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年禮
屋里一片歡聲笑語。
天黑了，香花挨著點家里的蠟燭，點到最后一個時，芋頭不知從哪兒突然躥出來，一把將她拉到旁邊暗處，嚇了香花一跳。
香花瞪他：“好端端的，你為什么嚇人？”
芋頭言笑晏晏的：“是我不對。只是剛才就著燈光仔細(xì)一看，你好像繡錯了個地方。”
香花不信：“哪兒錯了？你給我看看。”
芋頭翹著嘴角：“你說錦毛鼠皮毛是白的，眼珠子總該是黑的吧？可為何這兩端，一只的眼睛是黑的，另一只是紅的呢？”
香花移開眼，支支吾吾道：“繡到后來沒黑線了……就，就用了紅的。”
芋頭看穿她的小心思，滿心都是甜甜蜜蜜，等不得帶她到別處去，現(xiàn)在就要問個明白。
“我看這繡的，分明一只是錦毛鼠，一只是玉兔。”
他是鼠，香花是兔。
香花不理他，扭頭要走，卻被芋頭攔住了。
芋頭眉眼皆是笑意：“你不說話，我就只當(dāng)你承認(rèn)了。”
香花輕推了他一下，佯怒道：“你愛信什么便信什么。”
說完就快步走了。
芋頭又把那腰帶掏出來端詳了好一陣，才喜滋滋地放回懷里。
香花到太平鎮(zhèn)買了些東西，又把自己家收獲的干果等東西，整理出七份來。
第一份最大，放了十匹布、干果兩盒、糖果一盒，還有蔬果若干、臘肉臘腸各幾串，皮蛋一籃，并專門送給香草和東林的筆墨紙硯兩套，是送給成正德和成張氏他們的。
另外兩份差不多，沒了布匹、糖果這些，多是香花他們在山上采摘的干果、做好的果脯果干等，各裝了三盒子，還各有兩籃子皮蛋，下面是鴨蛋上面是鵪鶉蛋，做好的辣椒鍋底各裝了兩塊，另外還準(zhǔn)備了鮮果若干。這是送給錢小滿和衛(wèi)屏的。
芋頭聽說要送給衛(wèi)屏，十分不高興。
香花道：“他那樣的人物紆尊降貴到這兒來，于情于理都該送的，何況人家給了一千兩呢。這些東西咱家多的是，不差這點。”
芋頭道：“以后把那一千兩還他便是。”
香花道：“那一千兩都變成堤壩了，你打算摳哪兒還他？再說了有來有往，調(diào)查起來更方便些，只當(dāng)是放長線釣大魚？”
芋頭不說話了。
香花把一匹布塞他懷里，笑道：“還要給嚴(yán)先生、成崗叔和袁婆婆家準(zhǔn)備呢，別鬧了。”
嚴(yán)構(gòu)和蕓娘沒有田地，在青山村吃的瓜果蔬菜都要靠成家接濟(jì)，香花想著他們這年教學(xué)認(rèn)真，多放了些吃的穿的，并給了一吊錢。
成崗和他們家交好，香花又準(zhǔn)備了一份年禮。袁婆婆和小燈兒老的老、小的小，日子一向過得艱難，香花家里也總是接濟(jì)著。
“不知道趙小將軍什么時候回來……”香花嘀咕了句，“給他也留一份吧。”
自從那次匆匆一見，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趙煦的消息，只聽說匈奴被打跑了，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香花也無從得知。
正月初一這天，成林昌和香花等人扛著大包小包去成林盛家拜年，成孫氏看到帶了這么些禮物，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容。
成正德讓成林昌過去說買地的事兒，香花就和香苗一起幫香草打雜，芋頭、東林、東山則在一起說話。
香苗問：“草兒姐，就我們兩家吃飯，怎么做這么多菜？”
香草笑道：“今天我姥家也要過來，待會兒人可多了呢。”
香苗頓時啊了一聲，不樂意道：“他們今年怎么想起過來？”
香花對成孫氏的娘家沒什么印象，但也提醒了下香苗讓她說話留意些，然后才慢慢打聽那邊的情況。
香草說：“前兩年都是我們?nèi)グ菽甑模衲暌膊恢趺吹模蝗痪驼f要過來拜年，娘也不知道為啥。”
香花問：“我記得好像住得挺遠(yuǎn)的？”
香草點點頭：“要是來吃中飯，得天剛亮就動身才來得及。”
香草把洗好的菜端進(jìn)去，香花就趕緊小聲問香苗：“草兒姐姥姥家有什么厲害人物嗎？”
香苗撇了撇嘴道：“姐你記性咋還比不上我呢？他們家什么人，你看叔母就知道了。那個姥姥可煩人了！”
香花哼了一聲：“她再煩那也煩他們家的人，難不成還要對我們家指手畫腳？”
香苗愁眉苦臉道：“哎，待會兒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香花倒沒多在意這個姥姥，今天難得成孫氏沒找她麻煩，她痛痛快快地和香草說了許久的話。
到午時的時候，成孫氏打發(fā)成林盛去村口接人，成林盛不愿意，讓東山和東林去。
東山嘟嘴道：“我不去。姥姥愛嘮叨得很，聽她說話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成林盛怒道：“翅膀還沒長硬呢這就敢還嘴了？馬上去！”
成孫氏也道：“東山你說誰呢？那是你親姥姥，她要不是關(guān)心你可懶得說你呢！馬上去，要是惹姥姥不高興了仔細(xì)回來我捶你！”
東山哭喪著臉道：“我來燒火，姐去接姥姥吧。”
香草道：“好，那我去。”
香花和香草一起走出村口。
香花哭笑不得道：“怎么這個親姥姥和燙手山芋一樣，誰都不敢接？”
香草道：“姥姥性子急，嘴上也不饒人，一件小事能反反復(fù)復(fù)念叨一天。東山上次不小心摔了她家一個碗，被說了一天，那之后他就不愿意親近姥姥了。”
香花心說，這樣的性子別人害怕也是情理之中。這次他們不請自來，但愿不是來找茬才好。
正想著，香草說了句“來了”，就快步走上前去，親熱地招呼道：“姥姥、舅舅、舅媽、金豆，你們來了！”
香花跟在香草后面，也小聲打了個招呼。
香草姥爺家姓孫，她姥姥孫周氏年約六七十，細(xì)長臉、黑臉龐，不說話時嘴角總往下耷拉著，感覺是不太好相處。
孫周氏見是香草，不太高興地問：“你爹娘呢？”
香草說：“娘忙著做飯，爹也忙著呢。”
孫周氏嘀咕了句，這才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話。
“香草你今年幾歲了？”
香草溫順地回答：“今年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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