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李媽離家
李媽養病時柳葉來過一次看望她,并哭著請求李媽回去:“李媽,你如果真的走了我娘身邊一個可靠的人就沒有了。我那兩個嫂子是什么德行你知道的,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娘啊,都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她不說交情還好,一說李媽氣得剛吃下去的藥都吐了出來:“二姑娘你可饒了我吧。你娘要活著難道我要去死?我被那兩對賊男女整治成什么樣子了太太也沒為我說一句話!要不是天可憐見還有馮五爺我只怕已經死在街頭了。”
柳葉聽得又羞又愧,這事兒自己家確實辦得不地道,一個在家里呆了二十年的老人兒就這么光身被趕出去,還打了一餐。她柔聲柔氣解釋道:“娘是病著才沒法幫你,心里是向著你的。李媽你的積蓄我補給你,你別和大嫂一般見識,她那人就是那種樣子。”
李媽看著小姑娘遞過來的繡花荷包也是心酸,更是惱火:“二姑娘你性子好,可是好得也未免是糊涂了,這事兒能和稀泥嗎?我不跟她見識,如今我躲還不成了嗎?你也不必說錢不錢,我一雙手還掙不出一碗飯?倒是你爹娘弄了這些個攪家精進門,如今沒大姑娘給擋事兒,光靠忍著過日子不是個長久事,你自個兒保重了。”
然后又告訴她當初她姐姐留給她的一箱銀票她藏在哪里。“二姑娘我如今管不到這些事了,你自己收好自己的錢吧,想必大姑娘也不會怪我。”
柳葉羞愧得抬不起頭,又傷心李媽的無情無義又是擔心石榴巷里的娘親,想找馮五哥勸勸李媽,一打聽馮五哥早上就去了鋪子,這明顯是躲著自己。小姑娘也是敏感的,自從姐姐走后就隱隱覺得周圍的人似乎不怎么待見自己一家,她也委屈,并不明白自己家人錯在哪里,明明是姐姐不要家人的。
柳葉無法,只得狠狠哭了一場又去石榴巷探望李氏。小姑娘麻起膽子去找兩個嫂子說些孝敬長輩的大道理,被這兩個潑貨唾沫噴了個滿臉花不算,手指尖尖直指到腦門上。
待她又是一路哭著回到留園如同遭了劫,頭上簪兒環兒釵兒花兒都不見了。柳葉神傷也病倒了,咳嗽涕泣不止。羅夫子對她是怒其不爭,想起她姐姐那副明朗爽快樣子怎么就沒學到半分,又憐惜她這么一團糟心親戚于是帶她出門散心,想起外甥多年不見,不如就去南泉。
爹娘家里這一團爛泥般烏遭情況柳葉年小面嫩無能為力,她明年要出門子到時就更加管不上,眼不見心不煩不失為一種辦法,而能去見月哥柳葉自然也是高興的,她和李媽一樣有了念想就迅速好起來。
結果她派鶯兒去石榴巷跟李氏說一聲,第二日李氏竟然一個人坐著一頂小轎到留園來了,轎錢還是門房幫忙先墊付的呢。
柳葉聽說娘來了嚇了一大跳,匆忙去接進來。李氏猛然一離開石榴巷那亂糟糟臟兮兮的院子覺得空氣都甘甜了幾分,哭著拉著柳葉的手:“我的兒,你去哪里娘就跟著去哪里,我實在是在那里呆不下去了,那潑婦成天找我斗氣,分明是想氣死了我好繼承我的私房。”
“娘,我只是和夫子一起外出散心,還要回來的。”柳葉竭力說明。
可李氏哪里肯聽,只繼續哭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李媽要去南泉,你也要去南泉,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姐姐在那邊發達了叫你們去過好日子了。”
李媽要去南泉的事還是柳葉說的,柳葉一下大是后悔。李氏拍著桌子哭道:“你姐姐就是那么個狠心的人,自己親娘要被磋磨死了都不聞不問,對一個老奴卻噓寒問暖,我真是白養了她。小葉兒你帶了我去,我要親自去問問她,她倒是心里安不安。”
這里李氏死活不肯回去,柳葉一勸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回去遲早要被侄兒媳婦磨死,柳葉這是盼她死哪,她沒好運怎么生一個大的是白眼狼、生一個小的心腸也這么硬。
說得柳葉不敢再勸,只得叫鶯兒去跟羅夫子說留娘在留園住幾天。羅夫子雖然不喜歡這家人的庸俗但畢竟是柳明玉親娘,而且自己當初從人家手里拿到留園著實占了大便宜,也很有幾分欺負人家不懂行情。所以皺了皺眉也沒說什么,只叮囑了叫明玉不要讓她老娘亂走,以免沖撞了一些清雅布置。
不說石榴巷柳家自家人的折騰,單說馮金寶。馮金寶已經在南泉盤下一家茶葉鋪子和一家綢緞鋪子,也叫個管事先過去買了房子布置起來,這邊的產業很干脆的一股兒折賣給大哥金山,什么都不留,竟然是準備連根拔起,遷居他鄉。
這些時日他就忙著打包家具,交割產業。李媽好起來后也不肯吃閑飯,就給他做家務,灑掃縫補到做飯,看見什么做什么。馮金寶自從楊秀秀死后就一直一個人過日子,他于女色上頭興趣不大,日常酒也不大吃,家里也不喜歡人多,幾個有數的仆人都是上了年紀,起不了幺蛾子,家里清凈得和石榴巷柳家是兩個極端。
李媽嘆息:“這貓兒狗兒都沒一只,家里連個活氣都感覺不到。”看他灶上都不怎么起火,日常都是在滿香樓吃了回來或者滿香樓送了來吃,也不拘什么。李媽給他熬過幾次粥,燒過幾次熱水馮金寶漸漸兒就在家里吃飯了,他是真不挑,青菜豆腐,雞蛋魚蝦,李媽做什么他吃什么。
馮金寶沒房里人,也沒近身伺候的丫鬟,房間里那東一甩西一甩的衣服鞋襪,有些掛了好多天都沒歸攏,他自己不收就沒人收了。李媽一個積年的婆子不忌諱,問了他后進房給他打掃,一邊大搖其頭,這男人沒個女人過得是什么日子喲,甚至還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一只怕不有幾個月的襪子,落了厚厚一層灰。
一個不挑剔,一個勤快,一個溫厚,一個記恩,倆人相處頗為得宜,馮金寶住處也窗明幾亮,熱茶熱水,有了點家的樣子,馮金寶干脆就雇了李媽給她開工錢,許諾給她養老。李媽卻想著柳桃:“五爺心善,但我想看看大姑娘有沒有用得著我的。我這老骨頭還想給她帶娃娃呢。”
馮金寶笑道:“也是。那我就拜你做個干娘如何?”
“這如何使的”李媽慌亂擺手“馮老爺在泉下會罵你沒規矩咧、攀了這等身份不相配的親戚。”
馮金寶嘆息:“我們家是最不講規矩的。再說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是個什么出身李媽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母去得早,大娘也不待見我,如今李媽肯照拂一二我心里頭不知道多感激。”
如果家里有一盞溫暖的燈,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一張迎接的笑臉和一句關心的問候,誰又愿意在外流連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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