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動物世界(七)
這是為什么?!
范謹茹腦子要炸開一樣,秦琛媽媽為什么會咬自己的孩子?她不是把秦琛護得很緊嗎?
都這樣害怕了,秦琛為什么還不醒?!
范謹茹在秦琛耳邊大叫:“你倒是醒過來啊!”
小秦琛虛弱地睜開眼睛看了眼范謹茹,又輕輕閉上了,他放棄了任何掙扎。
眼看母虎又朝小秦琛的腦袋咬下去,范謹茹一把將人拖回來,她在夢里受傷又不會痛,也不會真的傷到,只需要克制本能的恐懼而已,沒什么……沒什么好怕的。
范謹茹的后背頓時遭了母虎一記重擊,她抱著小秦琛一道被打飛出去,后背鮮血汨汨流出,范謹茹反手摸了摸,整個手掌一片猩紅。
如此濃烈的紅色叫她一陣頭暈目眩。
她感覺半個身子都在發麻發木,一時間分辨不出到底是因為恐懼而喪失了痛覺,還是真的因為處在夢境里。
眼看母虎就要追來,范謹茹不得不中止了混亂的思緒,她抱起小秦琛就往樓下沖,才下兩層就又跟看管樓道的男人撞上了。
那男人先是露出個一言難盡的古怪表情,冷不丁瞅見了小秦琛胳膊的斷口。
“這是咋了?!這么嚴重,得去醫院啊!”說著就要來接小秦琛。
在范謹茹懷里呆得好好的男孩突然掙扎起來,失血過多,小孩的臉色慘白,體溫也在慢慢下降。
小秦琛用完好的另只手緊緊攬住范謹茹,側臉埋入范謹茹散發著溫熱體溫的頸邊,他下意識蹭了蹭,深深嗅聞著。
范謹茹沒發現秦琛的小動作,她抱著秦琛警惕地朝后退。
那男人又道:“都什么時候了,快把孩子給我,這樣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眼里確實是真切的擔憂,范謹茹一時間又迷惑起來。
樓上的母虎不急不徐走下,帶著倒刺的舌頭舔過嘴角鼻頭,那一整圈沾染上的血水就都被納入口里了。
高壯的男人額上滲出汗水,眼睛死死盯住秦琛,口中有些干渴,他舔舔干燥起皮的唇:“快把孩子交給我,我送去醫院。”
一邊說著,男人一邊朝范謹茹邁步。
“喀嚓”,清晰的破碎聲響起,男人挪開腳低頭一看,那是一小塊魔方的碎片。
他的腳開始變得巨大且粗糙,不過片刻,他就在范謹茹面前轉變成了一頭大象,長長的鼻子暴躁地甩來甩去,大象正要用鼻子來卷秦琛,樓上的母虎已經撲下來了。
兩頭野獸在樓道里扭打著,發出巨大轟然的聲響。
范謹茹帶著人趁機頭也不回地朝樓底狂奔。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暗下來,范謹茹依然找不到從這里脫離的辦法。
衣服被汗水打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范謹茹再也遇不到除她和秦琛以外的人類了。
所有人,無一列外的全變成了動物。
這里已經成了一個完全的動物的世界。
更詭異的是,無論哪種動物,食草或者食肉,大型或者小型,都對秦琛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它們想要將秦琛撕咬啃噬成碎片。
范謹茹帶著幾乎昏迷過去的小秦琛,在黑乎乎的建筑中艱難穿行躲避,當又有一只低頭嗅聞的鬣狗從她們側旁險險經過時,范謹茹不由垂首認真打量懷里的小孩。
她想扔下秦琛。
這里是秦琛的夢境,他才是這個夢的中心,如果遠離秦琛,那些野獸有極大可能不會發現自己,就像范謹茹初初進入這個世界時,所有的一切自成規律。只有在秦琛身邊,才容易觸發極其不合理的狀況。
范謹茹托了托手臂,小秦琛嘴里發出低喃:“……痛。”
又是痛?
范謹茹將人從懷里扒下,本以為會費點力氣,沒想到輕輕一剝就下來了,她把小孩放在地上,小秦琛在這時睜開了眼睛,眼里沒有怨恨,沒有驚訝,只有叫人心驚的平靜,在被母虎撕咬時也是這樣的平靜。
連能泄露出他痛苦的低吟聲都消失了。
范謹茹走到門口,外面是無邊的黑暗,只有一團溫暖明亮的光暈在遠處靜靜氤氳,是那座小樓,秦琛曾經的家。
確定了方向,范謹茹開始前行,她知道秦琛在看她,她能感覺得到,一定是無聲、冷淡,沒有情緒的那種。
她后背被母虎抓傷得很嚴重,血液浸飽了衣物,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剛才抱著小秦琛還不覺得,現在懷里少了一個人,有些冷。
范謹茹環抱著雙手搓了搓胳膊,她想,遠離秦琛以后果然沒有再撞見野獸了。
秦琛呢?很快就會被發現吧,他會親眼看見自己是怎么一點點被啃噬的,破碎的骨骼和肌肉,遍地鮮紅血水。
會有人做夢,不停夢到自己被扯碎慘死嗎?
以前范謹茹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秦琛會。
前行的腳步突然定住,范謹茹低咒了一聲,開始往回跑。
當她撞開門時,還好,雖然只有一口氣,但人還活著,周圍也暫時沒有動物找來。
范謹茹心下稍稍放松了一點,她緩慢走過去,每一步都帶了刻意的味道,她在秦琛跟前蹲下:“我想岔了,我又不是跟你比誰在這里的命更長,我的目的是脫離這里,不是夢境求生。”
秦琛輕輕眨了下眼:“……哦。”
“說了你也聽不懂。”范謹茹躬身去抱人。
她帶著小秦琛繼續往那個可能的安全屋里轉移,夜很涼,但范謹茹懷里有了個熱源,很暖。
一邊警惕著周圍環境,范謹茹一邊梳理目前得到的信息。
一,驚嚇、死亡、流血和傷害都沒有辦法從夢境脫離。
二,夢境里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循環,只有黑白兩個空間,白天正常且安全,當另個黑夜空間存在路燈時,是安全的,若路燈消失,則危險。
三,白天可轉變成黑夜,屆時危險。
四,秦琛的住宅可能是安全屋。
范謹茹遲疑著邁出下一步,也可能不是,因為另一個死去的自己寧愿選擇消失,也要將她推向白天,而不是引去安全屋,如果不是安全屋有問題,那就是離開夢境的辦法,只在白天的那一邊存在。
五,不要打碎魔方。
范謹茹腳步頓了頓,她突然想起在黑夜空間里,路燈消失前她還做了一件事,她推開秦琛,并且喊他“滾開”,后來路燈就滅了,難道燈代表秦琛的心情?
對了,秦琛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你遲到了”。
第二句“是你先找我玩的。”
另一個死去的自己曾主動親近過秦琛。
范謹茹垂著眼又加了第六條,盡量讓秦琛心情好。
就在范謹茹走到距離房子大概一百米遠的路口時,她腳下踩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是根尾巴,上面長滿了粗硬的毛發,尾巴扭了扭,范謹茹僵硬小心地挪開赤腳。
背對著范謹茹的野獸轉朝過來,對方有一對綠油油的眼睛。
……七,如果自己在夢境死去,新生的自己會失去記憶重復經歷夢境,而靈魂狀態的自己擁有記憶,但不能讓新生的自己看到面孔,不可對話,不可觸碰,否則會消失。靈魂狀態在白天只可被新生的自己所見,在黑夜空間中則可以重新擁有身體和影子,所有生物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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