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殺人誅心(一)
李媽一直是雇工身份可是良籍,馮金寶是妾生子,拋開身家財產來說李媽確實地位高于馮金寶。李媽揩揩眼淚:“五爺是好人,你和馮大姑娘從小就一直幫襯我們大姑娘,唉,也不知道馮大姑娘嫁去了哪里。一眨眼你們都大了,我也老了,咱們娘倆就好好扶持著也過些安生日子。”
馮家果然是沒規矩的,雖然說做了干娘可倆人還是李媽五爺的叫著,也沒什么請安給李媽配小丫頭之類,李媽還做她的家務,馮金寶也坦然受之,只不過倆人說話更為親切相處更加融洽。
這天馮金寶帶著李媽去綢緞鋪子做兩身衣服,量了尺寸訂了樣式出來又去了銀樓,馮金寶看李媽發間光禿禿的就說給她買只簪子并一副鐲子,到時去見大妹妹樣子也體面。
只要說起柳桃李媽自然是高興的,滿口答應。出門馮金寶給她雇了頂小轎,李媽在里面小心翼翼坐著,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呢,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等待遇能出門做轎子。她再三嘆息自己命好,先有大姑娘后有馮五爺,定是老天爺看自己前半輩子太苦了這才補償自己的。
但凡婦人就沒有不愛首飾的。李媽也是生平頭一遭能進這樣的大銀樓給自己挑首飾,只見里面的女眷都好不體面,一時迷花了眼,不管買不買得起先痛痛快快過過眼癮。
她細細兒看細細兒挑時馮金寶早被掌柜的引到二樓喝茶去了。柜上伙計見李媽雖然穿著新衣但度其氣度、看其手腳就知道不是富貴人家的奶奶,但馮五爺對其態度親近倒也不敢小瞧,怕是馮五爺要緊的鄉下親戚也說不好,于是專人跟著,拿花樣子給她挑。
李媽不是不知分寸的,過了把眼癮嘖嘖稱奇后自己挑了支長簪,花樣兒有幾分俏皮,是個荷葉蓮蓬,在荷葉上蹲著個小青蛙。李春回來時送柳桃的一箱子物件里就有個小金青蛙,后來給了柳葉,柳葉是個守不住東西的,福牛兒媳婦以承祖的名義把小金件都拿去了。
李媽又挑了付鐲子,就是付簡單的絞絲麻花。倆樣都是銀的,李媽已經覺得很好的,實心純銀的分量也不輕呢。
伙計笑嘻嘻的說:“這位老奶奶您可別叫小的挨罵呀,先前馮五爺進來時可是交代了話的叫您選付金的,這銀的只怕叫五爺過意不去呢。”
李媽哪里肯,被人叫奶奶又心花怒放,于是笑著罵著小伙計別想騙她多出錢,這純銀的戴著已經夠體面了。小伙子嘴巴皮子功夫了得,最后說“知道的是老奶奶體恤五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五爺臉,誤以為他薄待親戚呢。馮五爺是多體面的人家,走出去誰不夸一聲馮家五個爺都有本事,金山銀山的賺進來,咱不能給他抹黑是不是。”
聽到馮金寶被夸李媽樂得合不攏嘴,又想想馮家身份地位也確實和原來柳家不一樣,自己也不用再扭著,就同意挑付金包銀的,赤金的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了。
馮金寶喝完了一壺茶下來了,看到李媽選的直挑眉,叫伙計直接端盤赤金的來。自己這已經今昔非比,也沒有留后給兒子掙家產的想法,全在今世隨著心意花銷,誰叫他高興他也愿意讓誰高興。
金燦燦一盤子簪子叫李媽倆眼泛花,這時一聲凄厲的長號闖過來:“女婿啊你可要給我做主哪。”
銀樓里都是貴重家伙,伙計被這哀嚎嚇得雙手一震,好懸沒一盤子摔了,連忙穩穩心神。銀樓看鋪子的幾個健壯仆傭早已經牢牢制住這個披頭散發、狀如瘋婦的婆子。
“女婿、女婿,快叫他們放開我。”這婆子卻是楊魯氏,她又扭頭對著健仆吐一口唾沫“瞎了你們的狗眼敢這樣對我,我兒子是秀才、我女婿是馮五馮大官人!”
馮金寶恍若未聞,只垂著眼皮動手撿了只老婦人最常用的五蝠捧壽花樣的赤金長簪并一只如意頭的短簪、一雙玉堂富貴花紋的赤金鐲子、一對葫蘆赤金耳環叫伙計包起來,吩咐連同這位老奶奶一起送去自家住所。嘴里對掌柜的說聲抱歉才不慌不忙踱到門外。
被攔在外面的楊魯氏見了他放聲大哭,拉著他衣袖:“女婿我可活不了哇,你得救我啊。”
馮金寶和藹可親掏出帕子給她,一邊帶著她往前邊茶樓去。當街岳母和女婿拉拉扯扯的已經引起了不少圍觀,不過這弄月街的楊秀才家和石榴巷的柳家并稱州府雙奇,群眾多少都知道他們一二事跡,就有閑漢摸把瓜子一邊磕著一邊津津有味跟周圍人宣講起來。
“這楊婆子本來是個命極好的,嫁了個秀才兒子也是秀才,一個女兒在極窮時一分錢嫁妝沒給嫁給了馮五爺”閑漢壓低了聲音“聽說還是個成親前破了身子的。”
“額哦哦哦”群眾驚嘆“這馮五爺相貌堂堂,身家豐厚,又怎的愿意做活忘八?有什么隱情不成。”
“呸、這就是馮五爺做人的高處了,仗義、爺們!”閑漢很有些市井游俠風采,一挑大拇哥“那女子自己就不是個正經人,做姑娘時就跟人勾勾搭搭,江邊私會野漢子結果被人強了。人家五爺路過救了這小娘皮反倒被賴上了,小娘皮光著身子尋死覓活的,五爺俠骨柔腸,不忍心這小娘皮被吊死就自己娶了她。”
“額鵝鵝鵝”又是一陣驚嘆,還夾雜著些咽口水的骨碌聲。
這閑漢說得繪聲繪色,猶如他就是現場親眼看著似的,什么楊秀秀皮肉兒身段兒啦,連屁股上有黑痣都說出來了。又說馮五爺雖然這般仗義但到底也是男人,誰會甘心帶頂綠頭巾,因而娶了楊氏一直沒同房,分院而居。說得又好像他就夜夜躲在馮金寶床鋪底下。
“這楊氏倒也有幾分羞恥心,知道自己禍害了個好男兒就誠心念佛吃齋,沒幾年興許是自己羞慚死了,嘖嘖。五爺這些年來還一直對岳家多有照拂,這婆子跟兒媳相處不來,好幾次相互打出了家門,每次都去找五爺,五爺給送回去。你說這婆子還有點廉恥嗎,把個破鞋女兒塞給人家做冤大頭就已經夠昧良心了,如今女兒也死了好幾年了怎么還有臉叫女婿。”
“這婆子在我們鎮上時名聲就不好,潑辣得緊。”
“話說這楊家不是父子雙秀才么,怎么著也是個書香人家啊,怎地養的姑娘偷·人、兒媳不孝,這家風比我們鄉下農家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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