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我不放心
南宮云從未見過這樣的天。
她見過萬里無云的藍天,見過璀璨星河的夜空,見過烏云密布的陰天,見過濃墨鋪過的黑夜,見過萬丈霞光的日出,見過夕陽西下的落日……
可唯獨沒見過這樣的晚霞。
火紅的霞光像是將整片天都給燒了似的,整片天空都沉浸在一切血紅之中,那紅光將她身上那件素雅的白衣都給映紅了。
讓人遠遠一看,像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姑娘在等心上人。
風吹動著樹上的鈴鐺輕輕做響,南宮云靠坐在樹下的秋千上,輕輕晃動。
她哼著一個小曲,躺在地上,什么也沒做,就靜靜的看著,看著這火燒云的晚霞。
這是去年七夕之時,寧辰羽帶她來的那個無人山峰,樹上的鈴鐺仍在,可她現在才知道,這些鈴鐺原來也是紅色的。
至于千秋,她不知道是那個時候就有的,還是寧辰羽后來做的。
掛著秋千的繩索上已經纏滿了蔓藤,蔓藤上是樹葉枝丫瘋長,似要將整個秋千都給吞噬似的。
看這蔓藤瘋狂的模樣,她猜,應該那個時候就有了。
微風佛過地上的青草,吹成了一排排麥浪,四周安靜的只有風聲,鈴鐺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沒想到他們還真應了那七夕節里的人,一晃,便是一年未見了。
大概是距離近了,那埋藏在心底的思念翻涌而出,將南宮云全身的血液都要點燃,這份被她壓制已久的思念,就像現在這火燒云的天,要把她燒化了。
沒人知道,她心里有多壓抑著自己這近乎瘋狂的想念,就像是那平靜的海面壓抑著那海底的海嘯一樣。
若不是陳老與她說了一些事,那么今夜的晚霞不是天映紅大地,而是大地映紅整片蒼穹。
“有沒有看到大將軍?”
“沒有。”
“有沒有看到大將軍?”
“沒有。”
“……”希望一回來,便挨個帳篷問了個遍,結果都沒有看到南宮云的影子。
找了她一晚上,還是不見人,現在是逢人就問,但,沒人見到。
“陳老,陳老。”希望看到一邊的陳老,喊著問道。
陳老一看到他連忙轉身就走。
希望追了過去問道:“有沒有看到大將軍。”
陳老吹了吹胡子,豎起三根手指頭道:“你已經問了我三遍了。”
這孩子,莫不是今日受了什么刺激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我問過你以后,你有沒有見過。”
“……”
“大將軍不在,你們怎么都不著急啊?”希望問,平日里,江天龍對大將軍最為掛心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他都說了好幾遍,大將軍不見了。
他也就哦了一聲,沒啥反應。
“……”陳老要不是一只手被他死死地拽著早跑了,這離他們打完戰也就過了一個時辰,而一個時辰之前,南宮云可還坐在帳篷里,是聽到戰役情況后才離開的。
才一個時辰不見人影,還不至于就叫不見了吧?
“你若是想要找她,就乖乖的去她帳篷等她,說不定啊,她現在就在帳篷里。”陳老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沒扯出來,只能是安撫道。
“也對。”希望垂眸一想,放開了陳老,朝著南宮云的帳篷跑去了。
陳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抓得可疼了。
不就是想知道那只箭羽為何會爆炸嗎,至于這般火急火燎的,現在的小屁孩,怎么這么一點耐心都沒有。
還是他的小錦乖,啥事都能沉住氣。
陳老回到帳篷里,剛坐下,南宮錦就急匆匆的跑了回來,一進屋,仿佛沒看到他似的,拿起藥箱走就。
“小錦。”陳老喊住了人。
天權支屬的規矩是不可疾行,最守規矩的人既然不守規矩了!
“師父。”南宮錦抬眸,這才看到帳篷里還坐著一個人,畢恭畢敬的喊了一句,
陳老抬手開始研磨,他掃了一眼南宮錦左手的藥箱子,要是誰出了什么大事,他肯定不會是最晚得到消息的,而且,也不會只有南宮錦一人過來拿藥箱子。
他道:“你這急匆匆,是要干嘛去?”
“冰副將受傷了,徒兒前去看看。”南宮錦如實回答道。
陳老覺得自己臉被人打了腫了。
他一口氣悶在胸口,不讓不下的,一說到這個冰曇,他就……氣不打一出。
為什么氣不打一出?
倒也不是他不喜歡冰曇這小子,就因為他騙南宮錦說他手腕上的那條手鏈是他送,冰曇這小子懷恨在心,私下就沒給他好臉色過。
這冰曇也不計較南宮錦忘記一切的事,就計較那條手鏈了。
你說他氣不氣!不就是一條手鏈嗎?!不就是一條黑色玉石手鏈嗎?!
南宮七屬多的是!
原本南宮錦對他是有禮有距,客客氣氣的,冰曇是熱臉貼冷屁股,他看著,倒也歡喜,就覺得他徒兒給他長臉了。
哪知道,這臉還沒長多久,南宮錦就變了樣,雖說對冰曇還是愛理不理,倒不會在拒人千里之外,而且他知道,只要是關于這冰曇的事,他肯定是豎起兩個耳朵聽。
“師父,徒兒去了?”南宮錦見陳老不說話,心中又擔心冰曇的傷勢,不由開口說了一句。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燙傷么,讓其他人去就行了。”陳老拿起筆,沾了沾墨,瞄了一眼南宮錦,說道。
南宮錦站在那里沉默良久,他垂眸看著手中的藥箱子,也在心里反問道,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燙傷,何必他親自前往呢?讓別人去就行了。
可心里,卻遲遲沒有應答。
他握緊了手中的藥箱子,抬眸低沉道:“我不放心。”
試問南宮七屬乃至南國百姓,何人不說一句天權支屬弟子的醫術高明,隨便一個弟子出去闖蕩江湖,都必然名揚天下。
一個小小的燙傷,誰處理不來?
可他卻說了:我不放心。
陳老頓住了筆,如果說,冰曇做換心手術那個時候,南宮錦說我不放心,他還不覺得有什么。
而一個小小燙傷,卻讓他說出來【我不放心】這四個字。
這短短的四個字,就足矣證明一切了。
墨凝聚于筆尖,從毛筆的筆端落在了宣紙上,一攤小小的墨汁慢慢的不斷擴大暈染開來。
陳老看著眼前的宣紙,南宮錦就是這張宣紙,空白全新的,而冰曇就是落在他心中的這滴墨。
然而,并非什么墨都能在這宣紙上落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唯有那心中,刻在骨血里的那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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