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新娘換人了(一)
難得的天清氣朗。
眾人也不急,慢慢走過長街,說著笑著進了府。
在“柳抬煙眼,花勻露臉,漸覺綠嬌紅姹”里,一身吉服的新郎官眉開眼笑的招呼著賓客。
想是養在外頭的美妾并未提出什么叫人為難的要求,也不曾寒酸捻醋。如此家里牡丹盛開,外面玫瑰嬌艷的齊人之福享著,能不高興么!
宴息處是分了男女席的,進了院子,男賓去了左偏廳,女賓則去到右偏廳。
因為門窗盡開著,廳里各個角落便都擺了炭盆以抵御正月里依舊刺骨的寒意。
繁漪覺著悶,便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琰華一會子來握握她的手冷不冷,一會子端個點心果子來問她餓不餓,搞得李家的女使都有點局促了。
這是嫌棄她們侍奉不周了?
好在懷熙和姜柔過了沒一會兒也來了,不然可有的被旁的夫人太太們打趣了。
兩人站在庭院里與鄭家人說著話。
鄭夫人約莫五十左右,發髻梳得一絲不茍,只以一支赤金如意簪做了裝點,幾縷白絲點綴,穩重而不失溫和。
面龐小巧,隱約可見年輕時是為清秀的美人,晴線明媚將她眼角眉梢細紋的走向刻畫的十分明顯,眸光流轉之間便可看出眼神的凌厲與深刻,是一雙善于觀察與發現的眼睛。
若她想在誰身上探究些什么,想避過去,很難啊!
繁漪見過鄭家的家主,雖不能跟混跡內閣數十年的老狐貍相提并論,也算的八面玲瓏、人情練達了,可惜兒子們似乎都忘了把腦子從滎陽老家帶過來,這兩年里辦的事兒跟過家家似的。
老爹老娘在前頭為了德妃和四皇子鋪路,他們在背后拼命的得罪人。
如今想在鄭家背上插一刀的,光她知道的就已經一只手數不過來了。
女眷之間親親近近的姿態,仿佛絲毫不知男人們在背后掀起了何等風浪。
嫡長孫至今下落不明,二房的奶奶哭的起不來床,府里的人能出去的都派出去找了,二太太得在家里支應著,二房便只來了兩個半大的姑娘。
繁漪一手支頤輕輕倚著交椅,含笑看著鄭夫人舒展的眉心深處藏起的焦灼,這滋味,好好品嘗著吧,往后還有的要習慣呢!
晴線裊裊,積雪消融,春意初綻,有美人旖旎著裙福拾階而來。
姜柔站在繁漪跟前,拎了她的衣袖瞧了又瞧,嘖嘖有聲:“瞧瞧,這溫吞的性子竟也有穿得如此明艷的一日。”食指一抬她的下顎,揶揄道:“這該死的好勝心啊!”
繁漪拍開她的手,嗔道:“啊呸,我樂意!”明眸微微一暼,“你同她們說什么,瞧把人家給嚇得。”
姜柔慵懶地抬了抬眉眼:“不過是感慨一下去年元宵燈會上有孩子被拐走,家丁追捕的時候把人販子逼急了,就把孩子從山上扔下去了而已。”
懷熙看了兩人一眼,在一旁坐下了道:“年年聽人說燈會集會丟了孩子,即便找回來都是費盡周折,被虐殺的也不是沒有,怎他鄭家的孩子找回來會這般輕松?”
繁漪一笑:“這不正巧姜柔吵著要三哥陪著游燈會么!”
懷熙可以肯定了,就是他們算計好的,紅唇一勾:“看來鄭家要倒霉了。”
姜柔安閑地乜了她一眼:“你以為琰華無緣無故怎么會在玄武湖遇襲?”
懷熙皺眉,眸光略過星火:“鄭家?皇子?”不屑的撣了撣衣袖,“看他們鄭家怕不是傻的!”
鄭家是百年大族不錯,但主支郎君的腦子看來實在不大好。
以為新帝登基,太子和皇后式微,他們有個德妃和三皇子便以為能打壓在京中經營了幾輩的世家,呼風喚雨了!
京城之中,世家之間,盤根錯節,相互掣肘,更是相互依靠。
更何況,能在京中屹立不倒,哪個家族是善茬?
而鄭家,自太祖之后一直被排擠在京城之外,還想憑十數年的資本與各大世家斗?
未免天真了些。
日頭隨著時光慢慢移動,擦過屋檐,投進一縷晴線輕輕掠過姜柔的耳廓,抬手撥了撥耳上的墜子,在晴線與暗影出來回晃動,明滅不定:“不討回來豈不是把咱們都當軟柿子了!”
世家小輩之間的交情,有時候也是不容小覷的。
桌上一盆修剪精致的紅梅,蜿蜒的枝條上緋紅花朵開得正盛。
繁漪摘了一朵在手中把玩,那樣熱烈的紅將她溫柔的五官點燃的無比嫵媚,漫不經心道:“上躥下跳的戲碼,自然是人越多越有趣了。”
懷熙點了點她的額:“越來越頑皮了。也好,不給點兒教訓,人當你們夫婦好欺負呢!”
李家的女使立馬上了茶水來,也替繁漪換去了涼下的茶盞,見著茶盞里的茶水微動便伶俐的問了一句:“姜大奶奶不喜這龍井么?”
繁漪輕輕掩了掩鼻:“也不知怎么的,就聞著帶著股腥味兒。”
姜柔端了茶水輕輕嗅了嗅,微微一仰面:“就給她換盞蜜茶來吧!”
女使笑道:“后廚里做了些棗泥羹,酸甜口的,姜大奶奶要不要來一點?”
繁漪頷首一笑:“有勞。”
懷熙手里的茶盞剛湊到嘴邊,詫異的“啊”了一聲,目光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你、是不是有了?”
她這一聲驚呼把對面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那雙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動,便又轉了回去。
繁漪只做不覺,側首悄悄與懷熙咬了幾句耳朵。
懷熙嘴角的弧度不變,只那笑色里有陰翳一閃而過:“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鞭炮聲響起,是新郎出門去接新娘了。
一陣風,送來薄薄的硝煙之氣。
繁漪緩緩一笑:“下手越重,反噬的時候才更有意思。”
一頓午席吃的十分太平。
想是重頭戲要擺在新娘進門之后了。
未時末,新娘進門。
這“病”怕是不輕,丫頭攙扶著的腳步依然虛浮踉蹌,看的人心驚膽戰,就怕這新娘還沒走進禮堂便倒下了。
姜柔那眼神已經是“興奮”兩個字不能概括的了。
拉著繁漪和懷熙就往人群里去。
司儀著唱禮。
賓客們贊美著兩家如何的天作之合。
一聲嘹亮而喜慶的“禮成”,宣告起伏波折的婚事正式畫下句點。
而新一輪的風云變色,隨著元郡王家的小郎君一手拽開了新娘鴛鴦紅蓋頭的這一刻起。
開始了!
柔弱的新娘經不住小郎君的沖撞,腳下一軟便向一旁倒去。
被倒了個滿懷的長安驚的倒抽一口氣:“這、這不是文家姑娘嗎?!”
新娘的陪嫁丫頭這會子都去了后院等著,唯有侍女凌波和對新娘還算熟悉的喜娘陪同在側。
喜娘掰過新娘的面孔一瞧,頓時連連抽氣:“這、這是怎么回事啊!”
或許是習慣了京中算計不斷,眾人腦子同時跳出兩個字:來了!
正月里的日頭西斜的早,天光看著也遙遠了起來。
泠泠有風吹過,拂進翠竹舒朗清冽的氣息。
鳳梧和琰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妻子的身后,隨時準備好給自家人撐腰。
連洪繼堯聽到動靜也過來了。
繁漪微微直了直腰,丈夫溫熱有力的大掌立馬托了上來,隔著厚實的衣料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垂眸一笑,淡淡撥弄著手腕上的一只紅玉髓鏤空蓮花紋的鐲子,一顆顆小巧的紅玉髓便如成熟到極致的石榴籽,在淡青色的天光照拂下將她膩白皓腕襯得凝脂皓玉一般嬌嫩多汁。
琰華常年練劍的手臂有力的支撐著妻子慵懶的姿態,那纖細的腰肢幾乎一掌就能握住,不由有些想入非非了。
他們的影子落在地上,被光影拉的老長,是親密無間的。
他的指在她腰間輕輕撓了一下。
繁漪怕癢,縮了縮,回頭嗔了他一眼:壞蛋!
懷熙下意識看向繁漪,卻見得夫婦二人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無語了好一會兒。
隨后目光便隱隱顯出與姜柔一個調子的興奮:“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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