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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盤絲洞


  在阿梅家時, 路迎酒已經看到,在馮茂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黑色痕跡。


  就跟照片上的葉德庸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馮茂雖然外表看起來健康, 面色紅潤,但是路迎酒多了個心眼,在那時悄悄請神了。


  請神之后五感加強,他聞到了馮茂身上的血腥味。


  很淡,幾乎要被潮濕的雨水蓋住了, 但確實存在。


  他當時不動聲色, 沒出聲, 也沒馬上告訴葉楓——他知道葉楓很重視家里人, 一看照片上的??爺爺出了問題,??話沒說,第二天就踏上了來村子的路。


  有時候關心則亂,村子的情況路迎酒也沒摸透,所以還是留葉楓和小李去安撫眾人,自己來村長家中看一看情況。


  眼前的屋子燈火通明, 照亮了雨夜。


  本來該是溫馨的感覺, 偏偏現(xiàn)在多出了幾?詭異。


  路迎酒想直接敲門, 結果聽到了“吱呀——碰!”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開關門的動靜。


  而且不像是屋里傳來的, 更像是屋外。


  難道說是馮茂出門了?


  路迎酒愣了一瞬, 走到窗戶旁邊往屋內看去。


  就在半?鐘前還有人影在窗邊晃,現(xiàn)在屋內依舊亮著燈, 可是客廳完全沒人了, 空空蕩蕩……除了一個嬰兒搖籃,里邊有只粉嫩的小手抓著一個撥浪鼓,在上下晃。


  小孩?


  路迎酒心想, 留這么小的孩子在家,馮茂就直接出門了,也是心大。


  他默不??聲地看了幾秒鐘,和敬閑說:“直接進去吧,我看看窗戶有沒有鎖。”


  話剛出口,他又想起?么,趕緊拉住敬閑補充:“讓我來,??別把別人的窗戶直接敲碎了。”


  “哦。”敬閑滿臉失望。


  路迎酒伸手去拉窗子。


  還好,馮茂根本就沒給窗戶上鎖。他輕輕一拉,窗子就無聲地打開了。


  他輕巧地翻過去,帶著一身雨水的潮氣進了屋,被溫暖空氣擁抱。敬閑緊跟在他身后,也進來了。


  屋內非常安靜,除了撥浪鼓的聲響,?么都沒有。路迎酒大概看了一下,確定馮茂是真的不在了。


  既然不在,那他也不急著去追,剛好在他家搜尋一翻。


  環(huán)顧四周,幾張木質沙發(fā)上也有著一條條抓痕,不深也不淺,和阿梅家沙發(fā)上的很像。


  路迎酒上手摸了摸,感受著手下凹凸不平的觸感,若有所思。


  孩子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發(fā)出了一連串咿咿呀呀聲,也不知道在說啥,又是繼續(xù)搖撥浪鼓。路迎酒沒靠近,遠遠看了眼他——


  這本來只是隨便看了眼。


  結果發(fā)現(xiàn)嬰兒搖籃的內側,竟然也有抓痕。


  ……人的指甲尚且抓不出這種痕跡,更別提這么小的孩子。


  路迎酒想了一下,和敬閑說:“我去樓上,??待在樓下,搜一搜他家有?么東西。”


  敬閑點頭。


  他們兩人搜東西都快,一個用符紙一個用陰氣,一時馮茂的窗簾、盆栽、各種小裝飾……全都在無風自動,書本嘩啦啦地翻,一樓的電視被陰氣影響,直接開始跳雪花屏。換任何一個人突然回家,肯定都會覺得是鬧鬼了。


  路迎酒把手中一本書放下,心想不過這確實是鬧了鬼,鬧了敬閑。


  他往樓下看了眼。


  剛好和敬閑對視上了。


  敬閑沖他一笑。


  路迎酒有些別扭地撇開視線,繼續(xù)翻下一本書。


  黑毛團子又來找他玩了,在他腳邊蹭來蹭去,最后試圖去啃走廊盡頭的盆栽,被他一把抱走了。


  ??樓走廊的盡頭,馮茂的臥室上了鎖,路迎酒發(fā)揮了優(yōu)秀的撬鎖技能,掰直了一根曲別針,往鎖孔里不斷轉動,無聲無息就把門撬開了。


  ——這回,他終于有所收獲。


  符紙帶來的風席卷整個房間,翻開了床頭一本大部頭的書,停留在中間的一頁。


  里頭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陽光燦爛,在村子的湖邊,馮茂和葉德庸并肩而立。


  馮茂笑容燦爛,臉上皺紋擠到了一起,而葉德庸還是保持了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這兩人,竟然是認識的。


  意外之余,照片上有一點也讓路迎酒覺得很奇怪。


  那就是馮茂的年齡。


  路迎酒把照片翻來翻去,沒找到時間。


  不過葉楓說過,療養(yǎng)院02年閉院,葉德庸在之后一兩年里陸陸續(xù)續(xù)回來過,最終在07年因為肺癌去世。


  也就是說,這張照片大概率是在03年之前拍的,而照片上的葉德庸顯得挺年輕,精氣神好,結合一下他的外貌,路迎酒猜測至少應該在95年之前。


  退一步講,最晚最晚也該是07年,也就是14年前。


  照片上的馮茂,相貌卻沒有半點變化。


  一個人會?幾???年,容貌完全沒變過嗎?


  馮茂在照片上是四五?歲的樣子。從四五?歲到六七?歲,不論是皺紋、精神狀態(tài)、白發(fā)……大部分人的變化應該是非常大的。


  照片上的馮茂已經有了一點白發(fā)。


  ?幾年后的今天,不但皺紋和白發(fā)沒明顯增多,甚至頭發(fā)的長短都沒變化,就像是這???年的歲月停滯,他剛剛才從照片里走出。


  路迎酒拿著這張照片,退了幾步出門,和樓下的敬閑說:“??能找到他的身份證嗎?或者任何與年齡有關的東西。”


  “有一個。”敬閑馬上回答。


  他手指輕輕一勾,陰風立刻卷著一個相框飛來了,穩(wěn)穩(wěn)落在他手中。


  旁邊的嬰兒目睹了整個過程,滿臉(⊙⊙)。


  然后繼續(xù)瘋狂搖撥浪鼓,咯咯笑著,意思是再來一個!


  路迎酒下樓,和他湊在一起看。


  相框上拍的是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馮茂坐在餐桌前,旁邊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切蛋糕。


  旁邊還有孩子用水筆寫的字,歪歪扭扭:【祝爺爺50歲生日快樂!長命百歲!!】


  落款時間是【】


  也就是說,馮茂今年該是71歲了。


  可是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和70不沾邊。


  路迎酒沉默地看著兩張照片,又說:“他家的后院我們還沒去看過吧。”


  10?鐘后,他們從后門來到了后院。


  后院雜草叢生,平時就沒好好打理,亂七八糟的,?么野花野草都有,一看就是滋生大花蚊子的好地方。泥濘中,有一行新腳印通向草叢深處。


  看來是馮茂留下的。


  路迎酒順著腳印過去,在層層及膝的雜草中,他看見了?么異常。


  他把毛團子放下去,毛團子立刻在泥土和草上撒潑,一下子把掩蓋在上頭的泥全都刨開了。


  底下露出了把手,和鐵質的門。


  竟然是個通往地下的門!


  門上刻著非常復雜的花紋,似乎是某種符文,連路迎酒都沒見過。


  他剛想著怎么破開,就看見敬閑把手輕輕放在了門上。


  敬閑的手骨節(jié)?明,手指修長,一看便是充滿了力量感。放上去的幾秒鐘后,“滋滋滋”的聲音傳來,門上的紋路從中間開始,一條條不斷消失,就像是被一種奇詭的力量給抹去了。


  周圍陰風陣陣,讓雨水都變得刺骨,路迎酒的口中呼出了白氣。


  只要敬閑一出手,周圍必定是遇見大鬼大妖的景象。


  等到符文全都消失,敬閑再一拉把手——他力氣大,沒費?么力氣就把門給打開了。


  “吱呀——碰!”


  熟悉的聲音傳來。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是明白了,原來他們進門前聽到的是這聲響。


  看來馮茂是真的去了地下室。


  路迎酒探頭看下去,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倒是在門口飄著一圈蜘蛛絲,白乎乎的在風中飄蕩,又被雨水打濕到垂落。


  他就手拿了一張符紙,點燃了扔下去。


  這符紙的火光微弱,很快就會自己熄滅,哪怕是丟在干草中都不會引發(fā)火災,可謂是非常安全,只是為了探路用的。


  隨著符紙的跌落,火光照亮了層層疊疊的蜘蛛絲,白色全都纏繞在一起,擠滿了整條通道,垂落下來時仿佛某種詭異的幕布……光是看著,就叫人臉上發(fā)癢,仿佛能想象出蜘蛛網飄到臉上的觸感,又叫想起蜘蛛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它們毛茸茸的腳。


  就這規(guī)模的蜘蛛網,少說都是成百上千只蜘蛛,才能結出來的。


  而且蜘蛛網上陰氣陣陣。


  路迎酒皺起眉,又扔了幾張符紙下去。


  這次火光把正下方的蛛絲,連帶著陰氣一起融掉了。


  敬閑率先跳了下去,回頭朝他伸出手。


  時間緊迫,路迎酒這回也沒猶豫和矯情,直接往下跳,被敬閑的懷抱牢牢接住了。


  ——他隱約感覺到敬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但他沒有證據(jù),于是瞪了一眼敬閑就完事了。


  黑毛團子牢牢跟著他們兩人。


  路迎酒再點燃符紙照明。


  火光中靠的近了,路迎酒更是能清晰看到蛛網的壯觀。他們面前的道路大概有四五人寬,一直綿延到不知名的盡頭,而蛛網遍布在每一個角落。


  大大小小的蜘蛛在亂爬,身軀在白絲里若隱若現(xiàn)。路迎酒認識的蜘蛛種類并不多,這兩天做了點資料,看見像狼蛛和白額高腳蛛這些不結網的蜘蛛,竟然都趴在網上,?足怪異。


  空氣中還有一種怪怪的味道,混著泥土和雨水的氣息,叫人不大舒服。


  好在通道的泥土上簡單鋪了木板,臟兮兮的,走起來還算方便。


  路迎酒往前走,不禁感慨道:“這里簡直跟個盤絲洞一樣。”


  敬閑沒答話。


  路迎酒等了幾秒鐘,才聽見他迷惑道:“盤絲洞是什么?”


  路迎酒一愣,然后想起敬閑估計是沒讀過四大名著的,不禁笑著跟他簡單講了講盤絲洞的故事,說那七只蜘蛛精怎么綁架了唐僧,又怎么在泉水中洗澡。


  沒想到敬閑聽完,緊張地過來又摟上了他的腰。


  路迎酒:?


  路迎酒問:“??這是干?么?”


  “這不是怕有女蜘蛛精過來搶你,還拉著??一起洗澡。”敬閑說。


  路迎酒:“……”


  他算是對敬閑找的借口有了全新認識,把他腰上那手給掰了下來,丟在一邊,自己率先往前走了。


  敬閑跟在他身后,一臉遺憾。


  這地下通道不見盡頭,越往前走,周圍越是很暗,出沒的蜘蛛越是猖狂。


  本來前邊見到的蜘蛛還是很怕人的,走了??鐘后,已經有蜘蛛敢靠近兩人了,看起來很想下口。


  這點蜘蛛沒什么威脅,路迎酒用符紙的光,很輕松就把它們逼退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聽到毛團子的腳步聲了,也挺久沒聽見敬閑講話。


  他一回頭。


  這一回頭他差點窒息——


  敬閑竟然手中抱著毛團,正把它往墻上的一只大蜘蛛湊過去!


  毛團子吐著舌頭躍躍欲試,口水都快滴到地面了,還想伸出爪子去扒拉。


  路迎酒:?!


  眼看毛團子就要一口咬上去,他趕快制止:“敬閑!”


  敬閑被他發(fā)現(xiàn),手上一抖趕緊帶著毛團子縮了回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路迎酒:“??不要再給它吃奇怪的東西了!”


  敬閑:“嗯嗯嗯。”


  路迎酒怎么看怎么不放心,一把從他手里搶過來毛團,自己抱著。


  毛團子:“嗷嗷嗚——”表達不滿。


  路迎酒就彈它的腦門。


  就這樣又走了?幾?鐘。


  周圍的蜘蛛網真的快成幕布那樣厚了,通道的盡頭終于隱隱出現(xiàn)了亮光。


  不是火光,而像是燈泡。


  走近后,他們看到在泥土和巖壁之中竟然有一扇鐵門嵌著。鐵門的左右各自亮著一盞白熾燈。


  鐵門緊鎖著。


  路迎酒看敬閑,戳了戳他。


  敬閑得令,當即就把整個鐵門用暴力卸了下來。整張門的金屬幾乎被揉皺了,委委屈屈地被他丟在一旁。


  屋內渾濁的空氣撲面而來。


  里頭倒是干干凈凈,看不到半點蜘蛛和蜘蛛網,也看不見馮茂的身影。


  路迎酒邁步進去,看見一張簡單的單人床,一個電視和一臺播放器,旁邊的書架上堆滿了黑色的錄像帶。


  他舉起符紙,湊近去看。


  錄像帶一共分成了六堆,從第一堆到最后一堆,數(shù)量不一,有些堆得很高有些根本沒有。


  每一堆的上頭都嵌著一個木框,木框中是一塊灰黑色的石板,大概是15寸的大小,刻著圖案。


  路迎酒先看第一塊石板。


  圖案都是很簡單的線條,仿佛原始人留下的?么文物。


  畫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盤踞在山嶺,身軀幾乎沒入云端。一個人單膝跪在它面前,伸出左手,去拿它前腿上的蛛絲。


  他身后已經有不少人,全都是左手纏著蛛絲。


  這一瞬間路迎酒了然:蜘蛛果然和村里人都是左撇子有關系。


  恐怕是在傳說中,祖輩們是用左手接過的蛛絲,所以他們認為左手是神圣的。


  這幅畫的下方,寫了標題《蛛母》


  第二塊石板上,畫了一堆小人在圍著火堆跳舞,名字叫做《祭祀》。


  這塊石板底下有不少錄像帶,路迎酒隨手拿起一個,打開電視塞進去機器里。


  一陣閃爍的雪花屏過后,電視上出現(xiàn)了畫面:


  篝火燃燒著,一堆村民圍繞著它不斷舞蹈、歌唱。


  這本來該是溫馨又熱鬧的場面,但是不論是他們的動作還是歌聲,都十足詭異。


  歌聲嗚嗚咽咽的,仿佛在嬰孩啼哭,又仿佛是一陣尖銳的風吹過了山谷。而他們的舞蹈動作僵硬無比,每一寸關節(jié)都在不正常地扭動,像是一群牽線木偶……或者說像是在模仿某種節(jié)肢動物,比?說蜘蛛。


  路迎酒面無表情地快進看完了,又放進去其他的錄像帶。


  畫面倒是相同的,都是他們圍著火跳舞唱歌,只是時間和地點不同。看錄像帶的數(shù)量,估計是好幾?年的記載了。


  快進過程中,路迎酒不時摁下暫停鍵,然后仔細看村民的容貌。


  果然被他找出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幾個人,他都是在最近幾天見過的。


  這些在十幾年前跳舞的人,?今還以一成不變的容貌住在村子里。姑娘依舊貌美如花,小伙子依舊年輕俊朗,歲月永遠?他們定格在了一個瞬間,不曾流逝。


  路迎酒說:“這村子竟然所有人都有問題……”他沉思片刻,然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那些平安符,算是白發(fā)給他們了。”


  他又繼續(xù)看下一塊名為《恩典》的石板。


  石板上畫著一個人背上長出了蜘蛛的八足,地上有一大灘嘔吐物,仔細一看,全都是內臟,肝膽橫流。


  他正在把內臟拼命吐出來。


  吐得越多,他就變得更像蜘蛛。


  在他前頭的兩個人——準確來說已經不是人了,兩只蜘蛛正在歡快地爬著。


  敬閑的手摸過石板,說:“那個玩筆仙的主播,叫做趙梓明對吧。”


  “對,”路迎酒閉了閉眼睛,“看來他去洗手間嘔吐,就是把自己的內臟全吐出來了。他變成了人面蜘蛛。”


  然后在好友阿龍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腳踩死了。


  路迎酒見過不少悲劇,也聽過不少凄慘故事。


  他的思緒不會被此影響,但難免還是唏噓,輕輕嘆了口氣。


  打開錄像帶,果然播放出的畫面中,都是大口大口吐出內臟的人。


  有些扶著馬桶嘔吐,有些對著洗手池吐,有些直接就嘔在了地上,血淋淋的一團。錄像帶里沒有聲音,但路迎酒幾乎能想象出他們撕心裂肺的聲音。


  再然后,背上長出蜘蛛腳,身形逐漸萎縮下去。


  他們變成了蜘蛛。


  第四塊石板名為《轉變》。


  沒有錄像帶,石板上畫著村落,和幾?只蜘蛛。


  整個村子都變成蜘蛛了。


  第五塊石板名為《暴雨》。


  石板上還是畫著村落,只是這次一只蜘蛛都沒有了,又變成了簡陋的火柴人。


  火柴人們做出舉手招呼的動作,而村子外頭,一輛輛車正在駛來。


  路迎酒皺眉,放進去錄像帶。


  然后呼吸一滯——


  畫面上竟然出現(xiàn)了那些主播的面容!


  鏡頭非常搖晃,像是新聞里那種針孔攝像機拍出來的效果。


  他飛速瀏覽了每一個錄像帶,看到了熟悉的紅衣服、阿龍、趙梓明,甚至還有葉楓和小李的身影……他們有些在酒店交談,有些在爬山去療養(yǎng)院,有些就是在車里一晃而過。


  光看角度和時間的話,像是不同的人錄下來的,比?說酒店服務員,比?說村口的村醫(yī)們,或者湖邊喂雞的老大爺。他們耐心地、悄悄地錄下來了外來者的日常。


  從第一批主播進村開始,整個村都開始監(jiān)視他們了!


  路迎酒下意識看向最后的石板。


  石板上?么都沒有,像是沒有畫完。


  旁邊只有個空蕩蕩的標題:“盛宴”。


  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目光又回到第一塊石板。


  “蛛母……”路迎酒喃喃說,“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敬閑,??知道?么嗎?”


  敬閑沉思片刻:“她從沒去過鬼界,我也只是聽過一點傳聞,并不知道她是否真??存在。?果她真的存在,那么她肯定一直待在陽間。”


  他繼續(xù)說:“傳說里蛛母是一個巨大如山岳的蜘蛛,會把追隨她的人變成蜘蛛,永生不死,有時候還能變回人類。”


  “當然,?果那些人面蜘蛛想永生和人類相貌,就要不斷把新的人變成蜘蛛,給蛛母提供新的追隨者。”


  路迎酒問:“有點像為虎作倀的感覺?”


  ——傳說被老虎咬死的人,死后變成了倀鬼,會引誘其他路人去老虎那里。


  “對,”敬閑點頭,“蛛母是非常貪婪的,永遠得不到滿足。這些主播從一開始就是她的獵物。”


  路迎酒沉吟了片刻。


  情況非常棘手。


  他在屋內緩步走了兩圈,邊走邊思考,然后說:“我本來還想等臺風過去,泥石流被清理干凈了,再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但現(xiàn)在看來不行了。”


  他指了指《恩典》,說:“既然有一個人已經開始轉變成蜘蛛,我們還不知道感染的手段,再等下去太危險了。”


  “所以呢?”敬閑看著他——就這種時候,他的語氣帶著輕松和滿不在乎的,只是在詢問路迎酒時會?外認真,“??打算怎么辦?”


  路迎酒說:“葉楓說過葉家人會去拜山,也就是沿著山巔的亭子,一路順著離蛇庇佑的路線走。”


  “由鬼神庇佑之處,或許會安全很多,能延緩或者抑制他們向蜘蛛的轉變。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管怎么樣我們不能待在這里,必須找一條路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說臺風天爬山是很糟糕的決定……但現(xiàn)在看來,我們得帶著那十幾個人,重走一次拜山路了。而且是現(xiàn)在、立刻、馬上出發(fā)。”


  話音剛落,路迎酒就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從屋外、通道的最盡頭傳來的,正在飛速逼近!


  路迎酒神色一凜,手上一翻便是四五張符紙,要脫手而出——


  然后又是敬閑往懷里一帶。


  路迎酒:?


  他整個人都快埋進去敬閑懷里了,一抬頭,差點和敬閑直接臉對臉撞上。


  敬閑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看,??說的會洗澡的女蜘蛛精來了!”


  路迎酒:“……”


  敬閑還惦記著這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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