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惡魔的心結
曲蕎輕輕“嗯”了一聲,自發自動地補了一句:“媽媽生了我就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說是我克死媽媽的,爸爸也不喜歡我……奶奶也總打我,之前把燒火棍都打斷了……”
書房里再度出現一片靜默,連光線都隨著曲蕎愈發低落的聲音而逐漸昏暗起來。
海燃幾次試著開口,都被喉嚨間火燒火燎的燒灼感叫停了。
紛雜的思緒攪擾著海燃,讓她沒法舒展眉頭。
更糟糕的是,海燃總覺得在這回憶的亂局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自己遺忘了。
會是什么呢?
海燃苦思不得,耳邊全是那個稚嫩的聲音在訴說幼年的不幸,讓她無法專注尋找自己錯過的那個點。
當海燃終于咽下梗在喉嚨間那一口苦澀的怨氣時,重新發問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沙。骸澳莻叔叔……那個叔叔有沒有虐待你?打你或者、或者……摸你?”
就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白明朗和江羿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神色也越發凝重起來,像是生怕動靜大一點就就會嚇到誰似的。
在這個問題被海燃問出口之前,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想到了首發劇本殺中某些讓人揮之不去的噩夢情節。
天知道他們有多害怕那樣的故事在新一輪劇本殺里再度發生。
曲蕎瞪大眼睛看著海燃,像是在回憶里尋找她問題里提到的那些動作。
好在沒有多久,曲蕎就搖了搖頭否認了:“沒有,叔叔說要拿我換錢,不能帶傷,不然人家要講價錢了。”
驀地,房間里的幾個人都像是悄悄松了一口氣似的,只是眉頭仍然一個賽一個的緊緊皺著。
事已至此,海燃緩緩地問出最后一個有關“叔叔”的問題:“那個叔叔,是你師父殺掉的嗎?”
曲蕎在聽到“師父”兩個字的時候,那層一直蒙在臉上淡淡的膽怯和哀傷倏忽之間都不見了。
速度之快,就好像之前的種種神情都是眾人想象出來的幻象似的。
白明朗和江羿不約而同狐疑地轉頭看了一眼海燃,但最終目光都落回了曲蕎臉上。
海燃平靜又堅定地望著曲蕎,直到那張娃娃臉上再度浮現出一抹熟悉的殘忍笑容。
“是啊,是師父殺掉的!
曲蕎笑著說道。
言辭間那張娃娃臉上的神情輕松無比,就好像他們在談論的是最新一季的有趣綜藝或是電影橋段一樣。
海燃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正要開口,余光中卻看到安靜了許久的江羿悄悄舉起了手。
海燃心中咯噔一下,冷聲問到:“你有補充信息嗎?”
“不是補充,”江羿弱弱開口,仔細聽連聲音似乎都在微微顫抖,“是糾正!
“照片里的男人……我見過,就在當年師父的小面攤上。不過,不是師父殺的他……”
江羿說著,緩緩轉頭膽怯地看了一眼神色逐漸回復冰冷的曲蕎,抬起的手指不受控地輕顫著指向了小師妹:“是她殺的!
話一出口,海燃和白明朗都面露詫異。
不是……等一下!
她說……是誰殺的?
是照片上那個縮成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堪堪十歲左右的小孩子?
突然被當面指控,曲蕎本來平靜的心底再度嗡嗡躁動起來,那個曾被白明朗死死按下去的影子似乎又在蠢蠢欲動。
曲蕎面無表情看著略顯瑟縮的江羿,默默在心中惡狠狠地喝道:“閉嘴!想死嗎?”
剎時,曲蕎的心底重歸死寂。
當曲蕎本尊真的發狠的時候,對于小徒弟情緒的心理壓制明顯比單純依靠外力的壓制要強有力得多。
只不過曲蕎能夠反制住小徒弟的情緒,并不代表這個刺頭角色就會乖乖束手就擒——至少在小范圍內以既定人設來多少影響一下玩家還是可以的。
意識到這一點,曲蕎也沒有一味對小徒弟的情緒進行壓制,而是尋找了一個可以和平共處的平衡點來繼續游戲。
畢竟案件還沒有完成,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不是么。
想到這,曲蕎輕嗤一聲,抱起雙臂斜了江羿一眼:“怎么,你看到了?”
江羿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說著,江羿急切地轉過頭看看海燃又看看白明朗,像是怕他們不相信似的重復了一遍:“我真的看到了。”
海燃下意識用舌尖頂了頂后槽牙,緊皺眉頭思索了片刻,輕輕吐出三個字:“說說看!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調,沉浸在案件中的海燃從內至外的整個人都在散發著無限的壓迫感。
更別說她身旁還坐著一個目光如炬的白明朗。
這兩個人聚在一處,不自覺地就形成了一種無形的氣場。
這種氣場硬生生讓原本寬敞明亮的圓形書房變得擠迫起來,就連原本寬松的氛圍都在無聲無息中逐漸開始向遲滯凝重發展。
其實如果按照往常習慣,有其他選項的話,謹慎如海燃是斷然不會選擇聽一個人帶有主觀情緒的敘述的。
只是通過之前的搜證環節,海燃已經發覺這部分過往恐怕只會以私人劇情的方式存在,而能打開這段劇情的人只可能是當年涉事的三個人。
現在風大廚因故缺席,曲蕎自己本身是這件事的嫌疑人。
能夠開啟劇情又有資格做陳述的就只剩下江羿了。
海燃決定好歹聽一聽。
往前一步說,存在的即是合理的。這段劇情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意義。
退一萬步說,即便江羿有試圖隱瞞或是篡改的意圖,以自己的能力也應該能夠及時看出來才對。
看到海燃示意自己繼續,江羿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盡量讓自己說得清楚一些: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么。當年事發的時候,小師妹的十歲生日也才過了半年而已。本來年紀就不大,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又受到虐待,這么一個瘦弱的小孩真的能殺人嗎?”
江羿垂下目光看著桌面,就好像過往的日子都刻在桌面上似的:“但那個大叔死在她手上的確是事實,而且根本不是有辯解余地的意外,就是故意殺人。”
江羿述說的時候,曲蕎的目光也逐漸游離起來,似乎她也在解封的私人劇情中追溯著那段不堪的過往。
“當時的情況是,我一大早就隨師父開了面攤,可偏偏那天附近街道有人家辦喜事,熱鬧歸熱鬧,卻沒什么生意。”
江羿說著,看了曲蕎一眼:“當時唯一一個客人就是那個帶著小師妹的男人。”
說到這,江羿的眼神中出現一抹恨意:“本來一切都很稀松平常,我按照師父的吩咐端著煮好的打鹵面給男人送過去,但沒想到……”
江羿忿忿地瞪了曲蕎一眼:“坐在桌子下面的地板上等男人吃飯的小女孩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伸出腿絆了我一下,我一失手,整碗面都扣在了男人身上 !
聽到這,海燃眉峰輕輕一動,轉頭跟白明朗對視了一眼,卻并沒有打斷江羿。
如果大徒弟沒有說謊,那么這個小徒弟還真是不能小覷!
小小年紀,心眼兒多得跟馬蜂窩似的!
江羿停頓了一下,發現沒人打斷自己,便加快語速說了下去:“面打翻后,男人頓時暴跳如雷。師父趕出來說好話也不行,賠禮道歉也不行,男人一直不依不饒的。”
“本來那天生意就不好,師父生怕再有人鬧事更沒了客人,就借口說外面鑼鼓鞭炮太吵了,讓男人去后廚談!
見江羿不安地看了自己一眼,海燃適時問了一句“他去了?”,以示自己在聽。
得到回應的江羿明顯安心了許多,點點頭答道:“去了。男人估計覺得這鋪子了除了我這個小丫頭片子,就是一個不中用的大叔,沒什么了不起的,就跟著去了。結果……”
“結果一進后廚就被他瞧不起的大叔打蒙到地上了!真不知道是誰不中用!”
冷不防接話的曲蕎一臉忿忿,那模樣就像只是回憶一下都感到羞恥似的。
被突然插了話的江羿呆了呆,連連點頭:“對,是被打蒙了,師父用搟面杖敲的……但是!真的也就是打蒙了而已!就在師父出去前面鋪子拿凳子,想把人搬起來緩一緩的時候,她——”
說著,江羿轉頭沖曲蕎抬了下下巴:“二話不說拿起肉案上的刀就給那男的脖子上來了一下!我當時在旁邊都沒防備住她有這一手!”
江羿又驚又惱地敘述回憶時,曲蕎則是一臉不屑和傲嬌的表情,斜靠著椅背仔仔細細地掏耳朵。
海燃下意識瞥了曲蕎一眼。
確認她只是在主動代入小徒弟的性格而沒有被動受角色情緒影響,海燃也就沒管她。
倒是白明朗對于小徒弟的行動軌跡很感興趣——小小年紀就敢下如此狠手,甚至還知道往哪招呼有效果!
如果說那種蠻狠的勁頭是天生的,那么殺人的要害是誰教她的?
白明朗不喜歡悶頭猜,而是直截了當把自己的疑問甩給了當事人。
被點名的曲蕎像是早知道總會有人發問一樣笑了笑,才滿不在乎地回答:“拜托!就算你沒去過鄉下,你也沒去過菜市場嗎?人們殺雞殺豬的時候都是從脖子下手放血的呀!”
說到一半,曲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夸張地“哦”了一聲,一臉遺憾地看著白明朗:“忘記了,白家小少爺怎么可能會去過那些窮鄉僻壤或是腌臜污濁的地方,是我失禮了!
突然被懟人設,頓時讓白明朗啞口無言了。
在兩人問答過程中,海燃一直盯著曲蕎的眼睛細看。
當曲蕎譏諷完白明朗后,海燃第一時間開口:
“真的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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