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惡人還需惡人磨【萬字大章】
分房完成,天已全黑。
村里沒電沒網,所有人都已早早休息。
范安和小綽所在的大房間內只有兩架床,卻足足住下了七人。
這兩架床自然被兩只鬼所占據。
其余五人打地鋪,地上擱一塊涼席,再鋪上薄薄的一層棉絮,簡單應付。
如今已快入冬,又逢屋外大雨,水汽重,地面潮濕。
一躺下,只覺有絲絲縷縷的涼意浸入身體,透進骨髓。
再加上屋里有兩個死人。
雖他們刻意收攏了陰氣,但無意間溢散出的部分;
依舊讓這個房間留不住絲毫暖意,冷得跟冰窖一樣,陰寒沁骨。
不消片刻......
打地鋪的五人都瑟瑟發抖地咳嗽起來。
燈沒熄,大家各自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毫無睡意。
至于守夜......
因為范安和小綽占據床鋪,其他五人提議讓他倆去守,兩鬼也沒有拒絕。
而另一邊。
黃有德家右側屋子。
這里也住著七人,同樣是兩架床。
不過,這里沒人睡在地上,六個人分三人一組擠在床上,如窩紅薯一般。
至于剩下的那人,則在床下守夜。
他們約定,每一個半小時換個人。
這樣七個人輪流一圈,剛好能撐到天亮,也無人占便宜,相當公平。
除了范安和小綽所在房間外,其他房間均是如此。
至于黃有德家的八人間,則是兩個人守夜。
刁元亮在被窩里輾轉反側,今天的事太過詭異,勾起了心里很多隱秘之事。
每每他一閉眼,腦里全是被他玩虐致死的女童們的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
“老頭,你他媽的亂動什么?被子里的一點熱氣,全他媽被你嚯嚯走了!”
睡在刁元亮旁邊的年輕人罵了一句。
“不......不好意思......”
刁元亮雖無人性,但其實是個懦弱老頭,只敢把獸欲發泄在村里的留守兒童上。
對上這些青壯年,慫如老狗。
或是因為年紀大了尿頻,或是因為心里有鬼,或是因為被斥罵了幾聲......
刁元亮忽然覺得一股尿意涌上心頭。
人老尿多,這是憋不住的。
想到枕邊人的嘴臉,他不敢繼續賴在床上,要出去上廁所。
入住房屋時,他就打聽過,廁所就在門外。
但主人家也曾提示,晚上上廁所動作要快,一定要關門,不能在廁所多待。
這幾句話說得刁元亮云里霧里,心里發毛。
尤其是......看到這個村子里的詭異情況后。
哪有村子里的人,長得這么畸形的?
這莫不是以前建立的麻風村吧?
刁元亮的歲數和這里的村長黃有德差不多,是經歷過苦難日子的人,知曉的很多。
麻風病是一種慢性傳染病,直接或間接接觸,都有可能被傳染。
且一旦患上,就會變得開始畸形,狀若惡鬼,這種病在多年前很難醫治。
又因為,這種疾病是慢性病,短期內不會致人以死地。
所以為了遏制病情,謹防傳染......
便將這些病人集中起來,在一些遠離人煙的地方建立麻風村,將他們與世隔絕。
“一定好盡快離開這,去醫院檢查一下,這病在早期還能治!”刁元亮心中想道。
他起身的動作驚動了坐在一旁守夜的何偉。
“你干什么?”
何偉有些不解,因為暫時還未到輪換的時候。
“我尿急!”刁元亮小聲道:“我去上個廁所,你記得別關門啊!”
“這大雨天的,不關門你想凍死我,回來再給你開門!”
何偉低聲罵了一句:“艸,懶牛懶馬屎尿多!”
刁元亮不敢還口,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外面雨還未停,淅瀝瀝的下著。
大山里的村子,夜晚陰森嚇人,黑暗像極了一張巨口,準備吞噬一切。
刁元亮不敢多呆,趕緊步履匆匆地進了廁所,解開褲腰帶,淅嘩嘩地開始放水。
忽的。
“噠!”
有腳步聲在廁所門外響起。
刁元亮心里一個略噔。
“誰啊?”他下意識問了一句:“有人嗎?”
他仔細聽了一會兒。
接著。
他眼睛猛然睜大,打了個哆嗦。
不......不對。
靠近廁所的腳步聲怎么會只有一下?
就好像突開出現的樣。
這腳步聲真的是人嗎?
人......能夠瞬間從很遠的地方一下跳到近前嗎?
冷汗很快從刁元亮腦門上冒出。
過了好一會兒。
他定了定神,狠狠地一咬嘴唇,咽了口唾沫,緩緩地俯下身子,趴在木門的縫隙上,往外望去。
木門是由幾塊木板連接而成,連接處并未焊死,有些不大的裂縫,足夠看到一些門外的東西。
縫隙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見。
“沒事......應該......可能是貓或者狗,又或者是風吹掉了什么東西......”
刁元亮長出一口氣,安慰著自己,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浸濕。
“一切都是自己嚇自己!”
他放下了心,打開了廁所的門。
然而......
就在廁所的木門打開的剎那......
一張毫無人色的臉,已經貼到了他面前。
人臉的眼眶內一片漆黑,散發著驚人的惡意和怨毒。
刁元亮瞳孔驟然放大。
他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甚至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音,只聽得“咔嚓”一聲,視線一轉。
“咦......”
“為何,我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旋即。
刁元亮眼前一黑,最后的丁點兒意識散去,尸體轟然倒地。
他眼睛圓睜,瞳孔渙散,腦袋一百八十度扭轉,詭異地看向自己的背后。
廁所的門被一吹,輕輕地關上了。
與此同時。
黃有德家左側。
范安和小綽皆有所感,齊齊朝那里望過去。
“咱們要行動嗎?”
范安問了一句。
小綽說道:“不管,這只是個小鬼,無關緊要,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來這村的目的,是為了抄底,搶了濁河娘娘給自己準備的開棺祭禮。”
“這個開棺祭禮怎么找?”范安問道:“總不可能我們躺在這,寶物就會自動門吧!”
“怎么不可能?”
小綽笑道:“那東西是活的,若我們貿然去抓,無疑會打草驚蛇,把它嚇走,倒不如等它自投羅網......”
“活的?”范安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說道:“你的意思是濁河娘娘在......‘養豬’。”
“這個村子就是養豬場,那些三缺五弊的人,就是豬飼料。”
“我們若是直接下場捉豬,豬可能會跑,所以要等豬上來吃飼料時,再捉了它?”
聽完范安的話,小綽一怔,旋即贊嘆道:
“話糙理不糙,那‘豬’,就是濁河娘娘為自己留下的補品,在她養煞成功,化作僵尸后享用,提升功力用的。”
范安環顧四周道:“不過,這個豬場就這么大,難道我們還會讓那‘豬’逃了?”
“你別小看這個村!”
小綽說道:“這個村其實建立在一個濁河泉眼之上,連通了一處濁河大王陵墓。”
“我們只要一展露氣機,那東西必然下潛進入陵墓中。”
“那時候就不好弄了,濁河大王生前都是地衹神,死后也不知道留有什么手段。”
“貿然在里面開戰,掘了它的祖墳,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范安恍然,驀地想起那天走陰路時,遇到的那個白骨死人。
據泰山所言,那白骨死人可能就是地衹死后,一絲不其的執念所化作的陰神。
這種存在的墳墓,還是別貿然招惹為妙。
畢竟......
不能每次都拿“殷山身份證”去砸人。
與此同時。
原本閉合的廁所門,輕輕的被推開了。
先前倒下的刁元亮,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面朝后,后腦勺朝前,如喝醉酒一樣,墊著腳尖,一步一步挪著走,怪異非常。
在他的身后,貼這一團看不清的鬼影,雙腳墊在底下。
黑影一動,刁元亮也跟著移動。
只是腿不能屈伸,只能一左一右的往前挪動,看著十分詭異。
且,刁元亮所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條長長的污泥印跡。
房間內。
何偉冷地直跺腳,心里暗道:“那老不死別掉進旱廁里了吧?!”
村子里的廁所頗為原始。
就是挖出一個貯糞池,池子四周和頂上圍起來,再在糞池上面放上幾塊木板。
這樣......就是一個簡陋的旱廁,在解決大便的時候,還能儲蓄化肥。
何偉正咒罵著。
忽的。
門外里響起了沉悶的腳步。
那腳步就好像他們之前走爛泥路一樣,沉重,粘稠。
每次踩下,就會發出“啪嗒”的水聲,每次抬起,都有一種拉扯感。
“這老不死的摔倒了?”
何偉幸災樂禍道:“叫你狗日的半夜撒尿,咋不摔死你?”
過來一會兒,腳步聲越來越近。
隨后敲門聲響起,并不清脆,反倒像有人將一坨又一坨的爛泥砸在門上。
“小伙子,開一下門!”
門外傳來刁元亮含糊不清的聲音,嘴里像是裹著食物一樣。
隔著一扇門,何偉還嗅到一股泥腥味。
他心中暗笑,這老東西果然摔爛泥坑里了。
何偉瞥了一眼床上,這老東西摔了一身泥,想必沒人會讓他再進被窩。
自己豈不是可以代替?
想到這,何偉心中一喜,立馬開了門。
一個后腦勺印入了眼簾。
......
次日一早,眾人起床,聚集在黃有德家里吃早飯。
黃有德準備的早餐很簡單,就白米粥配紅薯,再加上一些咸菜。
忽的。
司機驚疑道:“怎么只有二十二人,還有七人哪里去了?”
眾人心里一個咯噔。
導游當即說道:“報數,看看是哪個房間的七人不見了!”
一番合計后,目標放在了黃有德家右側的房屋。
“會不會還沒起床?”
黃有德皺著一張老臉說道:“畢竟你們城里人睡得晚。”
“走,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右側而去。
......
天剛亮,山雨瓢潑一片蒼茫。
雨勢之下,村里浸起一層淡淡的山霧。
恍惚間,既有出塵之意,亦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妖異。
黃有德家右側農家大院。
厚實的大門闔鎖嚴實,門鎖泛著幽幽的冷光。
這里的霧氣最為濃郁,昏暗的天空和霧靄調和成一片混沌,什么也瞧不真切。
“就是這家?”
一群人打量著周遭,有些疑惑,覺得霧氣好似是從院子里面傳出的。
司機和導游看向黃有德,想讓他出面,免得引起矛盾。
黃有德點頭,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
沒有反應。
他使勁敲了敲。
還是沒有反應。
“砰!砰!砰......”
黃有德有些不耐煩,干脆砸起門來。
依舊無人開門。
到此時......
所有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這院子里連主人家在內,一共住了十來人;
此刻卻無絲毫動靜,就是傻子也知道里面出事了。
“怎么辦,村長?”
一群人看向黃有德,若要破門,肯定要村里人的工具才行。
“我來處理!”
黃有德三兩步走回家里,叫來了三個兒子,黃得權,黃得力,黃得財。
三人帶著大錘,斧頭,三兩下就破開了緊閉的大門。
較之外面,院中的霧氣似乎更濃一些,其中的一些器具,乃至兩側院墻廂房,看起來模模糊糊,影影綽綽。
一群人魚貫而入。
頓時濺了一身泥。
也不知為何,這院里積滿了厚厚的泥漿,整個變作了爛泥塘。
“這里面怎么搞的?”司機大聲抱怨道:“這是在家里種蓮藕?”
黃有德像是想到了什么,垮著老臉,相當的難看,悄悄給其中一個兒子說了些什么。
隨后,他的三兒子黃得力悄聲離開了此地。
黃有德隨意解釋了一句:“也許是這幾日雨水太多,院子里的排水堵塞了,所以才淤積了這么多的泥水!”
一群人躺著泥水,步入農家院子深處。
院子不大,縱然泥濘難行,十來步也到了正廳門前。
幾人再次破門而入,又是濺了一身泥漿。
屋內靜悄悄的,風雨灌入其中,擾動霧氣,吹得人背心發寒。
屋內很暗,幾位旅客打開手機電筒照過去。
慘淡的燈光下,一只煞白的手從泥漿內伸出,青筋暴突,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見到這一幕,眾人大驚。
甚至有人驚聲尖叫,惶惶不可安生,倉皇之下,一頭栽進泥坑里。
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詭異性。
之前還能用排水孔被堵塞來解釋,可這屋內,為何會出現三尺多厚的泥漿。
這莫不是撞邪了?遇鬼了?
“快把人刨出來!”
黃有德招呼著眾人過去幫忙。
可話說完,卻久久沒有動靜。
他回頭看去,只見旅客們都從屋內走到了院子里,誰也不敢踏進去一步。
最終來了大批村民,挑了幾個膽大的人,將埋在泥里的尸體都刨了出來。
男女老少,加起來一共有十一具尸體,整整齊齊地擺在屋外。
大半個村的村民和旅客,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在周圍。
有的打著雨傘,有的穿著蓑衣。
好奇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恐懼。
“你知道是什么鬼所為嗎?”小綽饒有興趣地問道。
“濁河水鬼?”
范安隨口一說。
小綽扯了扯嘴角,瞥了眼范安,譏諷道:“你咋不說是地球水鬼呢?”
“......”范安也不與小綽爭辯,仔細瞧了瞧尸體。
一堆尸體中,刁元亮的最為顯眼,脖子被絞成了麻花狀。
皮膚呈灰白之色,有些地方已凹陷下去。
瞳孔大放,呆滯渾濁,眼仁已渙散,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頭發如野草枯搞,嘴里則塞滿了泥土。
小綽一挑眉:“可瞧出些什么?”
“瞳孔渙散,臉無血色,體內血肉大半化作了淤泥,應該被妖物像蜘蛛進食一般,在體內注入了泥漿,然后吞噬了一身精華!”
范安沉吟道:“若是魑魅,想要吸收精氣,直接就能將其吸成人干,大可不必如此麻煩。”
“所以這八成是個妖物,而且是那種誕生或者棲息在淤泥中的妖怪,類似于泥鰍、蚯蚓......”
范安思付片刻,回憶最近看過的一些古籍。
“這妖怪吸收精氣如此麻煩,還有驅動泥土的能力,能扭人脖子,帶著腐爛腥味......”
他又看了看村外:“田里莊稼如打了激素一般......”
“我曉得了!”
范安對小綽說道:“《太平廣記》中曾有記載,這是俎鬼!”
小綽抿嘴一笑:“真聰明!”
“難怪這個村子里的莊稼跟太空來的樣,原來是供奉了俎鬼!”范安心中若有所思。
俎鬼。
名字雖然帶一個“鬼”字,但實則不是鬼類,而是一種魚類成精的妖怪。
《太平廣記》卷四六七引五代●杜光庭《錄異記》中記載:
豫章郡中,有種特殊的魚,長得像烏魚,花紋呈赤斑狀,常年棲息在污泥池中。
若是不加清理,魚群漸漸滋長,到了成百上千之數,就有可能融合,誕生一種名為‘俎鬼’的妖怪。
俎鬼能制造幻覺,興妖作怪,也能迷惑人,還能讓污泥池周圍的田土倍加肥沃。
這種地方被視為俎鬼的領地,任何人不能侵犯,不然就會遭到報復。
若想耕種,必須告訴俎鬼自己的名字,并給俎鬼上供,每三年一次。
但俎鬼貪婪,索要的供品會一次比一次多,直到田地產出不及供品豐厚的程度。
若棄地而去,甚至一開始不告而耕,都會悄無聲息死于家中。
俎鬼害人時,能扭轉人的面目或手腳。
它們白天在淤泥塘中,晚上能在陸地行走,所走過的地方,有污泥的印跡,且能聽見‘嗾嗾’的叫聲。
對于濁河娘娘擁有俎鬼做手下......
范安倒沒有意外。
他問小綽:“難道說......濁河娘娘的開棺祭禮就是一條魚?”
小綽不屑一顧道:“這種臭魚可不能吃。”
范安恍然:“那這俎鬼就是這個村的‘一橫死’對吧,但凡出去,就會被俎鬼追殺!”
“這么說也沒錯!”小綽點頭。
“俎鬼貪婪,祭品會越要越多,這些村民會負擔的起?”范安說道。
“負擔不起才被滅門的哇,這個村子很快就會被俎鬼滅掉噠!”
小綽抿嘴一笑道:“那女人算得很準呢,村子滅亡的時候,她估計正好出世哩!”
“可惜......”小綽砸吧著嘴:“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山還有一山高,遇上了我,算她到了八輩子血霉!”
“濁河娘娘和這個村長什么仇?”范安隨意一說:“不會她就是被這些村民抓去做活人祭的吧。”
“優秀咻!~”
小綽很高興,說起話來,后面都帶著歡快的語氣詞。
“......”看著一臉得瑟,嘴角越開越大的小綽,范安默默地提醒了一句:“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哩!”
“......”小綽臉一黑,神色不善的看著范安,“你管我喲!”
兩鬼在人群中對話,眾人卻充耳不聞,全然不曾注意。
黃有德陰沉著臉,被情緒激烈的人群層層圍住。
七嘴八舌的詢問聲讓他不得不擺了擺雙手,讓大家一個接一個說話。
范安聽了一下,村民說話聲很小,用的是口音極重的方言。內容零零散散:
“為何那六子還沒帶貨進來?”
“那東西要的祭品越來越多,以往每戶三年才需要獻祭一個人,現在三年要三個,自家生孩子的進度,都比不上它們吃的速度了。”
“必須去村外買人來做補貼,不然再這么吃下去,村里就要絕戶了。”
“這群旅客不能走,把他們獻祭上去,能解一年的燃眉之急。”
“對對對,外面調查進來又能怎樣,大雨能沖去一切痕跡,我們直接說不知道就行了。”
“最好讓六子再多帶些女人進來,以后來的那些漂亮不畸形的女人,不能再玩死了獻祭,得讓她們生孩子。”
“對對對,一直生,每年一個......”
“把這些人關進‘豬圈’里,特別是其中幾個女的,不怕她們不乖乖就范......”
“......”
......
范安和小綽相視一眼,皆感覺一陣惡寒。
果然......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
村里人的話,鄉音極重,旅客們也聽不懂,也沒加入對話。
他們正交頭接耳,商量對策。
這事件太過詭異,根本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而且才住一晚上,二十九人就死了足足七人,再待下去,還不得被團滅?
對于這些旅客而言。
這些人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當務之急是盡早離開這里,哪怕冒著大雨也得出去。
只要走出這大山,進入國道上,不愁搭不到便車。
面沉如水的司機和導游,來到黃有德身前。
見旅客們靠近,村里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盯的旅客們心里發毛。
司機和導游沒去詢問緣由,而是跟黃有德商量。
打算花錢在村里買些蓑衣,筒靴,方便下山去。
“現在還在下雨,又出了這檔子事,你們說走就想走,沒這么容易!”
聽到旅客們想走,黃有德的兒子,生得一張豬腰子臉的黃得權第一個叫囂起來。
“就是,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也別想走!”
“一個也不準走,我懷疑黃剛一家,就是你們害的!”
“不準走,全部扣押下來!”
......
一群歪瓜裂棗的村民怒目而視,一邊附和著,一邊將二十二個旅客全靠圍起來。
旅客們慌了,哪里見過這等陣仗?
“你們想干什么?”
司機嘶吼著,滿臉橫肉抖動,倒有三分亡命之徒模樣。
卻不曾想,這群長相詭導的村民絲毫不懼,皆面露詭異笑容,黃牙黑眸,帶著森然惡意。
“你們想干什么?”
抱著吉娃娃的女人,死死地摟住自己的狗,聲音有些顫抖道。
她懷里的小狗也慫了,甚至不敢犬吠一聲,已然成為發抖的小喵喵。
見到這一幕,導游也覺得心里發寒,聲色俱厲道: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們想好了......”
話還沒說完。
就見村里三個半大的孩子對視一眼,忽的咧嘴一笑,齊齊從背后扯出鐮刀,揮砍過去。
導游一時不察,轉瞬之際,便已身中數刀,汨汨血水落下。
在導游凄厲的哀嚎和慘叫聲中,一個小孩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要開刀放血時,村長黃有德阻止了他,說要留著抓活的。
小孩聞言,刀沒有砍下去,架在導游的脖子上,微微一摁,就能割斷他的大動脈。
惡人還需惡人磨,導游嚇得狀若鵪鶉,不斷求饒著,不敢有絲毫妄動。
范安和小綽如沒事人一樣,抱手而立,靜靜地看著一幕。
剛動手的三個小孩大概十二三歲,若在外界,大概就是個初中生。
他們長得很丑,五官位置扭曲歪斜,腦袋好似那窩瓜一樣。
但眼睛卻很亮,不是純真的明亮。
不......也許那也是一種純真。
只不過......他們有的不是純真的善良。
而是......純真的惡。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見到這一幕,旅客們都嚇傻了。
他們確實十惡不赦,是小綽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該死之人。
但他們大多是心機重、城府深、手段殘忍。
若真要他們來個百人械斗,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沒有器械。
看到這,司機把心一橫,猛地一沖,扒開人群就要往外跑。
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已清楚,再留下去,必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群隊友靠不住,指望他們和上百村民斗毆,那是妄想。
倒不如讓這些旅客拖延一下,方便自己逃走。
見司機沖來......
村民們齊齊讓出一條通路,沒有絲亳阻攔的意思,丑陋的臉上滿是詭譎的笑意。
司機心里一個咯噔。
不妙......
猛地一抬頭,就見人群后面,站著十幾條手持柴刀斧頭的丑惡大漢,正掂量著手中的武器,獰笑著看著他。
司機立馬停住,不敢再沖動,剛剛導游的下場還歷歷在目。
氣氛沉重如水,一些旅客還在試圖用法律來保護自己,顫抖著給村民普法。
但......村民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們,臉上帶著譏笑,如看著一幫即將待宰的畜生。
這時。
村長黃有德走出來,一雙老眼帶著深然的惡意,聲音沙啞的像石子摩擦鐵片一樣。
“把他們全部關進‘豬圈’里去。”
聞言,眾人驚慌失措,但柴刀在頸,無人敢反抗,只得被押著朝那“豬圈”而去。
范安和小綽存在感雖低,但此刻卻還是被隨大流的押了起來。
范安要殺人,小綽卻傳音道:“去看看那老頭說的‘豬圈’是什么?”
小綽聲音很冷洌。
范安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村里人都穿粗布麻衣,配上刀斧,再加上丑臉兇神惡煞,活脫脫一幫兇惡土匪。
“你們想知道接下來去什么地方嗎?”
途中,黃有德的兒子,長著一張豬腰子臉的黃得權冷不丁開口。
柴刀加身,眾人瑟瑟發抖,不敢發言,生怕惹了他,平白挨幾刀子。
見無人敢說話,黃得權只是冷笑,淫邪的目光直往旅客中的八個女人身上瞟。
不只是他,村里其他人皆是如此。
這個村里的人,無論男女,出生時皆是三缺五弊,長相奇丑無比。
所以他們對村外那些皮膚白凈,長相正常的女人,自是垂涎欲滴。
不多時,眾人被押到村子的后山。
范安和小綽默不做聲,只是打量周遭。
山村后山是一片石質荒山,有棟建筑依山而建。
一股惡臭從中飄散而出。
這氣味......范安清楚,小綽也知曉。
這是豬屎味。
前面真是一處養豬場。
范安一怔,黃有德口中所言的“豬圈”,難道真的就是豬圈。
自古以來,住牛棚的不少。
但鮮有去睡豬圈的。
因為牛棚干燥,還有茅草可暖和身子,味也不大,但豬圈腥臊潮濕,住不得人。
“走進去!”
后面,豬腰子臉呵斥怒罵,連踢帶踹,把一群人往豬圈里趕。
背后是十幾把明晃晃的柴刀,一群人不敢反抗,只得被人像吆牲口一般,趕了進去。
建筑里面確實有豬,不過豬不多,大多是些小豬,看起來才捉來不久。
二十個旅客一路被推搡著,押入了豬圈最深處。
豬圈的最深處是一面寬大的石壁。
石壁上有很多一米見方的格子間,并配有厚實的實心鐵門,門上依次標著序號。
這些格子間有些開著,有些蓋得嚴實,只留下一些細小的通風口。
見此,范安赫然明白,所謂“豬圈”,不是真要關進豬圈,而是豬圈背后的小黑屋。
黃有德揮了揮手,指揮著村民把所有旅客都關進這些格子間里。
范安數了數,這里有三十個格子間,關下所有旅客,綽綽有余。
旅客們哭爹喊娘,不斷求饒著,不想被關進去。
他們又不是傻子,自是明白,被關這種地方,哪會有好果子吃?
被關小黑屋,絕對是最恐怖的酷刑。
它的痛苦不在于身體之外,而是對內心的摧殘。
“老實點!”
“滾進去!”
一隊村民蠻橫粗暴的將旅客們全部趕進格子間,然后罵罵咧咧把鐵門一扣,掛上門栓。
格子間里極其狹窄,和課桌下的那點空間相當。
人待進去,站不起來,也躺不下去,就連伸直手腳都辦不到,只能低頭抱膝蜷縮著。
外界的一切聲響和光源都被鐵門和外面的豬棚所隔絕。
只有貼著鐵門,才能聽到一丁點豬叫的聲音。
死寂的黑暗中,什么也沒有。
只能聽到自己呼吸和心跳,聞到里面令人作嘔的惡臭。
這些格子間內不止關押過一個人,地面上的各種排泄物已堆積了厚厚一層。
而且蜷縮的身子會感到極度僵硬和痛苦,但想要轉換姿勢,卻極其艱難。
范安和小綽自然沒有進去,他們已用了鬼遮眼,迷惑了周圍的人感官。
“這些狗東西,手段倒是兇得很吶!”
范安隨口一說。
“正常,那些黑磚窯,黑煤礦,販賣人口到深山老村......多的是手段,這種毛雨啦!”小綽見怪不怪地說道。
外面。
黃有德聽到里面哭爹喊娘的求饒、呼救、謾罵......臉上似笑非笑。宛若核桃表面般的臉皮都舒展不少。
這些格子間的鐵門上有一個閉合的投食口,只能從外面打開。
黃有德讓村民們將其打開,他要好好聽聽這些人發出的令人愉悅的聲音。
投食口被打開,光亮照進格子間。
一雙雙艱睛出現在口上,好話歹話說盡,祈求或威脅黃有德放他們出去。
“我知道你們之前嘲笑我們的長相,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嗎?”
黃有德走進一處格子間,伸出兩根指頭,速度飛快地戳在投食口的一雙眼睛上,再狠狠一剜。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
這個格子間里關著司機,剛剛他一直在謾罵。
黃有德將手中兩顆帶血的眼珠子,扔進旁邊的豬槽中。
幾頭小豬立馬過來搶食,三兩口就吃干抹凈,連血水都不留分毫。
見到這一幕,旅客們的哭喊聲戛然而止,不敢再出聲。
一片靜默。
黃有德似乎很滿意這種氛圍。
他在身上擦了擦血水,沙啞道:“知道為什么叫‘豬圈’嗎?”
“因為被關進去的人,最后出來連豬都不如。”
“里面一絲光線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惡臭的屎尿相伴。”
“到時候,我會每天喂你們吃一頓豬食,定時來‘吆豬’,查看你們的狀況。”
“你們知道什么叫‘吆豬’嗎?”
旅客們瑟瑟發抖,不敢回答,有些甚至褲腿流著水漬,他們被嚇尿了褲子。
見無人搭話,黃有德自顧自的說著:
“‘吆豬’倒是不用吆,只用把手電筒往投食口一照就行。”
“因為被關在里面的人,被黑暗折磨得快發瘋了,對外界的任何一點刺激都敏感得很及。”
“只要一點光亮,都會激動得瘋狂大叫,不停地撞擊鐵門,所以這就叫‘吆豬’。”
說到這,黃有德裂開嘴,露出滿口黃牙,似乎極度興奮,顫抖著地說道:
“我會根據‘吆豬’時的反應,來判別里面的豬是不是養好了?”
“若里面傳來罵聲,那就是這‘豬’性子野,還需要再關關。”
“若里傳出求饒聲,哭訴聲,那就是這‘豬’快養好了,但還差些火候。”
“若里面沒了人聲,說話瘋瘋癲癲,只會烏拉亂叫。那就是養‘豬’成功,可以放出來了。”
......
荒村。豬圈處。
黃有德聽著司機撕心裂肺的慘叫,看著格子間內的旅客們,露出詭譎的笑容,緩緩道:
“你們知道為何我們要建這個‘豬圈’嗎?”
眾人不敢作答,表情越發驚恐,生怕惹了這恐怖老頭,導致被挖眼睛。
只是不斷的求饒,說著好話,祈求放過。
但不管怎么說,黃有德和周遭村民,都沒有一絲惻隱之心。
范安和小綽漠然以對,一臉淡然地看著黃有德,聽他繼續說下去。
畢竟這是小綽的目的。
用惡人來磨惡人,
面對旅客們的言語,黃有德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訴說著。
原來,在數百年以前,他們這個村著落在濁河旁。
有一年,大雨不止。
水患連天,濁河屢次決堤,民不聊生。
村里一連獻祭了多對童男童女和濁河娘娘,卻也依舊無濟于事。
正值死尸盈野,尸骸遍地,家家有號泣之哀時......
一道人到此,憐惜百姓,聚攏生民,在大山中按風水堪輿之理建立村落。
并傳下陣法和儀式,可隔絕水患和妖邪,使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六畜興旺。
唯一的問題在于,挨家挨戶每隔三年,需要舉行一次供奉河神的儀式。
供奉的物品不多,僅僅只需要一些五谷雜糧即可。
相當容易滿足,甚至比不得給官差們的納糧。
村民們照做了,隨后村落風調雨順,年豐歲稔,村民安居樂業,一片祥和,好似世外桃源......
但好景不長。
漸漸地,不詳的事情發生了。
村里人想要外出,卻發現會迷失在山林里,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這個村。
只有往回,才能走回村子,且若一直試圖出村,還會遭遇不詳,莫名橫死。
久而久之,村民們也認命了,不掙扎了。
村子里收成喜人,安居樂業,留下也好。
但又過不久,怪事再出,村里人越來越丑,生出的孩子更是丑的慘絕人寰。
然后就是......河神的胃口也越來越大,要的貢品逐年增加。
從最初的五谷雜糧,一步步變成了活人祭。
后又從每戶三年活祭一人,變成了三年活祭三人。
最初的好年代,村子鼎盛時期,曾達到過數千人的規模。
但到了現在,已不足兩百人。
而到了現代,因為出不去,再加上位置又隱秘,經常好多年不會有人光顧。
河神越發恐怖,村里人本來都已絕望。
但在十多年前,幾個販大煙的人,被官方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頭撞進了村子里。
村民們抓了他們,要將他們活人祭的時候。
幾人卻與村民達成了一個條件。
那就是村民幫他們種大煙。
他們每年會以出國打工掙錢的名義,去哄騙拐賣三五十個婦女或兒童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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