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遇道：“好在皇上派去的人是趙燾，應該會盡全力扳回一成。”


　　香花卻并不覺得樂觀，少了義勇王的制衡，忠順王只會更加肆無忌憚，衛晞、安平公主、楊遇……他們每一個都在劫難逃。


　　楊遇看出她的擔憂，安慰道：“賓州地近江南，想來安平公主已經得知了消息，她雖然無權無勢，但人脈極廣，自保想來不難。”


　　“芋頭。”香花認真思忖片刻，“這回趙大人去賓州，我想一起去。”


　　楊遇下意識想攔著她，但見她神色鎮定，顯然是早有打算，便問：“為何？”


　　香花字字句句，說得有條不紊：“義勇王死得蹊蹺，倘若不查清楚，定然牽連甚廣。除此之外，我娘親一家的冤案，還有你娘親的死，這樁樁件件都到了清算的時候，我想跟著趙大人查個清楚。”


　　“你無官無職，如何能跟著趙燾辦案？”


　　香花笑道：“我自然不能跟在一起，但我遠一些呆著，也不礙著誰。對外頭只說是去看望公主，也沒人會攔我的路。”


　　楊遇想到這一路說不盡的兇險艱難，總不放心：“義勇王身邊跟著那么多高手，尚且死得不清不白，你倘或遇到什么如何自保？”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會答應讓我跟著忠順王一起去的。”


　　楊遇驚駭地盯著香花。


　　香花淺淺一笑道：“芋頭，還記得我和你說布防圖的事另外想法子嗎？”


　　他似有所察地點點頭。


　　“那個法子就是我。”香花抬起眼眸，輕聲道，“我啊，其實能聽懂鳥獸的話。”


　　楊遇有好一陣一言不發。


　　香花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小心道：“你生氣了？我算是打小就聽得懂了，本來也沒覺得這是個本事，所以也從未特意對人說起過，連我爹、東林和香苗也都不知道……你別不高興，行嗎？”


　　“我不高興不是因為這個。”楊遇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眼里翻涌著一些不知名的情緒，讓香花覺得有些危險，“你為了我，拿這個秘密去和皇上做交換？”


　　香花懵懂地點點頭。


　　楊遇嘆了口氣，捧著她的小臉道：“這事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可你知道這本領對于行軍打仗的人意味著什么嗎？”


　　香花眨了眨眼睛。


　　“那等于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探聽到敵方的情報。你知道這對于一個將軍，對于一個皇帝，誘惑有多大嗎？”


　　難怪那日香花進宮后，皇上那么容易就妥協了，原來是得知了這樣一個大秘密。他當時竟然忙著著惱她和衛晞的事，沒來得及多問一句。


　　香花沒想那么多，只道：“我一個姑娘，也沒想過領軍打仗，這本事不過尋常知道個天氣，他們要拿我如何？”


　　楊遇只覺得心亂如麻，他本以為一個衛屏一個衛晞已經足夠頭疼，如今可好，連皇上將軍都要和他搶人了。


　　但有一句話沒說錯，皇上一定會費心保住香花，這樣至少她的安全不用太擔心。


　　“假如皇上下旨讓忠順王一路照顧，還能派可靠的人保護你的安危，便可以去。”楊遇到底對她生不起氣來，最后只能如此。


　　香花高興道：“你放心，我也一定會小心的！你在這里也要當心，忠順王手底下亂七八糟的人多，千萬要提高警惕。”


　　他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練出來的一身警覺，也就在對著她的時候稍微松懈一下，她還一本正經地囑咐起他來。


　　楊遇心里想著，不覺得香花嘮叨，反而覺得她憨憨的很可愛。


　　橫豎他也會盡快想辦法脫身，到時候趕上去，便不用擔心了。


　　皇上知道衛屏對香花有意，便果然如香花所愿，讓忠順王帶著香花南下，隨行還另外派了人保護。


　　衛屏聽了，便也說要跟著去查案，忠順王早看穿了他那點心思，哼了一聲便答應了。


　　忠順王、趙燾，香花和衛屏，四個人，四種不同的心思。


　　忠順王、趙燾和香花都想快些到賓州，好處理后續的事。


　　只有衛屏以為自己是來和佳人游山玩水的，每回到了休息的時候，便去買好吃的好玩的，來逗香花開心。看得忠順王都覺得很是不忍。


　　香花對衛屏一向半冷不熱的，該有的客氣一定會有，但其他的絕不多一分一毫，可衛屏就像中了迷魂咒似的，認定了香花不放手，連趙燾都覺得嘆為觀止。


　　幾人出發一天后，趙燾收到了賓州來信，賓州知府果然畏罪自殺了。


　　忠順王大為光火，怒斥道：“先前將人關押起來時就搜了身，他身上一點藏毒的地方都沒有，如何自殺的？”


　　趙燾恭敬道：“回王爺，那知府乃是撞墻而亡。”


　　忠順王便道：“那也是看管不力，該罰還是得罰。”


　　“王爺言之有理。”


　　趙燾表面畢恭畢敬，心里卻清楚這就是忠順王讓人下的手。賓州知府是義勇王從一個窮酸秀才一手提拔起來的，萬萬沒有可能恩將仇報，反倒很有幾分讀書人的氣節，想來是中順玩的人逼供不成，情急之下只能殺人滅口。


　　他們到底是來遲了一步。


　　到了賓州地界，忠順王的意思是先把香花送到公主那兒，趙燾卻故意說此案關系重大、不可耽擱，香花可以暫時留在賓州，正好可以休息兩日。


　　忠順王一個人說不過三個，便只能答應了。


　　等衛起和趙燾都去辦案了，香花在屋子里換了衣裳也出來了，她打算去出事的河邊看看。


　　“好巧，”衛晞裝作偶遇，笑著走過來，“香花你也要出去？”


　　香花看了一眼他身后站著的龍五，皮笑肉不笑地道：“嗯，我去買點胭脂水粉。”


　　“正好我閑著，一同去走走。”


　　香花皺眉：你不是跟你爹一起來辦案的嗎？


　　她敷衍著買了些胭脂，想找人打聽一下，可身邊跟著衛晞，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到酒樓里邊吃邊聽聽看。


　　香花信步走著，抬頭一看，居然又是一家“香滿樓”。錢小滿的生意當真要做滿全國了。


　　衛屏不請自來地跟著進來，熟練地招呼小二過來點菜，沒話找話地同香花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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