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造槍好比攀珠峰
時間很快就進入了7月下旬,丁國峰帶著已經算是老兵的三個營和兩個新兵營前往印度,而新到的部隊在前線經過了一周的適應期后,趙新命令已經抵近到西朗前線的北海軍各部對VOC軍隊發起總攻。
為了迅速結束這場戰爭,趙新這次除了調用二十門迫擊炮和二十門75毫米炮,還動用了丁國峰帶來的兩挺仿制自另一時空的“M1910/30”重型機關槍。隨著重火力進入戰場,很快就給VOC的軍隊造成了重大傷亡;無論是躲在木制工事墻后面的還是試圖反擊的,無不血流成河。
說起北海鎮兵工廠重武器車間仿制的這兩挺機槍,其實已經造出來兩年了,但由于零件公差上的各種問題,導致它們一直不停的在射擊場和車間之間來來回回,搞的趙亮為自己當初的沖動后悔不已。
北海鎮軍工聯合體發展到今天,除了生產仿制了大批十九世紀的槍炮,對現代武器的科技樹依舊在攀爬中。趙亮經過這些年也終于明白,制作一桿能射擊的步槍很容易,可要是生產幾十上百乃至上千桿制式步槍,其難度不亞于攀登珠峰。
別看北海鎮生產了大量“1789式”左輪手槍,早期的一千把全是靠人工堆出來的。所有的槍在相同的組件上都存在差異,由此也使得武器部件無法互換,每把槍的零件都需要單獨標記編號以進行識別。這一情況直到工人可以熟練使用機床制造大量相同的零件才改變,而相同的問題到了線膛步槍上同樣如此。
北海軍正規部隊直到今天才發展到了二十五個團,始終無法迅速擴大編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武器,半自動步槍的生產仍處于摸索中。這使得趙新只能一次次的被武器販子剝削,將大量的黃金拱手送出。
很多不懂武器的穿越眾以為北海鎮有了現代的機床,有了圖紙,就可以輕松造出包含各個零件在內的現代武器,其實這是大錯特錯!
如今的趙亮,對穿越眾里那些動不動就拿巴鐵私人作坊舉例的家伙嗤之以鼻,甚至懶的給他們解釋。
他曾在幾年前春節回家期間專程去了趟巴鐵,通過和熟悉情況的當地人交流,終于搞清楚了怎么回事。除了手槍可以自己造,這些作坊主與其說是“制造”,不如說是拼裝更合適。由于那里長年戰亂,他們一般是從報廢槍械中回收可用零件,再自己制作一些比較簡單的零件,東拼西湊拼出來的。這玩意同型號的搞個幾支幾十支都可以,大批量就別做夢了。
想通過流水線批量仿制現代武器太難了,即便是已經被認為老掉牙的SKS,甚至是莫辛納甘。趙新走遍了歐洲那些能生產SKS的國家,也通過關系湊齊了成套的機床、刀具和夾具,但有一個問題他搞不定,就是技術資料包。這不是花多少錢的事,而是人家根本不會賣。
到最后他沒辦法了,跟武器販子安德魯說搞份莫辛納甘的技術資料包總可以吧,誰知對方嘿嘿一笑,說那玩意早沒了。趙新一想也對,現在市場上一把品相性能俱佳的莫辛納甘至少800美元以上,便宜的都得300~500美元。
兵工廠不是沒嘗試仿造過SKS步槍,為了熟練操作北海鎮唯一的一臺多軸數控機床,趙亮還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回去上了個培訓課。雖然CNC的使用讓武器各個零件的切割更加高效和快速,但這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一次只能加工一個的事實,而且精度必須要恰到好處,否則組裝后的槍械還是無法批量化,甚至連模型槍的正常使用都成問題。
比如他通過數控機床加工的第一把SKS步槍在試射多次后,發現由于上膛坡道的表面過于鋒利,導致每次射擊后都會從子彈上刮下些許銅屑,到了最后就是子彈無法上膛。一開始他并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于是不得不從每一個零件查起;直到某個工人偶然在槍底板凹槽的鎖定凸耳里發現了銅屑,清除了之后才恢復正常。
得不到SKS的技術資料包,就意味著兵工廠必須精確計算出每一個零件的三維尺寸和公差,以及當公差趨近于邊緣時會發生什么,不同的趨近值會使武器發生不同的變化。比如某個零件的公差查到的資料是0.95~1.05,但實際制造過程中,公差的區間可能只是1~1.05,低于1就不行。
除此之外還有彈藥公差,即使是早期的現代步槍也比滑膛槍更嚴格。松一點,步槍就不起作用;緊一點,子彈就會被卡住,造成災難性的后果。
舉個栗子,另一時空的FG42傘兵步槍很多人都覺得是個藝術品,為了仿制這款武器,某位愛好者用了十年時間才復原了全套技術資料包。
趙亮這些年在武器生產上鉆研的越深,他就越覺得“槍”的制造實在是一個神秘的過程,許多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遠不是有圖紙有設備,按個按鈕就能生產的事。
在重工業產品--尤其是軍工品上,所謂的價格便宜、適合大批量生產這些優勢,從來都是針對技術成熟的大型工廠才成立。中小型乃至起步型的,老老實實的從買零件組裝學起吧。就算是有人手把手教,沒有個5~10年也別想批量仿制。當然了,除非能忍受超高的廢品率,當年德國人生產Stg44就是這么干的,那屬于典型的狗急跳墻行為......
身處西朗城前線的新兵們看到兩挺重型機槍的威力后,無不瞠目結舌。由于仆從軍在武器配制上除了12磅炮就沒有配備其他重型武器,所以底層士兵都沒見過這樣的大殺器,與之相比,自己手中的步槍簡直就是根燒火棍。看到敵軍陣地變成了血火地獄,斷體殘肢漫天飛舞,身處第一線的新兵們全都哇哇大吐。
荷蘭守軍只抵抗了半天就受不了,兩挺重機槍的到來讓他們感到世界末日降臨。僅僅一個上午,VOC和萬丹蘇丹國的聯軍就損失了四千多人,這也使得聯軍的不少軍官和士兵拒絕作戰。在他們看來,這已經不是有來有往的戰斗了,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被屠殺。
此外由于鄭文顯的艦隊對萬丹港實施連日封鎖,再加上額魯帶人襲擊了VOC設在西朗北部的火藥庫,導致部隊的火藥存量所剩無幾,也無法獲得外界的物資支援。
面對如此境地,坐困愁城的VOC總督奧弗斯特拉騰只得在下午派出代表請求停火,并在何喜文的逼迫下就無條件投降展開談判。
北海軍的態度簡單明了,VOC在環馬六甲經濟圈的所有武裝據點放下武器投降,以后不得在東南亞開辟任何殖民據點,全部退回錫蘭。在經濟上,北海鎮會將馬六甲城作為今后香料貿易的中心,所有前往廣州和長崎交易的荷蘭商船必須要在馬六甲城海關登記,并領取許可文書,否則視同走私。
“貴方的意思是說,以后你們要控制來的東亞的所有歐洲商船?你們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哼哼,鑒于你們上百年來從印度往東亞販賣鴉片的過往歷史,這樣做非常有必要。”
“我抗議,東印度公司在長崎的貿易屬于國與國的正常貿易往來,是獲得德川幕府許可的!”
“很抱歉,抗議無效。實話告訴你,日本已經是我們的附庸國了,德川幕府要是敢不聽話,我們隨時可以換其他人當將軍。”
“什么?!這是什么時候的事?”荷蘭代表聞言大吃一驚,這個情況他根本不了解。自從第四次英荷戰爭爆發,前往長崎的商船已經從每年五條減少到了兩年三條。而隨著兩年前丟失巴城而造成的骨牌效應越滾越大,VOC已經無力向長崎派遣更多商船,今年更是一條都沒有,由此也對日本的局勢不甚明了。
“呵呵,上個月剛簽的條約。”
好吧,北海鎮的談判代表還真沒說瞎話。鑒于VOC向北海鎮開戰,在曹鵬的不斷施壓下,德川幕府的老中松平信明代表德川幕府,在1793年的6月17號被迫簽訂了關于荷蘭人赴日貿易的特別條款。雙方約定,在未獲得北海鎮頒發的許可狀前提下,不得讓荷蘭人的商船進港貿易。作為交換條件,北海鎮將向德川幕府提供五十萬兩白銀的無息貸款,為期十年。
如今德川幕府的內部也是風起云涌,老中首座松平定信和十一代將軍德川家齊因為給親爹加尊號之事,雙方多年積蓄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
幕府這幾年搞的“寬政改革”,旨在通過緊縮措施實現穩健的財政。然而幾年下來,既沒能振興日本農村經濟,也因抑商政策而導致商人不滿,喜歡奢華生活的海狗公方更是對此感到厭煩。
如今海狗公方已經20歲,自覺胳膊粗了腿兒也壯了,對松平定信這個家伙愈發討厭,于是打定主意要將其罷免。白河藩的家主要滾蛋了,繼任老中首座的人選就落在了三河吉田藩的藩主松平信明頭上。
為了保證寬政改革的延續,獲得將軍樣支持,三十歲的松平信明只能答應曹鵬的條件,并將五十萬兩貸款中的一半送進海狗公方的私人金庫,以滿足對方不停娶妾室的開銷。
VOC的談判代表此時已是呆若木雞。他們其實知道這些年北海鎮一直在支持仙臺藩跟幕府唱對臺戲,但沒想到對方對德川幕府的影響力也如此之大。
1793年7月28日,VOC總督奧弗斯特拉騰面如死灰的在投降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他知道,曾經叱咤風云的“海上馬車夫”時代已經結束了,而隨著這場爪哇戰爭的崩潰衰落,荷蘭人一定會成為歐洲各國輕視的對象。
北海鎮方面出席荷蘭人投降儀式的,是擔任前線指揮官的何喜文。趙新對此實在沒興趣,他直接以北海軍司令部的名義授權。
當曾經的海盜頭子用毛筆顫抖著在投降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后,心中不禁感慨萬千,自此對趙新更是死心塌地。何喜文知道,自己將會因此事而青史留名,甚至是流芳百世,總算是對得起祖宗了!
從頭到尾經歷了西爪哇島的這場戰役,讓何喜文深刻的理解了北海軍的體制,從不習慣到逐漸適應。過往他所想象的親兵和私人營頭根本不存在,最多是有個貼身的警衛。
他這些日子跟手下的參謀聊過才知道,北海軍連級以上所有軍官幾乎全參加過趙新的軍官培訓課,忠誠度極高。只要軍政部下達調令,任你跟底下軍官混的再熟也白搭。哪個主官敢不服從命令,副手可根據制度直接拿到指揮權,主官直接身陷囹圄,等待他的將是軍法的裁決。
何喜文已經有段日子沒見過他那群海盜兄弟了,想起以前在昆侖島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時光,讓他時常感嘆物是人非。不過他也明白,以他如今的身份再去廣南嘉定,阮福映恐怕得掃榻以待。
就在爪哇島戰事的結束的同時,一直坐鎮寧古塔的鄧飛也獲得了趙新的授權,他命令手下三個團和從阿勒楚喀抵達打牲烏拉的兩個團,對盤踞在吉林烏拉的清軍發起總攻。
此次戰役的目標是在入冬之前,將北海軍南部的防線推進到渾河,直抵柳條邊墻的威遠堡和英額門一線;西部則是越過邊墻的伊通門和赫爾蘇門,占領在本時代依然屬于郭爾羅斯前旗的長春鎮。
如今北海鎮的新政權在齊齊哈爾、阿勒楚喀和呼倫布俞爾等地逐漸站穩,入夏后,大批民政干部到位,開始在各地清丈土地,開展土改工作。是以除了亦民亦軍的江藩需要帶領部隊繼續駐守呼倫布俞爾,李睿的兩個團就騰出來了。
面對北海鎮的迅猛攻勢,吉林的清軍要么倉惶逃命,要么直接成建制的投降。要知道從北海鎮發起“春季攻勢”至今已經四個月了,駐守在吉林的陜甘綠營和各部八旗兵在經過了北海軍大炮的百般蹂躪后,已經完全躺平,活脫脫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架勢。反正也打不過,不就這么點兒事么......
當北海軍再次“入侵”的消息傳到京城后,與朝堂上忙于應對形成對照的是,宗室內部關注的是都爾嘉的死。
北海軍公審吊死都爾嘉,首開明正典刑誅殺愛新覺羅宗室之先河。此人雖說是塔拜一系的后人,可他總歸是努爾哈赤的直系子孫。趙新敢這么干,不啻于赤裸裸的扇愛新覺羅家的臉,讓一干宗室內心惶惶,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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