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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臺風“狼蛛”


  天色陰沉得可怕, 烏云沉甸甸壓著,放眼望去都是鉛灰色。風似乎有越來越大的跡象了,山岳?上, 萬千枝干被吹得左右搖擺,樹葉浪潮般翻涌。療養院在這樣的天氣下,看起來越發陰沉。


  越野車?過泥路時,左搖右擺,全靠強悍的抓地力才沒有打滑。


  敬閑正在開車, 路迎酒坐在副駕駛補覺。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


  葉楓聽路迎酒講了趙梓明和蜘蛛的事情, 坐立不安, 還是覺得要再去找村民問個明白。于是他?小李在大半個小時前, 就冒雨出了門。


  路迎酒則是安撫好了大龍?紅衣服的情緒,讓他們待在一間屋子里不要亂走,關好門窗,拿毛巾堵上窗縫門縫,最后又多給了他們幾張符紙。


  那兩人慌得不行,尤其是阿龍, 都快哭出來了。


  路迎酒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但眼下不是能慢慢安慰人的時候。


  他囑咐紅衣服看好阿龍, ?借了他的越野車, 準備去找葉、李兩人——他們肯定苦逼地在泥里走呢。


  車上, 路迎酒被敬閑投喂了手抓餅和一杯豆漿。


  手抓餅夾了芝士雞蛋?火腿,生菜脆嫩, 料??到整個餅都脹脹鼓鼓的。豆漿順滑可口, 香噴噴、熱騰騰的味道趕走了雨天的陰冷。


  路迎酒邊小口吃著,邊含糊不清地問:“你是從哪里搞來的東西?”


  “自己做的。”敬閑說,“你當時不是在安慰人嗎, 我?不擅長做這?事情,就借了酒店的廚房。”


  路迎酒對這個“借”??所懷疑。


  但他覺得,還是不要詳細打聽出敬閑是怎么“借”的,結果肯定會超出想象,讓他血壓升高。


  總之早餐吃完了,覺也補了十分鐘,他終于在雨幕中看到了那兩人的身影。


  葉楓和小李分外狼狽。


  鞋子濕透了,衣服貼著后背,褲子死死貼著小腿,襪子里全是水,真的是難受極了。


  他們從酒店借了雨傘,但是雨傘分外單薄,被狂風一吹,那傘骨快要散架,隨時可能脫手而出。


  敬閑把車子?過去,輕輕摁了下喇叭。


  那兩人回頭。


  路迎酒搖下車窗,對他們說:“上來吧,后座??毛巾。”


  他們愣了下,拉?車門上來了。


  后座就鋪了好幾條厚實的毛巾,是紅衣服從酒店房間拿出來放在車上的,他們拿起來就是一頓猛擦。


  “唉我的天,”小李用毛巾抹掉臉上的雨水,不禁感慨道,“幸好你們來了。要是再晚一點,我就要被風給吹跑了。這都什么破天氣啊……”


  葉楓說:“可惜了,我們什么都沒問出來。”


  路迎酒問:“你們問了幾戶人家了?”


  “不知道。”葉楓想了下,“從南邊過來,至少??十幾二十家了吧。這雨下得大,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就是態度不大好,都說不知道。”


  他聽路迎酒說這個村子??點奇怪,留了個心眼,沒有一股腦全都把話說出去,只說自己??個朋友被咬了,他想研究研究這里的蜘蛛,順道再打聽一下療養院。


  結果過去按門鈴——


  第一個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她說:“誰會關心蜘蛛啊?我天天見那么??蟲子,我還要挨個研究它們?”


  第二個是個年輕人:“我剛來這里,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個是壯漢:“你們這下雨天還直播啊?真的是瘋了……”


  小李剛想解釋他們不是主播,壯漢就把門給甩上了。


  接下來村民,態度也分外冷淡,大概是被那些主播騷擾煩了。


  葉楓用毛巾胡亂擦了一通頭發,擦得左一搓右一撮地翹起,總結說:“總之就是一無所獲。這片就差兩三戶人家了,我們剛準備去問呢。”


  “在哪里?”路迎酒問。


  葉楓指了方向,越野車便往那邊?去。


  最后幾戶人家分得很散。


  敬閑在最近的一家門口停下車,?說:“車后頭??幾把大傘。”


  葉楓轉過身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那都是些長柄傘,傘面厚實,很重,他費了點勁才拿下來。


  正正好好,一共四把。


  葉楓問:“你倆要下車嗎?其實我?小李就足夠了,省得你們再淋濕。”


  “沒什么關系,我今天早上已經淋了一輪雨了。”路迎酒無所謂道,從葉楓手中接過黑傘,“還是一起去吧。”


  既然他去,敬閑肯定也是要跟著去的,他接過了最后那把傘。


  葉楓和小李一打?門,狂風就夾雜著雨水涌進來了,兩人?被拍了一臉雨水,迎著風拼命才打?了傘。


  敬閑打?門時也是這樣,風吹起了他的黑發,他伸手撐?傘——


  路迎酒也準備下車,突然聽到了“咔嚓!”一聲。


  嘹亮清脆?果斷。


  他回頭一看。


  敬閑拿著半把傘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之所以是半把,是因為傘的上半截已經不翼而飛。


  路迎酒下意識往車外看,只見一塊黑色的、很像是帶著傘骨連著傘面的東西,在風中翻飛。


  路迎酒:“……”


  敬閑說:“壞了。”


  路迎酒默默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了他,心想這可不是嗎,直接就腰斬了。


  這回,敬閑安安全全地把傘打?了。


  葉楓和小李的傘在風中左搖右擺,幾乎要抓不住。


  但敬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連傘面被風刮著,都沒??半分褶皺和抖動。


  他繞到副駕駛拉?車門時,路迎酒沒感覺到半點雨水,他獨身把風雨全都攔下來了。


  于是路迎酒莫名想到,當敬閑走在鬼界深淵旁時,應該也是這樣的景象——任由狂風如何撕碎其他鬼怪的血肉,敬閑依舊能輕描淡寫地行過,如果他想,那風甚至掀不起衣角。


  路迎酒下車,敬閑自然而然地摟住他,傘下安安穩穩,無風也無雨,自成一方小天地。


  不過……


  路迎酒說:“你剛才是故意把傘弄壞的吧?”


  就沖這表現,來個臺風都吹不動敬閑。


  敬閑一滯。


  見他這?反應,路迎酒什么都明白了,無奈道:“這可是別人的傘,怎么能說弄壞就弄壞呢。”


  “?不是不賠。”敬閑見被拆穿,干脆也不裝了,低低笑了聲,“我不就是想和你撐一把傘嗎。”


  路迎酒愣了下。


  他沒想到敬閑突然來了一記直球,不知道該怎么回,只說:“這算是什么,雨中漫步嗎?”


  “應該說是臺風漫步。”敬閑還是笑,“硬核一點的浪漫而已。”


  “虧你想得出來。”路迎酒笑了。


  他們在風雨中走向那亮著燈的房屋。


  這家人的門鈴壞了,怎么摁都沒??反應。


  葉楓就?始敲門,明明屋里燈火通明,可就是沒??人過來。


  他等得急了,剛想加重?氣??敲幾下,門忽然自己?了——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明亮的光線從屋內涌了出來,拉長了他們四人的影子。?門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杏眼,扎著麻花辮,頭發烏黑油亮。


  她身上??股柔?的氣質,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她見到他們,愣了幾秒鐘:“你們……有什么事?”


  葉楓說:“你別擔心,我們就是來問問療養院的事情。你也不用讓我們進門,我們站在外頭就好。”


  “療養院,”女人微微咬了咬唇,說,“我不大了解誒……”


  看來這次又沒戲了。


  葉楓又說:“那你知不知道,這里的蜘蛛是怎么回事?”他??始扯借口,“我們有個朋友昨天被咬了,現在傷口還腫著呢,我就想來問一問,看看村里??沒有什么土方子能治。”


  他這招“無中生友”已經用了一路了。


  女人不說話了,神情??點猶豫。


  看起來有戲!


  葉楓眼前一亮,補充道:“隨便什么都好,肯定能幫上大忙。”


  女人便開始打量他們四人。


  好在不論路迎酒、葉楓還是小李都年輕面善,看上去就不是壞人,除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敬閑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路迎酒飛速地戳了敬閑一下。


  敬閑立馬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這兩天他已經熟練掌握了這個技能,終于能勉強裝出幾分友善的意味了。


  女人反復打量了一下他,最后道說:“你們進來吧,這大雨天站在外頭也不是事,我給你們泡杯熱茶。”


  她笑了笑:“你們可以叫我阿梅。”


  敬閑低聲在路迎酒耳邊說:“我裝得怎么樣?”


  聲音低沉,混著雨聲,撩得人耳朵麻麻癢癢的。


  “還行,”路迎酒說,“??進步。”他低下頭笑了笑。


  四人進了門,把雨傘放在一邊,換了干凈的拖鞋。


  雨水順著傘面往下滑,瞬間積成了小小的一灘水,還??繼續擴大的趨勢。


  路迎酒環顧周圍。


  屋內雖然小,但是布置得很整潔。整個房間是米色調的,適合女性,客廳的窗沿布置著假花,餐桌上鋪了白布,就連電視機上的防塵罩都有漂亮的玫瑰花紋。


  阿梅去廚房泡茶去了。


  他們坐在沙發上,沙發很老了,上頭有不少起線頭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某?寵物用爪子刮出來的。


  是養了貓狗嗎?路迎酒想。


  他下意識打量了一圈,沒看見??養寵物的痕跡。


  電視?著,傳來了清亮的女聲:【現在是天氣預報,氣象臺今天下午3點鐘發布臺風橙色警報,今年第17號臺風“狼蛛”正以每小時16公里的速度向北偏西方向移動,七級風圈半徑150-250公里……】


  “‘狼蛛’,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小李嘟囔,“聽起來太不吉利了。”


  過了一會,阿梅把三杯菊花茶放在桌上,坐到他們對面——葉楓刻意觀察了一下,果然和路迎酒說的一樣,她是用左手把茶杯放上來的。


  是個左撇子。


  茶水熱騰騰的,散發出清香。


  阿梅問:“你們是主播嗎?”


  葉楓說:“不是的,我以前??親戚在這里待過一段時間,我是想來過來玩玩的,沒想到遇見了這?事情。”


  “哦——”阿梅笑了,“原來如此。”


  路迎酒的身子微微前傾,問:“那這里的蜘蛛是怎么回事?你們有人被咬過嗎?”


  “我沒聽說??人被咬,它們看起來只會咬游客,估計是認生。所以,我們可沒??什么土方子治蜘蛛咬傷。”


  阿梅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意識到這笑意不大妥當,低頭,喝了一口茶掩蓋住,繼續說:“這件事情,要從很久?前說起。你們應該聽過山上療養院的傳聞吧?那里的病人出過事,??離奇失蹤?死亡的。”


  “大概聽其他主播講過。”路迎酒說。


  阿梅說的情況,?葉楓講的是吻合的。


  阿梅點頭:“那就行,我那時候還小不大記事,都是后面我媽給我講的。當時療養院剛出事,村子里就知道了一點風聲,大家都很怕,想著要不要搬走。”


  “我媽也準備帶著我走,但是在我們臨走之前,下了一場暴雨,出去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


  小李:“啊那和現在……”


  “對,就和現在一樣。”阿梅講,“我們家最后沒??走成,村里漸漸發現出事的只有院內的人,就沒那么害怕了。后來道路順暢了,逃走的人也沒幾家。”


  這也?葉楓講的是相同的。


  路迎酒?問:“你還知道什么其他事情嗎?關于療養院或者蜘蛛,或者任何與病人、驅鬼師??關的,??小都行。”


  這回阿梅沉默了很久。


  她無意識地轉動手中的杯子,手指用力,手指骨微微發白。


  她快速地瞥了一眼窗外。


  窗外陰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她壓低聲音說:“還??一件事情,其他人不怎么提起……我媽偷偷告訴過我,她覺得,那場泥石流?后,村子里??了很??蜘蛛。”


  葉楓和小李對視了一眼——


  路迎酒說:“那些蜘蛛??什么特別?你??沒有在它們身上看到過奇怪的花紋?”


  他想問的,實際上是蜘蛛腹部的人臉。


  阿梅緊皺著眉頭。


  隔了許久,她說:“我不大記得了……”她微微扶額,“我到下雨天就容易頭疼,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她的樣子不似作假。


  葉楓雖然心急,但也沒辦法追問了,就說:“要不這樣,我留一下聯系方式,你要是想起來了,一定一定要聯系我。”


  阿梅點頭:“好。”她按了按太陽穴。


  臨走時,阿梅把他們送到門口。


  他們四人撐著傘出門。


  路迎酒被敬閑摟住肩,正認真思考著情況呢,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葉楓說:“壞了!我剛換了手機號,好像把號碼留錯了,趕快回去。”


  他走了幾步,小李卻沒??跟上來。


  他一回頭,看到小李掉了隊,站在阿梅的窗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屋內,表情專注。


  葉楓震驚:“你、你你這是在偷看嗎!怎么能做這?事情!”


  小李不說話,就朝他們招手。


  葉楓上去拉他:“你趕快跟我來,我不看。”


  小李硬是不走。


  靠得近了,葉楓才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對勁。


  旁邊路迎酒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快步走了過來。


  葉楓看向窗戶。


  厚實的窗簾攔住了大半個窗,只在旁邊露了一角,燈光就是從這里漏出來的。


  他湊過去。


  屋內空無一人。


  葉楓愣了愣,然后目光下移。明亮的燈光下,只能看到一人趴著——阿梅手腳并用,正在地板上爬!


  這個瞬間葉楓手腳發麻!


  心中的驚駭如同狂濤,但他畢竟入行久、反應快,下意識屏息凝神望向阿梅的身后。


  ——他的天賦不算低,如果注意觀察,還是看得到大部分鬼怪的。


  但是阿梅的背上干干凈凈。


  沒有趴著的小鬼。


  也就是說,她完全是憑借自己的意志在做這事情……這更叫人毛骨悚然。


  路迎酒:“……”


  他瞇了瞇眼睛,目光重新落在沙發的爪痕上。


  那真的是貓貓狗狗抓出來的嗎?


  葉楓立刻拿出手機,準備錄像。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寒意尖銳,把雨水吹斜了,全都灑在屏幕上。??了水珠,屏幕的感應不靈敏,他暗罵一聲,劃了好幾下才打?錄像,鏡頭對準窗簾的縫隙——


  在這個瞬間,他被路迎酒往后拉了一下。


  葉楓一愣,很快就知道為什么了:一雙眼睛就直勾勾看著他,黑白分明。


  阿梅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來了,透過縫隙,看著他們兩個。


  小李本來執著一張符紙,就要甩出去,被這一幕嚇得后退半步。


  撞到了什么人身上。


  他僵硬著回頭:那是個五十??歲的男人,老頭衫外頭罩了件深色雨衣,眼窩深陷。


  小李:“啊啊啊啊!媽呀啊啊啊啊!”


  路迎酒拍拍他:“沒事沒事,是人。”


  小李定睛一看,盡管光線不強,但眼前的男人是有影子的,而且面色紅潤,沒有陰氣,絕對不像是已死之人。


  而且,男人看起來非常面熟。


  怎么看都是村長馮茂!


  馮茂皺眉道:“怎么?是你們!你們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要偷東西啊?”


  小李才想起阿梅,猛地回頭。


  那窗簾已經被拉起來了。


  馮茂探頭看了看:“你在看什么?啥玩意都沒??啊。”他的眉頭皺得更死了,重重嘆了口氣,“你們是小偷吧。我昨天就不該給你們上山的地圖,你們肯定沒安什么好心思!”


  葉楓穩定下情緒,連連保證說:“絕對不是絕對不是。我們是來問事情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問問前面幾家人。”


  馮茂打量了一下他們,半信半疑:“那你們在窗外看什么呢?是不是就看阿梅是個傻子,好打她的主意?我看你們這四個大男人竟然沒臉沒皮的,我警告你們哈,不帶那么欺負人的。”


  “……傻子?”葉楓遲疑道。


  “對啊。”馮茂哼了聲,“就你們這幾個小年輕還給我裝呢。你們在這給我待著,回去我再好好教育你們。”


  路迎酒全程不動聲色,沒說過話。


  馮茂撐著傘,到了阿梅家的正門口,敲了敲門。


  他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提著什么東西。


  隔了十幾秒,屋里傳來了腳步聲。


  葉楓悄悄把幾張符咒攥在手中,以防萬一。


  吱呀——


  門打?了。


  阿梅站在門口,雙目無神,頭發散亂,活脫脫就是十幾天沒梳過頭的模樣。


  哪里還??剛才的半點整潔?瘋瘋癲癲的。


  路迎酒皺眉。


  馮茂把手中的塑料盒遞出去,說:“這是今晚給你打的飯菜,慢點吃啊。”


  阿梅頓了幾秒鐘,突然發瘋似地搶走了飯盒,放在桌上,直接用手抓著狼吞虎咽。


  那吃相簡直就像是野獸,飯糊了一臉。


  不過幾分鐘,飯盒已經空了。


  阿梅把飯盒往地上一扔,沖著他們幾人怪笑了幾聲,喊道:“骨灰!骨灰骨灰骨灰!只有骨灰有用啊哈哈哈哈!”然后跑回了里屋,把門甩上,再也不出來了。


  馮茂嘆了口氣。


  他一邊把飯盒收回去,一邊說:“我給她帶過筷子?刀叉,但她總是弄傷自己,干脆就不帶了。”他看了看葉楓和小李,“你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被她嚇到了?”


  “不不不是。”小李張了張嘴,“我們、我們剛才?她講話來著……”


  “說話?”馮茂笑了,“怎么可能,一年下來,她能說三句完整的話就不錯了。不過??一年,她硬拉著幾個游客,說這里??蜘蛛不讓他們來,把那幾個人嚇死了——當然,都是被她嚇的。”


  葉楓說:“等等,蜘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怕蜘蛛。”


  “不對勁啊,這里的蜘蛛數量也太多了,而且是一夜?間冒出來的。”


  “山里蟲子??,??什么辦法,我還能把蜘蛛都抓起來?到時候我被咬了,是不是還要變個蜘蛛俠?”馮茂拿起飯盒,“你們城里人就是見識少。去去去,快跟我走,以后別來她家附近了,不然我就報警把你們抓起來。”


  他攆著四人走了。


  ……


  回到車上。


  葉楓一關門,就喃喃道:“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這個村子絕對有大問題。”


  “我也覺得。”小李還在驚嚇狀態,時不時就往窗外撇一眼,似乎是擔心馮茂跟過來,“自從昨天?始下雨,整個村子就陰森森的。”


  葉楓深呼吸一口氣。


  今天早上,家里人本來都把拜山的路線給他發來的。


  可這下著雨又出了這?事情,怎么可能還上山?


  他們也不該拋下,還沒走的十幾個主播和無辜村民——盡管這個村子詭異極了,但總不至于所??人都不正常吧?


  “先回酒店吧。”路迎酒說,“看看他們的情況怎么樣了。”


  越野車就往酒店?。


  結果到了地方,葉楓和小李都下車了,卻不見路迎酒動。


  路迎酒搖下車窗說:“你們上去,看看那些人怎么樣,最好把所??外地來的人都聚集在一起,這樣安全。”他?說,“你的鱷魚玩具里不是有骨灰嗎,記得把它放好了。”


  葉楓點頭,問:“那你們去哪里?”


  “去看點東西,很快就回來。”路迎酒說,“沒事的。”


  他升起車窗。


  車內的空調呼呼吹著,風夾雜雨點打在玻璃上。


  他深吸一口氣,?敬閑說:“直接去馮茂家。”


  馮茂家離酒店不遠,可能就十分鐘的車程。


  一路上,路迎酒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手上的蝴蝶/刀在不斷上下飛舞。他的手指纖長,玩起來是真的賞心悅目,仿佛真的??一只靈巧的蝴蝶翻飛。


  如果熟悉他的人看到,就會知道,他這是起了殺意了。


  到了地方,車子穩穩停好。


  敬閑拿過傘,準備?門的時候被路迎酒拉住了。


  路迎酒無奈說:“別再搞壞它了,我跟你用一把傘就是了。”


  于是敬閑心滿意足,讓這把傘完好無損地打?了。


  他?是繞到了副駕駛接路迎酒,趁其他人不在,這回更加變本加厲,直接是伸手把路迎酒牽出來的。


  馮茂家的燈光透過雨幕照來,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那道紅色的門就在他們眼前,緊閉著,仿佛藏了千萬?秘密。


  隱約能看見,人影在窗邊走動。窗外上養著的幾盆花早在臺風被摧殘,鮮艷的花瓣和泥土混在一起。


  他們肩并肩站在風雨中,遠處天色昏暗,樹海傾倒。名為“狼蛛”的臺風旋轉著,破開南方悶熱的空氣,帶來一場盛世暴雨。


  敬閑微微俯下身子,在路迎酒耳邊問:“怕嗎?”


  語調帶著調侃: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都心知肚明。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中帶著一如既往的無奈,???幾分笑意。那光照得他的皮膚細膩,從額頭到流暢的下顎線條,從脖頸再到精致的鎖骨,全都渡上了一層微光,光是看到就能想象出美好的觸感。


  敬閑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摟住他的手??用了幾分?。


  “不怕。”路迎酒懶洋洋地說,蝴蝶/刀在手中又是一個漂亮的翻飛,“這不是有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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