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水仙何別(十五)
愕然過后,便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下的怒火。
鎖魂咒?
驅(qū)策群妖為奴的鎖魂咒!
嘴上說著情意綿綿的話,背地里其實在給她下咒罷了。江芹自我安慰,濁氣,是濁氣的鍋,顯然是沒能自己說服自己。
“宋延,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她暗暗咬牙,說出口的話既冷又硬。
幾乎出口那一刻,便如有實質(zhì),冰錐子似的毫不留情戳向那張俊逸出塵的臉。
——別以為你長得好看、被濁氣侵染還斷了一條手臂我就不打你!你這個混蛋!
江芹把牙磨得咯咯響。
宋延不可能聽不到。
反正她不是凡人,又是大妖,輕易死不了。哪怕真死了, 到底還是落在自己手里,別忘了, 她可是冥界掌印者。以這樣的身份和宋延斗法, 任他強(qiáng)悍如斯,輸贏不重要,給點教訓(xùn)還是可以做到的。
心中一團(tuán)火,將她都快燒灼起來。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江芹皺眉,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好啊,娶妻是吧,成親是吧,我就讓你嘗嘗河?xùn)|獅吼,胭脂虎嘯的滋味,看看你還成不成親了!
她心說著,氣得面紅耳赤,胸口不住起伏,渾身緊繃到極點。
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發(fā)的火山。
果然,不等笑聲結(jié)束,江芹猛地回身,雙手一推,隨即俯身下來。
不知是她極怒狀態(tài)下氣力大如老牛, 還是宋延暗地里不推不躲地迎合了她,當(dāng)兩人距離拉近,望著那雙肅冷眼眸浮現(xiàn)一絲惡劣的笑意之際,這才恍然。
難怪這般順利,他是故意的。
“現(xiàn)在示弱晚了,宋延,這可是你自己討打!”她怒氣沖沖,一手壓在他平整的胸膛,再下寸許就是心臟,一手已經(jīng)握成拳,高高揚(yáng)起,作勢要痛打他一頓。
看在宋延眼中,別有一番滋味。
經(jīng)過剛才耳鬢廝磨和一番大動作,才梳的發(fā)髻大有松散趨勢,兩耳玉蘭晃得厲害。她怒氣滿滿,跨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紅腮桃面,雙眼亮得驚人。
即便欺身上來,揎拳擄袖要打人,也有股難言的殊色,撩人心弦。
況且她一點清芬,鮮活嬌艷的模樣如此攫住人心,即便這小小拳頭當(dāng)真要落下,在她手下化灰化煙,他也甘之如飴。
江芹愣了愣。
舉在半空的拳頭遲遲沒有落下。
滿心在想:他是不是瘋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不但不躲避,還露出這副表情,仿佛很是受用的樣子?難道宋延傻了?成了一個呆子?
各式各樣的疑問變成彈幕,從她腦海里嗖嗖嗖地掠過,都快忘記氣怎么生了。
宋延唇角微挑,一雙含情眼眸玩味地看著她。
不得不說,有點變態(tài)。
她這一拳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落下去倒像是滿足了這個小變態(tài)不為人知的古怪癖好,極大程度上取悅了他似的。要是不打,一通呼哧哼哈不就成了裝腔作勢,之后豈不是要更過分!
胡思亂想間,余光瞥見那一空癟癟,毫無生氣的衣袖,像當(dāng)頭一盆冷水腳下。
想了又想,拳頭最后還是挪開手,落到他胸膛,悶響一聲。
“給我解開,否則,就不是一拳頭這么簡單了!”她咬著牙,另一只手不忘用力。
給他皮肉之下的心臟施加一點壓力。
“芹芹對我,到底留了幾分真情,不肯下狠手是不是?”宋延眉也不皺,凝視著她,一面玩味笑著,一手悄然扶住她柔軟的腰肢。
“……………………”
牙都快咬碎了,沒人知道,江芹恨死自己剛才懸崖勒馬。
現(xiàn)在她不止想痛揍宋延一頓,更想痛揍煞星,狗頭系統(tǒng)最好也來挨上幾拳。
還她如花似玉的宋延!
還她善解人意的宋延!
宋延低低笑著,斷斷續(xù)續(xù),他閉著雙目,笑聲清朗。午后陽光透過紗窗,籠在帳中,光線柔和,將他眉眼映得如同雪山一般冷肅而潔凈。
不睜眼時,看著還挺正常。江芹剛落下一句怕評語,只覺手背猛地發(fā)疼。
——不知什么時候,宋延驟然覆上她的手,向下施壓,仿佛要把她壓在心臟上的手嵌進(jìn)皮肉里。一聲悶哼溢出喉嚨,宋延卻還是在笑。
江芹恍神了。
宋延還不收手,以至于她的手掌夾在胸膛和他掌心之間,開始發(fā)疼。
他固執(zhí)地施力,像是要將她成功送進(jìn)自己胸膛里,然后帶她去捕捉那顆還在躍動的心臟一般,沒有什么大動作,卻瘋狂至極。
“芹芹,芹芹。”
他含糊地一聲聲地喚著她,像在稱她為卿卿,間雜笑意:“你若想要我性命,何必這般費力親自動手,我教你。”
一字字,就像浸潤過蜜糖的毒藥,泛著釉色光澤,危險的最好偽飾,隨滿帳辰光徐徐流動在兩人之間。
“我教你,好不好?”
宋延睜開雙眼,長睫下含著絲絲笑意,雙上的力勁一點沒有松懈。
仿佛真的要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獻(xiàn)給她。
“夠了!放手!”江芹受不了他這副詭異的樣子,猛地震發(fā)妖力,發(fā)絲飛揚(yáng),整個人如同浸在紅光中。
帳子轟地一響,床邊鏤空銀制香球碎了個四分五裂。
她發(fā)怒抽手,宋延垂目,瞥一眼空洞的胸膛,悵然若失。那一頭江芹毅然退身要走,雙腳已經(jīng)落地,他心中猛地發(fā)緊,突然有種她若走,就再也不回來的感覺。
心疼欲裂。
仿佛此前木頓的感受一下子回歸了,痛得不能自抑。
身先于心一步,飛速出手,拉住她。
江芹妖力震發(fā),他不出力抵御,難免被妖力灼燒皮膚,卻不肯松手:“芹芹,難道連你也要棄我?”
這“也”字重如千斤。
他語氣哀怨更兼有哀求。
他在求她。
求她別走。
“唐寄奴以鎖魂咒鎮(zhèn)鎖宴嬰妖,你忘了,那只妖是如何解脫?”他凝視著江芹背影,眼中血紅,“若你沒有這身血,便能永遠(yuǎn)受制留在我身邊了,終究,事與愿違,我力不及。”
那道毅然決然的身影僵住了。
江芹只覺雙腳像灌鉛一樣沉重,邁不開。
不止因為記起血玉力量可以洗去鎖魂咒控制,更是因為,宋延那一句滿腔哀怨的“難道連你也要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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