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一三二〕提親
“十娘有身子了?”
溫鸞驚地摔了手里的杯盞,狐疑地看向溫伯仁。
她那日之后就回了通平巷,顧家的事自有木香時時提起。這會兒木香還在外面,倒是溫伯仁先得了消息。
溫伯仁看了眼地:“顧十娘與太子來往已有一年,有身子也不足為怪。”
溫鸞噎住。
溫伯仁又道:“她起初并不愿意從李家走。畢竟太子那頭對她一個婦人來說,盼頭可能永遠只是個盼頭,圣上不會允許一個婦人成為太子的侍妾。”
但是現在十娘有了身子,對急迫需要更多子嗣的太子而言,懷著這個孩子的十娘就必須接進東宮。
“所以,到頭來,十娘其實什么都沒失去,她沒有為給祖母下毒的事付出任何一點代價。”
溫鸞的聲音透著濃濃的不滿。
溫伯仁斜睨道:“祖母?你還沒說清楚,你在顧家是怎么一回事。”
顧家發生的事經有心人有意傳揚,根本不用等顧溪亭強勢地趕走湯氏,也不用等李老太太勸孫子休妻,永安城的街頭巷尾已經人人皆知。
溫家娘越俎代庖,在顧家插手顧家事。
溫家娘與顧三郎私下定情,無媒茍合。
溫家娘對長輩無端責難……
說什么的都有,在最短的時間內,各類謠言飛滿天。若說沒人有意引導,怕是誰都不能信。
“你與顧令端的事說說吧。”溫伯仁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在顧家做的那些事,就不怕外頭把你的名聲都傳壞了?”
見溫鸞張嘴,他補了句,“別提不怕名聲壞的話。”
溫鸞嘟嘴。
“不許撒嬌。”
“我真不怕。而且,表哥他那時候都已經從圣上手里求到了賜婚的圣旨,我、我總不能就因為身份,所以眼睜睜看著老夫人被害一聲不吭吧。”
娘的性子,溫伯仁自然是了解的。
她這樣的人,怎么會因為身份一類的事情,放任最親近的人在自己眼前受傷。只怕會拼盡全力,哪怕受傷,也要搏一把,把人救下來。
“你呀。“他無奈地搖頭。
溫鸞吐吐舌頭。
溫伯仁沒有辦法,只好叮囑她:”雖然圣上已經下了圣旨,可你與顧令端說到底還沒有成親,以后顧家的事,你還是稍稍遠著一些。就算哪天、哪天嫁過去了,他若是成日里叫你忙活他們一大家子人的事情,你也別顧念什么感情,該走走,該鬧鬧,總歸咱們家里能給你撐腰。”
溫鸞抿了嘴直笑,等溫伯仁說完,道:“四叔這樣說,若是換了別家,怕是臨成親了新郎官都能給嚇跑。三表哥不像李英,老夫人也不是李老太太,只怕還不等顧家那些人折騰到我頭上,他們已經幫著把事情推出去了。”
溫伯仁嘖嘖。
溫鸞笑嘻嘻,外頭傳來咳嗽聲,她扭頭去看,敞開的門外她家兄長一下一下探著頭。
“看什么呢,探頭探腦的?”溫伯仁問。
“就、看看,就看看。”
話是這么說,溫仲宣揉揉鼻尖,指了指自己后面,“四叔,那什么,顧、顧令端帶人來了。”
表哥來了。
溫鸞忍不住站起來,想過去看看,又見四叔朝自己看過來,她摸摸鼻子:“那個、四叔,表哥來了……”
“恩,不光來了,還帶了不少東西。”
溫仲宣哼哼兩聲,“看起來像是來提親的。”
顧溪亭自然是來提親的。
威風凜凜的皇城司使,這會兒卻像是初出茅廬的小子,站在通平巷溫家的門前緊張地深呼吸。
他生平做過許多事,殺人,救命,好的壞的都有。
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忐忑,覺得緊張。
溫家叔侄倆現如今在朝,都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官,溫家也早已不僅僅只是商家。
溫伯仁為人持重,謙遜有禮,溫儒雅。溫伯誠遠在鳳陽,他就是溫鸞在永安最重要的長輩。
在顧家發生了祖母毒的事之后,顧溪亭不由擔心溫伯仁并不愿意讓娘嫁進顧家。
即便陛下有旨,他也希望溫家人全然是放心的把人遞到他的手里。
他到門口,正打算遞上帖子拜訪,就遇上了溫仲宣。
后者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身后帶來的所有東西,自告奮勇地拿帖子先進了門。這進去有一會兒了,門房卻始終沒有讓人這就進去的意思。
長明長樂動了動:“三郎,要不要我們進去探探?”
“探什么?”顧溪亭不動如山,“這里頭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
他話音落,就見溫家叔侄倆身邊的下人到了門前。
“四爺和三郎已在花廳等候顧大人,大人這邊請。”說著,一人引路,一人指揮家丁幫忙將他帶來的那些東西,一箱一箱地往府里抬。
叔侄倆果真在花廳等著,見他隨人進門,面上并未顯出幾分不喜,神情平平,請他坐了下來,又吩咐丫鬟上了好茶,然后才道:“令端今日來,是有何事賜教?”
溫伯仁閉口不提顧家事,也不提賜婚,只平平地寒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顧溪亭卻站了起來,表情真摯誠懇,開門見山道:“溫大人,我想聘娘為妻。”
溫伯仁不語。
溫仲宣張了張嘴,半晌才吭哧道:“你、你瞎說什么?我家娘才、才不會嫁你。”
“賜婚圣旨在你手里,難道不是無論如何,你都會娶走我們的娘?”
溫伯仁踢了侄子一腳,對顧溪亭又問了一遍,“你什么時候請到的圣旨?”
顧溪亭沒有在意叔侄倆的小動作,認真道:“在娘回鳳陽前,我就已經有了準備。陛下雖已賜婚,但我還是希望,娘是能帶著家人應允和祝福出嫁。”
他心愛的姑娘,花一般嬌嫩的女孩,他愿意傾盡所有去迎娶她,更希望她是帶著祝福來到自己的身邊。
“可你、你能對娘好么?”溫仲宣漲紅了臉,坐不住了,站起來就在花廳里又急又氣地來回踱步。
他家娘多好的姑娘啊,嫁誰不是嫁,可沒得要嫁進顧家。顧家對他們來說,可不單單只有二房舅舅那一家子。
長房四房那兩家,就夠要命的了。現在已經惹出了那些個亂子,以后的事,誰曉得會怎樣。
萬一欺負了娘怎么辦?
想想外頭現在說娘的那些話,溫仲宣氣得手都開始發抖:“回頭你家里那些個長輩欺負娘了怎么辦?你那個已經再嫁的親娘回過頭來挑剔娘又怎么辦?”
這可不是什么胡謅的事兒。
他們鳳陽當地就有好些小娘子出嫁后原先說得好好的夫家長輩,一時嫌棄這個,一時嫌棄那個。什么改嫁的親娘,再娶的繼母,總是能出來一個兩個不滿意的人來。
顧溪亭早知道他沒有那么容易能得到溫家叔侄倆的同意。
“這些事絕不會發生。”顧溪亭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真心傾慕娘,欲聘娘為妻。她是你們手心里的寶,亦是我心頭的肉。”
溫仲宣都要跳起來了。
什么手心的寶,心頭的肉,肉麻兮兮的話聽得人身上發麻發癢。
溫伯仁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雖有圣上的旨意,可到底沒說幾時成婚,你若真有心,不如就等等。”
溫仲宣急了,張嘴要阻撓,被四叔踩著腳,吃痛地跌坐在椅子上。
“結親一事,總歸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圣上未言明成婚時日,這事就該由溫顧兩家決定。”
溫伯仁這么說,就是主動后退了一步。
顧溪亭當即上前幾步,朝叔侄倆一揖到底:“應當如此。我今日來,本就是為了和溫大人商量婚期的。”
他揮手,要人將聘禮抬進花廳。
幾個箱籠沉甸甸的,裝滿了東西,更有活雁被綁在籃子里一并擺在了人前。
看到那白毛黃嘴的雁子,溫伯仁額角緊了緊。
這人果真一早就打定了主意!
“這些禮,你暫且帶回去。”溫伯仁鎮定道,“娘的阿爹尚且還在鳳陽,婚姻大事應當由他親自與李老夫人商議才是。”
圣上的圣旨都已經下了,又經由顧家的事,全永安城都知道了圣上將溫家娘指給了顧溪亭。左右這樁親事是推不掉的,那便只能想辦法先拖上一拖,順便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真適合娘。
“好。”顧溪亭應道。
溫伯仁有些意外,一瞬愣怔后,神色不由柔和下來。
倒不是個難說話的。
溫顧兩家的親事雖然還拖著,但絲毫不影響顧溪亭和溫鸞兩個人見面。
疫病的事,讓寧王沒了好幾個兒女。小郡主自然成了寧王府里最受寵愛的一個。連圣上都因為憐愛,特地讓寧王在小郡主的生辰日在王府大擺宴席,熱鬧一下。
至于疫病的真相,圣上既然有意不言不語,旁人自也不好說什么,總歸都已經過去了。只可憐了王府沒了的那些個孩子。
小郡主的生辰,寧王特意給顧家和溫家分別下了帖子。顧家的帖子自然是給李老夫人和二房顧濤夫婦的。
而原本該是直接給溫鸞的帖子,則在進門的半途被攔在了溫家叔侄倆的手里。
溫仲宣暗暗罵顧溪亭狡猾:“他一定是想趁著機會引誘咱們娘!”
話是這么說,可帖子總還是要給娘的。
溫仲宣別的不說,對溫鸞這個妹妹一貫護得厲害。見帖子不能藏,索性積極道:“小郡主的生辰,我陪娘去。”
溫伯仁頭疼,瞪眼訓斥:“你陪去有什么用?”
女賓在一塊吃茶閑話,難不成還要他陪在邊上?又不是三歲小兒,硬要坐在女賓堆里,豈不是叫人笑話。
“你也不必陪著。”溫伯仁道,“左右攔不住。”
那四叔你攔什么帖子?
溫仲宣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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