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半緣修道半緣君(十一)
趙富貴一句話,讓江子萱再次愣住,將軍提及過她,是哪個將軍?石尉寒嗎?
想到這里,江子萱好笑的搖了搖頭,為這個荒謬的猜想,石尉寒對她多有鄙夷,怎么會與旁人提起她?再說,她要與軍隊同行之事他也不知道,這個將軍該是謝季才才對!
江子萱正色,客氣道:“這一路……還請趙將軍……多多擔待。”
聞言,趙富貴不贊成的搖頭,道:“江小姐,聽說你也是爽朗的性子,何必如此客氣呢?我是粗人,喜歡直來直往……”
說到這里,趙富貴的話戛然而止,一改方才隨性的模樣,站直了身體對著側前方抱拳行禮,喚道:“將軍!”
江子萱順著趙富貴的目光看去,只見石尉寒身穿鎧甲、長身而立,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初夏的陽光照在鎧甲之上,發出爍爍金光,光芒刺眼,令人看之而肅然。
說來也巧,她望過去的同時,他好似有了感應一般,對趙富貴微微頷首之后,便也向著她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江子萱有剎那的呆怔,隨即回過神來,正欲不計前嫌和他打招呼,哪知道,他卻好像沒有看到她一般,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江子萱又再次愣住,這個石尉寒真是不近人情,當初是她遭他拒婚,被他壞了名聲,她不曾指責過他半分,為何現下反倒好像她欠了他一般!
她頓覺氣憤,也收回了視線,決定對他視而不見。
倒是她身旁的謝安然,熱絡的走了上去,道:“尉寒,此番辛苦你了,待回到京城,我必定擺下盛宴答謝你,再廣……”
對謝安然的道謝,石尉寒并不領情,冷冷一笑,不耐煩的說:“你我心知肚明,我對你無護送之心……你不過是不請自來而已,答謝的話我委實不敢當!”
他話落,謝安然的面色變得難看,卻還算是冷靜,沒有和他爭論。
倒是江子萱,疾步上前,冷冷看向他,欲斥責他的無禮,卻因為口吃不能對他進行口誅,最后只得將滿腔憤然化作兩個字,下巴微抬,冷冷道:“粗蠻!”
石尉寒的面色一沉,雙眼中似要迸 出怒火,直直看著她。
好一會,他眼中的怒火慢慢熄滅,好似野火蔓延過的曠野,徒留下一片蒼涼。
此情此景,使得一旁的趙富貴十分詫異,他看了看石尉寒又看了看江子萱,猶豫說道:“江小姐,怎可如此對待將軍,將軍他為了護……”
“趙富貴!”
不等趙富貴的話說完,石尉寒便沉聲喚了他的名字,令他立時噤聲。
見狀,江子萱暗想,石尉寒該是在軍中頗有威嚴才對,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能輕輕一聲就可以威懾住性格粗獷的趙富貴。
這是第一次,她不得不正視,三年多的時間,足夠一個男孩成長。無論石尉寒在軍中的地位怎么得來,無論石家給予了他多少庇護,他能一聲威懾到毫無門第觀念的趙富貴,必然有他自己的本事。
思及此,江子萱不禁再次看向他……
石尉寒似想到了什么,扭頭又重新看向江子萱,對上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怔愣,卻又很快的恢復鎮定,淡淡道:“現下北方多叛亂,南方時局也并不穩定,你若想要活命,便好好呆在馬車中,莫要出去亂走!暴民,不會因為你手中的畫筆,更不會因為你是江家的嫡女而對你手下留情!”
他話落,江子萱不由惱羞成怒,無論他怎么變,都是那個自大傲慢的無知紈绔,方才為何一徑盯著他看?白白讓他小瞧了去!
一旁的謝安然,在沉默良久之后,終于對石尉寒說道:“尉寒,我有話要與你說,可否借一步?”
石尉寒神色傲慢,并不多看謝安然,冷哼一聲,便轉頭離開。
江子萱憤怒,想阻攔謝安然,卻見謝安然輕輕對她搖了搖頭,道:“子萱,你在此稍候片刻,我與尉寒說兩句便回來!”
話畢,便疾步跟上石尉寒。
兩人走到無人處,石尉寒方才停下步子,嘴角露出譏誚笑容,問:“你這個言行不一的小人,還有什么話可說?”
謝安然嘆了一口氣,道:“尉寒,你還賊耿耿于懷當年之事嗎?”
“你還有臉提當年?”
“當年的事情,我承認我確有不對之處,當著你……處處詆毀子萱,卻又在你拒婚之后向她家求婚。但是尉寒,你想過沒有,我的做法,于你而言可有損失?”
“損失?笑話!”
見石尉寒依舊是一副唯我獨尊的面孔,謝安然不由松了一口氣,道:“你看尉寒,你打心眼里瞧不上子萱,我也并未傷到你!既然如此,當年我的做法,于你而言,確實沒有損失的……”
說到此,謝安然微微停頓,又接著道:“我知道,當年我的舉動,確實是有悖朋友之間的真誠和信義,實在不該在你拒婚之后又向江家求娶。為此,我內疚多年……尉寒,難道你我之間的情義,連這點小事都容不下嗎?”
“哼!”石尉寒冷笑一聲,道:“瞧不瞧得上江子萱那是我的事情,但你兩面三刀,當著我們眾人說一套,背后做一套,實乃偽君子,不可相交,以后這樣的話語,也莫再提!我石家兒郎,皆以與你相交為恥!”
“好!石尉寒,你既然如此說,我便也沒有顧忌,徑直說開了也好!我謝家,雖然與你石家同為望族,卻因為帝都幾番遷徙之后,我們的根基早已不同以前!平素里,你表面上與我們幾人相交,事實上,卻自恃甚高,不過將我們看做依附你石家的諂媚之人而已。你說我對朋友兩面三刀,那我倒是想問問,你可有將我們看做是朋友?”
被謝安然如此咄咄逼問,石尉寒并不著急也不辯駁,略微想了想,頷首道:“確實如此!”
“你……”謝安然實在想不到他會如此大方承認,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發作不得。
“謝安然,你說得對,你們就是依附著我的諂媚小人,我當年也未曾將你當做朋友。這三年在軍營中,倒讓我想得明白,你我確實沒有朋友之間的義氣和惺惺相惜……充其量,不過就是酒肉伴而已!”
謝安然聽見他這樣說,神色奇跡般的恢復正常,道:“如此說來,我也不必為當初求娶子萱的事情再內疚。畢竟,我與她情投意合,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如此做法,實在……”
“哈哈……”
眼見著石尉寒忽然發笑,謝安然不禁納悶,問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我笑,只是因為想笑天下可笑之人!你本就是個偽君子,當年的我卻十分可笑,竟然與你相交數年。而現下的你也很可笑,明明知道我已經發現你的虛偽,卻還能在我面前大義凜然!”
“你何意?”
“你當我不知道嗎?”石尉寒說著,眼色更加冷然,也不管謝安然,自顧自的答道:“你先是利用那嫡庶不分、尊卑不知的江月紅四處傳播江家三娘口吃的事情,還到處造謠她不懂辯技乃是無才女。一夜之間,使她遭士族眾人鄙夷……一切,不過是因為你謝家已經不復當初,急需江家的支助!”
謝安然頓時臉色大變,雙眼圓睜,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囁嚅道:“你、你怎么、怎么……”
“我怎么知道?哼……”
石尉寒說著,反身離開,經過謝安然身邊時,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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