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下毒,刺殺
再次出現(xiàn)在眾人,以及監(jiān)視民伕苦力的建虜面前,郭大靖賣力地干著活兒。堅硬的冰面,他滿頭冒汗地刨開了一個大洞,拿過水桶,往車里拎水。
別人剛剛刨開一個小洞,他已經(jīng)裝了半車水。
當然,就在建虜瞅著這個平日里也是賣力干活兒的傻小子微露出笑意,郭大靖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毒鼠強。
似乎是嫌別人干活兒慢,郭大靖放下水桶,幾步過去,搶過鎬頭,掄圓膀子幾下就刨掉了一大塊冰面,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往這車里又拎了兩桶水,郭大靖又搶著去往別的車里裝水。最后,還幫著推動一輛水車,腳步堅實,使出大力。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取水,也熟悉了建虜?shù)谋O(jiān)督和防范。對空間的熟練使用,使郭大靖有自信,就算建虜緊盯著他,也無法阻止他下毒。
至于用銀針試毒,郭大靖更是嗤之以鼻。毒鼠強無味、無臭,更不是砒霜這種古代最常用的砷劑毒藥,平常手段根本檢驗不出。
一會兒幫這個拎水,一會兒幫那個推車,郭大靖已經(jīng)在六輛水車里下了毒,并順順利利地送進了建虜?shù)臓I寨。
啪!郭大靖的后背上挨了輕輕一下,轉(zhuǎn)頭看時,卻是平常監(jiān)督剃頭人苦力民伕的那個建虜。
“干得不錯。”建虜用皮鞭輕抽來打著招呼,臉上的神情甚是和熙,手一揚,扔過塊碎銀,說道:“賞你的。等進了軍隊,天天喝酒吃肉,還有銀子拿。”
嘿,這就從苦力變士兵了。可惜,俺已經(jīng)是百戶啦!
郭大靖稍顯笨拙地伸手接過碎銀,喜不自勝地摩挲著,用學過的朝鮮話說道:“多謝官爺。”
“明天就去軍隊,立了功,你也能當官兒。”建虜點了點頭,勒轉(zhuǎn)馬頭,徑自離開。
我呸!郭大靖看著這家伙的背影,幾乎忍不住要啐他一臉唾沫星子。死到臨頭,還跟我裝,第一個拿你祭刀。
……………………
古代的襲營,又被稱為劫寨。一般也是有規(guī)律,或是能夠預(yù)判的。
比如說人困馬乏,就是劫營的好時機。遠道而來、立營未穩(wěn),激戰(zhàn)之后敗陣而回,都屬于這種情況。
碩讬久經(jīng)戰(zhàn)陣,或者說是熟讀《三國演義》,豈能不知道這些?
可以說,他率領(lǐng)的部隊占了兩樣兒。遠道而來,敗陣而回,如果敵人來襲營劫寨,那是一點都不意外。
但碩讬的預(yù)判,敵人襲營的時間應(yīng)該是半夜,甚至是凌晨。那時候是人最困乏的時候。
而且,他也沒有想到,今晚喝的水,吃的飯,里面竟有毒藥。
戌時三刻,就是十九點四十五分左右。建虜剛剛吃完飯,還沒有休息,碩讬的反劫營布置也剛剛開始執(zhí)行。
建虜營寨的東西兩側(cè),突然響起了槍炮聲、吶喊聲,襲營劫寨就在這出乎意料的時候展開了。
剃頭人的營寨擋在龍骨山城和建虜營寨之間,作為預(yù)警和緩沖。但襲營的人馬卻不是從龍骨山城開出,而是從山林中潛來。
這使得襲營劫寨更具有突然性和隱蔽性,東江軍和朝鮮義兵直到很近,才被建虜發(fā)現(xiàn)。
忙亂和驚慌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佯攻,但聲勢很足,建虜不知虛實,趕忙前去抵擋。
東江軍使用了帶來的兩門火炮,三百斤的老式佛朗機炮,發(fā)射實心石彈,連續(xù)轟擊建虜?shù)臓I寨,將佯攻的姿勢完全掩蓋。
這邊佯攻一開始,郭大靖和安宗祿等人便開始行動。
負責監(jiān)視彈壓,并想將郭大靖補充進剃頭人部隊的那個建虜,此時已披掛整齊,匆忙地出了帳篷。
一股寒意從后腰處傳來,緊接著是劇烈的絞痛,背后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郭大靖狠狠地轉(zhuǎn)動著刀柄,倒拖著軟倒的建虜退進了帳篷,在他咽喉處又補了一刀。
時間不大,一身建虜裝束的郭大靖走了出來,臉上還抹了些炭黑,使面目變得模糊難辨。
沖著牽馬過來的安宗祿點了點頭,郭大靖翻身上馬,疾馳向建虜?shù)臓I寨。
剃頭人部隊在北,充當緩沖和預(yù)警;苦力和民伕在建虜營寨的后面,負責輜重糧草。
郭大靖通過幾天的觀察,已經(jīng)想到了進入營寨的辦法。
在他身后,亮起了火光,升起了濃煙。那是安宗祿等人點燃了幾車糧草,配合他的行動。
“急報,急報!”郭大靖接近營寨便大聲用滿語喊了起來,“打開營門。”
張弓搭箭的手松馳下來,幾個建虜看到了是自己人,也看到了遠處的火光和濃煙,意識到苦力民伕那邊出了事,糧草輜重可能有危險。
簡陋的木柵被推開,郭大靖疾馳而入。
營寨內(nèi)的建虜已被佯攻所驚動,在各自軍官的指揮下,分赴兩側(cè)作戰(zhàn)。人聲雜沓、馬蹄聲和腳步聲紛亂,沒人看郭大靖一眼。
眼看著離碩讬的大帳不遠,郭大靖甩蹬下馬,一邊步行向前,一邊觀察著周圍。
趁人不備,他躲到陰暗處,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加料地雷,卡在帳篷角的木釘上。
大帳內(nèi)燈火通明,碩讬輕撫著額頭,并不是為了敵人來襲營而頭痛,是真的頭痛。
毒鼠強的輕度中毒是頭痛、頭暈、乏力、惡心、嘔吐、口唇麻木、酒醉感,重度中毒則是癲癇樣大發(fā)作,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小便失禁、意識喪失。
碩讬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中毒,頭痛頭暈,讓他對尼馬禪的報告難以集中精神,并做出判斷。
“敵人聲勢雖大,人馬卻少。”尼馬禪剛從外面趕回,對情況比較了解,判斷也很準確,“末將以為,實是騷擾,并不是真的襲營。”
碩讬中毒的原因是他喝了不少茶水,而毒鼠強在沸水中是不會分解破壞的。
用力搖了搖頭,碩讬瞇著眼睛看向尼馬禪,“你說什么?”
尼馬禪不明所以,盡管他也有點身體不適,但藥效還沒有完全發(fā)作,他只好又重復(fù)了一遍。
“騷擾?!”碩讬還有些清醒,也明白了尼馬禪的意思,說道:“趕走他們,加強戒備。不可窮追,以免中伏。”
尼馬禪施禮之后,轉(zhuǎn)身而去。
帳篷外,郭大靖已經(jīng)圍著轉(zhuǎn)了一圈,布了四顆絆發(fā)地雷,并觀察到了碩讬帳外的情形。
有四個親兵在外值崗守夜,作為營寨內(nèi)最中間的主帥營帳,本就是很安全,自然不需要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護守衛(wèi)。
這可以被稱為燈下黑,戒備森嚴的營寨不好進。但要是混進去了,就象鉆進鐵扇公主肚子的孫猴子,可以為所欲為。
對此,反復(fù)偵察,仔細分析,郭大靖已經(jīng)有了信心。
此時,郭大靖改變了計劃,本來他是想給碩讬來個粉身碎骨,幾顆加料地雷扔過去,連人帶帳篷轟個亂七八糟。
可看到這樣的防衛(wèi)情況,郭大靖覺得還能夠更完美一些。
此時,毒鼠強的藥效逐漸發(fā)作,營寨內(nèi)感覺到身體異常的建虜越來越多。有的頭痛頭暈,有的嘔吐,有的象喝醉般腳步踉蹌。
郭大靖畢竟沒能在所有的水里都下毒,這么多人,吃飯喝水,也少能達到致命的程度。
但由此造成的混亂,還是起到了作用。比如帳篷門外的守衛(wèi)也有兩人中了招兒,或者說是中毒較深。
一個家伙捂著嘴,跑到一旁惡心嘔吐;另一個家伙頭暈?zāi)垦#玖⒉蛔。诹说厣稀?br />
郭大靖冷笑一聲,快步向大帳門處跑去,離得近了,一臉惶急地大聲喊道:“飯里有毒,快去看貝勒爺。”
另兩個守衛(wèi)見同伴的情形,心中也有猜測。眼見郭大靖跑來示警,立刻驚覺,轉(zhuǎn)身就鉆進了帳篷。
郭大靖緊隨其后,甫一見到光亮,眼神便飛速一掃,看清只有三人時,他霍然出手,一刀捅進了守衛(wèi)的后心。
走在前面的守衛(wèi)還未覺察,急著向抱頭呻吟的碩托走去,嘴里急切地喚道:“貝勒爺,您沒事兒吧?飯里好象有毒,您……”
尸體沉重倒地的聲音讓守衛(wèi)閉上了嘴巴,剛剛轉(zhuǎn)頭,一只有力的臂膀便勒住了他的脖子,刀尖刺入了他的咽喉。
碩讬頭痛頭暈,反應(yīng)也遲鈍,感覺到有人叫,又有異聲響起,瞇縫著眼睛抬起頭來。
刀光一閃,亮光在碩讬的臉上晃過,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張沾著炭灰的臉,以及那一雙冷酷的眼睛。
就是這么簡單,一刀斃命,貝勒與普通建虜一樣,在死神面前,并不能多活片刻。
不顧血污四濺,收起尸體和人頭,郭大靖隨手把桌案上的頭盔和令牌也拿走,利索地在帳篷門處布了絆雷,大步走了出去。
“貝勒,爺——”坐在地上的建虜勉強抬起頭,有些迷糊地問道:“沒事,沒事兒吧?”
“貝勒爺讓你進去!”郭大靖眼光一瞟,簡短地回答,大步邁過。
建虜用力搖了搖頭,緩解了一下頭痛頭暈,強撐著站起,向著大帳門口走去。
郭大靖迅速走遠,找了個角落,裝作難受嘔吐的樣子,彎著腰弓著背,卻不時望向碩讬的大帳,聽著那邊的動靜。
“轟!”一聲巨響傳來,爆炸的火光耀得人眼花,加料地雷的威力果然不一般。
郭大靖抿起嘴角,帶著冷笑撲倒在地,象是被震倒的一樣。
碩讬的整個大帳都被加料地雷掀翻了,血肉模糊的尸體,遍地狼籍的雜物,如同被颶風刮過一般。
驚呼嚎叫聲響了起來,附近的建虜都大驚失色,迅速趕去主帥的大帳。嗯,大帳已經(jīng)沒了,只有狼籍混亂的一地雜碎。
“轟!”又是一聲巨響,絆發(fā)地雷發(fā)威了。與剛才那次爆炸同樣的猛烈,在火光和煙塵中,幾個建虜被炸得東倒西歪。
爆炸在不斷,建虜在昏暗中根本發(fā)覺不了腳下的細繩,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在營寨中布雷。
盡管布的雷不多,郭大靖也沒想通過這種方式給建虜造成太大殺傷,他需要的只是混亂,以及給外面佯攻配合的友軍發(fā)信號。
但郭大靖卻沒有想到,友軍不僅僅要配合,還要猛攻,這與他的計劃有了出入,他卻還不知道。
建虜營中的混亂不可避免,主帥大帳遭襲、生死不知,還不知道襲擊是來自哪里?
尼馬禪匆匆趕來,營外的襲擾被派出的人馬擊退了。這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敵人果然是佯攻。
但晴天霹靂啊,碩讬的大帳遭襲,貝勒生死不知。已經(jīng)有一個岳讬死在他的面前了,這又來一個,護衛(wèi)主帥失職的罪名怎么也跑不掉了吧?
大帳附近的爆炸,同樣是一片混亂和狼籍。尼馬禪心如火燒,顧不得有傷兵在慘叫呻吟,跳下馬,大步奔向已經(jīng)蕩然無存的大帳所在。
建虜們在忙碌地收拾清理,碩讬的剩余親兵更是心急如焚,大聲呼喚著。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他們就趕緊上前察看。
可惜,他們的努力終究是白費了。碩讬不見了,在大帳內(nèi)憑空消失了。
尼馬禪緊皺著眉頭,心中卻有些暗自慶幸。
如果發(fā)現(xiàn)碩讬的尸體,那就徹底絕望。眼下貝勒爺不在,多半還是在營寨內(nèi),最大的可能是在爆炸中受傷,倒在哪個角落,沒被發(fā)現(xiàn)。
“貝勒爺?shù)慕鹂矝]有找到,想必——”尼馬禪四下張望了一下,吩咐道:“仔細尋找,貝勒爺可能受傷倒在某個地方了。”
一個親兵上前躬身說道:“大人,襲擊象是在營寨內(nèi)部。”
難道真有敵人能混進營寨?!尼馬禪不太敢相信,在潛意識中,他認為是敵人的什么大炮。
在寧遠,尼馬禪見識過紅夷大炮的遠射程、大威力。楯車鐵騎在炮彈面前,如齏粉般不堪一擊。
但炮彈似乎不是這樣爆炸的,尼馬禪摸著下巴上有胡子,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才抬頭命令道:“封閉營寨,各牛錄集合檢視人員。巡邏隊仔細搜索,找出營寨內(nèi)隱藏的敵人。”
命令是不錯的,但已經(jīng)晚了。郭大靖拿著碩讬的令牌,早已經(jīng)趁亂騎馬出了營寨。
離開營寨不遠,郭大靖便聽見了鳥叫的信號,在路旁的樹林里,見到了逃出來的金宗祿等人。
(https://www.dzxsw.cc/book/174257/912804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