說,醫學院里解剖個尸體都要一再做心理建設的大學生們比起你可差遠了!”
曲蕎萬萬沒想到現世報來得如此之快,自己剛懟完人下一秒就被人懟了。
原本按照她的脾氣是想順勢說一句“對啊,怎樣”懟回去的,但偏偏對面的人是海燃。
說實話,她不敢。
不僅僅是角色壓制的問題。
更多是因為曲蕎自己在相處過程中,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了海燃身上如同黑洞般看不到底的沉重。
有故事的人固然有趣,但也意味著這種人不太好惹。
到目前為止,這次劇本殺實測已經出現很多讓自己意想不到的橋段了,曲蕎不想再節外生枝。
想到這,曲蕎自動坦白道:“有人拿菜刀威脅過我。當時那人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告訴我只要一刀下去我就玩完了。我很害怕,也就記得很牢。”
海燃沉聲問道:“那人是誰?”
既然自然而然用了“那人”指代,肯定不會是那個倒霉的死鬼叔叔。
曲蕎的小虎牙狠狠叼了一下唇邊,輕聲回到:“我爸那個不想當后媽的女朋友。”
果然!
海燃目光森冷。
她就知道是這樣。
能讓一個小孩記憶【最】為深刻,甚至【最】能夠遷延影響到成人之后的東西并不是開心的時刻。
而是恐懼的瞬間。
尤其當這種恐懼來源于家庭時,它的影響力不但會翻倍增強,而且持續久遠。
當恐懼發生時,如果沒有人及時有力地制止,并幫助孩子重建健康心理,那么這件事情帶來的陰影很可能在后續的人生里如影隨形地繼續折磨人。
當然,也有可能會就此逐漸扭曲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魔鬼。
海燃看著曲蕎,盡量掩飾起心中的憐憫:“你有跟家里大人說過這件事嗎?”
曲蕎沉默了兩秒,心灰意冷地答道:“不需要說,爸爸和奶奶就在旁邊看著呢。”
這一句回答之后,連海燃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曲蕎說得平靜,但聽的人卻深受震動。
就連當面指認小師妹的江羿都萬萬沒料到,自己相處了那么多年的人原來還有過這么一段讓人無法言說的經歷。
比起其他三個人的神色凝重,倒是曲蕎自己顯得輕松無比:“認真說來我得感謝那個女人,不是她教會我的話,恐怕我這一輩子都要任由別人欺負,不懂反抗了。”
曲蕎這番總結,無論對錯總歸讓人無言以對。
白明朗思忖片刻,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上:“那后來那個男人呢?那一刀確確實實殺死他了嗎?”
曲蕎瞥了白明朗一眼,閉上了嘴巴。
江羿老老實實點點頭:“確實殺死了。她雖然認得要害,但不會用刀。直接戳下去的時候歪打正著切斷動脈了,血嘩一下就流出來了,止都止不住,那哪兒還能活人呢!”
“后來師父聽見我叫嚷跑回來看的時候,我們正商量著怎么處理那個男人,結果這小姑娘說了一句話,讓師父決定把她留下了。”
海燃饒有興趣地瞥了曲蕎一眼:“她說什么了?”
江羿臉上浮現出可怕的神色, 就好像回憶到的東西燙嘴似的哆嗦了一下:“她說——‘我能幫你收拾’。”
我能幫你收拾?
海燃和白明朗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這話怎么沒頭沒腦的?
不知道江羿話里的哪個字戳到了曲蕎的笑點,一直冷冰冰的小姑娘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小虎牙在燈光下熠熠閃光:“你怎么不把話說完呢?”
聽到曲蕎開口,三個人不約而同向她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背景故事太過駭人,曲蕎那張原本應該算是清秀可愛的娃娃臉
此時此笑起來竟然讓人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大家都在望著自己,曲蕎轉頭看向江羿,重復了一遍:“你怎么不把話說完呢?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一句,他們真的懂當時發生了什么嗎?”
被指認的人指責,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經歷了。
在曲蕎逼視的目光中江羿吞了吞口水,低聲補充道:“當時師父是打算按‘老規矩’來處理的,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但是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這個小姑娘會是個麻煩。”
“當時周圍看喜事兒熱鬧的人很多,保不齊就有人會看到這一大一小在面攤兒呆過。萬一有人發現倆人都不見了,很容易惹來猜疑。可如果留下小的……”
江羿偷偷瞄了曲蕎一眼:“又怕她年紀太小嘴不牢,萬一哪天反應過來害怕了胡說出去就糟了。”
江羿越說聲音越低:“所以,師父就打算考驗她一下, 看她是真的膽兒大還是一時激動下的手……”
“考驗?”海燃微微瞇起眼睛:“怎么考驗?”
江羿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呼吸有點急促起來:“師、師父讓她去開冰箱門那一個東西。”
海燃耐性地一步步追問:“拿什么?”
江羿緩慢地搖搖頭:“拿東西只是借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她去開冰箱。”
又、是、冰、箱!
海燃和白明朗不約而同在心里咒罵了一句這個出場率過高的道具。
看到江羿越來越不適的表情,海燃大概能明白為什么風大廚對這個大徒弟瞧不上眼了。
轉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曲蕎,海燃換了個人問:“冰箱里有什么?”
大概是本尊對私人劇情中的某些畫面消化困難,曲蕎的神色雖然沒變,但臉色卻不太好看。
畢竟再強的人能夠控制情緒也已經很了不得了,想要連生理變化都能有效控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次曲蕎沒有再笑,只是在海燃發問后沉默了兩秒才開口:
“一個人頭。”
海燃的雙眼悚然一凜,迅速追問道:“是誰?”
曲蕎搖搖頭:“不認識。”
海燃再問:“男的女的?”
曲蕎想了一下:“女的。”
海燃轉頭盯著江羿:“是誰?你可別說不知道!”
江羿被海燃銳利的眼神刺得哆嗦了一下,囁嚅著小小聲回答:“……彈……的老婆。”
“大聲點兒!”
海燃下意識擰起了眉頭:“離你這么近都聽不清你說什么!”
江羿也急了,使勁兒壓住在心底篩糠的慫包大徒弟,大聲說道:“一個彈棉花的外地人的老婆!”
彈棉花的外地人……
彈棉花的……外地人……
驀地,之前海燃苦思不得而被無數紛雜思緒淹沒的那個點,突然隨著這句喊聲浮出了水面。
海燃瞬間瞪大眼睛看向江羿:“你們是哪一年搬到美國的?”
江羿被海燃突變的神情嚇到了,使勁兒回憶了一下慌張地答道:“就是收養了小師妹的第二年!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師父遇上了貴人相助,喝高了回來還很高興地說小師妹是福星!”
海燃轉頭看向曲蕎:“你今年多大?”
曲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海燃是在問小徒弟的年紀。
腦子里倒帶了一下自己角色的人設,曲蕎才答道:“今年25,還沒過生日。”
海燃飛快地心算了一下,轉頭問白明朗:“2006年被收養,2007年到了美國。”
白明朗愣了一下,心說這種程度的加減法我也會算啊!
還需要你公布正確答案嗎?
看到白明朗不上道,海燃無語地沖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所以之前所謂的默契都是騙人的吧?巧合來的是不是?
海燃的態度讓不明所以的白明朗有點心慌,不由得出聲問到:“怎么個意思?”
海燃看了看白明朗,又分別跟江羿和曲蕎對視了一下,最后用眼神斜了一眼天花板,才淡淡開口:“沒什么,只是想起點舊聞,跟本案關系不大。”
這一下,不知白明朗,另外兩人也都明白了海燃的意思——
身處劇情里礙著規則不方便深究前因,但這案子里面還有不能忽視的貓膩。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表情都多了幾分清醒,也多了幾分謹慎。
看到大家都找回一些了身為玩家的自覺性,海燃決定先把眼前的二發劇本殺搞完再說其他。
海燃看了曲蕎一眼,話到嘴邊卻拐彎到了另外一個突如其來想到的問題上:“你后來有回去看過你家人嗎?”
雖然現在不適合也沒必要直接翻舊案,但借機多套點信息總沒錯。
畢竟如果這些基底案件都來自于實案的話,那么這些角色的人設和私人劇情也總要符合事實,不至于有明顯漏洞才對。
只要漏洞越少,那就證明有價值的蛛絲馬跡越多。
“家人?”
曲蕎輕輕一撇嘴,冷漠地笑笑:“如果你是說我生物學上的父親的話,看過啊!我又不像他們那么無情。只可惜我去得晚了,聽村里人說他們夫妻倆倒賣農貨的時候出車禍死在一起了,至于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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