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聶琳瑯
鍛被樓里沒有頭牌。
沒有頭牌的原因是,樓里任何一個姑娘的美貌,在老鴇聶琳瑯的面前,都自慚形穢。
而老鴇聶琳瑯,自然是不接客的。
不接客的聶琳瑯,此時正斜斜的靠在紅木的太妃椅上,小口啜著香茶。絲緞的衣服波光閃耀,像披了一身湖光山色,柔順的覆蓋,起伏,墜落。一只香肩探頭探腦,惹得站在一旁的吳建軍喉嚨干燥,偷偷看過去,目光立刻被灼燒了一般閃回。
欲望是華麗的毒。
你卻甘愿吞下那包藏禍心的毒藥,甘之如飴。
聶琳瑯溫柔的笑,一雙大眼睛是蕩漾著水草的柔波,沉溺進去了,糾纏不清,無法自拔。
“人死了?”聶琳瑯漫不經心的問,仿佛死的只是一只螞蟻。
“嗯。”吳建軍忐忑不安,“怎么辦?”
“這么幼稚的問題還要問我嗎?”聶琳瑯懶懶的閉上眼睛,白玉般的小手揚了揚,“我累了。”
吳建軍不知所措:“這個……”
“笨死了!”一旁的秦影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草席一張,拖去埋了!”
呆頭鵝,
不是那情種,卻偏偏踏進了癡情的泥沼,須知用情要有那心有靈犀的一點狡黠,要那一顆玲瓏剔透的心,體會舉手投足間的微妙,要若即若離,懂得玩那蹺蹺板上驚險的平衡。
你什么都沒有,你只有一顆沉淪的心,于是注定永墮黑暗,萬劫不復。
吳建軍漲紅了臉,青澀的下巴顫抖一下,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悄悄的退了出去,走向后院那間雜物間,那里面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因為用了情,甘愿做那喪盡天良的幫兇,不去想百年之后等待自己的地獄。
死亡,很平常。
世道不濟,逃荒的,賣身的,被賣的,被拐的,鍛被樓從不缺少妙齡女子。
一紙契約,買斷了一條性命。
聽話的,錦衣玉食紙醉金迷,錯覺時候,以為自己真是金枝玉葉,嬌貴非常。不聽話的,拳腳皮鞭,皮開肉綻,悠悠氣絕,一張草席,血肉入了那飛禽走獸的口,只剩白骨在荒郊嗚咽。
吳建軍咬咬牙,把那瘦弱冰冷的身子拖上草席,卷起來,抗在肩上,從后門出去。
門外一輛馬車,嚴嚴實實遮住了車棚。
一言不發,輕車熟路,車夫冷冷的看著吳建軍把卷著的草席扔進了山澗,隱約聽見肉體砰然落地的聲音。
如果吳建軍能夠朝山澗中看一眼,就會看到那奇異的情景:草席并沒有綁上,就這么一扔一落之間,早已綻開。瘦小的尸體暴露出來,滿是血污的臉上,雙目霎時睜開,黑亮黑亮,盯著頭頂的虛空,彷佛望穿了蒼穹。
可惜吳建軍匆匆走了,急著向他風情萬種的老板娘討得一點贊許的微笑,哪怕那微笑隔著千山萬水,飄渺似鏡中月水中花。
夕陽西下,殘紅。
豺狼鬣狗,烏鴉禿鷲。
來吧,食我肉喝我血,你們卻消化不了我的怨恨,那是堅硬的石,頑固的草,扎根的樹。
即使只剩一具白骨,你的名字也已經深深銘刻在我的骨髓當中!
聶-琳-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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