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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程序員們(無需訂閱本章節(jié))


  回到座位上,我立即打開了聊天軟件。

  這個軟件同時具有辦公功能,我以前在美少女游戲公司時也經(jīng)常使用。

  點擊下屬發(fā)來的鏈接。

  這次的作品面向的是十幾到二十幾歲的玩家群體。主題曲的也要從當前流行的歌手里挑選。

  不久前,niconico還在歌曲發(fā)布方面獨擅勝場。可是現(xiàn)在其他的視頻網(wǎng)站也都漸漸火了起來,半數(shù)的候補歌手都是在其他平臺發(fā)布新歌。

  “這也是時代的發(fā)展吧……啊。”

  打開第三個鏈接,我的眼睛被niconico的頁面吸引住了。

  知曉了志貴的現(xiàn)在,看到了河瀨川的煩惱,我開始選擇對一些東西視而不見。這一周來,雖然我完全有機會搜索,卻沒有去搜索那幾個關鍵詞。

  我很痛苦。因為我隱隱約約知道,那后面藏著什么樣的現(xiàn)實。

  視頻的關聯(lián)視頻里面。

  “N@NA的視頻……”

  ——一直都努力避開的名字。

  雖然我早就想到了,卻沒有接觸的名字。

  我可以選擇不看。現(xiàn)在接觸到的現(xiàn)實,已經(jīng)讓我感到十分沉重。要是再看到什么的話,我肯定會不堪重負吧。

  可是,直視現(xiàn)實是我的責任。

  這是那個過去的未來。是被我改變的她們的未來。

  再說得具體一點,這是我重制的未來。它……就這般鮮明地擺在了我的面前。

  “聽一下吧……”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視頻的鏈接。

  眼前,便是現(xiàn)實。

  播放量,5439。

  評論數(shù),32。

  收藏數(shù),126。

  內容是最近的動畫歌曲的翻唱。聲音毫無疑問就是奈奈子。就算說是職業(yè)歌手,也沒有人會反對吧。

  可是,這個。

  “這不是N@NA的歌聲……”

  那個讓我不斷循環(huán)、給予我勇氣的N@NA的歌聲,確實和她很像。可是也只是相似罷了。

  這是因為技術還是熱情呢,我也不清楚。可是,這不過是“比業(yè)余水平稍好一點”罷了。

  下面的評論也都在贊美她的歌唱水平。從收藏數(shù)比評論數(shù)更多,便可以看出大家對她技術的肯定。

  可是,也只是這樣而已。她沒有達到更高的高度。

  “過,過去的視頻呢……”

  我掙扎著看向過去的視頻,同樣沒有什么特色。而且,投稿數(shù)也很少。

  過去的世界里,她曾經(jīng)甚至被稱作“日刊N@NA”。可是現(xiàn)在的她的投稿數(shù)甚至不到10個。

  絕望的我,看到了一個新的鏈接。

  “她有直播間……?”

  Nico生放送的直播間。

  N@NA也曾建立過直播間,并時不時進行直播。

  或許,她并非一個視頻UP,而是一個主播也說不定。實際上,確實有的歌手相較于發(fā)布視頻,在直播領域更加有名。

  “這邊的話,或許……”

  帶著一絲希望,我點開了最近的直播。

  “這里是和子愛麗。大家晚上好。”

  是奈奈子。

  我嚇了一跳,她的樣子基本上沒變。

  “哎呀,有三周沒見了吧。今天正好有些時間,大家還好嗎?我?我很好哦。今天也在琵琶湖畔為大家直播。”

  時尚的裝扮、可愛的笑容、平易的話語。

  “她看起來過得不錯……太好了。”

  我情不自禁地說。

  和視頻的播放量一樣,她直播間的關注數(shù)和觀看人數(shù)也并不多,十分普通。

  可是。

  我的妄想很快就破滅了。

  “很抱歉,今天有個壞消息要告訴大家。”

  直播快結束時,奈奈子說:

  “我打算放棄直播,今天的直播是最后一次了。”

  突然的結束宣言。

  “最后,一次……哎?”

  三天前的直播,以奈奈子放棄直播和上傳視頻收尾。

  “一直以來都支持我的大家,十分抱歉。該怎么說呢,我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要唱歌了。”

  最后,她揮了揮手,直播結束了。

  和志貴一樣,她也……

  “為什么要露出那個悲傷的表情啊……”

  視頻的最后,奈奈子笑了。

  向一直以來支持她的少數(shù)觀眾,努力露出笑容。

  可是,那個笑容在我眼里……是那樣悲傷。

  我不敢再看屏幕。

  直播結束,屏幕漆黑一片。

  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屏幕。

  ◇

  雙腿發(fā)軟。我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霓虹燈暈開,化作刺眼的暴力。

  天旋地轉。身體向右,又向左,眼前的景象也隨之旋轉。

  身體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雖然我走路搖搖晃晃不停撞到東西,但可能是因為喝醉了,我什么也感覺不到。

  周圍模糊的人影,也好像也露出厭惡的眼神紛紛避開。所以我前面自然也沒有什么人。

  是的,大家就是這樣漸漸從我眼前消失的,從討厭、任性的我眼前。醉醺醺的腦中,積極的和消極的,擠滿了各種想法。我感覺自己在逐漸從這個世界中剝離。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醉醺醺的腦中,垂著一條細微的記憶之絲。

  借口自己頭痛,我從公司早退去了新宿。不想回家,我便去找了個地方喝酒……只記得這些了。

  究竟融化了大腦,也融化了過去、現(xiàn)在和原本的過去。

  剛來這個世界時,我本以為這是一個HappyEnd的世界。

  我本以為是我與志貴兩人相愛,進入了志貴的路線然后迎來結局,現(xiàn)在則是故事的終章。

  確實,看上去還蠻像這么一回事的。我和志貴結婚并生下了可愛的孩子。工作單位雖然有些累但我也深受大家信任,而且還是我一直憧憬的游戲工作。

  溫暖也不失刺激,而且還帶有懷念的感覺。怎么看都應該是Happy  End才對。

  ——是的,如果只看我的話。

  “只要……我獲得幸福……就可以了嗎?”

  我有著自己的夢想不是嗎?

  夢想著進行創(chuàng)作,后悔當年自己的意志不堅。所以祈愿,誠摯祈愿。然后奇跡發(fā)生了,我回到了十年前。我在那里遇到了過去的天才們。

  我沉迷其中,和他們一起,開始了創(chuàng)作。

  為了打破停滯的狀況,我動員起自己的所有智慧。告訴挫折的孩子未來的智慧。為了面臨經(jīng)濟困境的朋友,我拼盡全力為他籌錢。全部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可是,我迎來的卻是看著作弊超人的我而陷入絕望的朋友,以及受到波及而走上不同道路的作者們。

  命運很殘酷。真的。

  要是我也因為痛苦而走上了不同道路的話就好了。

  可是,只有我一個人得到了幸福。只有我一個人迎來了Happy  End。多么諷刺。這是把本來前途遠大的他們墊在腳下獲得的血腥未來。

  我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聽到他們的哀鳴。說著,我們也想獲得幸福,為什么只有你?

  一個趔趄,我摔倒在地上。

  這里是高架橋下,只容一車通過的小道。我靠著欄桿,癱在了那里。

  眼前,電車呼喊著高速通過。遮斷機起落的聲音響個不停。野狗的叫聲、自行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路面很涼,不讓因酒精而發(fā)熱的我簡單進入夢鄉(xiāng)。

  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機上,顯示著剛才我搜索到的內容。

  關鍵詞有兩個。

  一個是“川越京一”。

  另一個是“鹿苑寺貫之”。

  前一個的搜索結果是0件。后一個則是幾十件。

  貫之回到了老家的鹿苑寺醫(yī)院做了一名事務員。上面還貼了一張他的照片,看上去成熟了一些。

  他好像已經(jīng)結婚了。對象是小百合小姐。在他們的合照上,兩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然后他還負責寫作醫(yī)院的博客。

  博客的內容很豐富。有本地川越的內容、自己感興趣的魔術的話題、夫人小百合和兒子的話題、天氣、美食……

  一如既往認真的男人。博客的內容十分生動有趣。

  可是,會有多少人認真去看醫(yī)院的官方博客呢?原本應當擁有百萬以上讀者、無比熱愛寫作的他,現(xiàn)在竟然只能在小小的官方博客上寫作,讀者也只有寥寥數(shù)十人。

  而毀掉他光明未來的,就是我。

  “貫之……對不起,對不起……”

  城市的夜,看不見星星。只有沐浴著人工照明的大樓綻放著無機質的光芒。無論看再久,也治愈不了自己的內心。

  “要是醉倒的話……會不會一覺醒來,就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呢?”

  人生的低谷。過著無可救藥生活的2016年。或許回到那時候,才是我最好的結局吧。

  遮斷機的聲音再次響起。電車轟鳴著接近。車燈的光芒將我的不堪暴露無遺。

  閉上眼睛。

  捂起耳朵。

  可還是沒有結束。人生游戲沒有終點。要想結束的話只有一個選擇,可我也沒有那個膽量。

  ◇

  “歡迎回……喂,怎么啦爸爸!?”

  “爸爸滿身酒氣!”

  我這才注意到,我不知不覺醉倒在家門口了。

  兩個人正擔心地看著我。

  我愛的人,以及和她長得很像的人。

  她們?yōu)槭裁纯瓷先ミ@么擔心呢?我腦子里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你竟然會喝這么多……還真是少見。”

  “爸爸,你沒事吧?”

  愛人看上去有些驚訝。看來,在這個世界里,我還是第一次喝得這樣爛醉如泥。

  還真是意外。這個世界的我迎來這樣的結局,竟然還能保持正常。我的話……肯定是受不了的。

  “對不起……”

  我向她謝罪。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不是丈夫的謝罪,而是我的謝罪。

  “對不起……志貴。”

  我喚了她的名字。向她道歉。為我吞噬了她的未來,建筑自己幸福。為我用卑劣的欺詐,迎來自私的Happy  End。

  “沒事的,恭也君。看來發(fā)生了很難過的事啊。”

  志貴抱住我,將我的頭放在膝頭,撫摸著我。

  冰冷的地板,變成了溫柔的觸感。我心中的悔恨與罪惡,似乎也都在她的溫暖中漸漸融化。

  她為什么會這么溫柔呢?對我這個奪走她寶貴東西的可惡男人。

  我明明沒有這個資格。為什么……

  “嗚,嗚嗚……”

  我哭了。

  我發(fā)出孩童似的哭聲。躺在志貴的膝蓋上,包裹在她的溫柔中。

  “爸爸哭了,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神似志貴的孩子,也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明明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想要消失,可是,我還是回到了這里。

  我知道,只要我回到這里,她們一定會溫柔地接納我。

  ——我要怎樣,才能回報她呢?在漸漸遠去的意識當中,我不斷思考著。

  電車聲聽起來十分遙遠。

  明明還是車水馬龍的時間,可是我卻聽不到嘈雜。

  靜默的夜。完全沒有回來時的喧鬧。

  “恭也君,睡著了嗎?”

  身旁,志貴呢喃道。

  “不,還沒有。”

  我翻了個聲,看向她。

  她擔心地看著我,臉離我很近。

  “謝謝。多虧了你……我冷靜下來了。”

  握住的手,傳來她的溫暖。

  “沒啦。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志貴也轉了過來。握著彼此的手,互相看著對方,離得很近。

  或許是因為說起了以前吧,她又露出了原來的方言。果然,她就是志貴,并不是別人。

  可是,我也明白,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時候的她了。

  “我還以為,恭也君已經(jīng)把那件事放下了。”

  “我不再畫畫的那件事……”

  剛才,被志貴照顧的時候。

  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又問了。

  為什么要放棄畫畫。

  那個時候,志貴只是笑著,什么都沒有回到,我也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連問了這件事的記憶都很模糊。

  之后,我不斷咒罵著自己的愚蠢。明明,那是一個不應觸碰的問題。

  不過,既然問了……也就收不回來了。

  “對不起,問了痛苦的問題。”

  “沒事。我當時放棄的時候的確沒有好好向你說明。恭也君一直都感到介懷,也是理所應當。”

  志貴深吸了一口氣。

  “自從我們開始制作游戲,我就和恭也君還有大家一起,畫了許許多多的畫吧。”

  是指我們開始制作同人游戲,以及那之后的事吧。

  看來,在那以后,我們也在一直制作游戲吧。

  “但是,不知什么時候起,我就找不到畫畫的理由了。”

  想起了塵封的記憶。

  一切以完成游戲為優(yōu)先,我逼迫她做出了許多妥協(xié)。

  讓她使用簡單的構圖、一如既往的畫風……一切都是為了實現(xiàn)量產(chǎn),保證按時完成。

  這大大縮減了她作為畫師的壽命。

  “我做了……無法彌補的事啊。”

  我為自己當時的行徑向她謝罪,志貴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從那時起,畫畫就變得越來越無趣了,可是——”

  志貴露出了平常的溫柔笑容。

  “恭也君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比任何人都要拼命。這件事并不是誰的責任哦。”

  即使在這個時候,志貴依然考慮著我的感受。

  我為此感到羞愧難當,這時,志貴再次開口:

  “更重要的是……”

  志貴看向房頂,嘆了口氣:

  “……大家都不在了,畫畫又有什么意思呢?”

  “大家都不在了?”

  雖然貫之離開了,可我和奈奈子應該還留在她身邊啊。志貴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我不管怎么畫,恭也君都會贊美我。推向市場后,大家也都是贊不絕口。即便是我不能接受、無法理解的畫……”

  志貴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我一直……覺得很害怕。”

  聲音細若蛛絲。

  “……”

  我和她一樣,看向房頂。找不到回復的語言。

  那個時候,志貴全身心地信賴著我。即便抱有疑問,也依然選擇相信我。

  這份信賴曾經(jīng)發(fā)生過動搖嗎?不,這樣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不會在一起了吧。

  真的是……無可奈何嗎?

  “志貴……”

  我看向她,她也正看著我。

  “恭也君……”

  看著她溫柔的笑,我的眼眶紅了起來。

  “來吧。”

  志貴張開雙手,抱住了我。

  我壓抑著自己的淚水,緊緊地抱著她,吻她,無數(shù)次吻她。

  “嗯……啾……”

  我沒能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可是,她卻放棄了畫畫,選擇和我一起生活。

  而我現(xiàn)在卻依然索取著她的溫柔。

  “嗯……志貴……”

  我喚著她的名字。她笑了。

  看著她的笑,我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融化了。

  是我僅存的良心嗎?抑或,是我的罪惡感嗎?

  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報答她的感情,我也要留在這個世界。

  (我要在這里好好活下去,并不斷求索……)

  肯定有我能做到的事。雖然或許只是安慰罷了,可是志貴也給了我勇氣。

  在我還能發(fā)揮光和熱的時候,努力去做吧。

  為了不再讓我的罪孽重演。

  “橋場先生,麻煩您檢查了。”

  是靠里3個位子的一名組員。

  “嗯。已經(jīng)發(fā)過來了嗎?”

  “是的。插畫也上傳了縮小版的png文件。”

  我打開信息,看了看發(fā)來的圖像。

  畫師發(fā)來的是角色設計的草圖。作品的世界觀是幻想世界與近未來要素的結合,這點在角色的著裝和要素上也得到了反映。

  “怎么樣?”

  “角色本身沒有問題。不過,盔甲上上的白布太長了,在和其他角色放在一起時會遮擋住其他角色,這里要改短一點。還有,武器柄上空白的地方,加上角色所屬騎士團的紋章。”

  說完,我便發(fā)給了他紋章的psd文件。

  “咦?我們還另外找人設計了這個嗎?”

  “嗯,為了減少畫師的負擔,我就把這個交給美術組負責了。”

  “太好了!謝謝您!”

  我關閉了聊天框,接著另一邊也發(fā)來了委托。

  “橋場先生,要求的三章背景已經(jīng)發(fā)過來了。”

  “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看。”

  “文件有點大我就直接發(fā)到共享文件了。您直接在里面打開吧。”

  我從今天的文件夾里,打開了三個1.3G的圖像。

  雖然電腦是專供開發(fā)用的高配置計算機,打開全部圖像還是要花點時間。

  “趁這個時間先回個郵件吧……”

  打開網(wǎng)絡郵箱,我逐一打開并回復起未讀的十幾個郵件。

  雖然很不起眼,卻是個很費功夫的工作。

  聲優(yōu)事務所發(fā)來的選人聯(lián)絡、廣告部門發(fā)來的新聞檢查、畫師的訴苦和要求,還有新的推銷和商談。

  當初還感覺有些無從下手,一個月后,我已經(jīng)能迅速處理這些工作了。諷刺的是,過去我落魄時在美少女游戲公司的經(jīng)驗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雖然現(xiàn)在是做手游,但干的事情基本上是一樣的。

  “……”

  輸入著一如既往的內容,我突然停下了手。

  “沒什么……變化啊。”

  從學習業(yè)務的角度來說,我這個月學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要記住很多東西,雖然辛苦,卻也很有意義。

  可是,只要記住之后,并只是枯燥的日常。尤其是現(xiàn)在的項目,基本上只要做好溝通,便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雖然也不能說非常輕松,但也不是什么辛苦的工作。

  這樣好嗎?回到10年之前,發(fā)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結果得到的便是安穩(wěn)的工作和生活。雖然是關于創(chuàng)作的工作,卻也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我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A組,河瀨川的隊伍還是一如既往地繁忙。

  可是,這與我們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作為社會人學到的第一條,便是隔部如隔山。這在不需要彼此交流的公司里尤其明顯。

  雖然我和河瀨川之間還是有些交情,但我們的組員們彼此并沒有什么交集。所以,也有很多組員擔心我和河瀨川組有過多牽扯。

  “力所能及地去做吧……”

  不能做多余的事。不然的話……只會給人添亂。

  到時候麻煩的就是他們了。

  ◇

  Attraction  Point有限公司有一個大會議室。

  本來是一個能夠容納全部職工的會議室,結果因為意料之外地增員,現(xiàn)在只能容下不到一半的員工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會議室里配置了一套攝影機。在必要時可以通過局域網(wǎng)向全公司放送。

  可是,雖然有器材,卻缺少會使用的人,所以除了社長有時心血來潮搞的全體會議之外,基本就是對機器的浪費。

  “哎,所以說,我們公司,要想實現(xiàn)下季度上市,就必要完成本季度目標。”

  而今天正是會議的日子。

  與會者是開發(fā)三課的成員,在會議室里參加會議的是負責人河瀨川,其他諸公都是在電腦或電視前參與電視會議。

  雖然說會議要求全員參加,只有在會議室滿員的情況下才會觀看直播。可是很少有人積極參加會議。一般都是由組長和副組長觀看會議,然后再向組員們傳達。

  “所以,全體員工要團結一下,更加努力精進。”

  雖然是社內會議,但畢竟是在全體員工面前露臉的機會,社長穿上了正裝,還戴了眼鏡,不過頭發(fā)只是隨意地綁在后面。

  “我每次都像,社長真的不適合正裝啊。”

  在我的旁邊,同組的岸田點評起了社長的穿著。

  “社長戴眼鏡嗎?”

  不習慣社長的穿著,我向他詢問。

  “好像是已經(jīng)有老花眼了。雖然他一直瞞著。”

  比我想的還要可憐的回答。

  “所以,開發(fā)三課A組正在制作的MysticClockwork的成功便是其中的關鍵。”

  在社長熱情喊出游戲名字的瞬間,開發(fā)室的一角傳來長長的嘆息,有的關閉直播開始了工作,有的離席去了洗手間或者吸煙區(qū)。正是A組所在的方位。

  “真可憐。A組的家伙,好像至今都沒能回家。”

  岸田悲哀地說。

  “A組的情況這么糟嗎?”

  我問了一句。

  “您看一下電腦。”

  我看向屏幕,岸田給我傳了一個文件。

  我打開文件,不禁發(fā)出了聲音:

  “哎……”

  我們公司公用的管理表上,順利進行用藍色標記,延遲用黃色,保留、停止則是紅色。

  可是,眼前的管理表上,除了一兩處藍色之外,基本上全是黃色,甚至還有幾處紅色。

  怎么想都不像是下個月就要發(fā)布的游戲的進度表。

  “您怎么想?”

  “就算畫師能夠趕上工期,時間還是很緊……就算增加外包,多線并行,也會很勉強。”

  聽完,岸田嘆了口氣。

  “是啊。而且好像已經(jīng)不能增加外包了。”

  “為什么?只有這一條路了吧。”

  “這個企劃的一大賣點就是使用本社開發(fā)的引擎,由于社長的堅持,沒法使用外包。”

  Mystic  Clockwork原本是一個大牌游戲廠商的IP。而公司的手游化作品則是繼承了原本世界觀和角色的完全新作。

  在與多家公司的競爭中,Attraction  Point越過大牌廠商,贏得了開發(fā)權,游戲在企劃發(fā)布之初便引發(fā)了熱議。

  “自研引擎……為什么非要在這個項目上實驗啊?”

  使用外包在如今的手游公司中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B組的實裝部分便是承包給了別家公司。

  當然,公司也有可以自主制作的人才。可是,多少團隊都是以外包引擎為前提,要是突然使用本社自研引擎的話肯定會產(chǎn)生許多問題。

  再加上,除制作外,本作還有許多檢查、調整的細致工作,這必然要擔負十分巨大的風險。

  “是啊,到底為什么呢?因為這件事,A組那伙人都快要瘋了。”

  岸田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副顯示器上,社長的演講還在繼續(xù)。叫囂著上市會給公司帶來的好處,甚至還畫起了下次員工旅行要去南國島嶼或是佛羅里達的大餅。

  “岸田,過來一下。”

  我把岸田叫到自己的座位,對他附耳叮囑起來。

  ◇

  全體會議終于結束了。由于B組沒有什么特別的聯(lián)絡事項,簡單確認一下便直接解散了。

  A組都不在座位上。大概是聚在會議室里商量吧。肯定不是什么樂觀的話題,想想就有些同情他們。

  “橋場先生……”

  突然,我身后傳來一陣地底的哀鳴。

  “哇!啊,是森下小姐啊。什么事?會議結束了?”

  森下小姐看上去很不尋常,她抬眸看向我說:

  “我有些事,就先離開了。那個,橋場先生……”

  她一下子靠了上來。

  “……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哈?”

  太突然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想要的東西。好吃的料理啊,書啊,色情手辦啊……啊,橋場先生已經(jīng)結婚了,所以我需要手辦啊。哎,總之……”

  “……就是您想要的東西。”

  “哈……”

  我大概知道她想說什么了。

  既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紀念日,卻還是想要送人東西,肯定是有事相求吧。

  她肯定是感覺很過意不去吧,我也知道,她想求我什么事。

  所以為了讓她冷靜下來,我盡量溫柔地說:

  “如果是為了求我辦事的話,什么都不要哦。所以,你有什么事?”

  “嗚……謝謝您……”

  最終,森下小姐泫然欲泣地向我低下了頭。

  ◇

  “哎,彩花畫不出來?”

  在地鐵里,我不禁喊出了聲。

  “啊,不行哦,橋場先生!要是被別的公司聽到就完了。”

  “對,對不起。”

  彩花可是業(yè)內無人不知的大牌畫師。要是大意說出去的話,肯定會謠言四起吧。

  “……不久前我收到了郵件。再耗下去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

  “嗯……這樣啊……”

  我仰天長嘆。

  繪畫是一項纖細而又殘酷的工作。而且很容易受畫師個人心情影響。

  前幾天的拜訪中,她確實有了一些干勁。不過也不是馬上就能開始繪畫的狀態(tài)。

  所以森下小姐才會定期和她聯(lián)系……

  “老師絕不是偷懶。所以我也不好說什么。”

  問了問其他的委托方,他們似乎也沒有收到彩花的原稿。她是室內派,所以也沒有出去游玩或者旅行,可是也沒有沉迷游戲的跡象。

  雖然每天都努力面對畫板,可還是什么都沒能畫出來。

  這時最痛苦的便是她本人,所以我們也沒法說什么重話。

  “所以,我覺得要是讓橋場先生和她談一談的話,或許會好一些。”

  這確實是個沉重的使命,森下小姐肯定也是束手無策了吧。所以我接受了她的請托。

  “我想你也知道,我沒法保證會有效果。”

  “嗯,這是自然。比起能不能畫畫,我現(xiàn)在更擔心老師的情況。”

  “啊……是啊。”

  雖然有些毛手毛腳的,但是由她負責彩花真是太好了。

  ◇

  “好奇怪啊,老師還沒有回我。”

  到達公寓時,森下小姐確認了一下彩花的郵件。

  雖然在告訴她今天要來拜訪時馬上同意了,可是至今彩花也沒有回復具體時間。

  “怎么辦……”

  “總之先問問吧。要是還沒做好準備的話我們就去消磨一下時間好了。”

  我們進入公寓門口,按響了門鈴。

  “那個……”

  我剛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來啦,現(xiàn)在就開門!”

  傳來彩花的聲音,公寓大門一下子就開了。

  “不愧是橋場先生,老師馬上就開門了!”

  “不,快的有些離譜吧……”

  開門速度太快,讓我不禁懷疑了起來。

  “你想多了啦,老師聽起來也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好了,我們快上去吧!”

  跟著興奮的森下小姐,我歪歪頭,走進了公寓。

  按響門鈴后,啪啪啪一陣腳步聲,她馬上就出來開門了。

  “辛苦啦!”

  然后下個瞬間。

  “哎哎哎,橋場先生!?為,為什么!?”

  “你辛苦啦……哎,哇!”

  我們三個人都驚呼了起來。

  “老,老師……這身裝扮是……”

  森下小姐吃驚地詢問。

  全身上下,黑白兩色的服裝。

  頸部還戴著一條鏈子。

  和上次的印象截然不同,煞白的臉、鮮紅的口紅。

  畫師——御法彩花變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樣。

  “這真是……漂亮的……”

  我誠實的訴說感想。

  “哥特……蘿莉……”

  森下小姐的低吟聲,就像是死亡宣告似的。

  “不是快遞啊……”

  看上去很尷尬的LO娘御法彩花就以這身驚世駭俗的裝扮迎接了我們。

  “怎么說呢……十分抱歉。”

  我向彩花低下了頭,穿著這么一身衣服,有客人來的話肯定會嚇一跳吧。

  彩花正要給我們回信的時候,正好快遞打來了電話,她就忘記了回復。

  因為是很熟悉的快遞員了,所以她就直接穿著COS服等著對方。這時正好門鈴響了,所以她就毫不猶豫地開門了。

  結果,就變成剛才那樣了。

  我們相對無言地進入了室內,很上次一樣,面對面坐在了待客用的沙發(fā)上。雖然眼前的女子已經(jīng)大變了模樣。

  “我在外面不會穿成這樣,只有在家里才會這樣哦。”

  聽她說,cosplay是從以前便一直有的興趣。

  “哈,哈……”

  眼前是一名完美的LO娘。

  明明是和之前一樣的場景,但顯然氛圍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

  “不過,很適合你哦,真的。”

  這不是奉承,發(fā)自肺腑。

  原本便是美人的她,在化了一個比較濃的妝后,看上去更加漂亮。高挑的個頭和纖細的雙腿也很適合身上的短裙。要是這樣外出的話,肯定會成為閃光燈的焦點吧。

  “謝謝,感覺有些害羞。”

  彩花呼了一口氣。

  “就是那個,想轉換一下心情……怎么都靜不下來。”

  與其在畫板前冥思苦想,這樣心情反而會更好一些吧。

  之前還擔心她會面無表情地不發(fā)一言,現(xiàn)在看來彩花還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只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是要說角色設計的事,對吧?”

  森下小姐頓了一下,回答說:

  “是的……”

  或許是早就預料到會這樣吧,彩花并沒有表現(xiàn)出慌亂,默默低下了頭。

  “對不起。就像我郵件里說的那樣。雖然我一直在努力尋找,可還是……沒找到。”

  她真是個認真的人啊。

  為了提升自己的干勁,不斷進行新的嘗試,甚至還會進行cosplay。雖然在別人看來稀奇古怪,可她肯定是好好思考過的吧。

  不過,她這次的想法好像并沒能給自己帶來什么刺激。

  “是指的您想畫的東西……是嗎?”

  彩花點了點頭。

  “嗯……是的。”

  看上去意志十分堅定,她靜靜回答。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您畫了畫是吧?”

  “嗯,對……”

  “要是再看一下那時給您刺激的畫……會不會帶來什么觸動呢?”

  上次來時,她正在畫一幅畫。

  是成為她開始繪畫的契機的那個人對的風格。她是覺得,要是回到初心,就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吧。

  或許,問題的答案就在那里。可是,如果她不說那是什么畫的話,我們也無可奈何。

  “對不起,橋場先生。”

  不知為何,她向我道歉了。

  “啊,當然,我也覺得很對不起森下小姐。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她又慌忙補充說。她剛才為何要向我道歉呢?

  之后我們又聊了很久,可還是沒有找到讓彩花恢復動力的方法。

  坐在返程的電車上,我們相顧無言。

  過了兩站地后,森下小姐終于開口了:

  “之前,老師經(jīng)常說。”

  森下小姐入社后便開始負責彩花了。為了讓彩花接受委托,她也努力去理解彩花,并努力獲得彩花的信賴吧。

  所以,她經(jīng)常和彩花聊天。漸漸兩人變得親近起來,也會談起創(chuàng)作的話題。

  “有時候會感覺什么東西都畫不出來。但在這種時候,只要抓出什么東西,之后的工作便會難以置信般順利起來。”

  她看著彩花過去的資料。最初是繪畫現(xiàn)有角色的插畫。無論哪張畫,都是不失個性、充滿魅力的作品。

  “雖然時間很緊急,但我還是想要由老師負責。”

  森下小姐看著彩花的畫,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憧憬之情。

  “要是我能幫上忙就好了……真不好意思。”

  “沒有這回事!多虧了橋場先生,我才能和老師聯(lián)系上,已經(jīng)幫了大忙了。”

  她這么說,也說明情況已經(jīng)嚴峻到無以復加了吧。

  要是能抓住什么契機的話……

  ◇

  最終,開發(fā)組得出結論,御法彩花趕不上游戲的日程。

  這一眼中影響游戲銷路的負面要素,讓河瀨川頭痛不已。

  可是,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最后大家只能努力把游戲本身做得盡量好一些……

  “這樣的話,就很緊張了啊……”

  看了看她們的管理表,在那之后也沒有什么大的改善。

  老實說,看上去情況反而變得更糟了。

  “和河瀨川談談好了。”

  我拒絕了組員們的邀請,前往那個地方。

  開發(fā)三課最深處、唯一擁有玻璃墻的房間。我敲了敲門。

  “請進。”

  聲音一如既往,我打開了門。

  “橋場,怎么了?”

  “河瀨川,午飯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

  我向她示意了一下我手里的便當盒。

  “你想干什么……”

  河瀨川懷疑地看著我。

  “沒事啦。大學的時候我們不是經(jīng)常一起喝茶嗎?”

  “是啊。我還記得你經(jīng)常拜托我一些奇怪的事。”

  這個地方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好吧。我也沒理由拒絕。稍微等我一下。”

  總之,把她成功約出來了。

  離公司稍遠一點,有一個中等規(guī)模的公園。公園里有一個五人足球場,午休時候也有人在熱衷地踢球。附近的椅子正好空著,我們就坐在了那里。

  “咦,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河瀨川打開的,并不是便利店便當,而是手制便當。

  “你什么意思,好像是很驚訝我會做飯似的。”

  “我沒這個意思啦。就是,你不是很忙嗎?”

  “不是你說的嗎?因為你是便當,而我不是,所以中午不好邀請我?”

  “嗯,我說過。”

  “所以我就稍微努力了一下!為了方便你約我,我已經(jīng)自己做了一個月的飯了,可是你卻完全沒來找我!”

  看來我完美地踩雷了。

  我過去也是經(jīng)常惹她生氣。每到這種時候,她都會氣哼哼地教訓我。

  “……為什么要笑啊?”

  ……糟了。因為太懷念了,不小心笑出來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還和以前一樣。”

  和以前一樣,我坦誠地回答。

  雖然實際上已經(jīng)過了十年,可對我來說,還只是一個月前的事情。那時她也經(jīng)常這個樣子。

  你來我往,我也在其中樂此不疲。在這個大不相同的世界中,看到一如既往的她,我感到有些開心。

  “對不起,這么晚才來邀請你。話說回來,你做得還真精細啊……”

  小小的便當盒中,有肉松、櫻田麩、用雞蛋做的三色飯、筑前煮、豆腐肉排、肉丸,還有水菜沙拉,搭配得十分好看。

  “我倒是沒有特意去做。只是做了些營養(yǎng)均衡又不費事的菜式,然后就變成這樣了。”

  果然是河瀨川的風格啊。

  “那、那個……橋場你,還喜歡肉丸嗎?”

  突然,河瀨川這樣問道。

  “哎?”

  “就、就是那個!大學的時候大家不是一起去賞花嗎!當時你吃了很多我做的那個……”

  完了!我完全沒有印象。是我不記得了,還是說是之后發(fā)生的事呢?

  “嗯、嗯,我喜歡哦,現(xiàn)在也還是經(jīng)常吃。”

  反正是我喜歡的東西沒錯,我這樣回答。

  “那……你想吃的話我的就給你好了。”

  “哦哦,謝謝你。”

  便當盒里有兩個大大的肉丸,我夾走了其中的一個。

  不過,河瀨川竟然還記得這種事啊。以前她的記憶力就很好,看來現(xiàn)在依然不差。

  “志貴的料理變得拿手了啊。”

  河瀨川看了眼我的便當。

  “嗯,是啊。”

  “一開始的時候還經(jīng)常拿失敗便當來公司。你還一臉幸福地吃著烤焦的漢堡。”

  感覺好羞恥……這不是秀恩愛嗎?

  “先吃飯吧。我開動了。”

  “好,我開動了……”

  認真地合起雙掌,我們吃起了便當。

  “你叫我出來想要說什么?”

  飯吃了一半,河瀨川問我。

  “之前不是讓你找我商量嗎,就是那件事。”

  “項目的事啊……”

  看過進程管理表的事情需要保密,我只是問了問她會議還有御法彩花的事等外部事項。

  一番交談過后,河瀨川嘆了口氣:

  “說實話……很困難。你說的沒錯。”

  “問題有多嚴重?”

  河瀨川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腰身。

  “真想現(xiàn)在馬上逃到?jīng)_繩去。”

  她的話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玩笑。

  “那還,真是嚴重啊……”

  河瀨川一直都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是一個會逃避責任的人。

  雖然只是玩笑話,但她既然產(chǎn)生了逃避的想法,那就說明問題已經(jīng)嚴重到無從下手了吧。

  “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項目的具體情況了吧?”

  “大概吧。是一個把其他公司的IP手游化的項目……對吧?”

  “嗯,這就是項目最大的賣點……Succeed  Soft的王牌IP。”

  “哎!?那個Succeed  Soft的作品竟然手游化了?”

  河瀨川看上去有些驚訝:

  “你不知道嗎?這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不、不,我當然知道了。”

  我所說的“知道”,指的是我知道這個廠家的名字。至于這個項目的IP屬于這家廠商,我當然是不知道的。

  我不可能忘記。在原來的2016年的世界里,白銀世代的3人聚集在一起,創(chuàng)造出那個夢之IP。而SucceedSoft,就是當時的制造商和發(fā)售商。

  那時,這家公司是我遙不可及的存在。沒想到我在回到過去又返回現(xiàn)代后,竟然和我間接扯上了關系,命運還真是難以捉摸啊。

  不過,我對Mystic  Clockwork沒有任何印象。是2016年之后的作品嗎?抑或是我改變了世界從而誕生的作品呢?

  “不過,既然是大廠商的話,設定資料和角色設計都很完善,制作起來應該比較容易……”

  我還沒說完,河瀨川便苦著臉遞給我一份資料。

  “這是?”

  “那家大廠商寄來的要求書。是根據(jù)我們提交的素材做出的修改要求。”

  我隨便翻了翻,就明白河瀨川為什么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本作中使用的原作角色的3D模型,對方便已經(jīng)提出了十幾次修改意見。修改意見十分具體,單單這樣便已經(jīng)十分困難了。另外,對方也不會馬上進行檢查,經(jīng)常需要讓這邊等上一周的時間。

  “沒有約定后返工的次數(shù)嗎?”

  “要是那樣就不會這么累了啊。我接手這個企劃的時候,合同都已經(jīng)簽好了。”

  這個企劃并不是由河瀨川提出的。當時是由社長和另一名總監(jiān)負責,后來那人辭職,這份工作就落到了河瀨川手里。

  “接著,便是卡面立繪了。這個看上去也很難啊。”

  資料上寫著畫師一覽。

  全都是我熟悉的有名畫師。可是,人選上好像有著很強的偏向性。

  “這個人選是不是有些太偏了。”

  “是啊,可這是那邊的要求。”

  我感覺自己要昏厥了。

  一般在約這種商稿的時候,約稿方都要考慮許多要素。遵守時間的人,質量有保證的人……要根據(jù)需要的不同確定日程,然后才會進行約稿。

  可是,像這樣預先決定好人選,就很難確定時間,最嚴重的的情況下,所有委托都會發(fā)生延遲。那個管理表之所以紅黃交加,原因就在這里了。

  (雖然是我喜歡的公司,但看來一旦變成工作,就會發(fā)生種種問題啊。)

  在原來的世界,我十分喜歡這家公司,一直夢想著能和這家公司合作。但是,一旦變成現(xiàn)實,就會產(chǎn)生許許多多的問題。

  無窮無盡的檢查,受限的人選。再加上陌生且問題頻發(fā)的自制引擎。簡直就像是為了胎死腹中而生的作品。

  “由于是自制系統(tǒng),一旦引擎出現(xiàn)問題,腳本也會產(chǎn)生影響。拿不到立繪,所以也只能先使用臨時圖像。演出遲遲無法決定,收到立繪之后往往需要重做。當然,文本也需要推翻重寫。故而一直都停留在α版。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反面教材。”

  河瀨川露出了苦笑。

  這份自嘲中,帶著一絲自暴自棄的意味。

  “河瀨川。”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要不然就延遲發(fā)布,要不然就修改游戲,否則的話一定會出紕漏……對吧?”

  河瀨川也十分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但是不行。開始時簽的合同就已經(jīng)爛透了,之后的處理也不及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去了。更何況,企劃的最大亮點——御法彩花設計的主角的實裝也已經(jīng)推遲了,要是再延遲公布的話,企劃就完了。”

  她深深嘆了口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河瀨川看上去很失落。她一直都在努力彌補,卻依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可是,這一點都不像她。她應該會直到最后都拼盡全力才對。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話就說吧。這樣不像你哦,河瀨川。”

  河瀨川只是無力地笑了。

  “不像我,是嗎?也只有你會這么說了。”

  結果,她只是說了些不像她的話。

  “好啦,沒時間了,快吃吧。”

  “嗯……”

  我卻完全嘗不出便當?shù)淖涛丁?br />
  ◇

  午休結束后,我直接去了社長室。

  從御法彩花這件事來看,我應該還是比較受社長青睞的。說不定,這次他也會多少聽一聽我的建議。

  河瀨川看上去那么痛苦,我又怎么能丟下她不管呢?

  我敲了敲門,聽到社長的回復后,我打開門。

  “打攪了。”

  行了個禮,我進入室內。社長夸張地敞開了雙臂。

  “哦哦,是橋場君啊。啊,難道說是,是來通知我御法彩花設計出新角色了嗎?”

  “并不是……”

  “什么啊,不是呀。”

  社長一下子失望起來,垂下雙手。

  這人還真是好懂啊。

  “不過,我有相關事情想要稟報,社長。”

  “是什么?”

  我直接進入了正題。

  “可以推遲Mystic  Clockwork的發(fā)布嗎?”

  我本以為他會十分震驚,社長只是看著我,沒有做出什么特別的反應。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不行,我做不到。”

  他冷靜地說道,沒有以往那種戲謔的味道。

  “為什么?這樣下去,游戲肯定會出現(xiàn)許多BUG和意想不到的問題的。”

  從剛才河瀨川的樣子看,游戲的開發(fā)狀況應該是非常不妙。要是按期公布的話,一定會遭遇慘敗。

  “要是出現(xiàn)問題的話修復就好了,所以游戲才會有維護。”

  “但是,明知有問題的話應該事先解決掉吧。您怎么能對此視而不見呢?”

  明知前方有陷阱,卻還下令前進,這實在是過于愚蠢了。暫時停止前進,然后封閉陷阱或者架橋通過才是王道。

  可是。

  “你根本就不懂啊!”

  社長大聲否定道。

  “你知道嗎?我們公司現(xiàn)在可是關鍵時期。我們奮斗了五年,上市已經(jīng)近在眼前;銷售額也很穩(wěn)定;會計也為我們做了擔保。你想讓我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嗎!”

  對方拿利潤說事的話,我也就沒法反駁了。

  在美少女游戲公司的時候,我也很不幸地設計過經(jīng)營。雖然只是臨時接過跑路經(jīng)理的職位。的確,經(jīng)營者開問題的角度和開發(fā)者是不同的。

  經(jīng)營公司需要耗費金錢。尤其是軟件開發(fā)公司,由于沒有定期收入,在游戲完成之前只會出現(xiàn)赤字。這是一個必須要用巨大的收益來彌補連年累月赤字的風險行業(yè)。

  所以游戲必須要賣出去。要是大賣的話,甚至可以一下子獲得幾年都用不完的開發(fā)資金。可是,長期開發(fā)之后的作品要是銷路不暢的話,公司就會走上絕路。

  為了減少這份不安,公司必須要努力上市以籌集資金。所以,公布絕對不能推遲。我理解社長的心情,可是……

  “可是,只是延遲三個月的話并不會對本期的銷售額產(chǎn)生影響,我認為留下……”

  “在這段時間里對方一定會推出新的限定活動吧。這樣我們就會漸漸被公眾遺忘。”

  “這個……”

  這是如此。如今的手游業(yè)界已經(jīng)是一片紅海。要是不注意的話,肯定會被對手領先的。不管怎么說,一味“等待”只會使自己陷入不利。

  “開發(fā)人員一直說等等、等等。好作品確實需要時間。可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是機遇。要是抓不住的話,就會失去一切。而且,不推遲時間也能贏得市場的信賴。”

  以往戲謔的味道已經(jīng)不見了。這個將公司發(fā)展到如今規(guī)模的舵手,話語里充滿了沉重。

  我的抵抗失敗了。

  雖然不甘心,但我只是站在開發(fā)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而已。雖然我能保證作品的質量,但對經(jīng)營就是個門外漢。無論再說什么,也只會被社長駁倒。

  “懂了吧?所以你就把精力放在自己的隊伍和御法彩花身上就行了。這樣才是為公司還有大家著想!”

  社長起身,拍拍我的肩。

  “好嗎,我可是很信賴你的,要好好干哦!”

  我無言地鞠了個躬,離開了社長室。我感到不甘,為自己無法拯救深陷泥潭的她,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

  我在新宿中途下了車。

  到了三丁目,走進了那家我在美少女游戲公司時經(jīng)常光顧的居酒屋。由于附近有一家歷史悠久的寄亭,這里有很多業(yè)界的客人。

  “歡迎光臨!只有您一位嗎?”

  我點點頭,到里面的位子坐下,點了一杯威士忌蘇打和一份腌野澤菜。我含了一口酒。

  碳酸在口中炸開,刺激的酒精沁人心脾。我的酒量并不好,才喝了半杯,視界就像軟焦點照片似的,模糊了起來。

  “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沒能幫上河瀨川的忙。延期的請求被拒,我能做的,頂多就是發(fā)動橋場組的組員們去幫幫她罷了。

  我也利用空閑時間幫他們進行檢查和bug修正。

  可是,雖然只看到了冰山一角,我也知道,這個游戲里的坑實在太多了,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了。

  “菜來了,請用~腌野澤菜!”

  岸田再三拜托我不要和A組扯上關系。沒有一個組員想要看到自己的領導行差踏錯吧。

  表面上,這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作品。可實際上,這是一個滿目瘡痍的項目。這才是河瀨川所負責的項目的實體。

  我雖然知道,卻依然無可奈何。

  “我還真是沒用啊。”

  我應該能做些什么。

  我本想要做些什么。

  可是,去掉時間和經(jīng)驗的優(yōu)勢,我也不過是積累了一點點人脈的信賴的小小管理職罷了。

  沒法拯救任何人,夢想也逐漸破裂。

  然后在死尸上,構建自己的幸福家庭。

  自以為還有選擇,實際上無路可選。

  這終究只是一個終章吧。

  是一個已經(jīng)確定了Happy  End之后的故事。

  玩家沒有任何選擇權,無法改變游戲的走向,只能不斷點擊著鼠標,眼睜睜看著日期不斷變化。

  在這個世界里,我什么都做不到嗎?

  “這樣的……”

  威士忌蘇打的碳酸,刺得我喉嚨好痛。

  ◇

  2個月的時間轉瞬過去。

  Mystic  Clockwork“平安”迎來了發(fā)布日。即使所有人員不眠不休地加班,bug和宕機依然層出不窮。但無論如何,游戲終于開始了運營。

  當然,工作并沒有結束。A組成員們依然加班加點地進行調整和維護,御法彩花的新角色也依然不見蹤跡。

  “媽媽,畫一匹小馬吧!”

  真希拿著畫筆和畫本,坐在志貴的腿上撒嬌。

  “嗯,對不起哦。媽媽不會畫畫。”

  志貴看上去很困擾。

  “真希,來這邊。爸爸給你畫小馬。”

  “嗯。”

  真希乖巧地跑了過來。

  “抱歉哦,爸爸。”

  “沒關系啦。好了,真希,你想要什么樣的小馬呢?”

  “嗯,斑馬。”

  真希指著繪本上的斑馬,磨著我給她畫。

  “好,稍微等一下哦。”

  我看著潔白的畫紙,一下子停了下來。

  過去,志貴不論是人物,還是別的什么畫,都十分拿手。她并不局限于人物或是背景,無論畫什么都樂在其中,而且也都十分出色。

  (場景會自己浮現(xiàn)在腦海中,然后定格在一個瞬間,我就只是把腦海中的畫面畫出來而已。)

  我想起了志貴說的話。她的畫每張都有一種飄飄欲仙的躍動感。

  可是,她已經(jīng)不會再畫畫了。

  哪怕是最愛的女祈求,她也沒有執(zhí)筆的打算。

  “嗯,怎么樣?”

  除了有四條腿和黑白條紋外,看不出任何斑馬的特征。

  “爸爸,畫得真差!”

  和畫本戰(zhàn)斗了三十分鐘,得到的是女兒殘酷的評價。

  “喂,這可是爸爸特意給你畫的哦。”

  志貴溫柔地教育真希。

  “真希要自己畫!”

  真希沒有放在心上,沉浸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之中。

  我和志貴一起嘆了口氣。

  “爸爸,從剛才起手機就在閃哦。”

  “啊,謝謝。是什么呢……”

  聽了志貴的話,我伸手拿起手機。

  “應用更新了。”

  Mystic  Clockwork的更新通知。

  開服后,游戲便進行了好幾輪更新。這是預料之內的事,可是,問題比之前預想的要少。

  河瀨川也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河瀨川同學負責的游戲?”

  “嗯,開服之后下下來玩了玩,更新有些太多了。”

  “嗯……我也玩玩看好了。”

  出乎我的預料,志貴是一個手游玩家。作為一個普通手游玩家,她的想法對我來說一個重要參考。

  “可以試一試,質量還不錯。”

  “嗯,待會我下一個。”

  更新完游戲,我鎖上屏。

  “今天晚飯要到外面吃嗎?”

  “哎,為什么突然想到外面吃了?”

  志貴有些驚訝,看了看日歷。

  “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啦。只是一直都是讓媽媽做飯,所以偶爾也……”

  要是生活無法改變的話,我也只能盡量慰勞身邊的人了。我要讓未來改變的她,還有我們的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愚笨的我也只能想到這樣的補償了。

  “好高興,那得好好想想要吃什么才行。”

  “嗯,我們一小時后出門。”

  這是。

  “咦?電話……稍等一下。”

  電話突然響了,我看了看來電。

  “哎,森下小姐……”

  知道的名字,這還是我第一下接到她的電話。

  “公司的同事?”

  “嗯,但是她給我打電話還真是稀奇……”

  畢竟一直都會在公司中碰面,沒有什么打電話的必要。

  另外,她隸屬于河瀨川組,和我也沒有直接的業(yè)務往來。非要說的話,就是前幾天御法彩花的事吧。

  難道是彩花發(fā)生了什么嗎?感覺不是什么好事。

  “喂……”

  我接通了電話。不久,那邊傳來了森下小姐的聲音。

  通話時間只有不到2分鐘。內容十分簡單明了。聽完她的話,我打開手頭的電腦確認了一下情況,掛斷了電話。

  “志貴,抱歉。”

  拿著手機,我看向她。

  “吃飯要等下次了。我得趕緊出去才行。”

  ◇

  從明治神宮前站下車,我快步朝公司走去。路上,我已經(jīng)大概了解了情況。

  “卡池的出貨率。傳聞每個賬號的出貨率并不一致。”

  我出門之后再次打通了電話。森下小姐的聲音顫抖著。

  “沒聽說會出現(xiàn)這種問題啊。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不,我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首先,Mystic  Clockwork就出現(xiàn)了非常多的bug。拜此所賜,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許多惡劣的謠言,甚至就連無中生有的,也有鼻子有眼地擴散開來。

  “這次玩家們的出貨狀況不是很好。”

  SSR出率很低,被玩家們諷刺說是上時代的游戲。再加上頻發(fā)的bug,玩家們的不滿也在慢慢增多。

  不過只是這樣,還算不上是致命傷。游戲運行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立繪、音樂等要素要堪稱精良,部分惡劣用戶的煽動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然而,開服一周發(fā)展到今天,狀況急轉直下。

  “您知道末之森裕太嗎?”

  這是肯定的,他是本作男主角的聲優(yōu)。雖然年輕卻擁有大量人氣,出場的活動基本都是一票難求。

  “由于末之森先生連續(xù)出貨,網(wǎng)上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們造假了。”

  告發(fā)的玩家發(fā)推說運營暗中調整數(shù)據(jù),操作用戶SSR的出貨率。這一下子點燃了玩家們的不滿。

  “不過,那是謠言吧?只要好好說明的話……”

  “……關于這個,我們發(fā)現(xiàn)游戲出了重大事故。”

  Mystic  Clockwork的官推負責人,是一個寡言少語的認真家伙。

  針對這次的謠言,他認真解釋,提出證據(jù),指出網(wǎng)上那些圖像都是粗糙的P圖。不過,他說了一句多余的話。

  “游戲中存在大量惡劣用戶,嚴重影響游戲運營……”

  我忍不住想要抱頭了。作為負責人,他肯定也積累了許多壓力吧。可是,在這個解釋+謝罪為主流的業(yè)界中,他竟然去指責早已陷入混亂的玩家群體,這是最大的NG。

  理所當然,評論區(qū)化作了修羅場,“是惡劣用戶還真是對不起啊”“這種游戲惡劣用戶都玩不下去啦”“惡劣的運營才會吸引惡劣的玩家啊傻逼”……“惡劣”甚至上了熱搜,引起了巨大騷動。游戲連忙進入時間不定的長期維護,公司也連忙召開緊急會議。

  “社長把河瀨川叫了過去要追究她的責任。河瀨川小姐現(xiàn)在雖然還在頂著壓力處理問題,但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有回家了。”

  我用肩膀夾著手機,刷卡過了車站閘口。

  “我會盡快過去的。對了,你給岸田去個電話。告訴他情況緊急。”

  “我知道了。”

  “我要上電車了,等我到了再說。”

  掛掉電話,我上了電車。

  從這件事來看,是由于不合適的對應造成的問題。只要拿出誠意,好好進行溝通的話,還是能再東山再起。

  可是,我依然感到忐忑不安。華麗的外表下,項目的內在早已殘破不堪。目前只出現(xiàn)這些bug,已經(jīng)是項目組的大家不眠不休取得的最好結果了。

  “千萬不要出什么大事啊……”

  越是不想發(fā)生的,往往就越容易發(fā)生。

  帶著這份預感,我搭乘周日的電車,搖搖晃晃朝原宿進發(fā)。

  剛到公司,我就連忙前往三樓的開發(fā)區(qū)。進入電梯后,我聽見身后的人說:“不好意思,麻煩您先去一下二樓。”

  “啊,是森下小姐啊。”

  正是剛才打電話給我的森下小姐。

  “對不起,河瀨川小姐說,有想要預先告訴您的事情。”

  在二樓下了電梯,我走向會議室。

  樓上傳來層出不窮的電話鈴聲。大概是營業(yè)和支援科所在的四樓吧。

  “這些,全都是投訴電話?”

  “是的。支援科的大家都在努力應對,可是客人的話實在是過于嚴厲,剛才又有支援科的女孩子受不了離開了……”

  匿名公示板上似乎還寫了支援科以外的科室電話,其他科也不得不改為用手機進行聯(lián)系。

  “……糟糕了,不快點處理的話。”

  森下小姐嘆了口氣:

  “可是看社長的樣子,很難立刻決定處理辦法。”

  “社長?”

  “社長在開發(fā)室里大吼大叫……都吵起來了。”

  我的頭又疼起來了。

  “所以河瀨川小姐就說要想想辦法,跑到二樓來了。”

  “這樣比較好吧。”

  在全員混亂的情況下,需要有人能夠進行冷靜思考。

  只有之前我進去過的會議室旁邊的“巴里”,現(xiàn)在還亮著燈。

  “這兒?”

  “是的。”

  我敲了敲開著的門,走了進去。

  “啊……”

  河瀨川看向我。

  “為什么?應該沒有叫你才對吧,難道是社長?”

  “不,是我自作主張。”

  我隱瞞了森下小姐的事。

  “大概情況我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河瀨川呵呵地笑了起來,疲憊不堪的笑容。

  “知道?要是你說的是對應的問題的話,只要做出合適的謝罪就沒事了……可那已經(jīng)是明日黃花了。”

  “……果然,問題要嚴重得多吧。”

  不幸言中。

  “嚴重問題,只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河瀨川面前,是小山般的資料。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不清楚。是玩家的投訴嗎?”

  “要是那樣的話,只要好好回復就可以了。”

  她拿起最上面的那沓文件,給我看了看封面。

  “游戲引擎問題報告書……”

  我終于知道,問題已經(jīng)嚴重到了何種程度。

  “我給你說明一下。”

  河瀨川像是事不關己似的緩緩開口。

  正像之前說的,本作所用的引擎乃是本公司自研。

  游戲制作中的“程序”,大致可以分為系統(tǒng)構造等主體部分,以及演出等插入部分。其中系統(tǒng)中游戲引擎的制作十分困難,對技術要求很高。

  所以,一直以來都會支付使用費使用他家的引擎。我之前所在的美少女游戲公司,就是使用的吉里吉里、NS等泛用引擎。

  可是,他家引擎除了需要交納費用外,也會限制演出等動作。所以對于公司而言,最理想的還是設計自己的引擎。社長之所以會這么拘泥于自研引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

  本次,Attraction  Point做出了這個決定。可是,由于準備不足,并不適合用在他社的IP改編游戲上。

  “都怪我。沒想到引擎竟然會爛成這樣。”

  本次我們公司的程序員們制作的引擎,完全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本作的重點在于游戲演出。最大的亮點就是兩三重疊加的華麗演出,但是,出最新機型外,一運行就會造成閃退,對手機的負擔由于過重了。

  “α版測試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實裝時,沒有進行這么深度的測試。當時只測試了一重特效,因為一切正常,當時就以為沒有問題了……”

  第一部主線目前只更新了4話,可在實裝第5話時,公司發(fā)現(xiàn)了致命的運行錯誤。

  到這個地步,程序員不得不秘密將引擎交給第三方企業(yè)進行測試,結果收到了小山般的問題報告。

  “必須馬上把資料交給程序員,和外部人員合作馬上改裝引擎才行。”

  “沒戲的。”

  “為什么?”

  “人跑了。在收到問題報告之后,就聯(lián)系不上了。”

  這……

  眼前的是活地獄。面對不知對錯的黑匣子,想要一直避免爆炸,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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