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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濁河娘娘【萬字大章】


  范安點頭,問葉知秋:“你現(xiàn)在的問題,詢問王陽明了嗎?”

  “還沒,正打算去問問,王陽明也不用手機,若小綽電話打不通,就聯(lián)系不上他!”

  葉知秋也覺得有些無奈,王陽明的冥店里,唯二的電器,除了電燈泡就是收音機了。

  他也不愛追劇,小綽曾戲言,要給王陽明資助一臺電視和手機,好讓他跟上時代步伐。

  但被王陽明拒絕了,他很安于現(xiàn)狀,再多的娛樂方式,會打擾他冥想的時間。

  是的。

  看似打瞌睡的王陽明,實際并不是在睡覺,他在冥想。

  “張教頭在嗎?”

  范安又問道。

  “不在。”葉知秋說道:“張教頭去取刀了。”

  “取刀?”

  范安一怔,他曉得張教頭很忙,但到底忙什么,卻是沒細(xì)問。

  “取什么刀?”范安問。

  葉知秋道:“張教頭是賒刀人啊,他前些年賒了很多刀出去,現(xiàn)在該去收了!”

  范安說道:“張教頭不是劊子手嗎?”

  “張教頭早就不做劊子手這個損陰德的行當(dāng)了,況且,劊子手都消失一百多年了。”

  葉知秋告訴范安,張教頭想通過做賒刀人來積攢陰德氣運,說是以后用得著!

  范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張教頭是老街最忙的人,原來是忙著去取回賒出去的刀。

  賒刀人他略有耳聞。

  傳聞是游歷四方的預(yù)言者,通風(fēng)水,走陰陽;

  行于世間的時候,永遠(yuǎn)都身背一包菜刀。

  所過之處所見之事通常都會留下個邪門至極的預(yù)言,并且留下一把刀。

  當(dāng)預(yù)言兌現(xiàn)之時,就是賒刀人去取刀之時。

  ......

  范安和葉知秋談了幾句,各自回店。

  葉知秋忙著給家里的小家伙們現(xiàn)場開箱。

  范安先去了一次冥店,和王陽明打了個招呼,稍稍聊了幾句。

  隨后,范安一招手,將印刻在冥店墻壁上五猖兵圖案收回。

  三天前,五猖兵送回黃金后,這些猖狂的家伙,就被王陽明封印在了冥店中。

  辭別王陽明,范安回家。

  今天,徐羨魚依舊趴在柜臺上,她沒把手放在臺上。

  而是很頹廢的把頭放在......

  看起來就像是......柜臺上擱了顆頭顱。

  范安一跨進門檻,就看到擱在柜臺上的那顆腦袋。

  關(guān)鍵是,徐羨魚一雙眼眸一動不動,大白天的都瞧著滲人。

  范安哭笑不得,走過去敲了敲桌子。

  徐羨魚被驚醒,連忙起身整理儀容,行了一個禮:“老板,你回來了!”

  小花精見此,坐在范安肩膀上,靠著他的頸脖,咯咯直笑。

  徐羨魚身穿一條藍白相間的雪紡連衣裙。

  這次不是鬼氣幻化出來的,而是實物。

  連衣裙的裙擺到小腿處,將裊娜的形體,挺拔的身姿襯托得賞心悅目。

  她還扎了一條黑色的腰帶,令腰肢更顯蹂美。

  范安洞察力極敏銳,能看得出,徐羨魚身上的衣裙,應(yīng)該改裝過。

  這連衣裙的裙擺,本應(yīng)只到大腿中部,更能襯托出筆直美腿的款式。

  不過......

  徐羨慕魚是古代鬼,雖受到現(xiàn)代沖擊,但幾百年養(yǎng)成的三觀,已根深蒂固。

  這條僅僅露出半截小腿的連衣裙,對她來......就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大的挑戰(zhàn)。

  以至于她和范安對話幾句后,就又縮進了柜臺后,遮住白誓的半截小腿。

  “對了前些日子,那位灰姑娘來了一次,帶了些珍奇的花兒。”

  徐羨魚溫聲溫氣地說道:“我也按照約定,把你吩咐的家具全套,還有些日常用品交給了她,讓她帶回殷山!”

  范安頷首,說道:“對了,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來拿報酬?”

  “灰姑娘上次來的時候,小心用花露招待了她,她一喝......”

  徐羨魚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捂嘴一笑,眼睛瞇成月牙兒,繼續(xù)道:

  “灰姑娘一喝,一下蹦了幾米高,一頭竄在了房頂上。”

  “她說呀,這花露是她喝過的最好喝的花露,比一枚化形丹還珍貴,當(dāng)報酬綽綽有余了。”

  “灰姑娘還說,下次她再去弄一些花兒過來,然后......就急吼吼地走了。”

  徐魚說起灰姑娘,眼眉彎彎。

  范安也是心中一笑,灰毛大耗子確實挺討喜。

  和徐羨魚聊了幾句,范安起身帶著小花精走向二樓。

  那里才算是正式住處。

  剛上二樓。

  范安就有感一股花清香撲面而來,仿佛讓人沐浴花海之中,每一口呼吸都沁人心脾。

  房間內(nèi),生長著各色的花兒,盛放著仿若凝固的火焰,開得熱熱鬧鬧,鋪滿整個房間。

  此時已快入冬。

  但房間內(nèi)的花兒們卻沒絲毫受到影響。

  這些就是灰姑娘送來珍貴品種,由殷山里的花精們培育出來,專門用于做花露的。

  在萬花叢中,有一個花團錦簇的花籃,里面擺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床。

  床上擺放著各種指甲蓋大小的布偶小動物,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這里就是小花精的精致小窩。

  范安和徐羨魚的房間也在這一樓。

  范安占據(jù)主臥,徐羨魚占據(jù)副臥。

  雖然兩者基本都沒進臥室睡過,但小花精和小狐貍每天都會打掃得纖塵不染。

  范安坐在干凈的椅子上,面雖冷,心卻暖。

  小狐貍已竄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蹲坐著,表現(xiàn)得很乖巧。

  其實她也想學(xué)隔壁小黑,膩歪在范安懷里,時不時來一套肉墊連擊。

  而小花精則跳到了茶幾上,開始跑來跑去,查看桌子上的物件,是不是擺放整齊了。

  瞅得一絲不茍,稍有不齊整,就要輕輕搬動,小家伙十分忙碌。

  然后,她開始給范安泡花茶。

  所用的材料是她親手采摘的花兒。

  所用的水也是她親手釀制的花露。

  泡茶的步驟不繁瑣,徐羨魚特地給她買了一個高科技茶盤,只需要點一下就夠了。

  畢意小花精人兒太小,真要她打著水壺來泡茶,實在有些難為人。

  范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細(xì)細(xì)品嘗,只覺得清香甘甜,回味無窮。

  小狐貍也用爪子捧起小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著。

  一雙狐貍眼瞇成月牙兒,像一只偷得奶酪的老鼠。

  “好好喝,呲溜......”

  狐小月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茶!”范安贊了一句:“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茶水!”

  小花精正端著米粒大的小木杯,聽到這話,眼睛瞇起,放下小木杯,高興得手舞足蹈。

  她那一對薄翼煽動,在空中一高一低,雀躍的飛著,笑聲不斷。

  看著小家伙活波可愛的模樣,范安也挺開心的。

  在家里,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打打殺殺,只有溫暖,平和,普通......

  小家伙似乎調(diào)皮了一點,如蝶紛飛,落在了范安的其朵上。

  范安伸出一根小拇指輕輕撓著小家伙的略吱窩。

  小家伙跌落在肩膀上,滿地打滾,最后仍是沒能逃過范安的戲耍。

  只好趕緊坐起身,正襟危坐,鼓著腮幫,小腦袋輕輕晃動。

  伸手指了指書桌上的茶杯,告訴范安,喝茶需要嚴(yán)肅,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狐貍見此,撲過來解救小花精。

  結(jié)果反倒被摁住,撓得她翻著肚皮哈哈大笑。

  狐貍這種生物就算不會說人話,哼哼唧唧起來,也和小孩子笑沒什么兩樣。

  片刻后,范安停下動作,過猶不及。

  期間,兩個小家伙也曾報復(fù),卻失望的發(fā)現(xiàn)......

  范安好像不怕?lián)细熘C,不管怎樣,都是面無表情。

  范安正打算將優(yōu)曇婆羅花拿出來。

  但關(guān)鍵時候......

  他遲疑了。

  這東西來自瞎眼老僧,會不會有問題?

  眾所周知,和尚們最擅長擺弄因果一道,別害了自家的小東西。

  “還是交給王陽明看看更為保險。”

  隨后,范安陪著兩個小家伙待了一會,起身下樓,來到冥店前尋找王陽明。

  王陽明依舊斜躺靠椅,察覺到范安的接近,起身相迎。

  ......

  范安也不廢話,當(dāng)即取出優(yōu)曇婆羅花,遞給王陽明,并說明緣由。

  王陽明端詳著尚不足紐扣太小的優(yōu)曇婆羅花。

  片刻后......

  他告訴范安,這花兒里蘊含一位高僧的佛法,除此外倒沒什么陰謀詭計。

  但佛教的東西,本身就是最大的詭異。

  因為,它們大多帶有“度化”的能力。

  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一個人,其實也就和蠱惑差不多。

  范安一想自家的小東西以后吃齋念佛,變成一個小尼姑......就想毀了這東西......

  王陽明似乎看出范安的想法,笑道:“這朵優(yōu)曇婆羅很珍貴。”

  “那和尚能在日月神華不顯的年代,證得羅漢金身,實在不凡,若是毀掉,太可惜了。”

  范安聽這口氣,就知道有戲:“難道有什么辦法處理?”

  “自然是有的!”

  王陽明說道:“彼岸花散發(fā)的冥土氣息,能中和優(yōu)曇婆羅的度化之力。”

  “你說的彼岸花,可是生長在陰路上的那些如火焰般的花兒?”范安詢問道。

  “沒錯!”王陽明點頭道。

  “那花是活的吧,應(yīng)該怎么處理?”范安說道:“直接去陰路上拔嗎?”.

  一說起此事,范安就回憶起走陰路時。

  因葉知秋的一句話,狂舞而起,欲要吃人的花兒。

  “不能拔。”

  王陽明說道:“陰間的花兒也是有脾氣的。”

  “你看到的也許只是一簇花,但你不知道花的根莖有多深。”

  “也許整片花海都是它的花枝,所以要去請!”

  范安驀然,他可不會什么請,只會拔......

  王陽明笑道:“此事就交給我吧,我到時候為小心編織一個小花環(huán)。”

  “麻煩李王先生了!”范安拱手感謝道。

  “不必客氣,小心可是咱們老街的開心果,她來了后,有些腐朽發(fā)臭的老街,都明媚了不少,充斥著花香。”

  王陽明淡淡一笑,他的話雖不多,但對小花精,可是喜愛的緊。

  小家伙那一套米粒般大小的玩具,日用品......全是出自王陽明之手。

  “對了王先生,不知葉知秋的魂魄丟失的事,你是否曉得?”范安問道。

  王陽明點頭告訴范安,剛才葉知秋已來自己這里詢問過此事。

  但對于神魂方面,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畢意葉知秋的體質(zhì)太強大,一般的修補方法,無法承受得住那滾滾陽氣。

  只有等小綽姑娘回來,詢問她方法。

  在這方面,小綽是行家,無論是修補尸體,還是修補神魂,她均很擅長。

  ......

  半晚老街。

  范安盤坐于床,手里捏著兩顆從天照神像那里得來的舍利子。

  不同于正常的舍利子。

  這兩顆色澤灰白,充斥著不詳,周身還有一股股黑氣如跗骨之蛆般環(huán)繞。

  那股黑氣是金山寺八十年香火運道,與數(shù)十萬橫死之人八十年怨氣的結(jié)合體。

  “如果不強化就吸收會怎么樣?”

  范安思忖片刻,將其放下了。

  他想起瞎眼和尚走時說的......

  說他與佛有緣。

  又想起王陽明所言,佛家東西,大多帶著一絲“度化”的能力。

  那優(yōu)曇婆羅花要想給小花精使用,還得用彼岸花來中和一下。

  而與優(yōu)曇婆羅花,并稱為佛家三寶之一的舍利子,其“度化”能力,還是更強。

  自己若貿(mào)然吸收,有可能陰溝翻船,被佛教弄出點手段在身體里。

  佛教作為三教中最為鼎盛的存在,范安從未輕視過。

  “先放著,等過段時間陰德充裕了,再做處理!”

  范安深思熟慮后,將其收好。

  下樓時。

  忽的。

  一陣烏煙瘴氣飄來,極其嗆人。

  范安來到大廳,詢問緣由。

  徐魚娥眉輕蹙,告訴范安,是隔壁店里傳出的動靜。

  徐羨魚是魑魅,對那種血氣如龍,陽氣如火的存在,向來敬而遠(yuǎn)之。

  所以,即便對隔壁把周圍搞得烏煙療氣很不滿,卻也不敢擅自上門找麻煩。

  范安揮了揮手,隨意在門口處布下一層結(jié)界,阻礙這嗆人的煙霧灌進來。

  小狐貍、小花精正在大堂旁邊的小房間內(nèi)抄書學(xué)習(xí)。

  他們的老師,自然是大家閨秀徐羨魚。

  徐大小姐是知府之女,偶像是李清照,在當(dāng)年那也是當(dāng)?shù)赜忻牟排?br />
  雖知識有些落后,但教兩個小豆丁,問題不大。

  而后。

  范安前往隔壁木雕店,要討個說法。

  徐羨魚怕葉知秋。

  他可不怕。

  一到店門口,就看見身穿小恐龍睡衣。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骷髏小女童,正在極認(rèn)真地雕刻著。

  那只同樣穿著親子寵物恐龍睡衣的黑貓,則靜靜地守候在一旁。

  范安沒去打擾,悄無聲息地走離,來到烏煙瘴氣的始作俑地。

  他愕然發(fā)現(xiàn),葉知秋木雕店的隔壁,居然又開了一家小店。

  煙霧正是從其中飄出來的。

  范安走進去,就看到葉知秋和一個老道士,正烏煙瘴氣地?fù)v鼓著什么。

  “你們在干嘛?”

  “咳咳......”

  葉知秋邊咳嗽邊說道:“咳咳...據(jù)說老神棍搞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兒,我們正在試驗了!”

  “了不得的玩意兒?”

  范安來了點興趣,動用法力在葉知秋的小店里編織一個結(jié)界。

  讓煙霧無法溢散出去,然后詢問具體緣由。

  這時,葉知秋的狐朋狗友,“御用衣架”,坑蒙拐騙的老道士灰頭土臉地抬起頭。

  見到范安,擺了擺手,連忙說道:“老道我正在研究一種香譜,叫做‘運勢香’。”

  上次他見過范安,葉知秋曾說范安是自己人。

  故而,他也沒見外。

  當(dāng)然,他不知道范安不是活人。

  “何解?”

  范安詢問道。

  “小兄弟應(yīng)該知道,自古以來,道士跟和尚都有燒香。”

  老道士問:“但你知道這香中的門道嗎?”

  范安沒回答,平伸出手,示意他繼續(xù)。

  老道士告訴范安,香分兩種。

  一是用來供養(yǎng)佛陀和神靈,以求達到心想事成的且的。

  類似求子、求平安、發(fā)太財、來世投好胎......

  這種有沒有用,不好說。

  就和福利彩票一樣,買再多,研究再透徹,你也難中。

  還有一種,則是一種是供養(yǎng)天地。

  借助香來溝通天地,獲得冥冥之中的一絲天地氣運力量加持。

  第一種,求神拜佛是不靠譜的。

  神佛皆有私心,若真要顧及信徒;

  那也是先照拂每日供奉自己的信徒門人,哪有外人屁相干?

  第二種,天地是無私的。

  有一句話說得便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昨看都很冷酷無情,典型的反派宣揚。

  所以很多人動不動便要逆天。

  但其實這是一種公平。

  天地本就是無情的,世界萬物皆是一般,無高低,貴賤、尊卑、優(yōu)劣之分。

  所謂的“仁”,只是人類自身賦予的準(zhǔn)則,天地僅就一自然規(guī)律。

  在自然規(guī)律面前,一切和狗一樣,有什么問題?

  所以,只要用對方法,押足籌碼,滿足規(guī)則,那必然得到天地庇護。

  因為,它鐵面無私,一視同仁。

  老道士研究的便是祭天改運的運勢香。

  一旦燒香拜天,在香煙繚繞期間就會獲得天地運勢加身。

  出門撿到錢,隨便買一張彩票,就能中五百萬,手機里隨便搖一搖,就能搖到大美女,還是倒貼的那種......

  同時,還能削弱敵人的運勢。

  誰敢與你作對,就將掃把星護體,輕者破財,重者時時刻刻都上演著死神來了,家破人亡。

  范安聽著老道士的吹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對于老道士所言,他是信的。

  畢意上次張初一請老祖宗降臨,其中媒介就是香燭。

  但對于老道士能搞出這種高級貨......

  他是不信的。

  老道士只是普通人,并未有絲毫法力。

  再則,他不信這祭天的香,弄得跟烽火狼煙一樣。

  別天沒祭成,自己被熏死了。

  思忖著,范安走過去拿起老道士那土質(zhì)儀器里的剛出爐的產(chǎn)品。

  一根香,濕噠噠的,還未晾于水分,此刻像一根紅色濕面條一般。

  “......這就是......運勢香?”

  范安愣了愣,覺得自己還是高估了這個老騙子。

  這香......大概可以去冒充蔬菜面。

  “哈哈哈......”

  老道士哂笑一聲,接過他那運勢香,一挑眉,信心十足道:

  “半成品,半成品,后面還有好幾道工序呢!”

  這下,輪到葉知秋吃驚了。

  他拿起那半成品的“運勢香”,一如套馬索般甩了甩,一臉狐疑道:

  “艸了,老神棍,合著咱們搗鼓半天,就搞出個這玩意兒?”

  葉知秋一臉便秘:“這軟趴趴的像條蚯樣的玩意兒,真能改變運勢?”

  “若能改變,你還去跑網(wǎng)約車,搞直播騙人,擺攤算命?”

  “你怕早就拿去買彩票,中大獎去了!”

  “俗,俗不可耐!”

  老道士目露鄙夷道:“在你們這些俗人眼里,只知道一身銅臭味。”

  范安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坐看兩智障兒辯論。

  聽到此話,葉知秋當(dāng)場就笑了:

  “既然老神棍你這么高風(fēng)亮節(jié),那以后你也別拿分紅了,我正好可以帶衣衣多去幾次肯德基。”

  談錢色變,老道士當(dāng)時就急了,老臉如菊,憋得通紅,尬笑道:

  “其實......這就是普通的香,先前那些話,全是我在展望藍圖!”

  “雖然‘運勢香’還沒成功,但這也可以當(dāng)作普通香賣啊,增加營收;”

  “然后我們一邊賣普通香,一邊研發(fā)‘運勢香’。”

  “我連普通香的價格都定好了,功德香、運勢香、長壽香等,全部都九塊九本地包郵......”

  “不是老說科技是第一生產(chǎn)力嗎,要研究總要投入點研發(fā)資金......”

  老道士越說越精神。

  總結(jié)一下。

  就六個字。

  我!運勢香!打錢!

  葉知秋聽得蛋疼,自己這店,銷量全在網(wǎng)上,老街上就沒賣出去過幾個。

  而且,隔壁王陽明的冥店,就賣有各種香燭,還有不少老年人過來買呢。

  他算是老街唯一有生意的一家店,自己賣香,還能賣得過他?

  而且本地包郵......

  還有制作香明明是傳統(tǒng)手藝,跟科技有個雞毛關(guān)系,還要研發(fā)資金?

  聽著老道士的口若懸河。

  葉知秋斷然回絕,他連給貓買依云礦泉水都買不起,還能被老神棍坑?

  見葉知秋這里討不到好。

  老道士將目光放在范安這,一臉眼巴巴的看著他,兩眼淚汪汪。

  因為房內(nèi)被范安下了一層鬼打墻。

  這里的“狼煙”散不去,房內(nèi)已濃煙滾滾,葉知秋倒無礙,但老道已淚流滿面......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一臉期待的看著范安。

  范安:“......”

  “那行吧,就給你一筆......科研經(jīng)費!”

  范安一招手,用水汽搬運過來一大錠金子,扔給老道士,讓他自己去處理掉。

  老道士捧著一大錠金子,一臉呆滯,老淚縱橫,稀里糊涂的扯了一大堆類似獲獎感言之類的話......

  最終因不抵濃煙熏嗆,灰溜溜的滾出小店。

  “范兄敞亮啊!”

  葉知秋見此,兩眼放光,也想來籌一筆研究經(jīng)費。

  卻被范安以鬼遮眼之術(shù),用一塊破石頭打發(fā)了。

  范安掌控水汽,把室內(nèi)的爐火滅掉。

  后將所有濃煙收攏,化作一個近乎實質(zhì)的白球,一把捏碎,將其湮滅。

  范安忽的想起正事,詢問葉知秋,為何他們會在這個空店鋪內(nèi)搞事?

  葉知秋道:“老神棍說他的老板要搬到這里來,所以他先來收拾房間,順便研究一下運勢香。”

  “新住戶?”范安一怔,下意識問:“老道士的老板,是人還是鬼?”

  這一問,葉知秋也征住了。

  是哦!

  是人還是鬼?!

  兩人當(dāng)即出去。

  卻只看到了老道士的背影。

  葉知秋一傻,在后喊道:“跑什么想要攜款潛逃嗎?”

  “我去把金子換成錢,現(xiàn)在天色已晚,再去晚一點,可就要下班了!”

  老道士一路狂奔,聲音從十字轉(zhuǎn)角處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

  范安:“......”

  葉知秋:“......”

  “范兄你放心,老神棍不會攜款逃跑的。”

  葉知秋連忙說道:“你別看他吝嗇的跟個葛朗臺一樣,見錢眼開,小氣吧啦。”

  “吃飯永遠(yuǎn)吃街邊幾塊錢的小盒飯,還做代駕,看風(fēng)水,做法事,開直播......”

  葉知秋羅列了一大堆后,說道:“雖然他一人打了幾份工,但他其實一分錢也沒存下來。”

  “因為他在私下把所得錢財全部資助給了貧困學(xué)生,十幾年里,足足資助了數(shù)百學(xué)生上學(xué)......”

  范安恍然,第一見老道士時,曾在他身上瞥見一抹金光。

  當(dāng)時,他還以為是老道士的祖?zhèn)鞯琅墼诎l(fā)光。

  現(xiàn)在看來,倒也不盡然。

  老道士自身所含的功德之光,怕是不在那道袍之下。

  未免范安誤會,葉知秋還在說老道士的事。

  范安一言未發(fā)。

  這種境界他達不到,也無法理解。

  但同樣.......

  他也不會妄自去評判。

  “對了,咱們說到哪了?”范安揭過這個話題:“老道士的老板是什么人?”

  經(jīng)葉知秋一說,他此刻有些拿捏不定,新住戶是人還是鬼了。

  “不曉得,等老神棍回來,再問問!”葉知秋說道。

  忽的。

  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傳來:“新來的住戶是個半人,半鬼,半僵尸。”

  范安和葉知秋扭頭看去。

  就見陰影中,一道倩影蓮步輕搖,緩步而至,來人正是外出回歸的小綽。

  “咱們街上房氣太重了,需要和諧一下氣氛。”

  小綽看向葉知秋:“你動不動就拆遷,樓里若藏個鬼,你能把樓拆了。”

  她又看向范安:“你跟個火山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還是喜歡自創(chuàng)馬路!”

  范安無語,小綽還在糾結(jié)上次去鬼市,她背后編排自己闖出的通路,而被自己看她笑話一事耿耿于懷。

  葉知秋自是不知曉其中關(guān)鍵。

  他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半人,半鬼,半僵尸,這是什么稀有品種?”

  “你管人家什么品種,反正你很快也要加入到這個行當(dāng)了!”

  小綽沒好氣的說道。

  葉知秋一怔:“什么意思?”

  “沒什么......”小綽眼珠一轉(zhuǎn),“他進老街了,咱們不就一條道上了嗎?”

  “是嗎?”

  .葉知秋一臉狐疑,總感覺小綽話里有話。

  范安則看著葉知秋的二魂六魄,若有所思,他覺得把握到了重點。

  ......

  老街。

  葉知秋還在追問小綽剛才的話。

  范安在一旁開口,揭過這個話題,詢問小綽:“對了,你說的新來的,是做什么的?”

  葉知秋也看向小綽。

  “咱們街上多是些你倆一樣,只會物理超度的莽夫,所以要找一位正常超度的人。”

  小綽告訴范安和葉知秋,以往的鬼物,若無特殊機緣,只有怨煞纏身的厲鬼才能在世。

  但今日不同往日,日月神華激增后,若心有執(zhí)念,很多普通亡魂也能存留下來。

  對付這些亡魂,一味的打殺不可取。

  所以王陽明去邀請了一位能通幽的存在,讓他幫忙引渡附近越來越多的亡魂進入往生。

  “是道士?”

  葉知秋詢問,畢竟是老道士的老板,自然而然想到道士。

  “你不是和老道士很熟嗎?”范安有些詫異。

  “老神棍副業(yè)多,他有很多老板的,嚴(yán)格來說,我也是他的老板!”葉知秋說道。

  “不是道士,是一位通幽者!”

  小綽為范安和葉知秋解釋。

  雖然道士與和尚雖也能超度亡魂,但他們大多還是降妖除魔!

  因為,把鬼物送去煉靈之地,能獲得更多修煉資源。

  而超度鬼物對他們而言,并無實質(zhì)好處,反倒會平白消耗法力。

  這一來一去,孰輕孰重,自是不必多言。

  而通幽者則不然。

  他們是幽冥之地的使者,秉天而生。

  能引渡亡魂入輪回,以此獲得功德,得到天地意志的饋贈。

  所以,吸納一位通幽者進入老街,無疑很有必要。

  “你這么說來。通幽者豈不是和靈魂擺渡人類似?”范安問道。

  “其實嘛......也差不多!”小綽點頭。

  “那傳說中的輪回真的存在嗎?”范安又問。

  小綽蹙了蹙娥眉,點頭道:“確實存在!”

  范安莫名想起那日被鬼貘拖入的夢境:“那為何我從未見過地府之人?”

  “輪回存在,和地府有什么關(guān)系嗎?”小綽反問道。

  范安一怔,示意小綽繼續(xù)說。

  “輪回本是自然規(guī)則,就好似白晝與黑夜,自始至終就存在于世,與地府其實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

  小綽解釋,所謂地府,其實就是一群強大的存在,為了掌控世間萬物,而成立的組織。

  他們把自己標(biāo)榜的至高至德,強行給輪回這個自然規(guī)則,施加了枷鎖,帶上了個人的意志。

  他們讓遵從他們意志、信奉他們的人,在輪回時占盡好處;

  讓不遵從他們意志的人,在輪回中吃盡苦頭。

  比如三教之一的佛教,修的便是來世報。

  你信我,供我,按我的意志行事,下輩子就享福。

  反之,就得進十八層地獄走一遭。

  聞言,范安恍然,點頭道:懂了,輪回與地府的關(guān)系,就好比景點和景區(qū)管理,土地和土地上的國......”

  “不管景區(qū)在不在,國在不在,那個景點依舊不變,土地亙古長存。”

  葉知秋接過話頭:“所以,輪回一直還存在,那地府還在嗎?”

  小綽沒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范安沉呤片刻道:“不在了吧。”

  “我也覺得不在了!”

  葉知秋在一旁煞有其事道:“不然我和范兄,倒有望進去做一個判官府君之流,綽女俠你估計得上刀山下火海了!”

  “呸!”

  小綽面色不善:“我看你們兩個也就能進去當(dāng)個牛頭、鬼差!”

  她指著葉知秋:“你牛頭人!”

  而后又指著范安:“你當(dāng)鬼差就很應(yīng)景!”

  范安面無表情的看著小綽,也不作回答,與女人吵架實為不智。

  葉知秋還想嗶嗶......

  “砰砰砰......”

  沒過多久,原地就多了一個豬腦殼。

  葉知秋不敵小綽,被打了個鼻青臉腫,眼睛腫成熊貓眼。

  范安“......”

  見小綽大眼斜睨,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范安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小綽,猴兄現(xiàn)在三魂不全,只剩二魂六魄,有什么方法能補回來嗎?”

  小綽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葉知秋沒好氣地說道:

  “正常方法自然是沒辦法補充了,必須得用特殊方法!”

  被打得嘴漏風(fēng)的葉知秋,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含糊其辭的問道:“什么......慌法?”

  范安也在看著小綽,等她下文。

  小綽一字一頓道:“借...尸...填...魂!”

  葉知秋怔了怔,連忙追問道:“什么意思?”

  想起小綽先前所言,范安若有所思,“借尸”這兩個字,就很有意思。

  “你缺一魂一魄,魂來自靈魂,魄來自體魄,所以這魂魄來源必須是尸體!”

  小綽說道:“而且尸體還不能太弱,不然尸體中的魂魄經(jīng)不起你的陽氣。”

  葉知秋摸了摸手臂,心里發(fā)毛:“難道我要找僵尸?”

  “僵尸沒魂。”范安在一旁提醒道。

  “確實如此。”小綽點頭道:“僵尸只有一縷真靈依托與體魄上,所以也不成。”

  “那要用什么尸體?”葉知秋愣住了。

  “找一具尸鬼?”范安問。

  尸鬼與僵尸不同。

  僵尸依托于肉身而活,無靈魂。

  而尸鬼只是鬼物擁有尸身,類似于河中死漂,詐尸的那種。

  “尸鬼不行。”

  小綽說道:“尸鬼雖有魂,還有尸體,但尸體內(nèi)已不含‘魄’,也排除。”

  她繼續(xù)說道:“必須要尚有一抹殘魂傍身,且即將起煞的尸體!”

  起煞,就是養(yǎng)僵尸。

  “此話怎么講?”葉知秋有些發(fā)懵。

  “難道要去找一只即將化作僵尸,但還差一點的?”范安道。

  “答對!”小綽打了一個響指,開始解釋較為常見的兩種養(yǎng)僵尸的方式。

  第一種是將尸體埋進陰氣極重的養(yǎng)尸地,慢慢轉(zhuǎn)化。

  這種方式養(yǎng)出的僵尸,幾乎與初生嬰兒一般,屬于靈智初開。

  且與前身除尸體外,再無聯(lián)系,可當(dāng)作獨立個體。

  第二種則是將自己的靈魂鎖緊尸身中,通過養(yǎng)煞的方式,孕身。

  再經(jīng)過漫長歲月,將靈魂化作真靈,渡入到尸身中,完成起煞,化為僵尸。

  這種僵尸,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就是本人生命的延續(xù),一出世,就擁有生前記憶。

  葉知秋需要的,就是第二種。

  因為,同時滿足魂與魄。

  “這種哪去找啊?”

  葉知秋顫聲道:“我怎么感覺瘆得慌,借尸填魂后,會不會出現(xiàn)精神分裂,借的魂和我搶身體?”

  “放心,一切交給我來處理,我已經(jīng)給你找好了目標(biāo),而且不會和你搶身體!”

  小綽露出詭異的笑容,大包大攬的說道。

  見此,葉知秋心里發(fā)毛:“小綽姐姐,你這樣......我有點慌......”

  “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此事全權(quán)交予我......”

  說著,小綽又指了指范安:“我和范安一起處理,你先回去吧,過幾天給你答復(fù)。”

  “我也要去,我必須去!”葉知秋一臉狐疑,義正言辭,要一起去。

  “你不行,咱們兩個魑魅去偷尸體,你跟個火炬似的,去了就成搶尸體了,搶得過還用偷?”小綽斷然拒絕道。

  “我可以偽裝!”

  葉知秋據(jù)理力爭,然后被小綽逮著,飽以老拳,強行打發(fā)走了。

  攆走葉知秋后,小綽神神秘秘的對范安說道:“走,咱們?nèi)ド套h具體事宜!”

  范安瞇了瞇眼,跟著小綽進入“寵物店”

  一眼望去。

  小綽“寵物店”又多了不少的新貨,籠子都裝滿了。

  這些“寵物”均處于半夢半醒間。

  皆面目猙獰,齜牙咧嘴的,甚至有些咬斷自己舌頭,刨裂自己的爪子,模樣很凄慘。

  范安瞥了一眼角落。

  那里有一只微縮版的鬼貘,渾身溢散著黑氣

  黑氣氤氳,在屋內(nèi)滾動,時不時被籠子里的“寵物”吸收進去。

  綽女俠果然說做就做。

  她將上次扒下的鬼貘皮,以造畜之術(shù)祭煉,然后往里塞了一只厲鬼。

  讓厲鬼借助鬼貘皮上殘在的能力,施展入夢之術(shù),構(gòu)建一處十八層地獄。

  再將這些“寵物”拉進去,讓他們好好享樂一番。

  “這些‘寵物’噩夢般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范安隨意問了一句。

  “崩潰了就到頭了。”

  小綽說著,帶著范安上了二樓的客廳。

  綽女俠豪爽,也不泡茶,坐在沙發(fā)上示意范安隨便坐。

  范安倒是第一次來,也不見外,在小綽對面施施然坐下。

  “找尸體一事,有什么難處?”

  范安詢問詳情,他自是不會認(rèn)為小綽無故放矢,沒事拖著自己。

  小綽點頭道:“這次要偷的尸體,是一個濁河娘娘,尸身沉寂在濁河之下。”

  “你周身水汽環(huán)繞,水澤之力濃郁,這次和我在一起,再適合不過。”

  “那尸體在借助濁河內(nèi)積攢的海量怨氣孕育尸身,如今起煞在即,咱們正好給她偷出來,給葉知秋當(dāng)媳婦!”

  范安:“......”

  “你說啥?”范安確認(rèn)道:“濁河娘娘的尸體,偷出來給葉知秋做......啥?”

  小綽繃著笑,一字一頓:“做...媳...婦!”

  “......”范安再次被驚,然后陡然有了興趣,詢問道:“這是什么講究?”

  “嘿嘿嘿......

  小綽狡黠一笑:“這借尸填魂,當(dāng)然不是撈起尸體,抽了魂魄就能用,得有個儀式,尸體配合才行!”

  “你說,尸體為何要配合?”小綽一挑娥眉,露出狡猾的笑意。

  “濁河娘娘......女的......媳婦......”范安心神領(lǐng)會:“結(jié)冥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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